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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梨月实在不喜欢溜须拍马的场合,宴会中途称身体不适先离开了。
她刚到偏厅,苏槿戈便跟来了。
“听陈妈说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了,感冒了?”
苏槿戈走上前来,伸手往苏梨月额头上贴,确认她体温正常又把私人定制的西装外套脱下给她披上。
苏梨月看着他穿着单薄的丝质衬衫,想把外套还给他,却被按住手制止,“披着。”
苏槿戈声音磁沉,带着不容反抗的语气。
苏梨月只好低声道谢,“谢谢哥哥。”
苏槿戈平日不苟言笑,唯独对家中的两个妹妹宠爱有加。
但就是因为他的宠爱和关心,苏梨月才感到负担。
他白天在处理公司事务,晚上回来就听闻苏梨月不听话被妈妈关在房间里不让出来,这些年妈妈对苏梨月的态度苏槿戈都看在眼里。
他在的时候,谢楚云还会顾及他的面子对苏梨月嘴下留情,但凡遇上他不在,就会像今晚这样受欺负。
他抬手帮苏梨月理好额前的碎发,几不可察地叹息,“被欺负不知道告状的?”
“我没事的。”
苏梨月柔声道。
哥哥为了她不止一次和谢楚云对着干,为此两人关系闹僵不少。
让寄人篱下的苏梨月,变得更加自责,所以慢慢的会不想让苏槿戈知道这些事。
“瘦了。”
苏槿戈看着面前消瘦的姑娘,冷硬的眉眼终于温和几分,“在京城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有吃的,但是上台要保持良好的形体,会控制一下。”
苏梨月温吞解释。
两人交谈间,苏槿戈的秘书走过来,偏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苏槿戈对苏梨月说他要去处理一些事,让她先回去。
苏梨月应了好,却没回正厅。
里面的气氛她一点都不喜欢,推杯换盏、阿谀奉承,每个人都没一句真话。
她以为她到偏厅就能躲过一些麻烦,但有些麻烦就像空气一样纠缠着她。
“啧苏梨月,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啊。”
苏妗禾提着裙摆走进来,不耐烦地睇了苏梨月一眼,“哥哥今晚忙了一晚上都没空理我,一听见你不舒服就过来关心你,你是不是装病。”
说完,苏妗禾留意到苏梨月肩头的西装外套,私人定制的版型和牌子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谁的衣服,愤愤地扯掉抱在手里,“用不用我再提醒你,他是我的哥哥,你休想来分走他对我的宠爱。”
苏梨月累了,无力和她争吵,恹恹地搭了声“哦”就走了。
她走到后院,远离会客厅的吵杂和苏妗禾烦人的声音,依水而建的后院入了夜凉风徐徐,室外不比室内暖和,苏梨月穿过风雨连廊时冷的环抱双臂,一边给陈夕雯吐槽这两天发生的事。
“找时间我一定要去寺庙拜拜,你猜我遇见谁了,傅砚辞!那个内心阴暗不择手段的活阎王,今天还被谢楚云摆一道,这一个两个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扎堆来给我添……”
话未完,苏梨月听见前方传来的粤语,她停下急匆的脚步,抬眼便看见海棠树下站着的人。
男人肩头披了件商务大衣,那只捏着雪茄的手戴了皮手套,和昨晚掐人脖子的手套几乎吻合,他三指捏着燃了一半的雪茄轻轻按在杯口,滚动一圈,雪茄灰簌簌落在圆桌上的酒杯里。
他在打电话,说了一口流利标准的粤语,苏梨月一个字都没听懂。
她也没时间听懂,苏梨月还是第一次背后讲人坏话遇见本人的,当下顾不得礼数,迈开腿预备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偏偏老天和她作对,她刚迈开右脚,海棠树下的男人似是听见了动静,转头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苏梨月霎时止住呼吸,周身的冷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她僵着的身子仿佛也不畏寒冷了。
傅砚辞将手里的雪茄扔进酒杯,朝她勾了勾手指。
苏梨月挂断电话后慢吞吞移步过去,先发制人:“三叔原来您在这呀。”
故作轻松的语态被傅砚辞一眼看破。
他那双戴了皮手套的手垂落腿旁,他往前走一步,就逼得苏梨月往后退一步,直到她脊背抵着雕花柱子,面前的男人才肯停步。
傅砚辞垂着眼,透过镜片观察打量苏梨月,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和昨晚见面时一样,像只畏手畏脚的猫。
“有事?”
傅砚辞说。
苏梨月调整呼吸后谎称道:“爷爷见您没在里屋,托我出来寻您。”
不知傅砚辞相信与否,苏梨月没来得及细想,便从长廊另一端听见苏妗禾与其佣人吐槽苏梨月居然够格坐在今晚贵客身边。
苏梨月当然知道这位贵客是谁,听她怒气冲冲的语气,苏梨月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灵机一动,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贵客。
苏妗禾能这么生气,想必一定很在意这位贵客。
思及此,苏梨月又把脑袋垂了下去,眼底的灵光稍纵即逝,就连傅砚辞都没捕捉到她的意图就听见身前女人娇柔嘀咕的声音:“外边的温度确实比室内要低许多呢。”
为了演得更真实,她捂紧双臂,适时她才再次抬头,一双莹莹的眸子望着他,“三叔……”
谁知男人依旧八风不动的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用睥睨众生的眼神看她,没说话。
他们挨得近,可傅砚辞淡漠的视线又好像将他们隔的很远,远到苏梨月看不清傅砚辞眼底的情绪。
苏梨月伸手扯了扯商务大衣垂落的袖口,水汪汪的一双眼睛在此刻显得可怜无助,绵软地声音随风飘进他耳朵里。
“我冷……”
像五年前那样,大着胆子向他求助。
傅砚辞的眉眼生的十分好看,镜片后的眼眸却像被冰雪覆盖的原野,冷冰冰的从上至下打量了姑娘一番,她穿着方才的礼服,一字肩的设计让她雪白的肩头暴露在冷风中,被风吹得肩头泛起红。
他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唇角,疏离的搭腔:“冷就进屋。”
苏梨月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见傅砚辞不为所动,她仍还抱一丝希望。
在转身准备离去时,苏梨月脚底高跟鞋踩到一颗石头,猝不及防倒向傅砚辞。
男人似是看透了她的把戏,放在口袋的双手没有动作,只是冷着眉眼看她究竟打什么主意。
苏梨月双手虚扶住傅砚辞手臂假意借他站稳,实则把长廊另一端苏妗禾恶狠狠的眼神尽收眼中。
傅砚辞背对苏妗禾,她的视线看见的是傅砚辞和苏梨月相互纠缠的暧.昧画面。
她刚刚才知道那位贵宾是傅砚辞,尽管对方名声不好,但就算苏妗禾不要的东西她也不会让给苏梨月。
苏梨月不惧她,猜到她这么生气的原因反而心情大好,下巴微抬,把苏妗禾平日的盛气凌人和仗势欺人演的淋漓尽致。
她的目光凝在苏妗禾身上,没留意到男人的脸色沉冷。
等苏妗禾愤怒拂袖离开,苏梨月才敛下令人讨厌的嘴脸,还没等她向傅砚辞道谢,后脖子募得被人握住,她被迫抬头,那只掐着她后脖子的大手稍一用力,她不得不抬起头和面色凝静地傅砚辞视线相对。
他静了片刻,忽的从鼻息探出一丝冷笑,“苏小姐很喜欢玩游戏。”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他收紧五指加重了力道,黑沉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一向偏冷地声音像是淬了冰。
“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