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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笑笑以前嫌炒菜锅小,特意买了一口铁锅。苏笑笑把铁锅找出来刷干净放炉子上,用铁锅炒鸡。

团团准备的豆角、土豆和茄子有两盆,加上两只鸡,苏笑笑盛四大盆,还有一盘贴在小鸡上的死面饼。

薄饼透亮劲道,一面吸满了鸡汤,杨一名用咬一口,感叹:“来苏阿姨家来对了。”

“你家人呢?”苏笑笑问。

杨一名:“一个亲戚结婚,我爸妈都去了。我哥我姐跟对象出去了。本来我妈叫我去,我不想去。开席前跟个傻子似的干站着,吃饭的时候还要应付长辈。”

苏笑笑想想他以后当法医干痕检,轮不到他录口供,跟嫌疑人家属打交道,不需要借机积攒人脉:“好吃就多吃点。”

团团不爱翻找菜,杨一名几人不好意思乱翻,就只吃眼前的,以至于吃饱了还剩一盆没动。

苏笑笑看着陈大勇和许小军:“饱了吗?”

俩人点头。

苏笑笑拿起放在一旁的锅:“里头还有一点米饭,再来一点,拌着汤吃?”

几人下意识点头。

苏笑笑给每人半勺,然后端着锅和那盆菜回厨房。

厨房收拾干净,苏笑笑换一块煤球,用钢筋锅炖排骨和大骨头。

几人吃饱了,闻到香味也没什么胃口。苏笑笑封了炉子,在钢筋锅里放俩箅子,一层放馒头,一层把中午剩的菜放进去。

金乌西沉,陈大勇和杨一名吃点苏笑笑买的馓子,俩人就回去收拾衣服去学校,他俩明早有课。

晚上苏笑笑用骨头汤煮面,菜和馒头给张怀民留着,又给他留半根排骨。

苏笑笑准

备睡了,张怀民才开着单位的车回来。

看着停在门外的车,苏笑笑顺嘴问:“又有案子?”

张怀民叹气。

“出大事了?”

张怀民微微点头,担心隔墙有耳,到厨房才说,“昨天夜里迪厅有一群青年闹事,片警一开始以为又是喝酒喝多了打起来。可刚把人带到派出所,一对男女就跟疯了似的,当时就把离他们最近的片警咬伤了。”

苏笑笑想说癔症羊癫疯,忽然想到一个离她遥远的东西,“毒?”

张怀民差点咬到舌头,慌忙问:“你见过?!”

“听同事说过。”苏笑笑胡扯,“值班民警后来怎么发现的?”

张怀民:“那几个民警最大的不到三十五岁,都没听说过那些东西。他们担心其他人也突然发疯,给副所长打电话,请他调人。副所长以为喝酒喝多了,叫民警把人关起来醒醒酒。今天上午所长到派出所听说这事,因为他小时候的邻居有钱,但四十多岁就死了,就是抽那些东西抽的,他感觉那俩人跟他邻居很像就给分局打电话。分局刑警也没见过那东西,就把此事交给我们。我带法医过去,法医从他们包里搜出一小袋东西,证明确实是毒/瘾犯了。”

苏笑笑:“好像没有这方面法律,你怎么处理的?”

“我请示局长,局长也没碰过这种事,叫我以寻衅滋事加袭警罪把人关起来。局长下午去上面请示,请上面拿主意。”

苏笑笑:“爸妈生在民国初期,应该知道毒的危害。你找爸妈问问,再找人打听打听外国文献,对了,有没有资格参加年后的两会?”

“你的意思开会的时候提一下?”

苏笑笑点头:“你带上资料,就算今年不能出台这方面律法,也该让大家知道这事。”

“对!我带人查过,那东西是外来的。我估计十个警察有九个没听说过。”张怀民有个同学此时在国外学习,他决定明早就给他打电话。

张怀民的同学出国前没听说过娱乐场所有毒,以至于接到张怀民的电话,他以为时差没睡醒。张怀民又强调一遍,他才相信世界发展那么快。

公历十一月底,张怀民收到一箱资料。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一有空就去图书馆,把清末民国时期这方面的资料整理出来。

一月中旬,张怀民给局长一份两百页的手写文件。局长不明所以地翻开,粗粗看一眼十分震惊,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整理的?”

张怀民点头。

局长一直知道张怀民脾气好有耐心,炮仗遍地的公安局需要他这样的坐镇。局长起初也担心张怀民镇不住那些刺头,可一想他在部队二十年,公安局才几个人,哪能跟部队比。

张怀民没让局长失望,自打他到刑警队,局长被前队长和副队长气白的头发都变黑了。

可是局长怎么也没想到张怀民认真起来这么瘆人。

局长抬手看看表,离下班还有俩小时,让张怀民回去,他叫人备车去部里。

张怀民的这些资料里头一开始只是文献资料,有民国照片引用的外文,还有最近半年发生在全国各地的案子和法医检测报告,最后几页才是他个人看法。

部里的领导大概看一下,确定张怀民非无的放矢,让局长回去,他们再看看,下周一上午九点过来开会。

部里的领导能说几句外文,可碰到专业词汇就成了睁眼瞎。之所以再看看,是打算回头请学历高的年轻同志翻译。

以前苏笑笑跟张怀民说过,尽人事听天命。虽然张怀民想凭这份资料得到上面青睐,如果上面重视此事,他本人只得到一句口头夸奖,他也不后悔熬红了眼睛写的手抽筋。

周一清晨,局长碰到张怀民说他去部里开会,可能讨论那份资料,又说他这段时间辛苦了,不忙就回家休息。张怀民闻言确定上面重视起来,达到他的心理预期,便把此事丢开,该做什么做什么。

第116章 胡说八道离婚不丢人啊

一周后,南方小年,当天上午张怀民刚到单位就被通知去局长办公室。

局长递给张怀民一份文件,张怀民看完张口结舌:“这是,那——”

“先别激动。”局长起身给他倒杯水。

张怀民此刻一脑袋浆糊,本能接过水杯才意识到他坐着局长站着,赶忙起身道谢。局长抬抬手示意他不用多礼,回到他对面坐下。

张怀民认真说:“我认为不妥。那些资料只是用两个月时间整理出来的,还是前人经验,哪能出版。”

局长:“我不这样认为。你看写诗词的书,哪句诗不是前人的。还有研究四大名著和历史的那些人,出版了多少书,有多少自己的东西?我也没见他们把稿费上交国家。”

“可我是公安,国家养的公职人员。”

局长这几天在部里很露脸是托了张怀民的福,他也不希望这名福将折进去:“我们唯一允许的兼职就是写书。我也问过其他同志,你的那份资料里详细注明了案件出处,不存在抄袭。”

这种事张怀民没想过,总觉得不踏实:“可是很多内容被专家看到会觉着像儿童读物。”

“你以为公安队伍学历多高?”局长摇头,“不说别人,我说出去是大学学历,其实就是中专生。这还是在首都。偏远地区的所长都认不全那些资料上的字。不包括洋文。”

张怀民想起以前的战友,识字的不到一半,初中以上学历,包括上过初中的不到三成,而很多人转业去了公安局派出所。

张怀民:“是我忘了。那我签字?”

局长微微点头。

张怀民:“不需要我整理校对?”

“出版社会安排编辑校对。该引用的引用,该注明的注明,这点你放心。”

张怀民把文件给局长:“就这么出版?”

“这几年一天一个变化,没时间让你整理两三年。你整理的那些内容当科普读物足够了。”局长抬手示意他别有心理负担,“我叫人送过去,你等着拿稿费吧。”

张怀民诧异:“这么急?”

“晚一日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害。”还有一点局长没说,别的单位可能也有同志整理资料,不快点出版发下去,哪能显得张怀民的资料珍贵。

这次因为张怀民动作快,他又及时递上去,以后不需要活动退休前他也能调到上面。

到他这个级别,升一级如登天。张怀民的稿费跟局长的仕途比起来不算什么。再说,别人看到那份资料就会想起张怀民是他的兵。所以上面希望出版时,局长极力赞同。

张怀民想想也对:“我感觉只是我们内部知道效果不大。不如像搞计划生育一样宣传出去?这事交给街道办或妇联,派出所抽个民警协助。”

“她们有她们的工作。”

张怀民:“您有所不知,妇联有些同志闲的天天织毛衣。街道大爷大妈都很热心。像我家那边的老头老太太,退休后闲着没事都去公园作妖。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

局长想起他爹前些天迷上什么功,他屡劝没用,还被骂不孝,把他气得半个月没去看过他爹。昨天小年,他被爱人叫过去吃饭,饭后不见老头出去他很奇怪,一问保姆才知道不知道哪家猴孩子想个损招,在公园放鞭炮,吓得一群老头老太太抱头鼠窜又无可奈何。

局长也觉着应该让他老子发挥余热。不然大冬天在公园静坐冥想,先不说进了医院受罪又花钱,万一心梗,他明年就没爹了。

印刷几沓宣传报,在墙壁上写几句标语,用不了多少钱,不需要向上面申请经费,局长可以决定:“先让周边几个区试试。”

张怀民:“老一辈都见过吸抽大/烟的,他们都恨这东西,我相信他们会支持这项工作。”

张怀民不提局长都忘了,以前他听他姨说过,他姨丈的一个亲戚本来家境富裕,被人带上那条路,最后妻离子散,死后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局长微微点头:“快过年了,这事你别管了。”

张怀民过年需要值班,确实没空管这些。他回到办公室就处理各队递上来的工作报告。

今天周五,张怀民在单位,苏笑笑同样要工作,家里只有团团一人,他嫌无聊就帮陈大勇摆摊。

这两年“投机倒把”越来越严重,其中“官倒”十分猖獗,元旦过后上面严打,导致路边摊也受影响。

以前跟陈大勇和团团几人摆摊的那个同学,农历九月他妈给他买两间店,他把店面装修好就告诉团团,叫团团放假找他玩。放假后团团找他问能不能让陈大勇在他店门口摆摊。

这位同学学习不行,但他不傻。陈大勇上的是对外经贸大学,他想做大肯定要麻烦陈大勇。现在帮陈大勇,陈大勇

以后敢不理他,苏团团头一个跟他个没良心的绝交。

所以他眼珠一转就笑着说:“好啊。你不知道店里就我一人,我妈要忘了给我送饭,我只能关门或者饿肚子。你们要都来,没人的时候咱们还可以一块打牌。”

人家善良,陈大勇也没蹬鼻子上脸。他先去同学店里瞅一眼,尽量跟同学拿不一样的东西。

陈大勇看到有钱的客人,就让她进屋看看,店里还有很多。在屋里买东西的人还价,团团的这个同学就找陈大勇拿一个不好卖的小东西送给客人,客人走后他再把客人原本要还的一两块钱给陈大勇。

杨一名第一次看他俩这样操作目瞪口呆,讷讷道:“可以这样吗?”

他同学扬眉:“肥水不流外人田!”

经过一个学期,团团捂白了,碰到胆小的女同志见店里有几个男人不敢进去,他同学就把他推出去。团团嘴里嘀咕:“让我接客啊?”

“中午请你吃饭。”他同学此言一出,团团到外面喊“姐姐进来看看。”

常言道,一白遮百丑。何况团团本就不丑,穿上雪地靴,干净的裤子和剪裁合身的棉袄,活脱脱的好学生,还是养眼的好学生。

过了一周,陈大勇和几个同学发现团团在门外站着,停下来打量他们的人直线飙升。

腊月二十四这天团团到店里,他同学就给他换上红帽子红围巾。团团不明白:“我的围巾好好的。”

“蓝色不适合你。”他同学说完就把他推出去,“门外暖和,去门口晒太阳。”

团团冷笑一声:“又让我接客?”

“别说这么难听。东西卖完好过年。年后上春装。”他同学指着柜台后面的锅:“我买了一只鸡,中午用电饭锅炖鸡。”

团团心说,我家有鸡有鸭也有鱼,稀罕几个人分的一只鸡啊。不过腹诽归腹诽,团团还是老老实实出去迎客。

说起上面严打,团团一开始还是听他妈说的。刘庄的对象消息灵通,早早告诉公婆摆摊生意干不长。团团的同学的店还没装好,刘家几个长辈就在长安大街前后租几间店面。

团团听说了这事就找机会告诉陈大勇。陈大勇存的钱够他上大学,前提是他这几年健健康康的。可这事谁能保证。所以他很慌。团团就把此事揽过去。

陈大勇见到这位有店面的同学就向对方承诺,以后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人家要的也是这句话。

几个同学都很满意,团团也不敢“起义”。

腊月二十六,周日一早,团团刚洗好脸,陈大勇就来找他。张怀民在院里,陈大勇跟他打声招呼就叫团团戴围巾帽子。

苏笑笑从厨房出来:“不吃了?”

陈大勇哥俩好的拉着团团:“路上吃。”

团团的同学开的店的那条街上有早餐店,陈大勇要两碗胡辣汤,两根油条,俩茶叶蛋,又拿六个包子。

团团帮同学卖东西,早餐陈大勇请,午饭开店的同学请。团团心安理得,陈大勇和他同学使唤起团团也理直气壮。

饭后到店里,陈大勇把他的两包东西摆在门两边,还没摆好就有人问怎么卖的。团团帮他卖了十来天也清楚价格,一一介绍一遍就说买多了送个小东西,卖完好过年。

这年头街上的店不多,快过年了就更少了。团团这样说,人家也没怀疑,挑几样小东西就进店选衣服。

人家认为店里店外是一家,陈大勇也没解释。客人离开,他同学把陈大勇那份给他。同样遇到客人把钱给陈大勇,等客人走了,陈大勇把同学那份还他。

十点左右,杨一名和李小光以及朱红伟过来。

陈大勇调侃:“终于起来了?”

杨一名嘿嘿几声:“生意怎么样?”

陈大勇:“这两天能卖完。”

这个点很多上班族才从家里出来,陈大勇无法靠之前的客流量推断下午有多少人。

又过半个小时,人多起来。下午三点左右,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走街串巷。陈大勇给团团使眼色。团团无奈地扬起笑脸喊“哥哥姐姐”。

四点半太阳落山,陈大勇的东西少一半,店里一面墙空了,不用算也知道下午生意很好。团团让他同学先回家,到家再算赚多少钱。

担心遇到劫道的,团团和几个同学先送开店的那位同学。幸好他们都在城西,相隔只有几里路,把人送到家赶不上末班车,走着回去也没用一个小时。

团团听话懂事,苏笑笑不爱数落他。可今天苏笑笑忍不住:“怎么这么晚?”

“妈妈!”团团跑过来抱住她的手臂,“我饿了。”

张怀民冷哼一声:“多大了还撒娇!”

“要你管!”团团回他爸一句,就抱着他妈妈的胳膊去厨房。

苏笑笑:“知道错了?”

“错啦,错啦,晚上吃什么?”团团不给他妈继续数落的机会。

早先苏笑笑给岛上的楚莲去信没说什么时候要年糕和米面。小楚认为买人家的没有自家亲手做的干净卫生,所以等到腊月父母打年糕,小楚让他们多做点。苏笑笑昨天下午才收到。

苏笑笑本打算中午炒年糕,晚上煮米面,没想到团团周末比她忙。配菜和肉丝都准备好了,苏笑笑问他吃年糕还是米面。

在外面走半个多小时,团团不要吃出锅就变凉的年糕。苏笑笑把肉丝炒好盛出来,然后用锅底油煎三个蛋,最后加入热水煮米面。

团团也知道天天往外跑很过分,腊月二十八,关店当天,给他爸妈各买一双皮手套,一人一双雪地鞋。雪地靴用的是牛羊皮和橡胶材料,防滑保暖,有鞋带,穿在脚上舒服,跑起来也不用担心鞋掉,很适合张怀民冰天雪地追逃犯。

团团拿到家先藏自个屋里,年三十下午,张怀民准备去单位,他才把手套和鞋拿出来:“张队,开心吗?”

张队感动傻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朝他脑袋上呼噜一把。

团团蹦蹦跳跳到苏笑笑身边:“妈妈,年后我哪儿都不去,天天在家陪你。”

苏笑笑:“该买的年前买好了,年后生意不好做,你能去哪儿?以为你妈不知道?”

“我可以出去玩啊。”

苏笑笑:“雪还没停,公交车停了,怎么去?”

团团转移话题:“试试合不合脚。爸爸,快试试。”

张怀民把旧棉鞋脱掉,新棉鞋里头很软,穿上去的瞬间脚就热了。张怀民站起来感觉有点大,垫一双鞋垫刚刚好。

苏笑笑的鞋不需要再垫鞋垫。

张怀民见状阴阳怪气:“正好啊。”

苏笑笑白了他一眼:“你的脚是半码,市面上没有半码鞋!”

张怀民无法反驳,戴上手套:“我走了啊。”

苏笑笑把包递给他,里头全是吃的,还有一盒煮好的饺子。

团团看着雪花飞舞:“爸爸走着去啊?”

“车在门外。”张怀民通常开车回来

是因为在外面工作,到饭点绕回家吃饭。今天外面没事,局里也没事,车都停在院里,张怀民为节省时间,也怕骑车摔着,就开车回来。

苏笑笑撑着伞送他到门外:“上午下了一点雨,路上滑,你慢点。”

“结冰了,没大事。”张怀民嘴上这样说,也不想大过年把自己送进医院,平时二十分钟,今天被他开半个多小时。

路面结冰,苏笑笑年初二没去村里,年初四太阳出来,她才带着团团回村。

前些天刘庄回家拿红薯南瓜,给苏笑笑送几斤红薯和一个大南瓜,苏笑笑趁机问他父母兄嫂生意怎么样,刘庄说挺好。

苏笑笑以为今年比去年生意好,刘家应该比去年热闹,可到大伯家只有几个小孩迎接她和团团。

苏笑笑把苹果点心递给几个小的,几个小的把刘大伯那份留下,另外两份放地上,就叫苏笑笑坐下,他们倒水。

苏笑笑往外看了又看,头一回没有长辈迎接她,她很不习惯,“你爷爷奶奶走亲戚去了?”

往年不是年初二闺女过来,年初三去她大伯母娘家,其他远亲都叫她堂兄或堂弟一个人去吗,今年怎么只留几个孩子看家。

刘大伯的大孙子把水杯递给她:“大姑,捂捂手。”

刘大伯的小孙女嘴快,“小荷姑要离婚,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都在二爷爷家!”

“谁?”苏笑笑没听清。

刘大伯的大孙子刘小虎瞪一眼堂妹,“就你话多?”

苏笑笑:“她不说我你二爷也会告诉我。东西给我,我去看看。”

“别去!”少年面露难堪,好像不希望苏笑笑知道。

苏笑笑心说,难道她那个堂妹出轨。

刘家几个长辈对儿女管教不严,也是因为种地辛苦没有精力管教孩子,对孩子唯一要求就是活着。虽然这样,苏笑笑的堂兄弟姊妹都很懂事,大概因为穷人孩子早当家。

这两年刘家日子好起来,她堂妹应该珍惜,怎么可能想不开出轨。

只要不是出轨,就不是什么大事。

即便出轨,也跟孩子无关。苏笑笑安慰堂侄:“还以为谁病了。这么点事也至于瞒我。”说完拎起刘二伯的那份礼品。

刘小虎张口结舌:“可是——离婚还不是大事?我二爷差点气晕过去啊。”

“你二爷爱生气。”苏笑笑胡扯,“你二奶奶多吃一口肉他都觉着你二奶只顾自己,心里眼里没有他这个当家的。”

这事他咋不知道?少年不禁眨眨眼。

苏笑笑:“那时还没你。从你记事起家里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我和团团过来你二爷也舍得杀只鸡,做一碟鸡蛋,就不在意多一口少一口。”

团团想笑,如果他没记错,他爸不止一次说过,他小时候姥爷家不爱跟村里走动,导致他妈第一次进村差点迷路。

这么生分他妈咋知道的?

苏笑笑瞥一眼团团,你给我忍住!

刘小虎听他爸妈说过,他城里的姑姑也是国家干部,见多识广。又看到苏笑笑很认真,他信以为真:“离婚不丢人啊?”

苏笑笑:“没钱没本事,窝窝囊囊一辈子,养不起小孩才丢人。你二伯一向该在意的不在意,不该在意的瞎在意,甭理他。团团,在这边照顾弟弟妹妹。”

“我帮妈妈拎着。”团团夺走点心罐头和苹果就往外走,他得跟过去看看他妈怎么忽悠她二伯。

刘大伯的几个孙子孙女一直想去刘二伯家看热闹,又怕刘二伯发火连他们几个一起骂,导致他们都不敢出去玩儿。

现在有苏笑笑撑腰,几个小孩立刻抓一把瓜子花生糖果塞兜里跟上她。

苏笑笑到他二伯院门外就看出情况不对,堂屋里有六七个人,但没人大声说话,气氛很严肃。

团团都没敢进去。几个小的躲在苏笑笑身后。苏笑笑进院,团团才跟上。她二大娘听到脚步声朝外看去,挤出一丝笑迎出来:“笑笑来了?”看到团团的小手被袋子勒得通红,赶忙接过去,“团团冷不冷?”

团团摇了摇头。

二大娘叫苏笑笑和团团进屋,对几个小的说:“出去玩儿去。”

刘小虎拽着他妹:“我们跟团团哥哥玩。”

团团瞬间起一身鸡皮疙瘩,从他第一次来刘家凹,十年了,第一次听刘小虎喊他“哥哥”,惊不惊悚啊。

二大娘没法说,团团不跟你们玩。只能说:“玩吧。”也没招呼几个小的进去。

团团看屋里全是长辈,还有几个人吞云吐雾跟要升天似的,也不想进去,戴上手套就在门外站着。

那几个小的靠墙晒太阳。

苏笑笑明知故问:“出什么事了?”转向刘荷,“哭了?跟谁啊?”朝她二大娘看去。

她二大娘下意识说:“不是我——是她不懂事!”

第117章 死要面子难怪你俩结婚这么多年没吵过……

苏笑笑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果然,她二大娘见状没等苏笑笑问出口,就忍不住指着闺女数落——三十多岁的人,又有仨孩子,老大都上中学了,人生过半,竟然要离婚。

苏笑笑听她二大娘的言外之意,她那个堂妹脑子有病,应该送去精神病院好好治治。

老观念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可惜苏笑笑不是老古董。而她二大爷二大娘是,生于民国,一脑子封建糟粕很正常,这是时代造就的,所以苏笑笑没有开口指责老两口,而是问哭红了眼的堂妹:“你丈夫外面有人?”

被长辈们数落的不敢开口,刘荷只是微微摇头。

苏笑笑不想听她二大娘二大爷絮叨,转向小婶:“因为什么?”

庄小婶不知是嫌刘荷闹离婚给老刘家丢人,还是同情她,叹了一口气才说:“两口子打架,你那个妹夫给了她一下。”

话音刚落,不等庄小婶再说两句,苏笑笑二大娘迫不及待地说:“牙齿还有和舌头相碰的时候,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她给你一下,你给他一下,不就好了?多大点事?就这也值得要离婚。离婚后你咋办?”

苏笑笑道:“回来呗。不就多双筷子多张床?”

室内所有人齐刷刷看向苏笑笑,她堂弟媳妇忍不住说:“笑笑姐说得轻巧。”

苏笑笑故意问:“家里那么多房,屋里那么多粮,不够她吃的?别说她一个人,把仨孩子都要过来,又能吃多少?”

她堂弟媳妇张张口:“哪有——那么多房间,哪有那么多粮食?不信你去东屋看看!”

刘二伯家的粮食都放在东厢房。苏笑笑道:“不看我也知道,交了公粮剩的粮食你们吃不完。二大爷,二大娘,你们也觉着多了刘荷家里揭不开锅?”

十年前刘老二能理直气壮地点头。现在有钱在城里租店面做生意,刘老二要说没钱养不活,三岁小孩都不信。

苏笑笑见他一脸为难,就转向二大娘,她二大娘觉着苏笑笑故意把她架起来,别过脸不理她。

苏笑笑无语又觉着可笑:“既然二老怕刘荷回来,那大伯,小叔,给我个面子,听我的,刘荷,不想离婚午饭后就回去好好过。想离就别管别人怎么想,离婚后这个家没有你的房间就去城里给人当保姆。不想伺候人就去当服务员,饭店服装店都行,包吃包住。”停顿一下,盯着二大娘问,“你想清楚,现在不让刘荷进门,以后别指望闺女端屎端尿。”对她堂弟妹说,“她不吃老刘家的东西,以后伺候婆婆太累也别找她抱怨。你要说二大爷二大娘毕竟养过刘荷,她不能不照顾,那我告诉你,法院有规定,赡养义务是每月给几块钱。到时候让刘荷给一个老人五块钱。都没意见就这么决定!”

刘荷傻了,所有人都傻了。

庄小婶先反应过来,一来她是旁观者,没被刘荷气糊涂,二来去年在城里照顾儿媳妇和孙女,经常跟城里人和亲家亲家母打交道,听得多见得多,不觉着苏笑笑这番话惊世骇俗。

但庄小婶认为一家人没必要闹这么僵,“笑笑,刘荷现在年轻可以给人打工赚钱,老了怎么办?你想过吗?你二大爷是担心她以后啊。”

苏笑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刘荷四十多了。她才三十出头,好好打扮打扮,在城里待几年,懂得多了,找个比她大十岁的国家干部不就行了?”

“那那——人家走在她前面咋办?”

苏笑笑:“刘荷兜里有钱,你说她的三个孩子是认有钱的娘,还是要没钱的爹?刘荷十天半月去看一次,每次都拎一包吃的,孩子跟谁亲?就算几个孩子是白眼狼,继女继子不认她,老干部走在她前面也不用担心。干部死后国家会给家属一定照顾。这个钱谁也拿不走。就算国家给的钱不够用,不巧老干部活到六十岁刚退休就死了,他跟刘荷在一起十年,刘荷不会每月都找他拿几十块钱存起来?”

刘老二原本指望苏笑笑来劝劝刘荷,没想到她这样劝,没好气地问:“人家干部啥样的找不到?”

苏笑笑心里来气,哪能这么嫌弃自己的亲闺女:“你说的是高干吧。你当城里全是高干?街道主任也是干部。老师家属上面也会照顾!大部分干部子女都要脸。就算不要脸,为了仕途也不好意思把继母赶出去。再说,长得好的人自小不缺人追,稀罕嫁五十岁的老头子?五十多岁的干部想找个伺候他的,也不会找明显不会伺候人的。刘荷,别一听伺候人就不得劲,在婆家不用伺候公婆丈夫和孩子?嫁给儿女成年的干部,人家孩子不用你照顾,你把他伺候好,兴许人一高兴能把你的几个儿女都弄到城里上学。”

苏笑笑的二大娘还是嫌离婚丢人:“三十多岁嫁给五十多的,她不要脸我们还要脸!”

苏笑笑耐心告罄:“听不懂人话?我是不是说过几年?过几年刘荷四十岁,四十岁农村女人找个五十岁城里人,人家配不上她?刘荷是不是你生的?她不要脸也是你个当娘的没教好!”

“你——”她二大娘抬手指着她。庄小婶一看不好,连忙拉

住二嫂,“你啥你?有这么说自己闺女的吗?”

苏笑笑:“刘荷在婆家受了委屈想离婚,你不去骂她丈夫公婆欺负人,反而怪刘荷不懂事,要你这样的娘有什么用?花钱请个保姆都比你有用!”

庄小婶赶忙说:“你少说两句。”不待苏笑笑开口,“他爹,叫笑笑去咱家喝点水歇会儿。”

刘小叔拽着苏笑笑出去,到门外才数落她,“你二大娘说话不好听,你也不能骂她不要脸!她毕竟是你二大娘,是长辈。”

苏笑笑问:“我说错了?”

刘小叔为了生意兴隆不得不有礼貌,又因为担心在亲家面前说错话给儿子丢人,说话很有分寸,几年不说脏话,所以也觉着他二嫂说得难听。

刘小叔叹气:“这事哪有你说得这么简单?”

苏笑笑:“我让你们进城摆摊,你当初咋说的?你们不敢,大姑敢。你们不舍得租房,大姑直接住城里。兴许人家明年就能在城里买一处四合院。”

“这,这怎么说,离婚结婚毕竟是大事。”

苏笑笑:“如果咱们都是农村人,在城里没有人脉关系,我不提这事。刘庄单位肯定有需要保姆的领导或者老专家。你不能让刘庄问问?常言道,宰相家人七品官。刘荷在老领导家里干五六年,谁不高看她一眼?你担心人家说三道四,就给她找个女领导。女领导闲下来爱保媒牵线,到时候还用你担心刘荷没人要?”

刘小叔如醍醐灌顶:“听你这样说,好像可以?”

苏笑笑:“其实我在屋里最想说的不是这些。”

她叔心惊肉跳:“还想说啥?”

苏笑笑好笑:“这两年做生意赚钱吧?你说农忙你回来收小麦,谁看店?我婶一个人忙得过来?”

刘庄还有个哥,农忙时节他哥嫂都下地,刘庄的侄女做饭侄子烧火,所以全家只能抽出一个人看店。

刘小叔明白过来:“你意思叫刘荷帮我们看店?”

苏笑笑:“农忙过后你再租一间店面,请人家五十,给刘荷七八十,让她帮你看一家,你自己看一家,小婶给你俩送饭。二大爷在城里也有店,我要这样说,我那个弟妹又该怀疑刘荷惦记她的店。”

“那是你二大爷开的。”

苏笑笑:“听二大娘的意思,他们的就是儿子的。”

刘小叔也默认家产是儿子的,好比家里的房子和地都给大儿子,城里的店面,他打算让闺女帮忙,赚了钱给小儿子一点,以后店面留给大儿子。他老了自然是大儿子照顾。闺女和小儿子有空就搭把手。

不过现在没打算给儿子,所以这些年赚的钱都在他们老两口手里。

刘小叔设身处地想想,他闺女要离婚他也会反对,但儿媳妇要因为担心她争家产,不许闺女进门,他会很生气,而不是像二哥二嫂一样装聋作哑,更不会在听了苏笑笑的主意后嫌闺女不要脸嫁老男人。

别说四十岁嫁五十岁,也有城里人三十岁嫁五十岁,也没见人家父母当着外人的面骂不要脸。就算心里不满,也是私下里发发牢骚。

刘小叔劝苏笑笑:“也不能怪你二大爷,咱们村的人都这样。闺女离婚当父母都没脸出门。”

苏笑笑问:“人活一张脸?”

“对啊。”

苏笑笑:“二大爷嫌摆摊丢人,后来还是去了?”

“这,这不是没钱吗。”

苏笑笑问:“所以脸面没有活着重要?你们想过得好就去摆摊,刘荷怕挨打要离婚,你们就不许她离?刘荷有嫌弃你们摆摊给她丢脸吗?”

刘小叔被问住,不禁叹气:“你说的我都懂。可刘荷不是我闺女。你跟你二大爷闹僵,我再帮你数落他俩,他俩能连我也不理。”

“你不如问问我姑。”苏笑笑说着话朝后看。

刘小叔:“找团团?刚才见你跟你二大娘叨叨起来,团团就带着几个小的出去了。”

苏笑笑给她小叔拿的东西还在她大爷家:“去大伯家。”

刘小叔以为她担心团团,就陪她去老大家找孩子。

苏笑笑把小叔的那份给他,刘小叔接过去就问:“有没有给你爷爷奶奶上坟?”

“年前就去了。”刘小叔指的是苏家老两口。每年都是年前去扫墓,年三十上午团团去老宅贴对联,顺便给老两口烧香。

团团在厢房他大表舅屋里,看到妈妈回来,他从屋里出来:“妈妈,没事吧?”

“我没事。”

团团问:“我是说二奶奶二爷爷,没被你骂哭吧?”

苏笑笑朝他脑袋上一下:“我母夜叉啊?”

“爸爸说母老虎见着你都绕道走。”团团说完往后跳一步。

刘小叔不禁问:“你和怀民吵架了?”

团团:“张队哪敢跟她吵。我爸爸受伤那次,她陪我爸爸去医院拆石膏,跟人在医院门口吵起来,大杀四方,可威风了。”

“啥时候?”刘小叔忙问,“怀民还伤着,你就敢跟人吵起来,要是打起来,你俩——”

苏笑笑打断:“不巧碰到刘旭陪他岳父去医院,我爹娘也在,刘大军的嘴,我不说你也知道,一见着我就没好话。我忍不住反驳几句,啥也不知道的路人说我欺负我爹娘,话里话外嫌我不孝,我才跟她吵几句。”瞪团团,“别听你爸瞎说。他就喜欢夸张。”

刘小叔相信那次动静不小,因为他以前想弄死他三哥。再有人和稀泥,他能连和稀泥的一块打。

刘小叔在他二哥家唠半天口干舌燥,他倒杯水又给苏笑笑添一点热水,问团团要不要。

团团指着罐头:“我想吃罐头。”

要搁以前刘小叔会说吃饭的时候倒碗里大家一起吃。现在手头宽裕,罐头不稀奇,他立刻拿一瓶拆开,让团团抱着瓶吃。

团团拿着罐头去厨房倒盆里,然后拿一把勺子去厢房。

刘小叔好气又好笑:“那几个孩子,自己想吃撺掇团团找你要。”

苏笑笑问:“回头你跟刘荷说说?用别人哪有用自己人放心。”

“其实有件事,我正想问问你。”刘小叔俩儿子,小儿子刘庄有工作,不需要他操心,家里的地足够大儿子种的,刘二伯一个儿子也好打发,难就难在老大家。

以前刘老大几个孩子只活一个闺女一个儿子,六零年过去日子稍稍好过,苏笑笑的大娘就有了,最小的儿子只比刘庄大半岁,比他大哥大姐小一二十岁。

现在刘老大三儿两女,一个儿子种地,一个儿子跟他去城里,还有个儿子一家没法安排。刘大姑去进货的那家胡同口有个早餐摊,有一回刘大姑去的早,到那边早餐铺生意正好,夫妻俩忙不过来,还需要买早餐的大爷大妈搭把手。刘大姑见状就叫侄子卖早餐。

刘小叔说的就是这事:“你看行吗?”

“做饭要手艺啊。同样的土豆丝,团团喜欢吃我做的,不喜欢我婆婆做的。以前在岛上,他喜欢别人做的。”苏笑笑道,“还有炸撒子,他也喜欢人家做的。”

刘小叔:“那怎么办?”

“去饭店当几天临时工跟人学点皮毛?”苏笑笑想想,“或者买人力三轮车,在车上放个炉子,再放个平底锅卖煎饼?一开始做给你们吃,等他练熟了再进城?早晚在中学门口,中午去店门口,卖给一个人看店没空做饭的?”

刘小叔面露担忧。

苏笑笑:“就算不成,平底锅和炉子可以自己用,三轮车可以留着进货。也可以骑车摆摊?”

“不浪费?”

苏笑笑点头。

刘小叔不敢收留侄女:“小荷会做饭,你看她能不能干?城里那么多学校,你弟去南边,她可以去北边。晚上把车子放你大姑租的小区里头用铁链子锁上,她跟你姑睡。她赚了钱再自己租房?”

苏笑笑的二大爷怕她姑,要是刘荷在她姑家,她爹娘一万个不满也不敢去找她姑。

“大姑这两天没来?”

刘小叔:“初二闺女回去,她在家等着。昨天有什么亲戚吧?她这两年赚了钱,八百年不联系的亲戚都去给她拜年。”

苏笑笑:“回头你问问我姑。

我姑要是管的话,她儿媳妇不满也不敢直接说出来。”

刘小叔要不怕二嫂指着鼻子骂他,不介意收留刘荷,就像苏笑笑说的,再开一家店,让刘荷陪他闺女看店。

“回头我问问。中午去我家吧?”

苏笑笑估计大爷大娘得数落她说话难听,就跟他过去,顺便叫走团团。团团打开窗摆摆手示意她先去。

闹得不愉快,苏笑笑懒得跟大家话家常,午饭后上了坟就回去。

走在去镇上的路上,团团拉着苏笑笑的手臂:“妈妈,你不该管那个刘荷姑姑。”

“妈妈有没有阻止你管大勇?”

团团微微摇头:“不一样。我帮陈大勇补习卖衣服,我没有跟陈大勇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吵架。妈妈常说掺和别人的事容易里外不是人。你不担心刘荷姑姑跟二爷爷二奶奶和好,然后一起骂你啊?”

苏笑笑:“不怕啊。你二爷爷因此不理我,以后我逢年过节买两份礼物就行,还给我省钱了呢。”

“不难过吗?”

苏笑笑认真思索片刻:“会有些失落吧。难过不至于。妈妈有你,有爸爸,有爷爷奶奶和你二叔小姑一家,还有我大姑和你刘庄舅舅一家啊。妈妈不缺亲人。”

团团震惊,仰头打量她:“我同学都说你年轻,是不是因为你心里少一点什么想得少啊?”

苏笑笑揪住他的耳朵。

团团慌忙拉住她的手:“我错了,妈妈,我缺心眼,我缺心眼!”

苏笑笑松手:“不许告诉你爸爸。”

团团哼哼唧唧两声,就问还有多远。

苏笑笑看看路:“再走十分钟。”

十分钟后,母子二人到站牌,又等五六分钟才上车。

过年期间进城的人少,车不需要经常停,三点多一点,苏笑笑和团团就到家了。

昼短夜长,歇十几分钟太阳偏西。苏笑笑不想吃面,“团团,煮粥?”

“我喝一碗。中午吃多了。”

苏笑笑也没什么胃口,就用电饭锅煮几碗粥,热几个包子和鸡蛋,她和团团喝粥,剩下的放锅里。

五点多,天黑下来,张怀民骑着车子回来。

团团一听到自行车响就从屋里出来:“爸爸,咱家又少一门亲戚。”

冷不丁这么一句,张怀民没听懂:“谁没了?”

“妈妈把她二大爷二大娘挤兑的差点跟她动手。”团团啧一声,“爸爸,你夫人真厉害!难怪你俩结婚这么多年你和妈妈没有吵过架。”

第118章 能帮就帮但愿不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

张怀民弄清楚怎么一回事,顿时一脸无语地看着苏笑笑。

苏笑笑明知故问:“咋了?”

“谁说不要掺和别人家的事,容易里外不是人?怎么轮到你你就忍不住?”张怀民其实知道为什么,如果苏笑笑的性格同长相一样柔顺好欺,当年也不敢把她爹娘撵出去。这样爱恨分明的性子造就她不可能在面对悲惨状况时无动于衷。

苏笑笑:“只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至于刘荷离不离,以后养不养父母,要看她自己。”

“你都那样说了,谁敢拦着刘荷不让离?刘荷离婚后回娘家,谁敢不让她进门?”张怀民无奈地说,“你堂弟媳妇心里不满又不敢把她大姑姐赶出去,不得天天给她甩脸子?她在娘家不一定比在婆家过得好。”

团团点头:“妈妈,爸爸说得对。”

“她可以进城打工。”苏笑笑提醒爷俩。

张怀民微微摇头:“不是人人都敢当街卖衣服。去饭店端盘子,也不是人人都能干。她三十来岁,竞争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刷盘子竞争不过五六十岁的人。你当打工是那么容易的?”

苏笑笑:“可以去学校门口卖煎饼?”

张怀民叹气:“你以为卖煎饼就不需要勇气?还记得你第一次卖对联还要爸妈帮忙吗?她要有这份勇气,她丈夫给她一巴掌,她敢给她丈夫一榔头。”

苏笑笑张张口:“可是——”

“妈妈!”团团拉住她的手,“别可是了。妈妈,像妈妈这么聪明勇敢的人不少,但懦弱胆小的人更多。那个姑姑都三十多岁了,还能被二爷爷二奶奶骂哭,可见她多胆小。妈妈二十多岁,带着小小的我,都敢打姥姥姥爷。你借给那个姑姑个胆,她也不敢拿起擀面杖砸她丈夫。”

张怀民点头:“否则就是她家暴她丈夫。”

“可是有我们撑腰啊。”苏笑笑转向团团,“当时我身边可没别人。你爸能给我撑腰,但他离得远,你爷爷奶奶也离得远。我不要求她像我一样,她也不用离婚,只是到城里打工也不行吗?”

张怀民:“她跑到城里,她丈夫想打人的时候打谁?打几个孩子几乎没有任何成就感。”

团团:“所以那个姑姑想远离她丈夫只能离婚?可娘家回不去,又没勇气一个人出来,那这事——无解!”

苏笑笑顿有些恨铁不成钢:“那怎么办?”

张怀民身为队长也不是天天在办公室坐着。遇到凶杀案或者走私大案,他亲自带队。明察暗访的时候,张怀民见过太多:“关键在她自己。团团,还记得有一回爸爸陪你去学校踢球碰到的坐轮椅的老师?我们把他拽起来,他站起来了,我们一松手他又会坐回去。”看向苏笑笑,“这事跟你堂妹一样,必须她先站起来。”

苏笑笑要有个自己这样的堂姐,她能先把公婆丈夫收拾一顿,再把娘家人收拾一顿,“算了。反正该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忽然想起什么,“以前是不是说过那个坐轮椅的老师?”

张怀民记不清了,好像跟她说过,“说过吗?”

“你说他媳妇改嫁了。”

张怀民心中一惊,如临大敌:“想干嘛?苏笑笑,这事不行!绝对不行!你堂妹夫有暴力倾向,要知道你撺掇你堂妹离婚,他敢和你动手。再让他知道你把你堂妹嫁出去,他敢一刀子捅死你。”

团团登时抓紧她的手:“妈妈,不许管她!”

苏笑笑忘了,不由得生出一丝后怕:“我,只是说说。你先吃饭。”

张怀民了解她,见状便知道她不敢给刘荷介绍对象。又担心她晚上做噩梦,张怀民宽慰:“其实大部分男人跟老婆动手只是因为欺软怕硬——在外面被人欺负,不敢还回去,就拿老婆孩子撒气。你大伯带着你堂兄堂弟去把他打的鼻青脸肿,刘荷也不用离婚。”

团团摇头:“二奶奶厉害,小爷爷怕管多了挨骂,大爷爷和大奶奶肯定也怕。”

“那就没办法了。”张怀民去厨房。

团团转向他妈:“以后回村叫上我,不许一个人去。”

苏笑笑好笑:“你打得过谁?”

“我不会让你受伤。”

张怀民勾头说:“你也不许去。”看着苏笑笑,“以后我陪你去!”

“这事还没影,看把你爷俩吓的。”话音落下,迎来两记瞪视,苏笑笑投降,“一起去,都去行了吧?”

张怀民把电饭锅上的插头拔掉,“团团,再吃点?”

团团摸摸肚子,挑个小一点的包子。张怀民给他鸡蛋:“这个有营养。”又给苏笑笑一个,她微微摇头。张怀民剥开把鸡蛋黄放碗里,先吃鸡蛋白。

饭后张怀民把厨房收拾好,一看才六点多,洗漱后换上厚棉鞋,和苏笑笑带着团团去张新民屋里看《新闻联播》。

先前苏笑笑把洗衣机买回来的第二个周末下午,王芳就拿着床单被单过去洗。张新民知道这事,自然不好意思说,“大哥怎么不先买电视机。”他看到一家三口进来就拿板凳。

看完新闻,一家三口就回去。团团不爱看家长里短情情爱爱,苏笑笑前世看太多,现在不感兴趣。张怀民单纯觉着剧情幼稚,不如案件精彩。

翌日,夫妻俩去上班,团团窝在屋里看书。

年初五街上的店都没开门,陈大勇不用出摊,那边就他一人怪寂寞,又不敢去离陈家比较近的李家和朱家,就和杨一名来找团团。

杨一名打量一下团团手里的书:“你学校这么忙?寒假还要复习功课?”

团:“除了不用每周都考试和补习,跟高三没区别。”

杨一名吃惊:“那咱们几个你最闲?”看向陈大勇。

陈大勇:“别人闲我不闲。人家英语单词不认识敢自己造,我都认识就是不敢说。老师同学都说我学的哑巴英语。每天练张嘴,我脸都抽筋了。”

杨一名就敢自己造句,什么人山人海,什么不三不四,还有“做课间操”之类的,他都直译。同学笑话他,他让同学说一段听听,结果同学有口难言。

只因除了特别有语言天赋或者父母从事这一行的,大家外语水平都差不多。

陈大勇因为家庭原因造成他在意别人的看法,杨一名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也注意到这一点。单凭一句“别在意”没用,所以就顺着他的话说:“多练练就好了。”

陈大勇拿起床上的书,看到上面有一段英语,让团团念一遍,他照着团团的发音练习。

杨一名想问,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又是大过年,不能歇几天吗。见陈大勇脱鞋脱外套裤子上床,他把话咽回去,脱掉外面的裤子和鞋爬上去,“咦,这么暖和?”

团团:“被窝里有两个盐水瓶。”

“会享受。”团团床头上有几本书,杨一名挑一本小说。

团团瞥他一眼:“我爸妈书房里有几本工作笔记,我爸的——”

杨一名猛然转向他。

团团趿拉着棉鞋去拿一本。杨一名如获至宝,“嘿嘿嘿嘿”笑得极其猥琐。团团听不下去,抬腿给他一脚。

杨一名闭嘴不到片刻,又咧嘴笑。

这次连陈大勇都看不下去:“这是刑侦笔记。你是法医,法医!”

“法医也要出现场,也要分析伤口找凶器。”杨一名抱在怀里稀罕一番才翻开。

陈大勇看到受害者和家属用数字,办案人员用甲乙丙丁,嫌疑人用ABCD代指,“有意思吗?”

杨一名连连点头。

陈大勇怀疑他还没看进去:“人家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属于哪种?不想当刑警的法医不是好法医?”

“你高兴就好。”杨一名歪到团团身边,一副“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德行。

陈大勇见状也不想说他。

此后几日陈大勇也没去摆摊,只是开学前几天他去拿两包春装,卖到正月十六就去学校报到。

团团几人都去学校,服装店只剩团团的同学一人,中午他妈给他送饭,见他兴致不高,要给他介绍对象陪他看店。

这位同学经常跟团团几人打交道,团团几人不如社会人市侩,为人处世显得比同龄人幼稚,导致他认为他还小。其实他二十岁可以相亲了。

拒绝母亲的安排,一天闲大半天实在没意思,他关店回去绕去团团家,请苏笑笑告诉团团周末回来联系他。

许小军周末跟团团回去,团团就带上他。

团团也不知道该让他同学做点什么,毕竟他不爱看书学习。

杭城做生意的多,许小军放假回去天天在外面晃悠,因此比团团几人见多识广,“试试画画?”

团团替他同学摇头。

“不是让他当画家。”许小军拍拍团团,“还记得二娃哥吗?二娃哥以前学画画就是为了做衣服。”

团团点头:“知道啊。前年二月底二娃哥在首都办服装展我和我妈妈还去看过。妈妈的好衣服都是在二娃哥店里买的。”

许小军不禁说:“他的衣服贵,就比国外的便宜一点。”

“好看啊。”团团忍不住说。

团团的同学问:“你俩究竟要说什么?”

许小军聊起旧事差点把他忘了,“你可以学画衣服。”

“你让我学你们的二娃哥办厂做衣服?”团团的同学一副“你太看得起我”的样子。

许小军:“他做高档的,你可以做便宜一点的。如果你有天赋,也可以给人定做。我说的不是裁缝铺。就像明星上台唱歌穿的衣服。”

团团建议同学试试,好歹可以打发时间。

他同学一听“打发时间”,想起找团团的初衷,寻思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试试。可他再一想到自己不擅长学习,“我能学会吗?”

团团:“每个人都有他擅长的。人家电焊焊好了也是工程师。”

许小军补充:“可以焊飞机大炮。不要看不起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职业。”

团团的同学真没想过电焊这么厉害,在他看来就是焊一下瘸腿的盆架,“那我试试?”

团团:“先买便宜的纸笔,找美术学院的学生教你。感觉擅长,你就请人看店,然后你去学校旁听,或者找老师去家里教你。”

他同学问:“如果叫别人知道,别人会不会说我瞎逞能?”

“我们不说你不说,谁知道?给你补课的人吗?人家啥人没见过啊。你不值得人家拿出去讨论。”

听了这话他同学决定试试。

下午,许小军去厕所上大号,团团坐到他妈妈身边。苏笑笑无语:“对面沙发不能坐?跟我挤一块有意思?”

“妈妈,我同学可能要请人看店。”团团转向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苏笑笑好笑:“不是不许我管?”

“可是,刘荷姑姑看起来很可怜。如果能帮,还是帮一把吧。”团团说出他的感受,“但愿不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119章 谁不离谁孙子不要替她做任何决定。……

苏笑笑搂着团团:“好好上学。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忽然闻到一股味,“苏团团,你变臭了?”

“啥变臭了?”团团问出口反应过来,抬起衣袖,“不臭啊。”

苏笑笑:“外套脱了。”

团团心说,我前天刚洗的澡身上怎么可能有汗臭味。解开扣子,团团又仔细闻闻,香皂香没了,确实能闻到汗味。可是上午只出一点汗啊。团团又闻闻,汗味愈发明显,他惊疑不定地问:“妈妈,现在是冬天吧?”

前几天下了一场雪,昨天屋檐上才化干净。苏笑笑点头:“虽然早立春了,可温度还是冬天。”

“冬天出点汗就有味,那到夏天我不就成了爸爸口中的臭小子,跟不讲卫生的许小军一样?”

许小军到门外正好听到这句:“谁不讲卫生?我早晚洗脸刷牙,两天换一次袜子,一周换两次秋衣,我还不干净?苏阿姨,别听他瞎讲,在学校不方便,我饭前都洗手。”

“你爱干净那你身上咋总有一股汗臭味?”团团反问。

苏笑笑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反正团团明早才回学校:“先别吵。回头问问爸爸。现在,你俩给我去洗澡。”

许小军下意识说:“周五才洗过。”

周六下午回来把脏衣服洗了,今天可以玩一天。他俩这样打算的,也确实这么执行的。

以前团团经常被陈大勇几人夸香,虽然团团觉着像称赞女同学,可看到几个同学羡慕的眼神,他内心挺得意。团团不允许他臭烘烘的,“你不去我去!”

陈大勇和杨一名刚进院,闻言问:“又去哪儿?”

早饭后来找他,他出去了,下午又出去?这一天天的,张大队长都没他忙。

团团不禁说:“你俩来得正好。我去洗澡,你们去不去?”

在学校洗澡方便,俩人在学校洗好回来的。杨一名好奇地问:“你不是说你们学校浴室又干净又暖和,怎么没在学校洗?”

团团跑到他跟前伸出衣袖:“周五洗的才一天我就臭了。”

杨一名也不见外,低头闻闻,没了他习惯的肥皂味,“看来你长大了。”

“啥?”

陈大勇调侃:“不再是个奶娃娃了呗。这都不懂?”

团团白了他一眼。

杨一名拍拍他的肩:“真的!”

“你看我信吗?”团团拨开他的手,“照你这样说,我爸怎么没变成臭爸爸?”

苏笑笑听几个小的这么说,好像明白了什么:“团团,大勇的意思你到了青春期。过了青春期就好了。”

团团虚岁十七,其实未满十六岁,说青春期好像说得过去:“要几年啊?”

许小军:“至少三年。”

“你咋知道?”

许小军:“我比你大两岁,你现在还嫌我臭,说明我可能需要一两年才能变回来。我这样你肯定也这样。”

团团顿时天塌了。

陈大勇见状好笑:“过了二十周岁就好了。比如我,身上是不是没有以前味重?”

“你以前不爱洗澡!”团团不客气地点出。

陈大勇噎了一下:“——我安慰你呢。好心没好报。你继续臭着吧。杨一名,咱们走。”

杨一名勾住他的脖子:“又没啥事,泡个热水澡也挺舒服。苏团团,你请客啊?”

“请就请!”团团一脸嫌弃,“两块钱的事,你俩也好意思。”说完回屋拿换洗衣服。

许小军看看他又看看陈大勇:“真去啊?”

杨一名:“洗的干干净净找对象。”

许小军点头:“对!”转过身想起什么又转回来,“你谈恋爱了?”

杨一名呼吸一顿:“我说你!”

“你也老大不小了。”

杨一名:“我们学校女的还没有解剖室的大体老师多。我跟谁谈?”

团团拿着衣服出来:“我们学校也是男多女少。大勇,你呢?”

陈大勇一到周六就着急往家赶,有时候下午去拿货,有时候回来把东西分类整理好,翌日一早就出去摆摊。为了拿奖学金,平时在学校不是写写写就是背背背,不曾留意过。他现在想想:“好像男女差不多。”

苏笑笑想起陈大勇刚才说他今年二十一,快到法定结婚年龄,“大勇,你要想在学校找对象就想清楚。”

陈大勇没听明白。

杨一名担心他又自卑,扒着他的肩膀说:“我爸妈也说过你的事。你结婚后会要小孩吧?我妈说你爱人不工作全职带小孩,你就要多赚点钱。因为小孩哭闹起来你爱人没法做饭,她俩要出去吃。你未来对象家也要人口简单,不能跟你爸妈似的喜欢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我爸说你最好找姐妹俩的。不用倒插门人家也会帮你带小孩。苏阿姨说的想清楚,是指婚后这些事吧?”

苏笑笑点头,也挺意外这么为陈大勇着想的不止自家。

陈大勇以为苏笑笑不希望他在大学谈对象,又不好直接说明,才那么一说。闻言他很是感动,“我买了房再说吧。”

杨一名挺高兴,陈大勇没有嫌他管得多,笑着调侃:“有志气!”接着又补一句,“买好告诉我,我叫老杨给我弄一套。”

许小军问:“首都的单位也不给解决住房吗?”

杨一名:“看效益。像我妈单位效益好,也不是人人都有房。领导的亲戚也要熬几年。效益一般的跟咱们大学宿舍差不多。还没有学校方便,筒子楼,做饭都要在楼道里。”

“如果我想住得舒服,是不是也要买房?”

许小军的衣服看起来不贵,但比他的多,和苏团团差不多。问题是苏团团家只有他一个,他父母工资高,想买几件买几件。

据许小军说他和自己一样有哥有姐。三个子女的家庭能这么消费,他家很有钱啊。

虽然杨一名想不通卖豆腐能赚多少钱,毕竟菜市场的豆腐很便宜,可许小军脚上的雪地靴骗不了人。

以前他妈都不舍得给他买,因为要买三双——他、他哥和他姐。他们几个只有苏团团有雪地靴。

杨一名心大,想不明白就不想,直接问:“你爸妈要买三套吧?能一次拿出这么多钱吗?”

许小军:“我家的给我哥。我姐已经嫁人,不给她买。到她手里就不是她的。不如把那笔钱存起来有备无患。”

“那还行。听我爸说这几年房价涨了,他打算等降了再买。”

苏笑笑正想提醒先洗澡,到澡堂里慢慢聊,闻言忍不住说:“一名,你觉着大家是不是越来越有钱?”

杨一名点头。

陈大勇瞬间明白:“大家都有钱,房子怎么可能降价?好比苏阿姨家的房子,今天来个人给一万五,明天来个人给两万,苏阿姨一看差这么多,肯定会寻思再等等兴许能能到两万五。等到两万五,又该寻思再等几年兴许能等到三四万。她不卖别人也不卖,等着买房结婚的人是不是继续加价?”

杨一名恍然大悟,“你的经贸学校没白上啊。”

“这是常识!”

许小军问:“可是等着买房的人毕竟少数,能把房价抬上去?”

团团:“等着卖房救命的更少。求过于供就会涨。”

陈大勇点头:“如果大部分人有房,少数人租房比买房划算,房价会跌。”

苏笑笑想起前世房价险些失态。

这几个小子真不简单!

杨一名不禁附和:“有道理。可是只怕我爸不信,还觉着咱们小孩子胡说八道。”

苏笑笑:“你们都是大学生啊。”

杨一名眼睛一亮:“我们就说听同学老师说的。反正早晚都要买。不如早买早入住。我真烦我哥和我姐。以前认为我是纨绔,现在我上大学,又说我天天跟死人打交道,嫌我晦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我有仇。”

苏笑笑:“以前羡慕长辈疼你。现在羡慕你是大学生。他们不如你,只能在其他方面挑剔。”

“我猜也是。”杨一名听了她这番话很是高兴。

团团举起衣服:“可以走了吗?”

哥几个到胡同口看到拎着大包小包的刘庄。几人都见过刘庄,也很感激他为陈大勇的事忙前忙后,所以就没着急去对面杨一名家。

刘庄到跟前,几人跟着团团喊一声“小舅舅”。刘庄笑着问:“洗澡去?”

团团点点头:“明天我去学校,我爸这几天忙,您拿这么多东西吃不完就坏了。”

刘庄晃一下大包:“这是我的。这是给你们的。去吧。”说完就去进胡同。

苏笑笑听到开门声以为团团忘了什么,从书房出来,不禁问:“怎么又拎这么多?”

刘庄把他的放地上,拎着小包过来:“去年窖的红薯还剩一半,我爹担心天转暖坏了,让我给你拿几斤。还有两颗酸菜。去年在你家吃过一次酸菜鱼,我回去做几次,他们很喜欢。”说着话把酸菜先拿出来,“以前只知道用酸白菜包饺子。”

苏笑笑接过去放柜子里,打算一会儿去菜市场看看能不能买到鱼。

刘庄把红薯拎屋里:“回头在太阳底下晒晒再蒸着吃。”

“会变甜吗?”

刘庄点点头就去洗手,洗好手也不说回去。

苏笑笑看一下天色,再过一个小时太阳就落山了,“还有事吧?”

刘庄挠挠鼻子,很不自在:“刘荷姐这些天一直在我家。因为那天你走后,她跟二大爷二大娘吵起来,二大爷有口无心让她滚。我妈担心她一个人回去挨打,就把她叫去我们家。这些天那个姐夫没来接她。自己回去吧肯定会被奚落。您看这事咋办?”

苏笑笑:“他们没有问你的看法?”

“我是觉着她又不

老,有手有脚,身体健康,天天下乡收鸡蛋到城里卖,夏天卖冰棒也能养活自己。“刘庄在家也是这样说的,还被他妈数落,你们有学问有本事,不知道一个农村女人想过好有多难。

幸好他妈不识字,否则该说他“何不食肉糜?”

苏笑笑:“刘荷不敢出来做事?”

“她犹豫不决。我们不敢替她做主。回头那个姐夫说两句好话把人哄回去,他们夫妻俩好了,我们里外不是人。”这些话是刘庄他爹说的。刘庄一开始不信,毕竟刘荷姓刘,就算跟丈夫和好,也不会跟打过她的丈夫一起骂刘家人。刘小叔要把刘荷交给他,刘荷在他眼里就像烫手的山芋。刘庄看着他爹避恐不及的样子不敢托大。

苏笑笑:“让她自己做主。你爸妈是不是快进城了?”

刘庄点头:“本来打算前几天进城。因为下雪他们要趁机给地追肥。以后地里活不多,我哥我嫂子忙得过来。”

苏笑笑:“让你爸妈进城看店,让刘荷在你家帮你嫂子做饭喂牲口。”

“不叫她进城熟悉熟悉?”

苏笑笑摇头:“我担心她丈夫怀疑小叔小婶把她拐到城里,回头去小叔店里胡闹。你告诉小叔小婶别担心,刘荷还有仨孩子,她不可能一直住下去。”

刘庄:“以前二大爷不准她离,现在不管了,她又不提离婚,究竟怎么想的?”

“以前征求二大爷的意见,希望二大爷给她做主,同意她离婚后回娘家。”

刘庄:“我爹娘提醒她不回来也没事,你也说过可以直接进城。在城里赚了钱想怎么用怎么用,不比在家自由?”

苏笑笑:“在家可以靠父母,在城里只能靠自己。”

考大学以及留在城里工作,再到后来找对象,都是刘庄一人决定,他无法理解,自己不比别人靠谱吗。

苏笑笑见他眉头紧皱:“你记住,不要替她做任何决定。”

翌日中午,刘庄趁着休息去他大伯店里。他大伯家人多,追肥用不了那么多人,正月初十老两口就从村里出来看店。刘庄把苏笑笑的提醒告诉他大伯,他大伯下午没事就去他爹店里。刘庄他爹刚开门,看到他大伯,就问出什么事了。刘大伯把苏笑笑的话带到,刘庄他妈回家告诉儿子儿媳妇,刘荷想住多久住多久。

刘荷想孩子,但不敢回去。此后经常唉声叹气。刘庄他嫂子假装没听见,该挖野菜挖野菜,该去城里摆摊卖香椿,就让刘荷在家做饭。

刘荷向刘庄的嫂子表示她不好意思住下去。刘庄的嫂子劝她安心住下,别想太多。刘荷趁机问她该怎么办。刘庄的嫂子想输出自己的观点,一想起婆婆的交代,就让刘荷决定。

刘荷被迫沉得住气,她丈夫沉不住气——来岳父家找她。刘庄的嫂子跟几个妯娌进城卖香椿,刘庄她哥不需要跟过去,在家打扫猪圈,拎着粪筐到门外正好碰到这个妹夫。

刘庄他哥把刘荷叫出来,让夫妻俩好好聊聊。三句话没说完,刘荷要离婚。她丈夫放下狠话:“谁不离谁孙子!”

刘庄他哥趁机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第120章 矛盾转移就欠他亲家母收拾。

以前刘庄一家一致认为刘荷不敢离,不然何必在她爹娘妥协后她反而不再提离婚。

至于年初四跑回娘家要离婚,就是在气头上。

庄小婶带回苏笑笑的分析,刘庄哥嫂茅塞顿开,同时也有心理准备。

三人话赶话,几分钟后,刘荷认为娘家兄弟没有丈夫可靠,夫妻俩把矛头对准刘庄他哥,刘荷一副护犊子似的拽着丈夫的手臂说:“回家!”刘庄他哥一点也不意外。

刘荷的亲弟弟从院里出来,幸灾乐祸:“我就说她不想离,你们还不信。被两口子挤兑一顿,现在信了?”

“那是你亲姐!”刘庄他哥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个锤子?!”

刘荷她弟问:“那你说咋回事。”

“她怕离婚后一个人过。长这么大没有一个人过过,心里不踏实。回头逼急了,就算离婚后去要饭她也得离!”刘庄他哥问,“明白了吗?”

刘荷他弟似懂非懂:“啥意思?”

“二大爷二大娘不同意她回来,嫌她给老刘家丢人。你媳妇一听说她离婚后回娘家就直眉瞪眼,真离了婚户口咋办?婆家没有她的地,娘家回不来也没有她的地,她跟每年春天到处飘的柳絮一样,换你你也不敢离。”刘庄他哥又补一句,“是不敢,不是不想!”

刘荷他弟不禁问:“也差不多吧?”

“想不想顿顿吃肉?”

“你说呢?”

刘庄他哥问:“你敢天天买吗?不敢跟不想一样吗?”

好像是不一样。刘荷他弟兀自点点头:“可是也不对。她不想跟我姐夫过,还帮他挤兑你?”

“她希望我说离婚后回来跟咱住一块,我帮她找二大爷要两间房,把她的户口迁回来,明年分地给她一亩。”村里人多地少,每人只有一亩零一点,男女都有地,计划生育后超生的没有,无论男女。不过零头通常是河头淤泥,可以种小麦的其实只有一亩。刘庄他哥又说,“我说她离婚后进城打工租房一个人过。她认为我不希望她回来,嫌她给老刘家丢人。”

刘荷他弟嘴巴动了动,没敢说出来,但摆明了想问,难道不是吗。

刘庄他哥瞥一眼怂了吧唧的堂弟,一边把粪倒掉一边说:“她一直住我家也没事。你嫂子没意见。回头城里可以摆摊,我跟你嫂子去你叔店里拿点货去公园,她在家帮我们看俩孩子,管她吃住就行,这么好的事儿哪找去。可是要让二大娘知道,二大娘不骂我比周扒皮还扒皮,我跟她姓。”

刘荷她娘今早吃饭的时候还说,她闺女和侄媳妇一起掰香椿芽,侄媳妇拿去卖,也不知道卖的钱给不给她闺女。随后又补一句,老五一家真能算计。言外之意把她闺女当杨白劳。

刘荷他弟没有想到反驳他娘——这么心疼我姐,那我叫她回来。只因他媳妇天天在他耳边说,孩子大了,以后一人一间房,大姑姐回来没地方住等等。导致他潜意识认为不能让他姐回来,就认为他娘说得对,压根没有想过他小叔一家是看他姐可怜才收留她。

刘荷他弟无法反驳,又把话题绕到刘荷身上:“回头我姐和我姐夫再闹离婚,我管还是不管?”

“看你想咋管。你进城摆摊带上刘荷,晚上叫她住城里,最多一周她就不想回去。”刘庄他哥在城里呆久了也不想回来,因为城里干净又便捷,“再不济你和二大爷去把你姐夫打一顿。回头他跟刘荷动手,你们再过去把他打一顿。三次下来他就消停了。”

无论进城还是收拾他姐夫,都需要他爹点头。可他爹不想管。刘荷他弟犹豫片刻,“再说吧。”

刘庄他哥暗暗翻个白眼就去冲洗猪圈——他弟刘庄说了,在院里盖猪圈不勤打扫猪容易生病,还会转染给人。他一对儿女好不容易养到上学,可不能夭折。

冲洗猪圈的过程中无人打扰,他忽然想起他爹先前说的事——年初四苏笑笑跟她叔说的那番话。

自从刘庄谈个城里的对象,刘庄的哥嫂怕给他丢人,以前懒得改的恶习改了,到城里摆摊还会留意城里人如何为人处世。

在农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城里经常能看到嫁出去的姑娘中午下班不会婆家回娘家吃饭。再加上刘小叔只有一个女儿,庄小婶疼闺女,受家人和外人影响,夫妻俩潜意识里不再把嫁出去的妹妹当外人。

中午刘庄他嫂子回来,他哥就说:“笑笑姐之前说买个三轮车去学校门口卖煎饼,我觉着这事可以。”

“三轮车挺贵的,万一不成不白瞎了。”

刘庄他哥:“咱跟大妹合买一辆?你俩去试试?生意好的话,等你俩干熟

了就分开。听说南边有个村的人卖糖葫芦,一个冬天就能赚一两百。糖葫芦酸了吧唧能有饼好吃?碰到有钱的加个鸡蛋,咱家的鸡下的蛋单买怎么也比到城里论斤买划算。”

“不如咱俩先试试?不成也不会被你妹夫埋怨。”

刘庄他哥摇头:“下雨下雪回不来,家里没个男人不成。”

下雨天没法打更,而村里人都知道他家有钱——敢在城里开店,刘庄他哥不放心把老婆孩子留在家。

去年深秋他家就进过贼。

以前晚上睡觉锁大门,堂屋门虚掩着,现在堂屋门都从里面闩上。家里只敢留几十块钱。

去年冬天村头那家老头夜里总感觉老鼠闹腾,起来一看,他家西屋外墙被挖个洞,再晚半小时牛就被牵走了。

刘庄他嫂子想起这两件事,再看看自家的羊圈猪圈,不敢让她丈夫进城,“下午没事我去问问你妹?”

“卖不出去咱自己吃,花不了多少本钱。”

刘庄他嫂子想起刘大姑,六十多岁了,风风火火,说干就干。跟大姑比起来,她反而像老人。

刘庄他嫂子心说,我也干脆一回。

刘庄他姐婆家挺羡慕刘庄一家,又是大学生又是开店。一看刘庄他嫂子要带上刘庄他姐,他姐的婆婆把去年攒的钱拿出来,向刘庄他姐承诺,赔了算她的,就当花钱买经验。

翌日一早,俩人进城找刘小叔。刘小叔带着闺女和儿媳妇买车买炉子买锅和煤球。

一天就把家伙什置办齐全。

然而俩人三天没有做好一张饼。

周六下午俩人进城,周末一早就骑车去苏笑笑家。

主意是她出的,她能想到肯定见过,因为人想象不出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苏笑笑吃过两种煎饼,一种像自家做的鸡蛋饼,软软的,一种薄而脆。那种又薄又干又脆的,苏笑笑不会做。苏笑笑就做软的。第一个面放多了有点厚,但打个鸡蛋,撒上葱花和调料,涂上酱也挺好吃。

团团、许小军、陈大勇和杨一名以及李小光一人一个,苏笑笑熟练了,面放的刚刚好,鸡蛋涂满整张饼,又把橱柜里的酱菜拿出来,真可以拿去卖。

苏笑笑一切两半,让堂妹和堂弟媳妇尝尝。

俩人连连点头表示,是这个味!

苏笑笑:“你们的酱不行。我觉着烤鸭店给的酱就挺好。看看能不能找人问问酱怎么调的。辣椒也不够香。刚开始只有你们卖,学生肯定觉着好。别人看到你们赚钱跟风,说不定能把你们比下去。”

俩人点头表示记下,请苏笑笑继续。

苏笑笑:“放一两片生菜,或者放跟油条,再放个火腿肠,可能更好。对了,把所有食材成本算进去,再加一个人的工资就是成本价。”

“我们俩人啊?”

苏笑笑:“这样的摊位只需要一个人。你们俩人是因为你们生疏,一个人忙不过来,不能把成本加进去。你们面对的是零花钱少的小学生中学生。在校门口摆摊是因为学生多。你们是走薄利多销路线。单位员工有钱,可人家更愿意吃包子喝胡辣汤。再说了,人家也不准你在门口摆摊。”

陈大勇不禁说:“一个饼赚五分钱,两百个学生吃,和一个饼赚一毛钱,五十个学生买,哪个赚钱?”

苏笑笑:“早上和下午赚十块钱,你俩一人五块,一个月出去二十天就是一百。”

她俩一直希望一人一个月五十块钱,闻言又惊又喜。

苏笑笑提醒:“一定要干净。东西被老鼠爬过必须扔,不能存侥幸心理。城里有权有势的多,兴许最不起眼的学生就是领导的孙子。人家孙子吃进医院能饶了你?”

她俩不敢,怕连累刘庄。

建国后全村第一个大学生,万一害得刘庄被单位辞退,甭管刘庄怪不怪她们,首先村长就不会放过她俩。

苏笑笑:“我把团团的爷爷奶奶叫过来,你们再练练手?”

庄小婶和刘小叔现在一看到煎饼就犯恶心,刘庄一家也吃够了。她俩练废的只能自己吃。闻言刘庄他姐就说:“听说团团的爷爷奶奶跟你住的很近?我们过去吧。”恐怕老两口嫌麻烦不过来。

刘庄他姐做两个,苏笑笑发现问题:“勺子太大,回头挑个大小正好的,一勺面糊一个饼。”

刘庄他嫂子不禁说:“难怪这几天不是薄了就是厚了,有的没熟有的漏酱。亏我一直觉着我俩手笨。”

老张冲李小光的叔爷招手,又把左邻右舍叫出来,请大家提意见。

刘庄他嫂子心疼早上弄的半桶面糊,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嫂子就笑呵呵招呼大家尝尝。

吃人嘴软。

虽然面饼只是放了苏笑笑的酱菜和她们自己的酱,味道也还行。老张的邻居的邻居一家吃了四个——俩老人和俩孩子,顿时不好意思。苏笑笑问大家酱怎么样时,这个邻居很热心地表示不行。没等苏笑笑再问,这个邻居就说:“酱太稠。回头放点味精白糖,加清水和面粉,再加你买的甜面酱,在锅里煮一下,我保证好吃。”

苏笑笑问:“多少清水多少面粉啊?”

那个邻居没留意,她回想片刻:“水和酱一比一,其他的,我家是一斤酱二三两面粉白糖和味精。觉着味不够就加点白糖。味精面粉不要放太多,面粉多了稠,味精多了苦。”邻居说着朝车里看看,“还有辣椒油是吧?给我尝尝。”

刘庄他姐给老大妈做一个。

老大妈没敢放太多,半勺辣椒油,人家就品出味儿,“豆油炸的吧?这个豆油里没放猪油,豆腥味重,感觉还有点涩。农村种不种油菜?”见刘庄他姐点头,“用菜籽油。再放点盐。试试用两种辣椒面——细辣椒面粘在饼上有辣味儿,粗的能吃出香味。嫌麻烦的话现在这种也行。给学生吃的不能太辣。”

俩人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

苏笑笑不禁问:“您以前是厨师啊?”

“我在炊事班干过。”老太太谦虚道。

苏笑笑震惊:“您当过兵?”

“三十年前的事了。”老大妈说起光荣岁月挺怀念。不过以前太苦,她也不想多想,“别练了,饼好不好看不重要,关键是好吃。”

刘庄他姐问:“笑笑姐,那我们先回去,明天去打菜籽油?”

苏笑笑提醒:“路上有车,靠边行驶。”

炉子封上,车里放了水的小钢筋锅放炉子上,刘庄他姐骑车载着嫂子。

俩人走远后,老张才问:“怎么是俩女的?你堂弟和妹夫呢?”

苏笑笑:“车子炉子是两家出钱买的,一家出一个人。俩男的往小学门口一站,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保镖,小学生哪敢找他们买东西。”

陈大勇点头:“以前我们去同学店里,人家女生一看屋里几个男的都不敢进。不然也不需要苏团团出去接客。”

团团瞪他:“你才接客!”

老张笑着说:“跟你开玩笑呢。”

苏笑笑:“这是其一。他们家养着牲口,猪食都是一桶一桶的,过些天还要打除草剂,这些活重,没道理让女的干重活,他们干轻松的。”

“是不是还要拉着石磙压场?”老张问。

苏笑笑点头:“麦场压好才能收麦子。我这个堂弟媳妇和堂妹过来卖饼可以卖到收小麦前一天。我堂弟过来的话需要提前回去。听说年年还有挖沟修路的任务。”

胡同里的小孩问:“苏阿姨,刚才那俩阿姨以后就在我们学校门口卖饼吗?”

“校长同意的话就在你们学校门口。”

小孩口气很大:“他不敢不同意!”

他奶奶朝他额头上戳一下:“看把你能的!”

小孩躲到团团身后。

又在老张门口玩一会儿,苏笑笑就和团团几人回去。半道上陈大勇问苏笑笑:“卖衣服赚钱还是卖小吃赚钱?”

苏笑笑:“说实话,你做的好吃,小吃比服饰赚钱。小吃天天卖,一个头绳发

箍可以用几十天。”

杨一名拍拍他的肩:“别想了。上好学还差钱?”

李小光不想太早回去也跟过来:“苏阿姨,我妈可以干吗?”

团团奇怪:“你妈不是有工作?”

“临时工。这两年工厂效益不好,可能被辞退。”

团团扯扯他妈妈的手臂。

苏笑笑:“可以让团团的姨和舅妈教你妈。咱们这边学校多,她们不用担心你妈抢生意。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抛头露脸。以我对你爷爷的了解——”

杨一名嘴快:“会让你爸和你妈离婚。”

苏笑笑点点头:“不能让你爷爷知道我主动帮你们。他问起来,你要说你求我们教你妈。”

李小光又想起多年前卖对联那事,以及后来帮陈大勇卖服饰,他爷虽然没有反对,但一看他去找陈大勇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凭团团天天帮他补课,助他考上大学,他也不能连累团团的父母挨骂。想到这些,李小光决定曲线救国。

又一个周日,李小光吃过早饭就去他姥家,说他妈快要失去工作,他求同学的舅妈教他妈摆摊,本钱少,可以干到老,可惜有个绊脚石,他爷爷。

李小光他姥瞧不上街边做生意的。可一想闺女家有俩儿子没有对象,比起外孙打光棍,在校门口卖吃的好像也没什么。

又过一周,李小光他姥去闺女家。李小光知道他姥过来谈卖饼,担心他爷联想到他身上,他姥前脚进门,他后脚躲到苏笑笑家。

今儿张怀民休息,天气不错,跟苏笑笑把洗衣机抬出来,夫妻俩洗床单,团团和许小军在旁边打下手。

苏笑笑看他进来,就让团团跟他玩儿去。李小光笑着摇摇头解释他为什么这么早来找团团。

团团听他说完很无语:“这事还用麻烦你姥?”

话音落下,一个身影从院门外飞过。苏笑笑不禁问张怀民:“是隔壁大妈吗?”

张怀民没注意:“怎么了?”

“估计出什么事了。”苏笑笑猜,“看她的样子像是去看热闹。”

李小光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我,我出去看看!”

苏笑笑给团团使个眼色,团团和许小军跟出去。

过了十多分钟,团团和许小军回来。苏笑笑问:“小光的姥姥和爷爷打起来了?”

“没有。”团团微微摇头,“不过还不如打一架呢。”

张怀民:“别卖关子。”

许小军:“骂起来了。虽然没带脏字,但字字戳心窝。我要是李小光他爷能气得上吊。”

苏笑笑幸灾乐祸:“活该!让他嫌我卖对联丢人。就欠他亲家母收拾。”

团团:“闹成这样还卖吗?”

苏笑笑:“他姥为争一口气也会让他妈摆摊。这事咱别管,不然那老头敢去我单位找我领导。”

团团顿时不敢管李小光家的事。

又过一周,天空飘起小雨,苏笑笑闲着无聊把她前些天买的毛线找出来给团团织毛衣外套。

许小军在对面托着下巴看:“为什么不买现成的?”

苏笑笑:“小孩的毛衣他穿着小,成年人的毛衣他肩窄撑不起。”

团团:“妈妈,我的肩膀为什么这么窄?”

“因为你小。”

苏笑笑话音落下,大门被推开。她朝外看去,不由得起身,刘庄的姐和嫂子拎着两包东西进来。

团团赶忙拿着伞迎上去。

苏笑笑看着俩人手上全是水:“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俩人先笑,笑一会儿,刘庄他姐才说:“平时在学校门口,星期天去街上人多的地方卖,生意挺好。今天下雨没法出摊,正好过来看看。姐夫不在家?”

苏笑笑:“底下发生一起火灾,死了俩孩子一个大人,他带人下乡了。”

俩人脸色骤变,刘庄他嫂子惊呼:“这么严重?!”

苏笑笑点头:“雨水容易把证据冲走。他昨天早上听说这两天有雨,饭都没吃就回局里调人。快坐下。团团,给你姨你舅妈拿毛巾。以后别买东西,家里人少吃不了。”

刘庄他嫂子笑了笑:“第1回 来啊。下回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