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裴青山赶过来了 你把周岁怎么了?……
听完赛斯的话, 整个地牢里相当安静。
所有人都突然在脑海里浮现出了刘扬临死前那幅皮开肉绽的样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可、可是我哥会、会来救我们的。”李重有些迟疑。
“那你就在这等着他吧。”赛斯不置可否,“然后等他救你一辈子。”
这个深蓝色眼睛的西方男人似乎真的有一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懒洋洋的一句话让李重脸色骤变, 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哥是谁?”闻烛好奇。
“李冼。”黄兔兔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站在了闻烛旁边。
“你好点了吗?”闻烛把视线落在了黄兔兔的身上, 这只兔头人的治愈能力确实是罕见,“李冼是谁?”
黄兔兔看着闻烛一脸不为所动的迷茫, 惊道:“你还是融合种吗!”
当然不是了。
“F区畸形人最强者。”黄兔兔夸张的拿出她的两只毛手比划了一下, “传闻说他的战斗力可能和高级纯种不相上下。”
“天呐,”另外一个人听到这句话,顿时神色惊愕, “他得强到什么地步啊!”
闻烛靠在一边实在是插不上嘴,
什么高级纯种?
什么时候分上级的?
外面世界发展这么快吗?
闻烛脸上是真真切切的茫然,连赛斯都往这边多看了一眼,嗤笑着插了段:“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人。”
李冼的名头早就在F区真正沦陷为战区之前, 就已经打响了。
人类基地和诡物王国都向他递过橄榄枝,可惜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鲜少有人能找到他的踪迹。
要不是李重跟他们一块关在这个牢房里,都没听说他还有个弟弟也是畸形人。
赛斯从不把希望寄予别人, 他不耐烦的搁下话:“选择权在你们,愿意走的今晚一起,不愿意走的就闭上嘴巴待着。”
一直等到半夜, 守班的人绕着牢房转了好几圈之后,看着杀鸡儆猴之后安分了不少的畸形人,十分满意的勾肩搭背的喝酒去了。
牢房里静悄悄的,算上来这群人都两天没合眼的, 脸上多多少少染上几分疲惫的倦意,不过精神都亢奋得不行。
月亮升起来了。
苍凉的月色淋漓尽致的展示在了失乐园辉煌的墙砖上,传说中这座建筑是著名的欧洲建筑师所做,不过这位著名的建筑师显然十分下沉市场,建筑解构之美抛开不谈,财色权贵倒是一览无遗。
但是今天有人用了点粗糙的手段,强硬的给这块价值连城的建筑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洞。
硝烟散尽——
“难怪他们敢明目张胆的轰炸城市,”廖鑫脸色极度不好,咬牙切齿道,“这鬼地方竟然还真是个大虫巢!”
“廖鑫,拿下‘失乐园’的把握有多少?”耳机里传来指挥部沉稳的询问。
“百分之十五。”
“再给你拨一个小队过去。”
“还是百分之十五。”
“廖鑫,你什么意思!”
“长官,把这里的诡物全下狱,至少能严丝合缝的挤满一整间特级大号牢房。”廖鑫都觉得荒谬,“武装雇佣兵布满整个会场,那还没算上拍卖会要从诡物王国里赶过来的。”
那边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发出了什么微小的动静,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落了下来。
“唐伞,什么情况?”
是权骑。
“上将,跟廖副官说的一样。”唐伞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整个“失乐园”的设计方式和经营规模简直匪夷所思,他们乔装期间甚至能够看到几个国际视野上的熟面孔!
毕竟还是有经验的一线作战人员,此刻还算镇定的待在原地待命,等待上面做出的安排。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高层模糊的从电话里听见了各种各样的争吵声,但军人的天职让他们垂下视线闭口不言。
“……裴青山……”
“一号晶体……不行……”
“……可控……”
焦灼了三个小时的通话会议最终以一句“裴青山赶过来了”落下帷幕。
在场的不管阵营如何,都不得不承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在心底松了口气。
可惜他们这口气还是松早了——
“让我看看,我的小乐园里进了什么可爱的东西?”
两个鬼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拐角处,为首的轻轻挥了挥手,仿佛是在友好的打招呼。
“谁!”
下一刻——
“啊!”
“……这是什么?”
连续几声惨叫,廖鑫身边的几个队员身上莫名焚烧起了古怪的火焰,那火光跟在临京碰到的极度相像,
他和唐伞反应得很快,两人瞬间对着暗处的身影就是几发点射。
子弹被爆裂的火焰推开。
突然之间,一股怪异的木质香飘进了鼻腔,廖鑫警铃大作:“不好,小心!掩住口鼻!”
诡异的木质香是从自焚的几人身上传来的,火焰的温度加速了空气中的传播,不少人晚了一步,从脖颈开始蔓延出一片死黑色的创口,斑斑点点的浮现在皮肤上,
那些队员顿时神经质的开始挠了起了,也不顾及创口溃烂出黑红色的肉块,韧性的肌肤竟然一划就破,指甲里顿时沾满了血丝肉碎。
廖鑫眼看情况不对,立刻侧身翻滚,靠着唐伞的掩护精准的送了一颗子弹到为首诡物的肩膀上。
一声闷哼,攻击停滞了一瞬。
趁着这个机会,剩下的队员飞快扯住受伤的人员,在障碍物的遮掩下撤退出去。
得亏这群人动作迅速——果然,下一秒,暴怒的火焰从地上爆破开来,瞬间炸坍塌了整块地界,隔着很远的距离,几人都被热浪扑了个正着。
能量枪留下的血窟窿堵不住,剧烈的疼痛从肩膀上辐射开来,诺亚咬牙切齿道:“老鼠!死老鼠!”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一只手缓缓搭在他受伤的肩头,按了下去:“诺亚,你太轻敌了。”
听到爆破的巨响的时候,闻烛正跟着赛斯等人抹黑贴着墙壁走在了黑漆漆的过道上。
巨响过后,头顶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一阵晃动,周围瞬间落下碎屑和灰尘。
“怎么回事?”
李重被呛得咳了好几声,瞬间惊恐的拉住黄兔兔的手,期间还不小心碰到了她手腕上缠绕着的布料——那属于被遗弃在牢里的唯一一具棕熊的尸体上。
“别分心,注意脚下。”赛斯沉稳的声线响起,几人瞬间调整好状态又继续往前摸索了起来。
这个地牢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空着的,地上却偶尔还能看清断断续续的深色的一滩,大概是血迹。
看着这些深色的血迹,他们甚至都能想象出这是个什么地方。
几人安耐下心里的发麻感,继续摸索着,
前面看不见尽头的光亮,几人只能靠着头顶极度微弱的白炽灯勉强看清一米之内的范围。
“还行吗?”赛斯看了闻烛一眼,他的脸色很苍白——即使他从进来开始就一直都是这幅死样子。
“不行了你会停下来吗?”闻烛发问。
“当然不。”也许是现在的情况太趋近于背水一战了,显得他们正在共历生死,赛斯难得的说了句实话。
不知道是不是视觉感官被剥夺了原因,赛斯觉得自己背脊上的触感越来越强烈,还有些许可以忍耐的瘙痒传来,这种瘙痒几乎要盖过他右腿上的疼痛了。
他按下怪异的感觉,继续拖着伤退走了二十分钟,也可能是四十分钟——这该死的地牢实在是暗无天日,被关在这里的人根本毫无时间性可言。
赛斯琢磨着大概差不多走出了巡查的范围,终于带着累成狗的一行人原地休息了一下。
“闻、闻白哥,我们快要出去了吗?”李重气喘吁吁的靠着墙壁,他不敢跟赛斯搭话,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问闻白,毕竟他的表情看上去相当淡定。
猫在夜晚的视力反而很好,李重每走一步都能看清这里的更多渗人的细节。
“不好说,这里的岔路口太多了。”闻烛心底对构造隐隐有了猜测,看刚刚爆炸的情况,他们应该是在一栋建筑物的最下层,走了这么久还没看见尽头,这样可说不好失乐园到底有多大了。
李重本来靠着墙歇息,不知道感觉到了什么,身上的毛瞬间肉眼可见的立了起来,
他整个人惊悚的瞪大了眼睛,僵硬的站直身体,语调还打着颤:“我、我身后好像有、有什么东西在动……”
窸窸窣窣的……
好像老鼠!
呜呜他最怕老鼠了!
闻言,众人立马警惕起来。
赛斯皱眉,一把扯回李重,眯起眼睛仔细看那一块位置。
这应该不只是一堵墙,门严丝合缝的嵌入了里面,不过从阴影的缝隙之间能够感觉到一点微弱的风向。
视线继续往下移,赛斯的表情更加严肃了,他警惕的在边缘看见了一个隐秘的把手。
这是一扇门。
里面是什么地方?
这么邪恶的地牢里面藏着的一扇屋子能是什么好屋子,多一事不如少……
“嘎吱”一声。
门被打开了。
赛斯侧头看向旁边那只胆小怯懦的人蛇,闻烛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
你他妈——
赛斯都没来得及骂娘,先一把扯过闻烛,下一秒,几条触手瞬间包成了半个茧状,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长得不错。”
冰凉尖锐的蛇鳞轻轻划过触手的吸盘,闻烛对着长势喜人的家伙赞叹了一声。
赛斯这才反应过来。
他的幼态短小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长到足以把几个人都包起来了!
但是现在不是惊喜的时候,没有受到攻击,赛斯挪开触手——这里面竟然是一间刑房!
呛鼻的血腥气后知后觉的冲散开来,黄兔兔和李重没忍住,一人扶着一间呛鼻干呕了起来。
刑房的最中间只有一具生死不明的躯体聋拉着被吊了起来。
赛斯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种诡异的直觉曾经无数次救他于死神的利刃之下。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蛇尾已经顶着一条命就是干。
闻烛没看清这个刑房里唯一还有呼吸的躯体的脸,但是他认识这人脖子上红线签住的挂坠。
“周岁?”
周岁身上的伤口疼得麻木,他整个人在冷热交织间浑浑噩噩了很久,感知不到五官的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死寂潮湿的黑暗里,突然响起一道缥缈的声音——他抓不住。
“周岁?醒醒——赛斯,过来帮把手。”
“干嘛?”
“带他一起走。”
“你是什么圣母吗?还带他一起走,”赛斯微笑,“我看你可以选择跟他一起留下来。”
对峙期间,被挂着的可怜蛋终于有了动静。
周岁最后一缕意识抓住了那道缥缈,不过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他只感觉自己麻木的脖子后面骤然贴上了一道冰凉的东西——那是什么?
艰难的睁开眼——
闻烛好不容易把人弄了下来,结果刚醒,这人就掉了他一手的眼泪。
“老师……老师,怎、怎么是你……我是不是要死了……死前还能见你一面……”
阳光帅气的男大学生此刻身上全是乱七八糟的伤口,也就剩下那张脸还算是一块好皮,可怜兮兮的红着眼睛,像一只骤然活过来的金毛虚弱狗,
沙哑的声音突兀的插入了争执里。
赛斯的表情这才变了,他的视线落在周岁啪嗒啪嗒掉眼泪的脸上,扬眉道:“认识啊。”
“不然我们带他一起走吧,多救一个是一个。”黄兔兔也弱弱的加入对话,发挥自己超强老好兔功力。
李重道:“我听黄兔兔的。”
“妈的,”赛斯气笑了,“谁跟你们玩投票小游戏?这里老子说了算。”
“帮我个忙,带他一起走。”
美人蛇一手艰难的扶住这个大个子,一边抬头看着他,眉骨旁边银白色的蛇鳞轻轻颤动着。
赛斯冷漠的盯了一会,然后轻嗤一声。
闻烛就当他是默认,转头问周岁:“能自己走吗?”
看不清周岁身上的伤有多少,一碰到那都哼哼唧唧的,闻烛只好扶着他走。
周岁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感觉到垂下的手背上冰凉的蛇尾触感:“老师,你怎么……”
“出去再说。”
周岁乖乖的闭了嘴。
“老师……你还是个老师?”赛斯斜着瞥了他们一眼,比起闻烛是个老师,赛斯更倾向于他们在玩什么超前的play游戏。
闻烛承认:“大学老师,教生物的,解刨学也涉及一点,感兴趣吗?”
“谢谢,不了。”赛斯表情更怪了。
他接触的知识分子不少,但是闻烛这样的……还是鲜少吧。
“老师,我们现在要去哪?”
“老师,我的血好像蹭到你身上了……对不起。”
“老师……”
老师老师老师——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趴在闻烛身上,嘴里还一个劲的不停的哼哼唧唧的,赛斯听了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动——那个时候,曾经驰骋大西洋的著名国际通缉犯还没有意识到这种茶香四溢的感觉是什么意思。
“老师,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了,你不用管……”
赛斯冷嗤着打断道:“让你叽叽喳喳的学生少说两句,不然我会马上满足他的遗愿。”
闻烛还没对此发表言论,周岁已经把脑袋虚弱的塞进了闻烛的肩窝上——也不知道他这么大的体型是怎么完成这样高难度的动作的。
“他失血太多了,不说话我怕他晕过去。”闻烛皱着眉头,他能感觉到周岁的体温确实是在下降。
经常被人追杀的都知道,最可怕的不是你身上的伤有多重伤口有多痛,最可怕的反而是你的身体调动出肾上腺素让你对伤口的疼痛感到麻木了,一个劲儿的想睡觉,
这一觉下去,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就让他晕。”
“没事的老师,你不要为了我跟朋友吵架。”周岁的声音不大,但是整个空间实在是太死寂了,以至于清晰得可怕。
黄兔兔惊惧的看了赛斯一眼,她怎么感觉这人好像更生气了!
“……”闻烛也多给了周岁一个眼神。
周岁却只是微阖着眼睛,看起来无害极了。
一路上气氛夹杂着在场人员都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好在这个地牢的过道总算是走到头了,李重刚松口气,就看见到了亮光的尽头的全貌——一个被栏杆死死拴住的铁门。
黄兔兔的神色也瞬间严肃了起来,她开始拿自己的细齿比较手臂粗的栅栏,试图通过“铁杵磨成针”的故事,把铁杆咔嚓咔嚓咬成一掰就断的钢针。
看着就牙酸。
三秒后,只听门“嘎吱”一声,慢悠悠的打开了一个小弧度的口子。
“费劲。”赛斯真是有点怀疑这种兔子的智商了。
要是真能靠利齿咬开,他还挨那顿毒打做什么?
一连串的钥匙上被精准卸下来的那一只孤零零的挂在了锁孔上。
“赛斯哥,你真厉害!”黄兔兔大喜,一点也不建议赛斯看向她那看智障的眼神——她早就习惯了。
装死了有一会的周岁也跟着“哇”了一声,惊喜道:“好厉害,老师,你们是怎么拿到这把钥匙的?”
闻烛先是扫了周岁一眼,拧眉,然后又松开,最后还是没吭声。
这一套微表情的小连招打下来,在闻教授冷若冰霜的脸上其实是很少见的,但是光线受阻,再加上注意力集中在了另一边,没有人看到这个细节。
“我之前被绑来的时候也想过逃走,但是跟我关在一起的人说,外面那道铁门的钥匙只有雇佣兵首领身上有。”周岁说到这里,语气有些焉焉的,大概那个人已经死透了。
听到这话,黄兔兔愣了一下:“雇佣兵首领?”
“对啊,好像是个寸头的。”周岁点头。
“啊?那不是……”李重灵光一现的想起了那个寸头男人,接了一嘴,又在灵光现到第二次的陡然闭上。
寸头男人为什么来,因为刘扬从牢房里溜走了。
刘扬人虽然体型笨重,但是胆子却小得很,他怎么敢贸然出逃的呢……
在所有人里,刘扬最信服一个人。
李重的视线不受控制的移到了赛斯的脸上,却被他脸上阴沉沉的表情下了一跳。
一个月前,赛斯在垃圾桶旁边被一个流浪汉坑了一把,沦落到了“失乐园”地下的牢房里,陌生的环境让他瞬间变得警惕起来,做事谨小慎微,以至于很多人并没有发现这个有点小聪明的跟大家同命相连的畸形人,本质上是个利益至上的跨国际作案通缉犯,
他视人命如草芥。
赛斯二话不说,抬腿走过去,一把拎起了周岁的领子:“找死啊?”
脸上零碎的伤痕配上恐怖的表情,十足十的让人胆战心惊。
几乎是瞬间,闻烛苍白的手扣住了他的腕骨,银色的蛇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顺着蔓延了一小片到了手腕上,宛如抽丝剥茧的蚕食。
“你闹什么?”体内的白森蚺沉不住气,连带着闻烛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怎么,你要替这玩意出头?”赛斯也不惯着他,“松开。”
“他说错什么了吗?”闻烛分寸不让,冷眼道,“我亲耳听到你把刘扬骗了出去,晚上他的尸体就被寸头扔了进来——你知道一定会是寸头来对吧,因为你们有旧仇?”
闻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瞬,又立马接上,这会用的是陈述句。
“没猜错的话,他缺掉的那只耳朵跟你有点关系吧。”
他这段话分别从语气、姿态、逻辑层次三个方面全方位学习到了裴青山的精髓,语气平淡但是咄咄逼人至极。
这段效果得到了加成,攻击力可想而知,赛斯都听笑了,他松开揪着周岁领子的手,转换目标,一把将闻烛按在了墙壁上:“你跟他什么关系,这么护着他?”
亡命之徒终于撕下了他的面具,露出狰狞而自私的皮。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闻烛压着白森蚺,一个不设防后背死死撞在了坚硬的水泥上,不耐烦道,“他至少比你清白。”
话音刚落,闻烛就感觉到了手臂上的刺痛,低头一看,昏暗的灯光下,粗壮成长的手臂已经从外套的袖口里钻了进去,死死的缠住他,密密麻麻吸盘随着呼吸蠕动着,看上去好不渗人。
“老师,小心!”周岁半蹲在一边,仰着头看到赛斯对闻烛发起攻击,焦急的大喊。
触手不过是遵循着赛斯愤怒的攻击本能,结果一缠上闻烛就莫名变了个味道,黏腻的玩意顺着手臂攀到了纤细苍白的脖颈上。
他的命门看上去实在是太脆弱了,赛斯收紧了触手明显感觉到了传递过来的脉搏跳动以及呼吸骤急的声音,他凑近闻烛的耳畔恶狠狠的骂道:“狗日的,真想把触手塞进你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洞里!”
尖锐的蛇尾却利落干脆的把挥起,毫不留情斩断了柔软的触手,血淋淋的黏液顿时四溅开来,
谁都没想到闻烛做得这么很绝,被断掉的那一截触手抽搐了两下瞬间失去生机,“嘭”的一声砸落在地面上。
赛斯疼得脸色发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已经被生生抽出过一根的缘故,他这一次竟然也没痛的那么剧烈,更多的是灭顶的愤怒,猩红的眼睛落在了闻烛的身上。
这漂亮得过分的美人蛇果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这会儿为了那可怜兮兮的学生,才对着他龇出阴毒的獠牙。
真是让人火大!
眼看局势即将控制不住,黄兔兔身先士卒,硬着头皮上去抱住了暴怒的赛斯:“别别别,赛斯哥,我们现在打起来迟早会把那群雇佣兵招过来的!”
“滚!”赛斯没伤的那条腿一把踢开黄兔兔,这回皮糙肉厚的兔子总算是被李重敏捷的接住了。
“赛斯!”
“你们都他妈当好人,就老子一个罪大恶极!”赛斯冷笑的甩了一把断臂上的血液,恶劣的洒了银白色的蛇鳞一声,继续道,“有本事别用,滚回养猪的笼子里去,最能告慰姓刘的在天之灵。”
说完又狠狠的给了铁门一脚。
扬长而去。
黄兔兔看了看闻烛,又看了看赛斯离开的方向:“闻白哥……”
闻烛向她微扬了扬下巴,
他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冷硬的竖瞳扫过来的时候,黄兔兔莫名感觉到了体内升起的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向她的四肢发出战栗的预警。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尽头——
周岁后知后觉过来:“老师,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谈谈别的。”闻烛打断他。
“嗯?什么?”
“那天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被绑到这个地方?”
一个月前的事情,这会提起来,周岁却觉得恍惚间过了很久:“我只知道绑我的人叫诺亚,应该是失乐园的老板,他说他明明闻到了我身上的气味,问我用的什么方法掩盖了身上的异变。”
身上的伤口还新鲜着的大学生委屈巴巴道:“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二话不说就给我关起来打了一顿。”
“诺亚?有什么特征?”
“他身上有火,他是个火人!嗯,然后……手臂的皮和身上的皮是连在一起的,他抬手的时候那层皮张开像是一对翅膀。”周岁越想越汗毛耸立,“难不成真的有这群怪物混在人里不被发现的方法,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说完他又感觉哪里不对劲,直到闻烛要笑不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周岁才不自觉的抖了个寒颤。
好家伙,
闻教授不就是吗!
周岁果断闭嘴了。
冰凉的蛇鳞贴在周岁滚烫的脸侧,他不自觉的向前倾了一些,尖锐的爪子扒开周岁的上下眼皮,又用力扯开了他的嘴,力道粗鲁到周岁都以为闻烛要杀人灭口了。
半响,闻烛才收回手,轻叹一声:“手生了,没杀干净。”
“啊?”大学生清澈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闻烛这回清楚的捕捉到了黑黝黝的眼球里的琥珀红,非人感极强。
“你应该是被出租车上的那只青蛙寄生了。”闻烛啧了一声,“不过它就剩一口气,寄生的效率太慢。”
简而言之,太弱鸡了,以至于差点没感觉出来。
这比周岁这个月猜的各种各样的绝症好接受一点,他似懂非懂的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离开这。”
不过很可惜,那扇铁栅栏很显然并不是他们最后的一道屏障。
如果不是亲自从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走出来,周岁死也不会相信这是同一个地方,
灰头土脸的两个人宛如中世纪时贫民误入贵族后花园,两两相望。
——漂亮!
——干这行这么赚钱吗?
两道念头分别从两个人的脑海里闪现,闻烛有些遗憾的啧了一声。
真是时代变了,他刚出来那会,大字不识一个的诡物在人类社会不考个大学根本活不下去。
哪有现在的财富机遇多。
两个人都刚刚经历高度集中的逃狱活动,此刻也差不多筋疲力尽了,
反正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决定先藏个地方度过这个夜晚再说。
两个小心翼翼的身影藏在了一个楼梯拐弯处的暗处死角,他们的身份很妙,这里来来往往能看到不少畸形人,即使被巡逻的雇佣兵发现了也能伪装成偷懒的佣人。
这是个很寂静的夜晚,那群雇佣兵们的主要安保场似乎在其他地方。
这让闻烛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缓了下来。
“老师。”
“嗯。”
“你说我回去了还能领到毕业证吗?”周岁的声音显得很低落,像是被雨淋湿的带毛动物。
“不一定,但是你至少可以领到死亡证明。”闻烛安慰道。
“……”
昏暗的光线下,闻烛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周岁应该是憋了一个月没怎么讲话,显得十分聒噪,
即使闻烛对芳华正茂的男大学生被迫死亡绑进失乐园这件事情深表同情,但这点微不足道的同情也都快被耗得差不多了。
闻烛刚睁开眼,想要让这玩意闭嘴,
也就是刹那间的功夫,难以捕捉的余光视线里正好闪过一道白光,叫停了他的动作。
闻烛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圈,竖瞳状态下的视线几乎能够捕捉到全景里的每一只细小的飞虫,也能轻易的找到那块突兀的动态点——那是来自走廊楼梯的不锈钢扶手上的一小片反光。
在灯光照射下,正好能够看到一小块被形状扭曲的画面。
反光的角度十分刁钻,难以察觉,画面也随着扶手的椭圆形构造而拉长,不仔仔细细的盯着看很难看清楚。
那一闪而过的东西,是一块被红线拴着的吊坠,正隔着毫米的微小距离紧紧的贴在闻烛的旁边,在挪动的过程中,反射出了一丝细光,被金黄色的竖瞳精确的给捕捉到了。
“也不知道老张这回愿不愿意捞一捞我这个倒霉的47届毕业生,”周岁声情并茂的声音还回响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他似乎正在猛叹一口气,絮絮叨叨。
与此同时,闻烛在那块角度刁钻的不锈钢上,看到了自己的下巴,以及旁边缓慢贴近的另外一张人脸——那张脸的构造闻烛十分熟悉,就是正在喋喋不休的周岁。
此刻,他的嘴巴明明紧闭着勾出一个笑容,死死的盯着闻烛。
那正在讲话人是谁?
扶手上除了画面的拉长之外,闻烛屏住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还能看见那张脸的小幅度蠕动,就像是脸皮下方的脂肪层里有什么东西在乱窜一样,看得人不寒而栗。
“老师,你可得帮我跟导员说两句!再不毕业我就老了,我补药延毕啊!”
属于周岁的声音依然自然的回荡在耳边,听起来似乎还在离他差不多两米远的位置抱着柱子感慨人生苦短,
但是那张脸却眼睛诡异的贴凑在了闻烛的旁边,僵硬而古怪的笑容浮现在周岁的脸上,嘴角变得极具弹性,弧度都快够到眼边了,一时间咧开的嘴巴几乎沾满了大半张脸,眼珠子直勾勾的斜盯着闻烛,感觉下一秒就要拉扯出来黏在闻烛的脸皮上了。
这张脸后边戳着一截半米长的脖子,连接着两米开外的身子,随着呼吸甚至能感觉到一丝缓动。
“老师,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啊?”
“老师,怎么不理我……你睡着了吗?”
大晚上的,看得闻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也许是闻烛太久没有动静了,也可能是他的视线聚焦到某个地方的动作过于明显,
偷偷探头的周岁也顺着闻烛的视线看了过去,骤然间就看见了那块反光照到了两张脸的不锈钢扶手。
两人的视线措不及防的在拉长的画面中对视了起来。
“啊……”
身后属于周岁的喋喋不休的抱怨声戛然而止了一瞬。
“被发现了。”
闻烛反应的很快,他瞬间向后撤了一下,躲过了裂开的嘴巴里探出来的分叉血舌。
被闻烛看到了,周岁索性也就不装了,脑袋缩了回去,
闻烛这才看清全貌,他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眼眶周围的皮肤变得松松垮垮的,两只眼睛骤然像是肿大的瘤,轻飘飘的挂在脸上。
从他弯着腰的正在有频率的伸缩着的腹部,传来了周岁清澈无辜的声音:“老师?”
被这种丑东西叫老师,闻烛真是受不住:“谁是你老师。”
大概是他眼底的嫌弃太过明显,激怒了蛙眼周岁,眼球里那抹异色的琥珀红俨然宛如燃烧的宝矿,
闻烛感觉自己的侧脸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划过,一条分了叉的血舌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速度极快的落到了他的脸上。
闻烛的反应却更快,被蛇鳞覆盖的五指精准的擒住了那根舌头,掌心隐秘的结出薄薄的一层霜隔绝住了了血舌上的液体:“上次被我连根拔起了一次,还不能让你安分吗?”
暗沉的幽蓝色伴随着一层黏腻的水膜,包裹住了周岁裸露的肌肤,油光水滑。
“上次的时候,老师可不像现在这样。”从他的腹部传来诡异的声音,周岁琢磨道,“这样的……虚弱。”
如同橡胶一样自由伸缩弹性的舌尖从闻烛掌心抽了出来,又立马缠上了他的腰身,黏腻恶心的触感让他脸色变得十分不好。
刹那间的刺痛过后,半边的身体瞬间泛起了麻,他撑着墙壁贴在上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无力的喘着气:“你身上有毒?”
搞半天还是个箭毒蛙?
“老师,你怎么心这么软呀?”周岁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身上如同尸斑一样泛蓝的肌肤大块大块的颤动着,他笑得前俯后仰,“明明是个这样强大的同族。”
他身上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得松弛,宛如波纹一样的褶皱印在身上,看起来好不渗人。
“你把周岁怎么了?”
“你猜。”他几乎贴着闻烛嗅了起来,像是在闻烛身上找什么东西。
木质香的味道回荡在整个鼻腔里,连带着闻烛整个身体都开始晕晕乎乎的。
闻烛屏住呼吸,继续道:“那句被烧毁的尸体不是周岁的,他还没死。”
“嗯哼。”‘周岁’不置可否。
“你能金蝉脱壳跑到失乐园来,谁也没发现,你是怎么做到的?”闻烛继续,“你来这干什么?”
第23章 嘿,还真是个极品 总不能是在人群里躲……
“你猜。”警惕的诡物还是那一句话。
但闻烛显然比他想象的要更难缠一点, 那么剧烈的毒素注射到他的体内,看上去却好像只是让他的眉头蹙在了一起而已,动起手来依然灵活狠辣找不到规律。
周岁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以往斗过的同族的那些熟悉的影子。
只余下空气里不仔细感觉就会忽略的一抹寒气。
那个荒谬到让人嗤之以鼻的传言, 似乎在这只诡物滑腻圆润的眼珠里逐渐成了形。
蛇尾无力的垂落在地上, 闻烛靠在墙壁上低着头喘气,外套被撕扯出了几道凌厉的划痕, 血液源源不断的奔涌了出来。
眼看他已成强弩之末,周岁这才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鼻翼微动。
“老师, 你真香。”
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宛如某种古老的禁制被触发开来,尾调里带着周岁说不清道不明的深藏在血脉里的引诱。
他的心脏开始兴奋的跳动起来。
周岁高兴的瞧了瞧闻烛鬓角上冒出来的细密的冷汗, 他的毒素对闻烛倒也不是看上去那么无用嘛。
他兴致勃勃的抬起闻烛的下巴,
突然之间对上了那双没有情绪的竖瞳,警铃大响——
不对!
等周岁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金色的竖瞳中间那条黝黑的弧线逐渐扩散开来, 如同墨条浸透在了灿灿汪洋里,四周的空气里看不清的水分瞬间被一股力抽干, 不知道哪一处“咔嚓”一声,寒气瞬间凝结蔓延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网中的猎物只能眼睁睁的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停滞了。
周岁像木头一样僵在原地的一瞬间里,闻烛已经得手。
他拽着那根红线串起来的黑色石头迅速退到了安全距离。
寒气俱碎。
“把它给我!”周岁回过神来,摸了摸空荡的脖颈, 皮肤变得更加的幽蓝起来,蓝到发黑,这大概就是这只外表差强人意的箭毒蛙暴怒的表现了。
闻烛十分满意。
刚刚在打斗的时候,周岁就一直下意识的护着脖间的东西——宁可手背上被蛇尾多划伤几寸的伤痕。
看样子那玩意果然是箭毒蛙的七寸。
被拿捏了七寸的周岁不打算再跟闻烛玩下去了, 他的腹部不由分说的肿了起来,空荡荡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闻烛,让闻烛感觉到被毒素划伤的地方一阵炙热的灼烧。
看他那一肚子的毒,这要是全喷出来了还得了。
蛙嘴里的血舌再次黏腻的不怕死一般缠上了闻烛拿着吊坠的手腕,闻烛当机立断,厉声喝道:“再不出来,我就带着这玩意一起自爆了!”
周岁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攻击也停滞了一瞬,皱眉:“什么,你……”
“哎呀,这不是出来了吗,急什么?”寂静的空间里传出一阵恶劣的笑声,暗处走出来三个人影,为首的那个正是气得兵分两路的赛斯,他似乎很喜欢闻烛这幅死到临头的样子,细细看了半天,才道,“你可是断了我一根触手呢,我却连让他给你一爪子都舍不得。”
闻烛在这种境地下仍不改底色,张嘴就讥讽道:“怪你自己嘴贱。”
“你明明知道那是演戏!”赛斯不赞同,“演技怎么样?”
“太青涩了,也就比周岁强一点。”闻-实践派影帝-烛淡淡点评,“暴怒演得那么夸张,蠢货才看不出来。”
被演了还被指桑骂槐的周岁:“……”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周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故意的?”
故意在他面前演一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就等着闻烛落单逼他先出原型?
他语气里的惊愕不似作伪:“什么时候?”
他明明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一开始。”赛斯微笑了一下,第一次干这种合作的勾当,他才发现自己的表演欲简直强烈得可怕,数根触手死死的缠住已经变得奇形怪状的周岁,把他死死的钉在地上。
想起当时碰到闻烛的那条触手端传来的如同细密的电流一样的战栗感,两人在没有眼神和语言交流的情况下瞬间达成了一场共识——如果再多读点书,赛斯应该会意识到那只是一种生物信息的交流,
只可惜他的头脑全用在怎么通过国际刑法来赚钱,于是他把这种感觉归纳为了灵魂的相吸。
——这也许是上帝的指引。
“怎么可能!”周岁阴冷的沉下脓肿一般的两颗眼球。
“芯片。”闻烛点了点后颈,“是你们失乐园的传统吧,给每个抓来的畸形人先挖进去一个芯片?”
话说着,他尖锐狭长的指尖已经毫不留情的刺入后颈刚刚愈合掉疤才生出来的新的肌肤里,在皮肉里轻轻搅动了一阵,捻出来一个四方四硬的东西,甩了甩上边的血液,一片金属芯片裸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李重吓了一跳,连忙按上自己的后颈,果不其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们被抓进来的时候,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太多了,根本没人注意到被植入了一个芯片进来!
“但是你身上没有呢,”闻烛五指探入周岁的发丝中,收紧,拽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耐烦道,“说说,周岁在哪?”
“老师……”诡物被迫仰起了头,却突然笑了起来,融化到扭曲错位的五官,竟然隐隐还能看出周岁的样貌。
这也长得太抱歉了,没有趁着在位的时候统一一下这群东西的审美,现在终于成了闻烛的心病。
他对丑东西一向没什么耐心,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掐住眼前这东西的脖子:“再问一次,周岁呢?”
蛮横的力量铺天盖地的袭来,周岁所有的防御手段碰上他都宛如带着裂缝的鸡蛋,他的脸色在窒息中由白变红又变紫,才堪堪挤出两句:“我就是周岁啊老师!”
闻烛嗯了一声:“那你死一次吧,死一次我就知道是不是周岁了。”
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挣脱不掉这只看上去那么脆弱的手臂,那天也是这样一只手……
周岁挣脱不开四面八方的触手——鬼知道这个畸形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只好转换战略,布满了一大块幽蓝色鳞纹的手臂骤然间如同弹性的橡胶一样从缝隙间溜出,死死的缠住了闻烛的腰身,试图绞死他,一边转着眼珠子艰难道:“你不是嫌‘周岁’麻烦吗?”
死了不应该正如你意?
“我说过,欠他一次。”闻烛显得很不耐烦,五指收的更紧,周岁甚至听到了自己下颚破裂的声音,他的眼睛猛地瞪大,脸色通紫。
“我、我就是他……我就是周岁,老师,你、你欠的人应该是我!”
闻烛陡然松手,触手也乖巧的缩了回去。
只剩下周岁张大嘴趴在地上喘气,生理性的唾液狼狈的滴了下来。
他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慢吞吞的靠着墙壁站起来,扮着可怜嬉笑道:“闻教授,你不认识我了么?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从一开始,我就是他。”周岁的视线紧紧黏在闻烛身上的视线宛如阴毒的爬虫一般,“从上那辆命运的出租车开始——我可从没想过一只臭狐狸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惊喜呀,老师。”
“你是说,那天晚上的出租车了,只有我一个人?”
看到周岁的这个样子,闻烛还有什么不懂的,所有线索恰到好处的串到了一起,那天晚上看到的建筑上燃起的古怪的蓝焰,果然就是这□□身上的毒。
他只是去临京杀那只狐狸的?
如此大动干戈……那狐狸想必也不简单。
所以他是偶然在那么多乘客里选中闻烛的?
有这么巧的事?
几个问题飞速在闻烛的脑海里闪过。
“当然不是了,”周岁否认他的那句话,意味深长道,“准确一点,你也不是人呀。”
“总不能是到人群里躲久了,忘了自己本来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没有人接话,就连赛斯都没张嘴。
没过一会,一声嗤笑响了起来。
闻烛不喜欢讲废话,就跟他上课的时候一样,更讨厌周岁这种自作聪明的哑谜迂回。
蛇鳞包裹住的指甲十分狭长而尖锐,毫不迟疑的扎进了周岁的舌根,下一秒黏稠的血就堵住了周岁的整张嘴,连带着洒了闻烛一手。
走廊上传出一道从喉咙深处撕裂开来的凄惨叫声。
“倒胃口。”
冷漠的人蛇甩了甩鳞片上沾到的血迹。
看着瘫在地上抽搐的不人不鬼的东西,赛斯抽了抽眼角,一言难尽道:“你把他弄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作用?”
这可跟他设想的不太一样!
明明让这玩意好好的绑在他们手里显然更有价值。
闻烛掀起眼皮看向他,那眼神里的威胁十分明显——你也想变成这样?
赛斯明智的闭嘴了。
暴君!.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就算把整个失乐园都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群老鼠给我找出来!”诺亚神色恹恹的靠在沙发上,沙发黑色的麂皮泛着冰凉的光泽,就像他的眼睛一样阴冷,覆盖在手臂上的薄薄一层皮连接着腰身,抬起手来的瞬间打出去一道激烈的飓风,瞬间掀翻了一众身材魁梧的汉字,“要是影响了这次的拍卖,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寸头咬着牙跪在地上:“是!”
失乐园进了军方的人,诺亚的怒火已经烧死了寸头手底下的五六个弟兄,要是现在把地牢里新抓进来的一批畸形人也丢了的事情告诉诺亚,那才是死到临头了。
反正那群畸形人身上带着芯片,也跑不了太远。
寸头思来想去,还是不打算把牢里跑了四个拍卖品的事情告诉诺亚。
诺亚不知道寸头在想什么,直到熟悉的通讯响了起来,他不为所动的表情才变了一变,恭敬的喊了一声:“大人。”
“诺亚,晚上我送一个新货过去。”
“什么?”诺亚迟疑了一下,抬起头看到了只剩半截下巴的画面里一晃而过的熟悉的挂坠,又重新垂下头小心发问,“货不是已经挑好了吗?”
“我做什么需要向你解释吗?”公事公办的声音仿佛染上了一点一闪而过的情绪,低声呢喃道,“别怕,是个极品。”
“是。”诺亚低眉顺眼的应声。
挂掉之后,赛斯才把通讯从画面从周岁面前挪开,他重新打开了耳朵旁边的微型对讲机,张嘴,用的确实跟周岁一模一样的嗓音,却捏得更加浑厚磁性,带着西方男性的特色:“祝你好运,My soulmate。”
闻烛无视了周岁调情般的挑衅。
密闭的黑暗空间里,他只能感觉到来回的颠簸,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眼的光骤然前赴后继的涌了回来——
虽然嘴上低眉顺眼的答应的乖乖巧巧的,但是私下这位失乐园表面上的老板却极为不满。
“又要重新换笼子!”
“是个极品?”他捏起嗓子学着屏幕上那人的语调,下一刻暴躁的声音在房间内大喊起来,“什么狗屁极品?”
“能有多极品?”
蒙着布的笼子被押了进来,诺亚骂骂咧咧的走过去一把掀开帘布,声音戛然而止。
他盯着里面那张安静而警惕的脸,视线黏腻而刺冷的巡视到他瓷白的蛇尾上,分贝骤然降了下来,喃喃道:“嘿,还真是个极品!”
第24章 美人蛇拍品 裴青山看清了那颗眼熟的耳……
“诸位, 我是此次拍卖会的主持人,我叫诺亚。”
“接下来,每个人可以从这些物品之中选择一样我们拍卖品最珍贵的赠品。”
裴青山往托盘上扫了两眼, 失乐园的那个喷火人老板不知道是什么货色, 明明做着低俗无良的勾当,却钟爱搞一些“欲抱琵琶半遮面”的东西,
这年头诡物也爱把自己标榜成雅士了。
精致的托盘上,看不出品种的白毛、一根红刺、尖齿、鳞片……总之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裴青山的视线扫过那几片银白的蛇鳞, 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缘, 他刚准备伸手,却被一个头发火红的女人抢了先机,那女人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反正外表跟人没什么区别,
手指摩擦着冰凉坚硬的蛇鳞,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裴青山动态视力极佳, 他清楚的看见了女人舌头上锋利的倒刺。
她扯开嘴“笑”了一下——按照人类的审美来说,那个笑容相当怪异, 没有眼周肌肉和苹果肌这种典型的“笑容”肌肉群变化,只有一张嘴咧了开来, 朝着裴青山示意:“我喜欢冷血动物。”
她的声音很奇怪,带着点雌雄莫辨的嘶哑。
裴青山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这像是个刚出红塔没多久的诡物。
他神色自然的挑了白鼠毛, 坐在沙发上打量着。
安全院给裴青山找的身份是个确认死亡的军火贩,不过他的信息图像随着塔桑亚监狱的全盘覆灭而不知所踪,只知道这位通缉犯是个混血——姓裴的往上数祖上三代以内的确有混过外血的例子,他本人十成十的高眉深目长相, 又夹杂着亚裔的特征,再合适不过。
所以他在这里的名字——
“诺维科夫先生,”诺亚的长相十分阴柔,他柔软无骨的趴在裴青山身后的椅子靠背上,对着男人的耳尖吹起,“您第一次来,我也建议您挑个温和一点的……”
诺亚显然是看出了裴青山对蛇鳞的兴趣,温言细语:“那玩意啊,可凶猛了。”
“是吗?”裴青山抱胸直视着雇佣兵们推出来的几个黑布蒙着的巨型笼子,嗤声道,“老子就喜欢凶的。”
诺亚这个视角,正好看到男人冷厉的下颚,棱角分明的骨相果然经得起各种各样的顶光,丝绸衬衫下的肌肉蓬勃精悍,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后脑延伸下来,没入脖颈的衣领里。
他啧了一声,站起身来。
也是,这群亡命之徒,不找刺激也不会跑到失乐园里来。
掀开黑帘。
不止椅子上靠坐着的捕猎者看见了笼子里的猎物们,更让猎物看清了捕猎者——至少他们的脸上还被诺亚欲盖弥彰的加上了一块面具,专门为每一个畸形人定制设计的,遮掩住脸,只留下非人的怪异特征。
但是这群人在F区这个三不管地带肆意妄为惯了,出来寻欢作乐不屑于带个面具装神秘。
所以闻烛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却十分扎眼的那道身影。
他足足看了有一分多钟,连诺亚说了什么都没听清,人就被戴着镣铐拽到了一个红发女人面前。
裴青山不动如山的坐着,突然感觉到一道针扎一般凌厉的视线落到了他手上松软的白毛上,
他抬头,第一眼陷入了一双冰冷的黄金色竖瞳里,然后是一张覆盖了大半张脸的纯白色面具,眉尾露出一小片泛着银光的蛇鳞,
以人类的角度而言,诚实的讲,这个人蛇显然是十分符合人类审美的,劲瘦的身材藏在若隐若现的纱下,浑身上下都疏散的长着锐利的鳞片,像东方古老而优雅的瓷器。
裴青山感觉到了冷血动物不善的视线,刚要扬眉挑衅,却被拽到身前的老鼠耳朵少年骤然截住了。
白色毛茸茸的耳朵从发梢里竖了起来,这么近的距离还能看到蜿蜒在耳后的血管,一跳一跳的,跟某宝网站上购入的情趣科技兽耳显然不是一类货色——说起某宝上的科技兽耳……
在这种要命的卧底氛围里,裴青山脑海里宛如被人按了自动播放键一样,瞬间跳到了某个深夜频道,
青年脆弱的两条手腕纤细到能够被他的一只手擒住,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强迫的安上了一对人造落水毛的猫耳,平日里冷淡的眸子那天却泛着羞辱又可疑的水光,毛细血管扩张的红从眼角一直蜿蜒到耳后……
打住!
裴青山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骤然回过神。
现在是想这样那样的时候吗?
再说了人现在连你消息都不稀得回,能不能有点出息!
裴长官神色自如的在心底唾弃了一下男人的劣根性。
抬起头却发现那道不善的视线还没有移开,反而愈演愈烈。
他蹙眉和人蛇纯白面具下的竖瞳撞在了一起,那一瞬间,这双冰凉阴冷的视线莫名其妙的跟裴青山的第六感敏锐的缠绕在了一起。
裴青山不快的压下那抹感觉。
“嫌命长的东西,非要表演自己抓自己,拍卖会到底有谁在啊你非要去拍卖会?呵呵,出了事可别指望谁去救你……怎么没声音?”
“喂!你发什么愣?”
“妈的,这种场合是走神的时候吗?听得见吗?”
“闻白!”
闻烛被微型耳机里的叫声喊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一根尖锐的东西抵住了下颚,把扭转的头给硬生生的压了回来。
红发女人的眼神看起来玩味极了,她扔开雨伞,站起来却比闻烛加上一条加长的蛇尾看上去还要高大一点。
闻烛暗道不妙,被裴青山这个狗东西气昏头了。
他乖顺的走近,立马就被女人有力的手揽住腰身抱在腿上坐着,闻烛的神色带着一点惊慌失措恰到好处的羞涩,背后锐利的爪子看似手足无措的扒在了大动脉周边。
几乎同时,闻烛感觉到了女人粗糙的指腹精准有力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亲昵的凑近了闻烛的耳畔,红唇几乎要蹭到他的耳廓上,一阵头皮发麻的瘙痒。
女人冷漠的沉声开口:“老实点。”
“……!?”闻烛骤然瞪大了眼睛,竖瞳都快瞪成了圆瞳。
这份惊讶少有伪装的成分。
他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到了女人藏在紧身皮衣里的波涛汹涌上,
草,
竟然他妈的是个男声!
就连闻烛都忍不住暗骂两句,真是跟不上时代了,那个破塔什么样的变态都孕育出来了。
“别动。”有着深厚男低音的美女按住他腰侧的伤口威胁,感觉到身上的人明显的颤了一下,女人才松手,接着问,“见没见过一个男生。”
“哪种?”闻烛严谨发问,“你这种算男算女?”
“……”女人噎了一下,“头上一对猫耳,棕的,十七八岁。”
闻烛见过符合这个描述的也就一个人,
不会这么巧吧?
金黄竖瞳轻轻眯起:“他是不是叫李重?”
“你认识他?”女人的神色骤然严肃了起来,凌厉的问道,“他在哪?”
闻烛老实道:“走散了。”
“在哪走散的?”
闻烛想都没想:“地牢里。”
女人很久没说话,他沉着眸,仿佛在思考什么,衣袖突然感觉到一阵微妙的拉扯,他一低头,看见一双可怜的蛇瞳,透过纯白色的面具小心翼翼的瞧着他,迟疑道:“请问……你是他哥哥吗?”
女人挑眉。
“你别、别误会,我跟李重是朋友,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漂亮的畸形人温声说道。
“……”赛斯听着都感觉他嗓子快夹冒烟了,招手把不明所以的李重招了过来。
但是接下来闻烛似乎没有启用李重的打算,他轻飘飘道:“找到李重之后,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李冼毫不在意再带个拖油瓶,言简意赅道:“可以。”
“谢谢你。”
为了先发制人,李冼选的这个姿势显然十分暧昧,闻烛不得以只能搂住他的脖子,说起话来就跟贴着耳朵没什么区别,蛇尾椎上连接着劲瘦的腰身,李冼莫名感觉手掌有些发烫。
“怎么了赛斯哥?”李重疑惑发问。
赛斯啧了一声:“玩去吧。”
傻孩子,命还挺好。
“诺维科夫先生,还喜欢您的礼物吗?”诺亚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荡了过来,兴致勃勃的看着裴青山。
“我看,不如你将那条蛇换过来给我如何?”
裴青山被发现盯着别人的猎物看了也不慌张,慢条斯理的翘着二郎腿,他身上既有权钱累积起来的贵气,又充斥着野蛮而原始的杀伐感。
诺亚眼神里依然带着淡淡的打量。
人类嘛,总归是要狡猾许多的,多一点警惕也是好的。
“诺维科夫?”赛斯措不及防从耳机里听到了这段对话,喃喃了一下这个熟悉的姓,啧了一声,“怎么跟老子一个姓。”
他升起几分独在异乡遇老乡的唏嘘,耳机的信号时强时弱,赛斯从衣角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这个东西,显然音质都带着常年奔波被磕碰的复古感。
赛斯屏气凝神的听得蛋疼。
“阁下眼光真好,那是我们的压轴拍品,看到那条蛇尾了吗?玩起来那滋味跟双腿的感觉可不一样,用你们的话这么说来着?保管销魂的……”
诺亚顿了一下,朝着兴致勃勃的军火贩子抛了个不咸不淡的媚眼,悠悠道,
“听说您的军火生意做得可不小呀,那我们就期待您今晚的竞拍了。”
李冼只感觉自己手掌上蛇尾连接腰身的那一块突然僵硬了起来,他投去疑问的眼神,
闻烛只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他简直想把赛斯杀了。
不知道那一句话碰到了他的逆鳞,赛斯突然在耳机那头用着非国际语的语言怒气冲冲的骂了起来,闻烛觉得他的耳膜都被这动静震得直响。
“闻白!他根本就不是诺维科夫!你小心那个骗子!贱人!狗娘养的赔钱货!”赛斯怒道,“老子才是赛斯.诺维科夫!”
闻烛这才知道赛斯在破什么防。
想想也知道,裴青山怎么可能用官方身份进来呢?
也是真不巧。
闻烛下意识朝着裴青山看去,却跟男人沉思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事实上,诺亚走过的时候,正巧带起来的一阵风,这一点微妙而难以察觉的气流,掀开了闻烛右耳的碎发——他的耳边赫然有一颗扎眼的红痣。
第25章 长官,好久不见 你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武……
古典音乐幽幽的回荡在大厅里, 诺亚一招手,清一色穿着制服的畸形人低眉顺眼的端着餐盘上来了,表情和动作极度的同质化, 就连嘴角翘起的高度都像是经过千百次训练的一样相似而精准。
要不是身旁站着瑟瑟发抖的白鼠少年, 裴青山还真要以为自己是在哪个高档西餐厅吃晚饭了。
“G小调第40交响曲,有品位。”
坐在边上有着一嗓子优雅男低音的莫扎特爱好者感受到裴青山的视线, 缓缓朝他笑了一下,露出那张上下颌骨极度凸出的脸, 就像是把从鼻梁到下颚骨中间的这部分骨骼拉长重组了一半, 一长排尖锐而细长的鳄鱼齿挂在嘴边,随着说话小幅度的上下挪动起来。
“……”
什么调?
什么曲?
平常这种诡物一般在刀下走不过两个十字,裴青山现在却要跟这张有碍观瞻的共进晚餐, 独断专横的长官把私人脾气带到了工作里:“可以请你把头扭过去欣赏吗?”
当初长老团一致决定让裴青山深入敌营卧底的时候, 廖副官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让姓裴的带着他的刀进去把诡物串一窝还差不多,毕竟这位没读完高中就进了军事训练营的长官,不仅是个该死的极端种族主义主战派, 还没什么高端素养。
失乐园这种诡物里的五星级精英宴会厅,他只会嫌弃人家挂搜民脂民膏。
不过幸好赛斯.诺维科夫是个辍学的军火悍匪, 某些气质上竟然跟裴青山不谋而合。
“你什么意思!”
诺亚竟然能从坚硬的鳄鱼皮上看出来几丝表情的扭曲,想必也是气着了:“二位, 先用餐吧。”
耳机里的诺维科夫先生好不容易骂累了歇会,旁边的“诺维科夫先生”又莫名其妙的挑衅了起来——李冼觉得自己也是神经崩太紧眼花了,竟然从弟弟可怜害怕的小蛇朋友眼里看到了不耐烦……
这场晚宴不少人用得心怀鬼胎, 有不经意的扫了会场一圈试图把所有人的脸记下来回去连根拔起的年度KPI卷王,有酷爱同族自相残杀打算送佛送到西把的反“社会”分子,还有的暗地里琢磨着把老板揍一顿替蠢蛋弟弟出个头——总之,这顿饭吃得诺亚莫名后背凉飕飕的。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一个雇佣兵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诺亚肉眼可见的脸色垮了下去,然后手忙脚乱的提着中世纪喇叭裤洋洋洒洒的退场了。
闻烛的视线沉默的落在了周围骤然多出的不少雇佣兵身上,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耳后已经许久没有动静的微型耳机,在无人注意的肌肤上闪烁着微小而不详的红光。
“真不知道为什么诺亚要邀请你们这群人——话说,这些畸形人怎么说也算是你们的同类不是吗?”鳄鱼脸阴阳怪气的扯出一个裂开的笑容,“对着同族也搞得下去?”
“我们没有血统歧视,不过长着阁下这幅尊容的……”裴青山轻轻的瞥了他一样,客气道,“就算是融合种大概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你敢那我跟那群畸形人比?”鳄鱼脸气得后齿开始狠厉的磨了起来,威胁般的张开了深邃的锯齿,“你想被我一口吞掉半个脑袋吗?”
“是吗,你试试看。”那个长着一颗脆弱头骨的人类语气依然是那样漫不经心得让他抓狂。
这是闻烛第一次直面裴青山工作的状态,跟这人本来就恶劣傲慢的性格竟然完全没有差别,贵单位大概也是无人可用了吧,
连在这种明显君子来了都应该当一当缩头乌龟的场合——何况姓裴的还是个无甚道德素养的土匪做派,依然不改我行我素的挑衅作风。
闻烛都叹为观止。
裴青山话音刚落,会厅周围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十几个穿着防弹衣的雇佣兵架着枪炮出现在了门口,毫不留情的把炮口对准了大厅中央的位置。
吓得鳄鱼脸盯着裴青山又盯着那些雇佣兵,不可置信又恼怒的“你你你”了半天。
裴青山收回视线又陷入沉默:“不是我。”
他倒也没有这么神通。
随着沉沉的“嘭”的一声脆响,炮弹落在了钢管里,闻烛的心也落了下来。
“哇塞,好热闹呀各位,晚宴怎么样,合心意吗?”
一道高大的身影拖着椅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实木椅子的一脚在地板上拖拽出了一个刺耳而尖锐的长音。
男人穿着卫衣,脸上带着莫名的伤痕,笑起来脸颊有两个青春的酒窝。
是他在说话,但是他的嘴巴却没有张开的动作。
“你是谁?诺亚呢?”
“门口那些人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客人,不是犯人!你最好赶紧让你的人撤下去!”
李冼抱着手臂继续扮演他的变态人妖,看着风向不对,慢悠悠的跟了一句:“以前可没有这个环节。”
周岁的视线落在了他身边的闻烛身上一瞬,笑了一下又移开:“众位稍安勿躁,反正你们现在也走不掉,不如跟我玩玩吧。”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让诺亚出来!”
“你们失乐园不要做生意了么?”
“没教养的东西,知不知道我是谁的人?”
看来失乐园要是仔细抓抓,估计能抓出不少大人物来。
“成总长,我记得你们求我要十几个刚刚融合的畸形人拿去做实验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呀?”周岁撑着下巴,脸上还摆着二十岁清纯男大的笑容。
“你到底是谁?”旁边的人怒声喝道。
“哇,斯威特阁下,通缉令最近撤了么?”
“……”
“让我看看,还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熟面孔。”周岁笑着朝裴青山挥手,“长官,好久不见,原来你叫赛斯.诺维科夫呀?”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做起来拍了拍手,几个人高马大的雇佣兵一哄而上,把三具奄奄一息的躯体用麻绳捆着扔了进来。
看到那三人身上棕黑色的猫耳、兔头、血淋淋的触手横切面,闻烛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他能感觉到身边的李冼也立马紧绷了起来,显然是认出了李重。
周岁饶有兴趣的撑着下巴,居高临下的踩着地上的一具躯体,笑道:“你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军火贩的话,那他是谁呢?”
拍卖会里混进来了身份不明的人。
这句话隐含的意义在人群里弥散开来,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周岁又恍然大悟道:“哦,不对,我忘记了,你是政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