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保旺：“这么忙？那行吧，想吃什么得要跟我们说，你妈现在都在家里，正闲着没事做。”
宋青燕：“如果我想吃什么，我会主动说的。”
送宋青燕离开后，宋保旺不再掩饰自己愉悦的情绪，高兴得直接笑出声音来。
万玉芳知道宋保旺在高兴什么。
她也跟着扬了扬嘴角，“青燕怀孕了，我要不要过去照顾她，或者帮着她家打扫打扫卫生，做做家务？”
宋保旺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起来，“不管青燕有没有怀孕，既然他们夫妻都搬出去住了，我们就得时刻跟他们保持距离，就算你是一番好意，也得先提前问问他们夫妻俩，需不需要你的照顾，需不需要你给他们当老妈子。”
万玉芳：“好吧。”
宋保旺：“你实在闲得无聊，明天就去找志勇，问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刚才青燕不是说了，志勇接了粮站那边三家的装修，他一个人肯定是吃不下三家的装修，需要另外找小工帮忙的，你去看看能不能帮忙介绍几个靠谱的小工给他，或者帮他做些你能做的事。”
万玉芳向来听从宋保旺的安排。
她没有异议地应下。
第231章 人情往来
宋青燕没有跟宋保旺、万玉芳撒谎。
顾志勇的确要忙着制作装修图纸。
一回到家里，他就钻进房间里开始忙碌。
不过，因为今天已经跟需要装修的三家东家接洽过，敲定下了大概的装修方案，顾志勇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把装修图纸给赶制了出来。
宋青燕靠在床头，在看育儿方面的书籍。
见顾志勇忙完了，宋青燕放下手中书本问他：“同时接下三家的装修，你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小工方面你有人选吗？”
顾志勇：“具体的人选是没有的，我打算先找管叔、马强，还有贺大爷问问，他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给我。”
管叔就是马强的姑父。
顾志勇就是跟着管叔在外跟车，做些倒卖的生意。
装修小工虽然赚得不多，也不稳定，但现在城里的工作都不好找，只要放出话来，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抢着干的。
贺大爷他们都帮过顾志勇，在找小工的时候，自然得首先考虑他们推荐过来的人选。
宋青燕点点头，“你在私下再找王富有问问，他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人情往来就是互惠互利。
向竹青夫妻帮她家拉来了三家的装修客户，在找装修小工的时候，自然也得考虑向竹青夫妻推荐的装修小工。
不过，王富有家的家境挺好的，可能没有合适的推荐人选，但向竹青肯定会有。
向竹青的祖上是大地主，在那些年月她的亲友都过得挺不好。
虽然现在对于出身、成分已经没有像之前那样的严格，但在跟人竞争工作岗位的时候，仍旧还是有些劣势的。
其实白天时候，宋青燕就想问向竹青了。
只是碍于高丹也在，这高丹家里，不管是娘家，还是婆家，只要是成年的都有着稳定工作，完全没有合适的人选，当着高丹的面，向竹青可能会因为脸面说不出合适人选，也可能会因此想到从前伤心的事，思来想去，宋青燕就最终没有开口。
顾志勇应下，“好，明天我去找他问问。”
挨着宋青燕坐着，顾志勇捞起刚才宋青燕放下的书，也跟着翻看起育儿书籍。
边看，边伸手轻抚着宋青燕的小腹。
现在宋青燕还没显怀，小腹还是平坦的，不过等三四个月的时候，肚子就会有明显变化。
宋青燕想了想，跟顾志勇商量说道：“我们买台照相机吧。”
顾志勇：“好呀，家里有台照相机，我们就能随时记录孩子的成长。”
宋青燕从床上下来，在靠窗的书桌上翻找着。
顾志勇：“你在找什么？”
宋青燕：“新的笔记本，我觉得用照相机记录孩子的成长还不够，我还想用纸笔给记录下来。”
顾志勇从最里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全新的笔记本。
宋青燕：“原来放在这里了。”
她接过来，并拉着顾志勇一起在书桌前坐下。
在笔记本的封面上，宋青燕写上了“宋顾顾的成长日记”这八个大字。
未完，她还在下面一行写了自己的名字——妈妈：宋青燕。
写完了，她把笔记本推给旁边的顾志勇。
顾志勇照着宋青燕的模式，也在旁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爸爸：顾志勇。
看顾志勇写好了，宋青燕重新拿回笔记本，打开封面，开始在笔记本的第一页写日记，写得不是今天在医院的检查，是昨天晚上的胎梦，她把梦里的场景给详细写下来，收尾部分加写了她做这个胎梦的愉悦心情，即使梦醒了，脸上也是带着笑。
“我写好了，该你了。”宋青燕把笔记本推给顾志勇。
顾志勇看了眼宋青燕写得日记，也把宋青燕昨天晚上做得胎梦为切入点，写他当时多么想钻进宋青燕的梦里，也见一见宋青燕梦里白白嫩嫩、全身胖嘟嘟的可爱宝宝，也写了在意识到宋青燕这个梦可能是胎梦，猜测她兴许是怀孕了，他有多么的高兴、激动。
写完了胎梦，夫妻俩又继续写今天去医院验血。
验血的过程，当时的心情，夫妻俩全都给写了上去。
写完以后一看，好家伙。
只有一天的事情，夫妻俩竟然能写满两三页纸。
宋青燕：“……我们是不是太啰嗦了？”
顾志勇：“不啰嗦，这只能说明我们有多么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宋青燕：“那我们得多买几本笔记本，不然就一本笔记本都不够我们写到孩子的出生。”
顾志勇：“明天我去买一箱。”
宋青燕：“也别忘了买笔。”
顾志勇：“知道。”
宋青燕：“不过，光买这些也不行，纸跟笔能够记录孩子每天的成长，我们做父母的心情，但是却没办法让孩子吃饱穿暖。”从抽屉里再拿出一本全新的笔记本，宋青燕开始忙着在上面罗列各种需要待买的东西，好比小婴儿的衣服，小婴儿的尿布，小婴儿的奶瓶等等。
目前宋青燕夫妻的经济比较宽裕。
在罗列待买东西时候，宋青燕写起来是毫不犹豫，完全不为因为要买的东西太多而发愁。
这大概就是有钱的底气。
为了能够拥有更多的底气，宋青燕对顾志勇说道：“你尽管一心操心着你的装修，这些东西我自己会去买。”
顾志勇：“东西这么的多，你怎么拿？”
宋青燕：“我可以找我妈，或者朋友跟我一起去，如果她们都没有空，我就每次少买一点，再不然我花钱找人帮我提东西。”
看宋青燕安排得井井有条，顾志勇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顾志勇一心干自己的装修去。
宋青燕呢，现在算是一心三用，平时除了要上班，周末要上课，还得养胎，采买婴儿用品。
有空的时候，她也会去顾志勇的装修现场。
不同于给自己家装修时候，只有顾志勇一个人在那里蛮干，他现在身后跟着四名小工，这四名小工分别是贺大爷、管叔、马强，还有王富有推荐的，这王富有推荐的小工并不是他家的亲友，而是向竹青那边的表侄子，二十来岁，长得清清瘦瘦，不怎么说话，但很能干。
别人都在休息，他在蛮干。
顾志勇都叫他歇一歇了，他应了一声，仍旧继续埋头苦干。
在私下，顾志勇跟宋青燕说：“可能从前遇到了一些事，他很害怕我会赶他走。我也想好了，下次再接到装修，我会继续带着他。”
就连万玉芳也对这个小伙子赞不绝口，滔滔不绝地向宋青燕列举了，这个小伙子到底有多么能干。
万玉芳：“……每次我过来，他都在干活，我就从没见过像他这样不会偷奸耍滑的。”
第232章 余策
总而言之，宋青燕这边，只要是见过向竹青的这位表侄子，大家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
但在这位表侄子跟着顾志勇干了三天后，向竹青突然提着一网兜的高档水果独自来找宋青燕。
这是自从跟向竹青认识，从未有过的事。
仔细观察向竹青脸上的表情，还是跟平时一样，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看着就很恬静、端庄，但却少了疏离感，多了一丝丝的讨好。
宋青燕心中猜测，她应该是为了她的表侄子来的。
“竹青姐，你怎么有空过来？不过也正好，我也正想抽空上你家去呢。”宋青燕把向竹青迎进饭店里。
现在不是饭店的营业时间，饭店里并没有顾客，只有宋青燕跟苗珍珍。
苗珍珍有午觉的习惯。
中班一下班，她就躺在柜台后面的躺椅上睡午觉。
宋青燕领着向竹青在饭店门口的位置上坐下。
坐在这里，既不会打扰到正在午睡的苗珍珍，还能够晒晒太阳。
向竹青一阵紧张，“上我家？是因为余策吗？”
余策就是向竹青的表侄子。
宋青燕：“是呀，这余策是比任何人都能干，志勇非常喜欢他，想一直带着他，只是余策跟着他的时间不长，他不知道余策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就不好现在说这话，但担心现在不说，余策就会被别人给挖走了，所以就让我去找你，想让我从你这里探探余策的口风。”
向竹青听着，紧绷的情绪，立马松懈了下来，“志勇能这么看重余策，我也就放心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今天过来找你，主要就是为了他，担心他不会跟人相处，志勇会嫌弃他，下次再有活的时候，不再带着他。”
宋青燕：“怎么会？余策虽然是挺沉默寡言，但大家都非常喜欢他，就连我妈都对他赞不绝口，说这个小伙子太能干了，从没见过像他这样不会偷奸耍滑的，干活干得比别人都多不说，还细致，甚至还能够帮着志勇修改图纸。”
未完，还问向竹青：“竹青姐，余策曾经是不是干过装修？”
向竹青摇摇头，“没有，他会这些，主要祖上是木匠师傅，他爸还是留过学的建筑系教授，他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对这些又比较感兴趣，所以上手就比较快。”
宋青燕好奇，“家里既然有这个熏陶，那他怎么没想着去高考？正正经经地去读相关专业？”
在她看来，当个不稳定的装修小工是没有办法里的选择。
可从向竹青的话里，余策并非只有这一个选择。
向竹青叹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爸当年被同事举报，下放到劳改农场重新改造，因为一时没有想开就……虽然现在已经平反了，可当年举报他爸的同事还好好的，现在还成了建筑界有名的领头人物，建筑系人人敬仰的教授，余策哪里还肯读这个专业？”
“可心里又憋着一口气，想为他爸讨回公道，一听志勇这里需要装修小工，想着勉强也算跟建筑界扯上了关系，他就想走这个野路子，希望在未来的哪天能够通过这个野路子站在那人的面前，当着大家的面撕下那人伪装的面具，露出恶毒的本相。”
宋青燕：“没想到余策还有这样坎坷的身世，不过他选择得这个野路子，的确有点过于野了。”
向竹青一脸无奈，“谁说不是呢？但他这个人倔得很，只要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拽不回。所以，自从他跟着志勇当装修小工，我这心就没踏实过，担心他没做好，志勇不要他，深深地打击到他。”
宋青燕宽慰着向竹青，“竹青姐，你这就多虑了，就冲着余策的勤快能干，志勇是恨不得把他长长久久地留在身边，现在知道他家里还有这样的渊源，志勇更是要视他为珍宝，把他当自己的老师。”
向竹青：“志勇也对建筑感兴趣？”
宋青燕：“是，只要一有空就拿着相关书籍在看。”
向竹青高兴得拍了下手，“我突然对余策的这个野路子充满了信心，看看，才刚起步呢，他就遇到了志趣相投的人。”
宋青燕也同样。
因为有家学渊源的余策在，他们夫妻在研读《园冶》、《营造法式》这两本书的时候，再遇到有晦涩难懂的地方就可以直接向余策请教。
晚班下班，顾志勇来接宋青燕的时候，宋青燕就跟顾志勇说了余策的身世。
顾志勇：“怪不得在修改图纸的时候，他完全不费力，轻轻松松就修改了出来。不过，也真是可惜了，本来他应该有更好的前途。”
宋青燕感叹，“是呀，他是真的挺不容易的。”
顾志勇：“明天我找他聊聊，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肩负的压力不小。”
聊了会儿余策，顾志勇关心地询问宋青燕：“你今天怎么样？身上有反应吗？”
自从确定宋青燕怀孕了，顾志勇每天都会询问宋青燕的身体状况。
宋青燕温柔地轻抚着肚子，“跟昨天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回到家里，洗漱好以后，夫妻俩睡前的流程不再像之前那样，只坐在书桌前埋头看书，填充知识，他们拿着刚买的照相机拍照，主要是拍宋青燕的肚子，观察每天的变化，拍完以后，再坐在书桌前，在写有“宋顾顾的成长日记”的笔记本上写日记。
夫妻俩都写。
不过，顾志勇有时候会在笔记本上画画。
画宋青燕满脸温柔，低头轻抚肚子的样子，也画宋青燕拿着笔，在台灯下认真写他们孩子成长日记的样子。
拍完照，写好日记以后，宋青燕夫妻这才像往常一样，各自拿着书本填充知识。
忙到将近10点，这才放下书本上床睡觉。
不过，在睡觉之前，宋青燕躺在顾志勇的怀里，让顾志勇念她专门买回来的儿童绘本，做睡前的胎前教育。
顾志勇一手拿着绘本，一手搂着宋青燕，不紧不慢地读着绘本上内容。
他的声音低沉、轻柔。
不知不觉中，宋青燕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没过一会儿，她就沉沉睡着了。
顾志勇低头一看，不由失笑。
轻手轻脚地帮宋青燕调整睡姿，盖好被子，他也搂着宋青燕一起进入梦乡里。
……
日子一天天的过。
宋青燕夫妻白天的时候各忙各的，到了晚上，不管白天时候遗留了多少的工作，俩人都会挤出时间拍照、写日记，以及睡前的胎前教育，这天晚上顾志勇给宋青燕拍完照以后，他上前轻抚着宋青燕肚子，惊喜地说道：“我感觉你的肚子大了不少。”
宋青燕也跟着摸自己的肚子，“有吗？”
顾志勇：“有，摸的时候感觉有些弧度了。”
宋青燕没什么感觉。
顾志勇就把每天晚上拍得照片拿出来，一张张对比过去。
在拿着第一张照片跟最后一张照片对比的时候，宋青燕的肚子还真的有了明显变化。
宋青燕满脸高兴，“我们家的顾顾在健康长大呢。”
除了宋青燕的肚子有了明显变化，顾志勇的装修事业也是肉眼可见地在节节攀升。
粮站家属院的三家装修，顾志勇不仅在规定的工期内顺利完工，三家东家还都非常满意装修效果，帮着给顾志勇又介绍了几家。
装修小工的人员也有了些变化，由刚开始的四个增加到了现在的六个。
余策因为工作能力突出，顾志勇不仅给他涨了工钱，还让他当了小工头，帮着管理其他的五名装修小工。
可能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互相之间都熟悉不少，余策虽然仍旧话少，但不忙的时候，好歹会社交了，会跟着顾志勇来家里做客。
向竹青见了，高兴得眼眶都泛红了，“自从他爸去世，他整个人都消沉得不行，可从前他是非常爱说爱笑的，有时候我都担心他会步上他爸的后尘。现在看他每天忙进忙出，跟着志勇把装修事业给干得红红火火，我这心就变踏实不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了。”
踏实后，向竹青开始一心一意地养胎。
拉着宋青燕各种买买买、吃吃吃。
俩人的预产期比较相近，又都是头次怀孕，共同话语就非常的多，平时走得也比较近。
高丹都有些小吃醋，带着酸味的语气对向竹青说道：“我的这个妹妹都快被你给抢走了，天天跟你黏在一起。”
向竹青：“什么你的妹妹？青燕也是我的妹妹。”
非常抢手的宋青燕站在高丹、向竹青中间笑。
在阳光变得明晃晃，晒在身上觉得有些火辣辣时候，鲁四嫂跟宋青燕说，林素云生了，生了个女儿。
宋青燕并不知道这事，“四嫂，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振河在学校里当着助教，但并没有往外透露林素云已经生了。
不过，仔细回想了下，林素云的确已经好久没来学校了。
鲁四嫂：“昨天我在路上碰见的，大概刚出月子，大热天的，林素云还戴着帽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东西，慢慢地往前挪动着，我就上前帮忙一起拿东西，跟她聊了会儿。她的样貌有着很大变化，全身都瘦巴巴的，显然是没有做好月子。”
“不过，她的性格倒是没变，张口闭口就是她家的振河，向我各种夸着她家的振河。”
“还说，她得要尽快调理好身体，努力给她家振河生个儿子。”
宋青燕：“……她可真是满心满眼都只有她家振河。”
第233章 把自己的感受放在首位
早上才跟鲁四嫂八卦了林素云，下午课间时候宋青燕就见到了当事人。
跟鲁四嫂说得那样，林素云的样貌有着非常大的变化，全身瘦巴巴的，原本圆润的脸庞都瘦出了颧骨，眼睛也不再水润，空空洞洞的，特别无神，身上衣服也不像从前那样齐整，皱皱巴巴的，衣领也是一边高，一边低。
不过，她的双臂力量倒是增加不少。
印象里，林素云是连一张床单都拧不动，可现在却能够一手抱娃，一手提着装有十来斤米的菜篮子。
林素云从校门口走进来。
看到从教学楼后面厕所出来的宋青燕，林素云热情地向她打招呼，“青燕！”
担心宋青燕没看到自己，林素云下意识抬起提着菜篮子的右手，想冲着宋青燕挥挥手。
这在宋青燕看来，林素云的这个行为非常危险，万一右手脱力，没抓稳菜篮子，十来斤重菜篮子会直接砸在林素云的脚尖上，她的脚尖受痛，势必会影响她身体的平衡，然后就跟连锁反应一样，说不准会摔了她左手抱得孩子。
宋青燕不再远远打量林素云，加快脚步朝她走过去，并大声提醒道：“别提着你的菜篮子了，赶紧放下来吧。”
林素云才把菜篮子举到一半。
这提着的时候，觉得重量还能够承受，可当把菜篮子给举起来的时候，林素云就觉得异常吃力。
她笑着把菜篮子放下来，“光顾着跟你打招呼，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中还提着菜篮子。”
宋青燕走到林素云的跟前。
可能怀孕的缘故，宋青燕的视线一下子就被林素云怀中抱着的小婴儿给牢牢吸引住。
伸手，轻轻地摸了几下小婴儿脑袋，宋青燕说道：“你家的孩子养得可真好。”
虽然林素云自己瘦得有些脱相，可她怀中的小婴儿是吃得白白胖胖，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整整齐齐。
林素云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以一种炫耀的语气跟宋青燕说道：“那是当然！在我坐月子时候，我家振河听说喝鱼汤容易下奶，他就只要一有空就拿着鱼竿去钓鱼，一钓就是一整天，甚至有时候直到半夜才回来，说是不想空手回家让我失望。”
“你说说，他多傻呀，害得我在家里担心了一整天，不过我也知道，他也是为了我。所以，不管我在家里等着的时候，心里再怎么焦急、生气，只要他安全回到家里，我就什么心气都没有了，只可惜……”
低头望向怀中的小婴儿，林素云难掩满脸的失望、自责，“可惜我没有给我家振河生出一个儿子来。”
宋青燕皱了皱眉头，“他重男轻女？”
林素云瞪了眼宋青燕，不高兴地替陈振河辩护道：“他才没有！在知道我生了个女儿时候，他不知道有多么高兴，一得到消息就立马往医院里赶，还给我们的女儿取名悦悦，借此表达我给他生了个女儿，他有多么欢愉、喜悦。”
宋青燕：“那你干嘛执着着要给他生个儿子？”
林素云白了眼宋青燕，“你怎么越活越不明白了？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想要儿子的？”
眼神往下一瞥，落在宋青燕的小腹上，林素云以过来人的语气跟她说道：“你的身形跟我当时怀我家悦悦的时候特别像，十有八\九你肚子里怀得也是女儿，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方，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保证能够让你肚子里的孩子女翻男！”
宋青燕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往后退了一步，“我不需要。”
林素云轻哼了一声，“你现在不需要，等你生了女儿以后，你就会需要了，到时候你肯定会求着我分享秘方的。”
宋青燕不想跟林素云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转移话题问林素云：“你来学校是来找你家振河的吧。”
林素云摇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宋青燕：“……”
不用林素云解释，她立马猜测到，林素云为什么来找她。
现在的林素云，她的眼里心里只装得下陈振河，找自己当然也是跟陈振河相关。
果然，林素云抱着孩子靠近宋青燕，示意宋青燕看她怀里的孩子，“你看我们家的悦悦，多么的可爱？我家振河一回到家里就先趴在床边看她，这么小的孩子是不能够没有爸爸的，但我前段日子忙着坐月子、带孩子，对于你们学校里的事情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这是在向宋青燕打探，在她坐月子期间，有没有人背着她过分亲近陈振河。
宋青燕笑了笑，说道：“我们学校能有什么事？跟平时一样，老师认真授课，学生认真学习。”
林素云：“是嘛，没事就好。”
宋青燕不想再跟林素云交谈，她抬手指了指楼上的教室，“我要去上课了。”
林素云：“你去吧，我们下次再聊。”
宋青燕没有应声，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林素云也没有多待，高高兴兴地一手抱娃，一手提着菜篮子离开学校。
傍晚，顾志勇来接宋青燕放学。
宋青燕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想到林素云对她说得那些炫耀的话，她好奇地问顾志勇：“如果我需要吃鱼，你是选择去市场上买，还是选择在河边钓一整天？”
顾志勇边骑着自行车，边认真回道：“一般情况下，我会选择去市场上买，因为目前我们手里不缺这点买鱼的钱，也不想浪费一整天的时间在钓鱼这件事情上。当然，如果你对鱼的来源有要求，想吃我从河里钓上来的鱼，我会选择在河边钓一整天。”
宋青燕听着，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让我来选择，我的选择跟你一样。”
顾志勇问宋青燕：“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问题？”
宋青燕：“下午林素云来学校里找过我，跟我说了她家陈振河对她有多么好，为了能让她喝上新鲜鱼汤，一有空就出去钓鱼。”
顾志勇：“如果真的对她好，陈振河可以选择在市场上买鱼，剩余的时间可以留在家里照顾她跟孩子。”
宋青燕：“是呀，他们夫妻俩又没有穷到连条鱼都买不起，我都忍不住往恶意里猜测陈振河，他是不是想借着给林素云钓鱼故意躲避照顾孩子的责任，我看林素云瘦了很多，显然是没有坐好月子。”
“不过，他们夫妻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这个外人没什么好置喙的，我就是担心将来我们家的顾顾会不会跟林素云这样，明明林素云从小也是娇养着长大，可以说受尽了林家上下所有人的宠爱，她怎么就没有看透事情的本质，一心一意痴恋着陈振河？”
顾志勇：“可能就是林家从前太过宠爱林素云，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宋青燕：“这保护的度挺不好把握的，保护的少了，孩子容易受到伤害，保护的多了，孩子又容易太过单纯，照样容易受伤害。”
顾志勇：“我们的孩子离出生还有大半年，还有时间让我们去摸索到合适的教育方式。”
宋青燕：“嗯。”
不过，宋青燕觉得孩子的教育方式除了自我摸索，也可以借鉴别人的。
高丹家的一双儿女就养得挺好，平时家里也是宠，但该懂的都懂。
宋青燕就找了比较空闲的时间，拉着向竹青向高丹请教有关孩子的教育方式。
只是还没等宋青燕从中提炼出总结来，她先收到了林荷珠的请柬。
林荷珠：“这次高考，我跟松民都考上了大学。本来说好，松民考上了大学，我们就结婚的，但我爸妈觉得我跟松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应该好好庆祝下，所以打算先办个升学宴，也算是我跟松民的订婚宴，月底时候再给我们办个隆重的婚礼。”
宋青燕笑着恭喜，“那你们就是三喜临门呀！努力果然是有收获的！你跟松民都考到了哪所大学？”
林荷珠抿了抿嘴，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安城大学。”
宋青燕：“你们真厉害，这可是我们安城最好的大学。”
林荷珠：“能考上这座大学，我们是都挺高兴的，但是青燕，你也知道，这座大学有他们。”
这个他们，自然指得是林素云、陈振河。
陈振河申请得宿舍还在门卫室旁边，进进出出的，很容易就跟他们夫妻碰上。
宋青燕问林荷珠：“那你对林素云夫妻是什么情绪？恨，还是烦？”
林荷珠：“说不上什么情绪，主要是觉得感觉会有些尴尬。”
宋青燕：“那你会因为见到林素云夫妻感觉到尴尬，然后不去安城大学吗？”
林荷珠：“当然不会！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考上的。”
宋青燕：“既然你的目标明确，也不会因为外在因素去影响你的目标，那你现在干嘛要散发思维，觉得见到林素云夫妻会尴尬？”
“完全用不着的，等真的见到了他们夫妻再说。”
“如果那时候真的会有不自在的情绪，你就在心里来回默念，你去安城大学是读书的，这是你苦读半年才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
林荷珠立马实行起来，照着宋青燕的话在心里默念。
才念了第二遍，林荷珠的眼神顿时变得坚定起来，即使脑海里清晰浮现出了林素云夫妻的身影，她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在默念宋青燕教她的那些话时候，她想到了在准备高考的这半年里，她都付出了哪些努力，可以说跟头悬梁、锥刺股差不多，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苦读，晚上学到半夜才睡觉，即使睡着时候，做梦也是跟学习有关。
说真的，在那个时候，她曾经有过放弃的念头，但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备考实在是太辛苦了，辛苦到她都不敢回忆。
现在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她应该高高兴兴地憧憬着大学生活，如果始终陷在他人的情绪里，也太对不起苦读半年的自己。
也辜负了自己。
这一旦把自己的感受放在首位，林荷珠顿时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谢谢你青燕，你的这个办法非常管用。”
宋青燕：“管用就好。”
但宋青燕没有想到，在她的开导下，林荷珠对林素云夫妻是没有什么情绪了，可在下半年林荷珠跟叶松民去安城大学报到后没几天，林素云破天荒地来香丰国营饭店里找她，之前林素云都是去职工大学的。
幸好，现在也不是营业时间，宋青燕让抱着孩子过来的林素云在墙角位置坐下，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她猜测，这次林素云找她应该跟陈振河无关，而是林荷珠。
第234章 瓜熟蒂落
林素云没有立即回答。
她抱着陈悦悦，魂不守舍地把玩着陈悦悦的小胖手。
陈悦悦平时都跟林素云待在宿舍里，来到陌生的香丰国营饭店，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到处张望。
打量完了，视线落在对面的宋青燕身上，陈悦悦的小身体往前一探，张开双臂朝宋青燕扑过去。
宋青燕握着陈悦悦的小胖手，问林*素云：“这是想让我抱她？”
林素云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我家悦悦一点儿都不认生，不管看到谁，她都往前扑。”
正打算托着陈悦悦的小身体递给宋青燕，扫到宋青燕越来越隆起的肚子，林素云又把陈悦悦给搂回自己怀里，“你还是别抱她了，她现在特别喜欢踢人，我的肚子、大腿都被她踢得淤青了。”
宋青燕看向陈悦悦的两只小胖腿，“她的劲这么大？”
林素云撩起衣角给宋青燕看她肚子上的淤青，“看，这都是被她给踢得。”
宋青燕：“真是没看出来呀，小小的人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劲。”
林素云：“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你就会知道，小宝宝的劲到底有多大，我家悦悦是不仅踢人特别疼，要是不小心被她的小手抓住了一块肉，更能疼得眼泪给挤出来。不过，我家悦悦特别懂事，每次不小心弄疼我的时候，她都会扑过来给我拍拍。”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林素云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变明亮起来。
尤其低头凝视她怀里的小悦悦时候，宋青燕觉得她的眼神如春风拂面那般的温柔。
察觉到宋青燕在看自己，林素云回视过去，“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宋青燕：“觉得你当妈以后，身上多了妈妈的温柔。”
听到这话，林素云眼睑微垂，跟刚才一样，沉默着把玩怀里陈悦悦的小胖手。
有些事情，只有当妈妈了才能够体会到。
在当初林爸林妈让她搬出林家的时候，她对林家是又恨又怨，觉得他们太无情了，即使她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但这二十来年的朝夕相处不是假的，怎么就没有一点点感情，说不要她就不要她？
可等她生了小悦悦，望着跟她家振河血脉相连的小人儿，她是满腔温柔，虽然对于小悦悦不是儿子这件事情上，她对自己充满了失望、自责，但对于小悦悦的喜爱，那是一天比一天多，如果哪天有人把她家的小悦悦跟别人家调换了，她会发疯的。
就算别人家的条件比自家优渥，她也不能接受。
在这一刻，她也好似有些明白林家当初的做法。
抛去对林家的恨跟怨，用理智的角度去看待林家当初让她搬走，林家也没有做得很绝情，毕竟他们让他们的儿子也跟着一起搬出去了，给儿子的1000块安家费，她也有，并且还给了她一份百货大楼的工作，也没有责怪她私下去找林荷珠，跟林荷珠说了些有的没的话。
不过，明白是明白了，有些人跟事，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路上碰见林爸林妈时候，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带着满腔的怨跟恨，她会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开，跟他们走不同的路。
“青燕，你跟她曾经在白云国营饭店一起上班过，应该知道她考上安城大学了吧。”
林素云抬起头看着宋青燕，终于说出了她来香丰国营饭店找宋青燕的目的。
宋青燕：“我知道，还知道她跟她的爱人一起考上了安城大学，她爱人还跟你家振河一样，读得都是经济学。”
林素云听着，再次陷入了沉默。
宋青燕这次主动追问林素云：“所以，你过来找我，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在安城大学见到了荷珠，你不高兴？”
林素云自嘲地笑了笑，“我哪里有这个立场不高兴？她是安城大学正正经经的大学生，进进出出校门口非常正常，我只是……”
其实林素云也说不清楚自己见到林荷珠时候，她到底是什么感觉。
不过，在开学那天，看到林爸林妈来送林荷珠夫妻上学时候，她抱着女儿慌里慌张地逃回了宿舍，然后躲在窗户旁边，偷偷摸摸地往外张望，一双眼睛来回在林爸林妈身上打转，看林爸对林荷珠有多么宠溺，看林妈对林荷珠有多么温柔。
她的两只眼睛只看得见林爸林妈。
在后来单独见到林荷珠时候，她照样也躲了，不过并没有像开学那天，躲在窗户旁边往外偷看。
她也没有跟她家振河说过这事。
她家振河好似也不知道林荷珠夫妻也考上了安城大学一样，每天跟平时一样忙忙碌碌的。
可她的胸口闷闷的，好似被人压了一块巨石那般，难受得让她浑身都不舒坦。
这样持续了几天后，她再也承受不住，遵循着心里的渴望来香丰国营饭店找宋青燕，虽然她知道，宋青燕可能会跟林荷珠比较要好一点，也不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但理了理她所有认识的人，发现自从她跟着她家振河搬到学校宿舍，她唯有跟宋青燕能吐露吐露心事。
想到这里，林素云再一次沉默了。
低垂着脑袋，眼神空洞洞地望着怀里孩子。
陈悦悦还太小，不懂大人世界的思绪。
她躺在林素云怀里，一个人自娱自乐地玩着手指，玩得激动了，还会开心地踢动双脚。
林素云赶忙抱着陈悦悦往后挪了挪，担心陈悦悦的两只小脚会踢到宋青燕的肚子。
宋青燕看着林素云，她再次主动开口道：“你是高中毕业生，也还年轻，如果也想考大学，也还来得及。”
林素云想也不想，直接摇头拒绝了宋青燕的提议，“我得要带我家悦悦，还要努力备孕给我家振河生个儿子，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去备考？”看向宋青燕隆起的孕肚，林素云再说道：“你现在还没有生，等你生了以后就会知道，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是最省心的。”
接下来的话题，全都是林素云跟宋青燕分享的育儿心得。
直到她抱着陈悦悦离开，也没有再提起任何人。
晚上睡觉时候，宋青燕想到白天里的林素云，她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顾志勇问她：“在想着林素云？”
宋青燕：“以前我挺烦她的，也挺瞧不上她，觉得她太没有自我，好似全世界只剩下陈振河可以给她依靠，但今天她来找我，看她几次沉默，看她自嘲地说荷珠是正正经经的大学生，进进出出校门口非常正常，她没有立场不高兴，我对她就只剩下叹息了。”
顾志勇轻轻拍了拍宋青燕的后背，“这都是她的选择，你不是向她提议去考大学吗？是她自己再次去选择依靠陈振河。”
宋青燕再叹，“希望她将来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这也是她的真心祝愿。
过了几天，宋青燕约林荷珠逛街，除了关心林荷珠的校园生活，也是向她询问有关林素云的事。
林荷珠：“她在我们学校算是风云人物，学校里没有人会不认识她，因为她太在乎陈振河，对着那些跟陈振河走得比较近的女同学说过比较不好听的话，不少同学因此都同情陈振河，说林素云配不上陈振河。”
“说真的，听多了这些话，我反倒挺替林素云鸣不平。”
“林素云在某些方面是挺不好，但还不至于配不上陈振河，陈振河如果鼓励林素云去考大学，他留在家里带孩子，现在就该说陈振河配不上林素云了，可陈振河在听到这些言论时候，他也没有阻止，只是无奈地笑笑，好似当初他是被逼着跟林素云结婚。”
“不过，自从开学，我从来没有见过林素云，她好像一直带着孩子待在宿舍里。”
“那些同学的言论，应该有传到林素云的耳朵里，但同学说，林素云并没有生气，还从各个角度夸她家的陈振河真的有多么多么好……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换做是我，就算不生气，也会暗自较着劲去考大学，不让任何人看扁了自己。”
宋青燕：“在她的世界里，她就没有自己，只有她家的陈振河。”
林荷珠摇摇头，“真是搞不懂她。”
宋青燕也不懂。
不过，她也不想去弄懂林素云的思维，向林荷珠询问林素云，也只是林素云突然来香丰国营饭店太过反常，见林荷珠在学校里压根就见不到林素云，林素云后来也没有再来香丰国营饭店找她，宋青燕就专心忙自己的事。
京市的馒头包子店，在夏桂芝的经营下，生意是蒸蒸日上。
她顺利生下了儿子，宋青燕得忙着准备贺礼。
忙完了这事，因为职工大学的一年学制快要读完，为了能顺利拿到毕业证书，宋青燕得要把全部的精力投放在学习上。
努力是有回报的。
在年底，宋青燕顺利从职工大学毕业。
本来宋青燕得要忙着读书，忙着工作，忙着养胎，但因为书已经读完了，随着她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已经向单位请了假，目前宋青燕就只需要在家里待产，等着肚子里的孩子发动。
不过，孩子却稳得很，眼见着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完全没有任何要生的迹象。
顾志勇最近也是哪里都不去，一心一意围着宋青燕打转。
他揽着宋青燕，轻抚着宋青燕高耸的肚子，说道：“这说明这孩子不急躁，稳得住。”
不过，到了晚上时候，顾志勇就被狠狠打脸了。
夫妻俩人正准备入睡，宋青燕突然僵在了那里，面色也微微有些泛白。
顾志勇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伸手去摸宋青燕的肚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青燕：“这孩子稳不住了，她想要出来……”
第235章 顺利生产
顾志勇愣了下。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有条不紊地帮宋青燕穿衣服。
待产包早就已经准备好，放在了楼下储藏室。
顾志勇抱着宋青燕下楼。
上月底向竹青生了，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向宋青燕传授经验，“去医院时候千万不要骑自行车，阵痛的时候，根本坐不稳自行车。”
高丹也说：“最好准备一辆板车，孕妇可以躺在上面。”
宋青燕非常听劝，回去就跟顾志勇说了这事。
顾志勇的办事效率也非常高，当天就弄来了一辆板车。
也为了能让宋青燕在上面躺得舒服点，顾志勇特意铺了两床松软的厚被褥，扶手、挡板等地方也给缠上了厚厚的棉布条。
板车跟待产包一样，也放在一楼的储藏室。
顾志勇一路抱着宋青燕到楼下。
打开储藏室的门，拉出放在储藏室里的板车，顾志勇抱着宋青燕，把她放在板车上。
在给她盖被子的时候，顾志勇面露担忧地轻抚着她肚子，“你现在怎么样？痛得很难受吗？”
宋青燕：“还行，现在已经不是很痛了。”
顾志勇摸了摸宋青燕的脑袋，走到板车前面去拉车，“我会尽快赶到医院，如果路上速度太快，你感觉不舒服了，你说一声。”
宋青燕：“知道。”
顾志勇做事细腻，早在确定宋青燕怀孕时候，他就已经把家里去医院的各条路线给摸清楚了，还在私下罗列出走哪条路去医院最近，哪条路的路况最好，在家里添置板车，打算用这板车拉宋青燕去医院生产的时候，顾志勇又重新摸索了遍从家里去医院的路，然后从中选出一条路况最好，离医院又相对比较近的路。
提前有了准备，顾志勇拉起板车直冲医院。
医院上下，顾志勇也提前打点过，很快就给宋青燕办理好了入院手续。
经过一番检查，宋青燕的宫口已经开了两指，医生让宋青燕进待产室待产。
顾志勇要陪着宋青燕。
宋青燕：“你陪着我，也帮不了什么忙，你去通知下爸妈，还有曹姨，告诉他们，我快生了。”
顾志勇：“好，我现在就去。”
不过，离开不过两分钟时间，顾志勇就又回来了。
宋青燕疑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就算顾志勇会飞，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志勇：“我找了两个人帮忙去通知了。”
他担心，在他去通知宋保旺他们的时候，宋青燕就已经生了。
他不能代替宋青燕承受生产带来的阵痛，唯一能做的只有陪伴。
他不想连陪伴都做不到。
待产室里有另外两名即将生产的孕妇。
一个疼得阵阵哀嚎，一个疼得脸色惨白。
顾志勇低头看向宋青燕，眉头微皱着，但并没有喊疼。
他站在宋青燕身侧，一只手给宋青燕按摩后背，帮她减轻痛苦，一只手递到宋青燕的跟前，缓声说道：“难受就抓我的胳膊。”
他看另外两名孕妇因为剧烈的阵痛，双手都在抓着床头的栏杆。
宋青燕好笑地拍开，“你的胳膊又不是止疼药，我该疼还是会疼，你给我按摩下腰，感觉肚子一直在下坠，腰酸得特别厉害。”
顾志勇：“好。”
按摩了几下，顾志勇边观察着宋青燕的脸色，边问道：“这个力道可以吗？”
宋青燕：“可以。”
只不过，腰的酸痛问题在顾志勇的按摩下，的确是稍微有些缓解，但她肚子的阵痛是一波比一波猛烈。
在曹玉琴、宋保旺、万玉芳陆续接到消息，急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宋青燕的宫口已经开了六指，从待产室移到了产房。
家属是不能跟着去产房的。
顾志勇就在门口等着。
曹玉琴他们围过来。
“青燕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她现在开了几指？”
“进产房前，青燕有没有吃东西？”
顾志勇得要时刻注意着产房里的动静，但曹玉琴他们的问题也不能不回答，他就边瞄着产房，边跟曹玉琴他们说话。
等待总是漫长的。
感觉在产房外等了差不多有一个世纪，但产房的门仍旧紧闭着，不见里面的医生护士出来。
顾志勇难免有些焦虑不安，一直趴在门上张望。
虽然里面的情况，他一点儿都看不到，可仍旧不死心地往里面瞄。
等呀等，直等到后半夜宋保旺有些昏昏欲睡，开始打哈欠的时候，始终站在产房门口的顾志勇，突然耳尖地听到了一阵婴儿哭声。
“这是生了？”曹玉琴兴奋地问道。
宋保旺立即清醒。
万玉芳跳起来，整张脸都怼在产房门的玻璃上。
等了会儿，一个护士单手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出来。
产房门还没被护士完全打开，顾志勇就隔着半扇门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我是宋青燕的爱人，请问她还好吗？刚才是不是她生了？”
护士打量了眼顾志勇。
彻底跟顾志勇核对清楚身份，护士边把手里的婴儿递给顾志勇，边说道：“生了，是个女儿，六斤一两，母女平安。”
顾志勇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
虽然在宋青燕怀孕期间已经提前练习过怎么抱孩子，但那些道具到底不是真正的孩子，顾志勇初次抱女儿，身体难免有些僵硬。
低头看了眼已经熟睡的女儿，顾志勇抬头往产房里面张望，再次向护士询问：“我爱人呢？她怎么还没有出来？”
护士：“里面还在收拾，很快就出来。”
知道宋青燕没事，曹玉琴、宋保旺、万玉芳都围着顾志勇，看他怀里刚出生的小顾顾。
曹玉琴：“长得真漂亮，从没见过头发这么浓密的小婴儿。”
万玉芳：“脸型轮廓跟青燕很像，不过鼻子、耳朵像志勇。”
宋保旺没说话。
看着襁褓里的小小婴儿，他的眼神里微微有些失落。
因为他希望宋青燕能够给他生孙子。
不过，他并没有明显表露出来，并很快调整情绪，笑着跟万玉芳、曹玉琴夸赞小顾顾，说她长得好。
宋青燕很快从产房里推出来。
状态还行，人是醒着的。
但顾志勇仍旧不放心，再三向宋青燕确定身体状况，见宋青燕很肯定地说，她没事，只是有点累，顾志勇才放心。
“那你睡会儿，我会看好我们的女儿的。”
虽然医院里大部分都是医护人员以及病患，但顾志勇看着怀里小小一个的小婴儿，总觉得不时刻盯着她，危险随时都会发生。
宋青燕虽然累，但人是精神的，刚才在产房里，护士只让她看了一眼。
她就拍了拍病床，对顾志勇说道：“把孩子放在我旁边，我要好好看看她。”
顾志勇：“好。”
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放宋青燕怀里。
宋青燕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顾顾，眼神柔得都能够滴出水来。
顾志勇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一大一小，胸腔里也是装满了满满的柔情，他边看着，边推着病床，小心护送宋青燕母女去病房。
曹玉琴、万玉芳也一左一右地护着。
移动病床的四周就这么点位置，宋保旺没有去挤，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老哥哥，老哥哥……”
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叫住了宋保旺。
宋保旺困惑地回头。
中年男人让宋保旺到旁边说话，“老哥哥，我有事找你。”
宋保旺不认识他，但见这个男人的确是有事找他的样子，最终还是跟着这个男人到角落去，“你找我什么事？”
中年男人没立即回答，先问宋保旺：“你是刚才那产妇的公公吧。”
这个年代，在产房门口等着的，大部分都是产妇的婆家人，因为产妇什么时候生产是不确定的，娘家人也不可能天天住在婆家，等着产妇生产，所以这个中年男人自然而然由此推断，宋保旺是宋青燕的公公。
而且在曹玉琴、万玉芳围看着顾志勇怀里的小顾顾时候，中年男人明显看到宋保旺对小顾顾性别的失落。
宋保旺微微皱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摆摆手，“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说，刚才我媳妇又生了一个儿子，这是她生得第五个儿子，我看你家儿媳妇生得是女儿，而且听说现在国家要推行计划生育，不能想生就生了，所以如果你想要孙子的话，我可以立马跟你家的孙女调换。”
说这些话的时候，中年男人满脸的笃定，觉得宋保旺肯定会答应的。
正想借着自家儿子的性别，向宋保旺索要些营养费的时候，一个饱含怒火的拳头，突然迎面朝他砸过来。
中年男人瞬间被击倒在地。
“你干嘛！”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冲宋保旺大吼道。
宋保旺上前，一把揪住中年男人的衣领，大骂道：“给我滚，再让我看到你，我就向派出所举报，你涉嫌买卖婴儿！”
中年男人可能心虚，不敢再叫嚣，“不答应就不答应，冲我发什么火？”
捂着被砸伤的鼻子，灰溜溜离开。
望着中年男人离开的背影，宋保旺仍旧怒气难消。
他是失望宋青燕生了个女儿。
可即使是女儿，那也是姓自家姓氏的亲孙女，当年他连生三个女儿，亲戚提出抱养个儿子的时候，他都没答应，他又怎么可能会答应把自家的亲孙女跟别人家来路不明的儿子调换？就算是脑子进水了，也做不出这种蠢事来。
不过，刚才那个中年男人都看出他想要个孙子，青燕他们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宋保旺后悔地拧紧了眉头，脚步匆匆，赶忙往病房里赶。
第236章 欢迎回家
宋青燕住得是双人间病房。
本来想住单人间的，但最近来医院生孩子的产妇比较多，能住上双人间还是顾志勇提前找了关系。
病房里另外一名产妇昨天就已经生了，陪床的家属是她婆婆，正乐呵呵地坐在床边，看她盼了多年才盼到的大胖孙子，“看看我们家的宝，宽额头、大鼻子、厚耳垂，以后肯定是当官的料！”
病房外突然传来动静。
抬头一看，原来隔壁床的产妇也生了，这婆婆好奇地凑过去，“你们家生了什么？儿子还是女儿？”
顾志勇不想让隔壁床的婆婆离宋青燕母女太近。
他挡着隔壁床婆婆的步伐，笑着回道：“是女儿。”
听到这个回答，隔壁床的婆婆瞬间没有了往前凑的兴趣，不过嘴上还是笑盈盈地附和说道：“女儿呀，女儿好呀，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而且先开花后结果，先生了女儿，后面的弟弟才有人带，挺好的，挺好的。”
刚才从产房里出来的时候，宋青燕非常虚弱，仅剩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小顾顾身上。
所以，对于宋保旺眼里的失望，宋青燕并没有注意到。
但她知道，不管是宋保旺，还是万玉芳，他们都是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为了让他们踏踏实实接受，他们这辈子只有小顾顾这一个孙女，宋青燕借着跟隔壁床婆婆说话，双眼看着万玉芳，非常直白地说道：“我也觉得女儿好，所以我以后都不会再生了。”
隔壁床的婆婆被震惊到了，“啊？你不生了？”
边说着，边下意识看向了曹玉琴、万玉芳，视线在她们俩人身上来回打转，猜测她们谁才是宋青燕的婆婆。
打量了会儿，最终落在了万玉芳身上，因为曹玉琴始终都笑盈盈的，即使宋青燕表示不会再生了，脸上的笑意也仍旧没变，可万玉芳就不一样了，脸上表情明显凝滞了下，显然是不太赞同的。
八卦谁都爱看，隔壁床的婆婆就盯着万玉芳，等着万玉芳的回应。
万玉芳能怎么回应？
虽然她私心里希望宋青燕能够打消掉不再生的念头，可宋青燕的事，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她也不希望这事跟宋青燕产生隔阂。
万玉芳就说道：“不生就不生吧，只有一个女儿也挺好的。”
“不是挺好，是非常好！只生一个女儿，我非常赞同！”宋保旺急匆匆赶到病房，刚好听到万玉芳这句话。虽然不知道在他没来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为了弥补他在产房门口露出的失望眼神，宋保旺在附和万玉芳话的时候，语气特别铿锵有力。
宋青燕笑了笑，说道：“那这事，在我们家是没有异议了？”
宋保旺坚定表态，“没有，没有。”
朝宋青燕走过去，宋保旺问她：“你现在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刚才我问过医生了，可以吃些容易消化的东西。”
宋青燕是有点饿了，她说道：“我想喝点清粥。”
宋保旺：“好，我跟你妈现在就回家给你做。”
拉着万玉芳离开了病房。
在回家的路上，宋保旺向万玉芳仔细询问，刚才病房里有关生育的话题是怎么挑起来的。
他在想，是不是宋青燕因为在产房门口看到了他眼神里的失望，她生气了，所以一回到病房里直接强硬地表明了她对生育的态度。
万玉芳有些气恼地说道：“还不是隔壁床产妇的婆婆？一看到我们就凑过来问生了什么，知道是女儿，她就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先开花后结果也挺好的，以后可以带弟弟，青燕就回她，她也觉得女儿好，以后都不会再生了。”
宋保旺：“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万玉芳：“对呀，我觉得隔壁床的这个婆婆特别事精，青燕会不会再生关她什么事？她还特别惊讶地看着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侧头瞥了眼宋保旺，刚好看到他松气的表情，万玉芳就问他：“你这是什么反应？”
宋保旺没解释，只说道：“既然青燕已经表明，她不会再生了，以后你在她面前，也别说些有的没的惹她不高兴。”
万玉芳：“我肯定不会说的，只是心里有些遗憾，不过你怎么都没什么反应的？你不希望有个姓自己姓氏的孙子？”
宋保旺：“我已经看开了，有没有姓自己姓氏的孙子不要紧，最要紧的是这孙子是不是自家的血脉。”
一想到在产房门口那个男人的提议，宋保旺恨不得回去再给他一拳。
什么狗屁玩意儿，以为多根肉就能喝他们老宋家的血，啃他们老宋家的肉了，简直做梦！
也担心那个男人会不死心，偷偷把自家的小顾顾给调换了，一烧好粥，宋保旺立马就提着保温桶回医院，并跟宋青燕夫妻说了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医院期间，我们得把小顾顾给看好，一步都不能够离开她身边。”
宋青燕顿时如临大敌，紧张地抱着小顾顾，“白天还好，有这么多人看着，晚上得有人整夜守着才行。”
顾志勇轻摸着小顾顾的脑袋，沉声说道：“我会守住你们母女俩的。”
宋保旺：“青燕还得在医院住上几天，每个晚上都让你守着，你哪里受得了？这样，白天让你妈她们守着，晚上我跟你轮流。”
宋顾顾出生的时间比较好，正好大家都放假过年了。
知道宋青燕生了，白天里有不少人来看望。
不过，虽然跟宋保旺商量好了晚上的轮班，但即使不是自己守夜，顾志勇也仍旧没有离开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宋青燕母女。
他这样守着，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
短短三天，他就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
也幸好，宋青燕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她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这天，有不少人来接宋青燕母女，曹玉琴、万玉芳帮着给宋青燕收拾住院这段期间的杂物，宋爱燕领着宋小杰去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宋顾顾，高丹、丁秀芬、林荷珠等人围着宋青燕，询问她身体的恢复情况。
宋保旺去准备拉宋青燕母女回家的板车了。
顾志勇在给宋青燕办理出院手续。
高丹等人跟宋青燕说了会儿话，她们就凑过去看宋顾顾，七嘴八舌地夸赞宋顾顾。
丁秀芬：“这孩子长得可真快，我前天过来的时候，她的皮肤还皱巴巴的，红彤彤的，现在看着变得水灵不少，肌肤也白白的。”
高丹：“小孩子都是这样，不知不觉中就长大了。”
林荷珠：“小顾顾真是可爱，希望我将来也能生个像小顾顾这么可爱的孩子。”
可能太多人围着宋顾顾说话，宋顾顾扭着小身体醒了。
也不哭，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到处看。
林荷珠伸手，轻轻碰了碰宋顾顾的小脸蛋，“这小顾顾真乖，竟然都不哭。”
宋青燕把宋顾顾抱起来，“乖的时候是挺乖的，但哭起来也厉害，非得把自己整张小脸给哭得发红了才罢休。”
顾志勇办理好了出院手续。
回到病房，他从宋青燕手中接过宋顾顾，“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别老是抱着她。”
宋青燕：“没事，也只是抱了一会儿，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顾志勇：“可以回家了，爸已经把板车拉过来了。”
在大家的簇拥下，宋青燕母女从医院里出来。
板车跟那天晚上一样，铺了两床厚厚的被褥，宋青燕躺在上面就跟躺在床上一样。
宋顾顾也给塞到宋青燕怀里。
今天有太阳，担心阳光会晃到宋青燕母女的眼睛，顾志勇特意让宋保旺从家里带来了一把雨伞，由万玉芳给宋青燕母女撑着。
顾志勇在前面拉着板车，宋保旺、曹玉琴他们扶着板车。
一路顺顺利利。
因为家住在顶楼，担心宋青燕爬太多楼梯会对身体不好，顾志勇直接抱着她上去。
宋顾顾则由万玉芳抱着。
终于回到家里，宋青燕感觉全身都放松了下来，“还是自家好。”
顾志勇掀开被褥，抱着宋青燕躺进去。
被子里已经提前放了热水袋，整个被窝暖呼呼的。
万玉芳把宋顾顾放在宋青燕怀里。
宋青燕逗着睁着眼睛到处看的宋顾顾，“到家了，这是我们的家。”
宋顾顾好像听懂了宋青燕的话，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了无声的笑。
宋青燕顿时跟着露出满脸灿烂的笑，抬头对顾志勇说道：“我们家的小顾顾回到家里也很高兴呢。”
顾志勇在床边坐下。
他揽着宋青燕，低头望着宋青燕怀里的宋顾顾，满脸柔情地说道：“我的小宝贝，欢迎回家。”
第237章 挖人
家是最安心自在的地方。
回到了家里，宋青燕夫妻终于不像在医院里那样，整根弦都紧绷着，无时无刻都在担心宋顾顾会被人给掉包了，但就跟之前林素云说得那样，孩子在肚子里是最省心的，才刚出生没几天的宋顾顾，正是需要大人照顾的时候，得要全天候伺候她吃喝拉撒睡。
好比每隔两个小时要喂一次奶，每隔三四个小时要换一次尿布。
顾志勇把换好尿布的宋顾顾放在宋青燕身边，“她睡着了，你也一起睡吧。”
万玉芳进到屋子里来收宋顾顾弄脏的尿布。
她也对宋青燕说道：“志勇的话没错，你现在得要跟着小顾顾的作息来，她什么时候睡，你就什么时候睡，这样你才不会少觉。”
从医院里回来后，万玉芳就来宋青燕夫妻这边，照顾宋青燕坐月子。
不过，顾志勇只让她帮忙做家务，照顾宋青燕母女的事，由他自己来做。
宋青燕也困了，没有熬着，揽着睡在她身边的宋顾顾一起进入梦乡里。
不知道睡了多久。
睁开眼睛看到顾志勇坐在床边，正伸手去探宋顾顾的鼻息。
宋青燕见了，不由笑出声，“原来你也会这样。”
有时候宋顾顾睡得实在太沉了，一动不动的，宋青燕担心出事，她就会去观察宋顾顾的气息，用手指去探宋顾顾的鼻息。
顾志勇：“她睡得实在太香了。”
是真的很香，就在刚刚，万玉芳在卫生间不小心把搪瓷盆摔在地上，砸出巨大的声响，宋青燕夫妻担心宋顾顾会在梦里受惊，赶紧一人伸手去捂住宋顾顾的耳朵，一人轻拍着宋顾顾的小肚子安抚，结果观察了会儿，宋顾顾自顾自地睡着，完全不受任何的影响。
宋青燕失笑，“这孩子，胆子挺大的。”
顾志勇：“像你。”
宋青燕：“是嘛，我倒是觉得像你。”
夫妻俩互相谦让着，又一同沉醉地望着宋顾顾恬静睡颜，越看，越觉得自家的小顾顾无敌可爱。
看了好一会儿，顾志勇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拿来照相机给宋青燕母女拍照。
拍了母女俩的合照，又拍她们母女的单独照。
接连拍了二十来张，顾志勇这才放下照相机，来到书桌前，拿出记录宋顾顾成长的笔记本，开始记录宋顾顾今天的日常。
写得非常详细*，比如今天宋顾顾喝了几次奶，换了几次尿布，哭过几次，因为什么哭的，全都事无巨细地写上。
之前在医院里发生的所有事，顾志勇也给抽空补上了。
没拍上得照片，顾志勇就给画出来。
因为宋青燕在坐月子，不方便记录，宋青燕想写的话就由顾志勇来代写。
俩人初为父母，对宋顾顾是有着满腔的喜爱，恨不得没日没夜地抱着宋顾顾来回亲，只是这种发泄喜爱的方式对于宋顾顾来说肯定是负担的，宋青燕夫妻就把无处发泄的喜爱投射在了记录宋顾顾成长上。
这不，在宋青燕出月子的时候，记录宋顾顾的笔记本已经写满了两大本。
丁秀芬见了，她都咋舌，“要不要这么夸张？”
翻看了下笔记本，见记录的都是些日常，也可以说，在她看来不过都是些废话，丁秀芬就更加震惊了，“看你们夫妻都挺内敛的，没想到在书写方面上，有着这样强烈的倾诉欲。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刚出月子就去上班？你舍得你家的小顾顾？”
宋青燕亲了亲怀里的宋顾顾，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眷恋，“舍不得呀，可再舍不得，该上的班还是要去上的。”
丁秀芬：“你们家不至于缺你这点工资吧。”
宋青燕：“是不缺，但我除了是我家小顾顾的妈妈，我还是我自己，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今年过年，宋青燕除了收到京市那边夏桂芝对她生女的恭贺，还带来了京市那边对私营饭馆的态度，说她正在跟沈玉兰一起跑各自两家的营业执照，如果顺利的话，三四月份应该能办下来，尽管京市那边的政策不会那么快在安城落地实行，但该准备的事，也该准备了。
好比龙兴街店面的重新装修，开私营饭馆需要的员工。
前者交给顾志勇就可以了。
经过去年给各家室内装修所积攒下来的经验，装修一家饭馆对于顾志勇来说完全是轻轻松松。
后者是一家饭馆能不能顺利经营起来的关键，宋青燕得要亲自一个个去聘请。
夫妻俩都有着自己的事要忙。
不过，他们也没想光忙着自己的事，完全不管宋顾顾了。
对于小孩来说，父母的陪伴是不可替代的。
于是决定在宋青燕上班的时候，由顾志勇带着，宋青燕下班了，顾志勇去忙着装修店铺，宋青燕来带宋顾顾。
为了减轻宋青燕夫妻的负担，万玉芳会过来帮忙一起带。
自从家里添了宋顾顾，曹玉琴也会经常过来。
“小顾顾，妈妈去上班了，妈妈向你保证，一下班妈妈就会回来的。”
今天是宋青燕休完产假第一天去上班，虽然她对丁秀芬说，她除了是宋顾顾的妈妈，她还是她，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但真的要离开家里，离开宋顾顾，宋青燕是百般不舍，抱着宋顾顾来回亲了又亲，说了不少道别的话。
在宋青燕第三次去亲吻宋顾顾时候，顾志勇点了点左手腕上的手表，提醒宋青燕，“再不去上班，你要迟到了。”
宋青燕把自己的脸埋进宋顾顾温暖的颈窝里，无比贪婪地闻着宋顾顾身上的奶香味。
直到她鼻尖满满萦绕着宋顾顾的味道，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散开，宋青燕这才恋恋不舍地把宋顾顾交给顾志勇。
“我走了，如果她哭了，哄不好的话，你就来饭店里找我，我会立马回来的。”
月子里大部分时候都是顾志勇在照顾宋顾顾，所以关于怎么照顾宋顾顾，宋青燕就没怎么叮嘱他。
何况，等下曹玉琴、万玉芳也会来家里。
三个大人照顾一个婴儿是没有问题的。
顾志勇看着宋青燕，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安抚她跟宋顾顾即将要分开的焦虑，“只要她一哭，我会立马去找你。”
宋青燕再深深凝视了一眼宋顾顾，这才艰难地转身往门外走去。
脚步不停，直到关上大门，走到外面的楼道上，宋青燕这才敢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紧闭的大门。
竖起耳朵听了听门内的动静。
小顾顾压根就没哭，好似有没有她这个妈妈在身边完全没区别。
宋青燕微微有些失落。
不过，在往楼下走的时候，没有再像刚才那样犹犹豫豫，整颗心都落在家里，算是比较轻松地下楼，也比较轻松地骑自行车去上班。
将近一个多月没有来上班，骑车来到香丰国营饭店，宋青燕觉得眼前的饭店是既熟悉又陌生。
即使停好了自行车，她也没有立即进到饭店里。
“领班，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休了一个多月的产假，你是不认识我们饭店了吗？”
苗珍珍看到宋青燕，边笑着，边拉着宋青燕进到饭店里。
方丽秀凑过来，上下打量宋青燕，“领班，我看你的气色似乎比休产假之前更好了。”
宋青燕抬手摸自己的脸，“月子里胖了好几斤呢。”
苗珍珍好奇问宋青燕：“领班，小顾顾现在怎么样？是不是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长得更胖了？”
在宋青燕坐月子期间，苗珍珍、倪美娟代表饭店来家里探望过宋青燕。
宋青燕掏出照片给苗珍珍、方丽秀看，“跟我一样，也重了好几斤。”
苗珍珍：“真可爱，看着胖嘟嘟的。”
方丽秀：“眉眼长得跟领班很像。”
后厨的谢长兴、谭孝民、孙杏花听到前面的动静，也一个个探头看了过来。
苗珍珍招呼他们，“快过来看领班家的小顾顾，特别可爱！”
谢长兴他们过去。
于是，宋顾顾的照片在大家手里来回传看。
不是宋青燕自夸。
小顾顾是真的长得非常可爱。
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脑袋圆圆的。
大家都对着小顾顾的照片大力夸赞。
宋青燕听着，满脸自豪跟骄傲。
一个多月没来上班的生疏感，也在大家对宋顾顾的夸赞中，慢慢恢复到之前上班的状态。
认真了解她没来上班这段时间饭店的经营情况，再认真处理属于她的领班工作，跟大家一起开门营业，早班很快在忙碌中结束。
没生小顾顾之前，宋青燕是即使下了班，大部分时候都会选择待在饭店里。
今天她休完产假第一天上班，早班一结束，跟苗珍珍他们打了声招呼就直接骑着自行车回家了，骑得飞快，恨不得立即赶到家里。
“怎么样？我没在家里，小顾顾有哭过吗？”
一到家里，双脚才刚刚从外面楼道踏进来，宋青燕就迫不及待询问站在门口迎接她的顾志勇。
顾志勇蹲下来，帮宋青燕把拖鞋放在她脚边，“没哭，只尿的时候哼了几声。”
宋青燕：“看来她都不想我的。”
顾志勇：“那肯定是想的，你去上班后，她的眼珠子一直滴溜溜转，抱着奶瓶喝奶时候，也不像平时那样专心，转着眼睛到处看。”
宋青燕：“这说明她还是离不开我这个妈妈的。”
顾志勇：“妈妈的位置是不可替代的，只是她不喜欢哭，其实心里都非常明白。”
宋青燕笑着进房间去看宋顾顾。
睡得香喷喷的，小脸蛋都红扑扑的。
宋青燕趴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离开宋顾顾去上班，也是一回生两回熟。
在家里待到快要上中班时间，宋青燕再离开家里，她就没有像早上那样恋恋不舍，得要来回亲宋顾顾才舍得挪动双脚。
只亲了一下，她就清清爽爽，没有担忧地去了。
到了饭店，游刃有余地处理好工作，她也能挤出精力，开始思考着该怎么给自家将来的私营饭馆挖人。
一家饭馆能不能开起来，开起来能不能吸引住顾客，后厨的大厨师傅是关键。
在宋青燕的心目中，她的最佳大厨师傅人选是谢长兴，因为他不仅厨艺好，踏实也能干，而且跟他在工作上也非常合得来。
如果能把他挖过来，自家的私营饭馆也算是开起来了一半。
于是，在中班下班后，宋青燕没有像早班那样直接急匆匆回家，她去了后厨找谢长兴说话。
宋青燕：“你下午有时间吗？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第238章 待遇
宋青燕来香丰国营饭店当领班也有一年半了。
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除了介绍谢长兴给丁秀芬夫妻、朱进兴夫妻婚宴上当掌勺大师傅，宋青燕跟谢长兴在私下是没有往来的。
今天是宋青燕休完产假第一天上班，突然跟他说要找个地方聊聊，谢长兴顿觉得这事应该不是件小事，当即严肃应了下来。
宋青燕笑道：“你别这么紧张，不是坏事，只是想跟你聊聊你以后的工作前景。”
从饭店里出来，宋青燕让谢长兴骑上自行车。
谢长兴照办。
两辆自行车并骑着。
宋青燕接着在饭店里的话题，继续跟谢长兴聊他的工作前景，“你现在是我们香丰国营饭店的大厨师傅，如果想要往上走，得努力坐上厨师长的位置。只是，这厨师长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在坑位里的萝卜如果没有挪位，外面的萝卜再怎么优秀，也只能干看着。”
谢长兴：“我从来没有想过当什么厨师长。”
宋青燕侧头看了眼谢长兴，“这么的没有野心？不对吧，你去年不是在准备着考二级厨师证？”
谢长兴轻叹，“厨师长的位置有太多人争抢，我有自知之明，我是抢不过别人的，也没能力去处理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宋青燕：“明白了，你这不是没有野心，是觉得争抢厨师长位置不划算，不如去提升厨师证的等级。”
厨师证总共有三个等级。
一级厨师，二级厨师，三级厨师。
谢长兴目前是拥有三级厨师证的大厨师傅，如果能够考到二级厨师证，他的工资也会相应提高。
在大厨师傅们大部分只拥有三级厨师证的情况下，谢长兴如果能够成为二级厨师，即使不是厨师长，其他大厨师傅也照样不敢轻视。
谢长兴不好意思地笑笑。
宋青燕再问：“如果有人能够给你提供机会，不仅工资翻倍，有半月工资的过节费，如果能够考出二级厨师证、一级厨师证，工资也会相应地往上涨，并且每考出一张证书，会额外有一个月工资的奖励，你愿意放弃现在香丰国营饭店大厨师傅的工作去抓住这个机会吗？”
谢长兴：“这么好的机会，哪里会轮到我？”
宋青燕：“意思就是说，如果真有这个机会，你是愿意跳槽的？”
谢长兴看宋青燕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问宋青燕：“领班，南门国营饭店有大厨师傅的空缺？”
在他们安城，饭店只有国营饭店。
而在所有的国营饭店里，南门国营饭店是最大的，有上进心的大厨师傅都想往南门国营饭店钻营。
谢长兴就下意识往南门国营饭店猜测。
不过……
他面露困惑，“领班，南门国营饭店的待遇没有这么好吧，真有这么好，所有国营饭店里的大厨师傅都要往南门国营饭店里挤了。”
宋青燕：“不是南门国营饭店，也不是安城里任何一家的国营饭店，是个人经营的私营饭馆。”
谢长兴震惊，“私营饭馆？”
往前骑行的自行车，也因为过于震惊而猛地停了下来。
宋青燕也跟着单脚撑着地面，停下自行车。
她慢慢等着谢长兴消化。
看他消化得差不多了，宋青燕侧头看着谢长兴，问道：“想实地考察下这家私营饭馆吗？如果想，你就跟着我。”
宋青燕的脚重新踩在自行车脚踏上。
稍微往前一蹬，自行车就开始重新行驶了起来。
谢长兴皱着眉头，似乎是在犹豫。
不过，也没犹豫多久，宋青燕的自行车才骑出两米远，他就跟着骑上自行车赶上宋青燕。
一路上，俩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宋青燕带着谢长兴来到龙兴街，谢长兴才开口问宋青燕：“私营饭馆就开在这里？”
宋青燕：“还没开，目前还在装修，不过差不多在四月份会开始对外营业。”
也问着谢长兴：“你觉得饭馆开在这里怎么样？”
谢长兴：“如果真的能够开起来，生意肯定不会差，自从去年上面把龙兴寺、古城楼都修了一遍，每到周末、节假日都会有不少人来这里游玩，甚至周边的乡下村民听说修好了龙兴寺、古城楼，有空的时候也会约上好友，带上家人来游玩。”
“人流量一多，生意就不会差到哪里去，上次我跟我爱人带着孩子来这里的时候，看见有不少小贩在偷偷卖各种东西。”
“生意挺好的，一下子就卖光了，我家孩子还因为没有买到风车大哭起来。”
宋青燕：“所以，你也是看好在这龙兴街开饭馆的？”
谢长兴：“看好归看好，但现在是不准私营的，那些小贩卖东西都跟做贼一样，一直躲着戴着红袖章的人，何况是开饭馆？”
宋青燕：“关于这个问题，你尽管放心，既然有这个能耐把饭馆给开起来，那就不怕有人会跳出来阻止。”
谢长兴：“这也是。”
进入龙兴街里，宋青燕、谢长兴都没有再骑自行车，俩人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谢长兴的步伐也没有像刚才那样犹犹豫豫了，他看着街道两旁的房子，询问宋青燕：“领班，那家私营饭馆开在哪个地段？”
虽然龙兴街因为龙兴寺、古城楼的修变得兴旺了，但龙兴街足足有九百多米，不是每个地段都人流兴旺。
宋青燕指着龙兴寺对面的两间屋子，说道：“那里就是。”
谢长兴眼睛一亮，“这个地段好！”
确定了私营饭馆的具体方位，谢长兴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放松。
宋青燕没回家，顾志勇还在家里带着宋顾顾。
店铺这边的装修事宜就交给了余策。
余策还是一样的话少。
即使已经跟宋青燕很熟悉了，看到宋青燕过来，只简单打了声招呼，他就带着下面的小工继续干活。
店铺在当初买下来以后，顾志勇给修过。
不过，那个时候也只是把快成为危房的房子整修成正常房子。
虽然将就着也能够开门营业，但现在宋青燕夫妻手里挺宽裕的，也就舍得投入一笔资金，好好装修。
楼上做包厢，楼下做大厅，整体风格比较偏古风，毕竟龙兴街就是一条古街，附近的龙兴寺、古城楼也是古建筑，如果太过现代化的话，那就跟周边建筑有点格格不入，而且大家来龙兴街这边游玩，主要就是为了来看古建筑，饭馆装修成古风风格，有助于吸引顾客。
店铺目前才刚开始装修。
店里乱糟糟的。
也不太看得出将来装修完成以后的模样。
宋青燕带着谢长兴楼上楼下转了转，再向余策拿来装修图纸给谢长兴看，“这是以后饭馆装修好的样子。”
谢长兴不懂装修，但他懂得美与丑的区别，光看装修图纸，他就知道，这家饭馆装修好以后会有多么好看。
镂空花格仿古门窗、青石板仿古地面、竹编仿古灯具……处处都古风味十足。
也更加懂得，任何美的背后都是需要大笔资金的投入。
谢长兴一脸佩服地对宋青燕说道：“领班，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上进，但没有想到，你有着这样大的志向，自己来开一家饭馆。”
他也不是傻瓜。
虽然宋青燕一直没有向他透露，这家私营饭馆就是她的，可从刚才宋青燕跟装修工头余策的熟稔程度，对于这家私营饭馆装修的了解程度，谢长兴很快明白，想挖他到私营饭馆工作的老板就是宋青燕。
宋青燕看着谢长兴，没有急着追问谢长兴，他到底愿不愿意跳槽，只先说了自己的经济实力，“一年前我跟人在京市已经合伙开了一家馒头包子店，生意还行，每天的纯利润不会低于1000，我家爱人现在在搞装修，给店铺装修的装修小队就是我家爱人的，虽然目前赚得钱不如京市那家店稳定，也不如京市那家店赚得多，但勉强能够承担得起给饭馆员工发工资。”
“我知道，只要能在国营饭店里上班，不管是什么岗位，那都是人人羡慕的铁饭碗。”
“如果有谁说，不想在国营饭店里干了，肯定会被说脑子进水了，就算跳槽的地方工资比原来的高，待遇也比原来的好，但因为是私营的，大家都会普遍认为不如在国营里上班稳定，所以为了补偿你在国营的这份稳定，就算哪天饭馆倒闭了，我也会继续支付工资。”
“当然了，我相信以我的能力，不会把饭馆给经营倒闭的，说这话，主要是想让你踏踏实实跳槽到我家的饭馆里。”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跟你写一份正式的协议，也会把我在京市开店的证明拿给你看。”
谢长兴听着，挺心动的。
他也相信宋青燕的人品，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成为空话，也更相信她的能力，由她经营的饭馆，肯定不会轻易倒闭。
而且，宋青燕对他有知遇之恩，当初不是她，他现在也不会是香丰国营饭店的大厨师傅。
如果他没家没口，肯定会立马同意。
可他有家要养，关乎到家里的生计，他就不敢轻易做决定。
宋青燕见了，体贴地说道：“你先回家跟家里好好商量下，这工作到底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关乎你全家。”
她也不希望，因为她挖谢长兴跳槽，闹得他家里不得安宁。
“我这里还在装修，一时半会儿也营不了业。”
“这样，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考虑，跟家里商量清楚，别怪我不能够给你再多一点的时间，好的大厨师傅实在不好找。”
谢长兴理解地点点头。
在谈完正事，准备离开时候，宋青燕想起一件事，叮嘱谢长兴，“目前我们安城对私营的态度还算是比较严的，所以我准备开店的事，希望你不要外传，也跟你的家人说一声，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
谢长兴：“领班，你放心，我跟我家里人都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第239章 继续挖人
离开龙兴街，宋青燕、谢长兴各回各家。
宋青燕先回到家里。
事业虽然重要，但到了家里，自然以宋顾顾为重。
跟早班下班一样，先询问顾志勇，宋顾顾在家里的情况。
知道宋顾顾一切安好，宋青燕这才抱着宋顾顾，跟顾志勇说了她挖人的进展，“……我带着谢长兴去了龙兴街，看他的反应，他个人是愿意跳槽的，只是他到底有家有口，得先回去跟家里人商量。”
顾志勇：“那你有几分把握？”
宋青燕：“五成吧，虽然跟谢长兴的爱人并没有太多接触，但谢长兴说过，他爱人因为从小家里没钱，吃过不少的苦，对于钱就特别的看重，他爱人是在纺织厂上班，工资连他的一半都不到，每天一睁眼想得最多的就是希望把自己的工资给提上去。”
“我给谢长兴开出了双倍工资，逢年过节也能有半个月工资的福利，也承诺了，如果他能够考出二级厨师证、一级厨师证，工资也会相应地提高，每考出一张证书，也会额外给与一个月工资的奖励，看在钱的份上，谢长兴的爱人应该会动心的。”
“只不过，现在大家的思想都是想进国营谋一份稳定工作，为了这个工作，大家都快抢破了头，即使是最亲的血亲，也会因为工作撕破脸，我就没有十足的把握，笃定谢长兴的爱人会同意他来我们的饭馆工作。”
顾志勇：“你给了他几天的时间考虑？”
宋青燕：“三天。”
顾志勇：“那我们就等三天后谢长兴的回复。”
宋青燕点点头。
低头时候，看到怀里的宋顾顾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似乎在认真听着爸爸妈妈的对话，宋青燕不由笑开了。
她对顾志勇说道：“小家伙在听我们讲话呢。”
顾志勇伸手戳了戳宋顾顾肉肉的小圆脸，逗着她，“既然听了这么长时间，那你有没有什么意见给你妈妈？”
宋顾顾才刚刚满月，还不会说话。
不过，她积极挥舞着两只小胖手，嘴里也咿咿呀呀说着大人们听不懂的婴语，仿佛是真的有什么意见要说给妈妈听。
不管是不是会错了意。
跟所有家长一样，认为自家的小孩是最聪明伶俐的宋青燕夫妻，当即高兴得不行。
顾志勇：“我们家的小顾顾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小棉袄，这么小就懂得为妈妈分担了。”
宋青燕：“那是当然！她可是我们家的小顾顾，独一无二的小顾顾。”
夫妻俩看着宋顾顾，眼神里的爱意多得简直都快溢出来。
宋顾顾好似知道自己被夸奖了。
不止挥舞着她的两只小胖手，就连她的两只胖脚丫子，也激动地踢动起来。
宋青燕差点都没抱住她。
……
谢长兴也很快回到家里。
凑巧，他爱人庄暖昨天上晚班，今天休息在家里。
看谢长兴比平时晚下班回家，庄暖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谢长兴往院子里瞅了瞅，见左右的邻居都各自在家里，没有太多注意他家这边的情况，他关上房门，边朝庄暖走过去，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下班时候，我们领班找我谈话了，她希望我到她家开得私营饭馆工作。”
同时详细向庄暖说了，宋青燕家的私营饭馆开在哪里，规模怎么样。
关于宋青燕开出的待遇，谢长兴尤其说得特别详细。
“双倍工资？逢年过节也还能给半月的工资？”庄暖喜得捂住了嘴巴。
至于考出证书才能给与的待遇，庄暖直接略过，毕竟这东西，得先考出来才有，可工资跟过节费却是实实在在的。
“你现在的工资是50块，双倍工资就是100块，一年就是1200，再加上过节费，我算算这一年有几个节日。”庄暖掰着手指仔细算，“元旦、春节肯定算的，元宵不知道，清明厂里是放假的，劳动节、端午节、国庆节、中秋节这肯定也都要算上。”
“如果不算元宵，一年里就有7个节日，半个月工资的过节费就是50块，一年就会有额外的350块。”
“如果家里一年里没有人头痛脑热，350块的过节费就够我们全家用一年了，你跟我的每月工资就可以直接存起来。”
再一算夫妻俩人存一年工资的钱，庄暖直咧着嘴，高兴地笑。
看庄暖这么的高兴，谢长兴知道，她是不抵触他跳槽的。
不过，他也明白，庄暖的不抵触，只是高兴宋青燕给得待遇不错，还没有认真去想，如果真的到宋青燕家的饭馆里工作，国营饭店那边，他是要放弃的，等庄暖高兴够了，谢长兴就提醒她这事，“甘蔗没有两头甜，我只能在其中一家饭馆里工作。”
庄暖瞬间就蔫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算钱的那股子兴奋劲。
谢长兴：“不过领班跟我说了，如果最后饭馆倒闭了，她会继续给我发工资的。”
向庄暖说了宋青燕家的经济实力。
“我相信她，相信她的人品，也相信她的能力。”
庄暖沉默。
过了好久，她问谢长兴：“你是不是想去你领班的饭馆工作？”
谢长兴：“是，但换工作的事关乎我们全家，到底去不去，也得你一致同意了才行。”
庄暖也纠结。
宋青燕给出的待遇太好了，如果饭馆经营顺利，前途可比待在香丰国营饭店里好。
只是，香丰国营饭店再怎么样，也是人们争着抢着想要的铁饭碗，突然说要割舍掉，庄暖就左右为难，没办法果断给出答案。
“你们领班给了你多长时间考虑？”庄暖问。
谢长兴：“三天。”
庄暖思考，“那我们在这三天里好好想想。”
……
既然给了谢长兴三天的考虑时间，宋青燕当然不会在这三天里，催促谢长兴尽早给她答复。
她也没有在这三天里，干巴巴等着。
一家饭馆，除了要有大厨师傅，服务员也是必不可少的。
在还没有开始着手开饭馆的时候，宋青燕是想着把苗珍珍、倪美娟她们给挖走的。
可等真正的要开饭馆，宋青燕不由觉得曾经的想法太过理想化，就跟她挖谢长兴一样，即使已经给出足够诱人的待遇，但因为时下人们的观念，再诱人的待遇，也不会轻易动摇对于国营工作的认可跟追捧。
所以，如果她也想把苗珍珍她们给挖走，也得开出同样诱人的待遇，以及后续的保障。
先不说苗珍珍她们愿意不愿意，连续用高待遇挖人，这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开店是需要控制成本的。
尽管苗珍珍她们踏实、能干，跟她们该磨合得都已经磨合好了，但她们的可替代性比谢长兴高，宋青燕只能放弃高价挖她们的想法。
不能从国营饭店里挖服务员，那就只能够在外面找。
万玉芳给出建议，“之前志勇招小工，不也是让认识的人介绍得吗？现在工作不好找，可以再请他们帮忙介绍。”
宋青燕拒绝了，“志勇的装修小队是流动性的，介绍的小工不合心意，下次再去别家装修的时候可以不再找他们，但我开得饭馆是固定的，如果互相合不来，顾着彼此亲朋好友的面，也不好轻易让对方走人。”
宋保旺：“青燕这话不错，饭馆招服务员跟志勇找小工是不一样的。”
曹玉琴也在。
她边哄着怀里的宋顾顾，边说道：“没有工作的年轻人喜欢去公园、广场扎堆，我们可以过去看看、问问。”
万玉芳：“这个办法不错，但不知根不知底的，会不会有风险？”
曹玉琴：“反正大家都是陌生人，没有人情负担，如果不合适，可以直接结算工资让对方走人。”
宋保旺同意曹玉琴的建议，“一个人到底好不好，从面相上可以看出，我们尽量找那种面相比较老实的。”
三人说完，齐齐看向了宋青燕，毕竟最终拍板得由宋青燕来决定。
宋青燕在看着宋顾顾。
她发现，宋顾顾很喜欢听大人说话。
每次大人在说话的时候，她都会特别安静，水润润的大眼睛也会移向开口说话的大人。
看着她，宋青燕是满腹柔情，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给她。
也让宋青燕想到了，当初跟顾志勇决定来城里，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时候，看到因为父母离婚而哭闹的小孩。
这些小孩的父母，有都是来自城里的下乡知青，也有一方是当地人，一方是知青。
他们都是为了回城，不得不离婚。
虽然宋青燕夫妻回城已经都有两年了，但这几年回城的知青仍旧不少。
越晚回城的，日子越不好过。
有些还是偷偷跑回城的。
他们回到城里，家里能够欢欢喜喜迎接的只占少数，毕竟多个人，代表着家里得多份开支，甚至还牵扯到工作、房子等家庭资源的重新分配，早上宋青燕骑车去上班，从一条小巷子里经过时候，她就听见一户人家因为小女儿回城里，家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争来争去，吵来吵去，无非就是小女儿回来没有工作，还得需要家里挪张床位给她，挤出微薄的工资养她。
宋青燕也是回城知青。
虽然她当初的境遇比现在的知青好太多，但她也能够感同身受，理解这些回城知青的难处。
宋青燕就对曹玉琴说道：“曹姨，您给的意见非常好，不过我想先去找下知青办的周主任。”
曹玉琴：“你想从这些知青里招人？”
宋青燕：“现在工作紧缺，城里刚毕业的学生都不好找工作，更何况从乡下回城的大龄知青，她们不仅在城里找不到立足的地方，甚至连家里也不肯接受她们，有些还是拖家带口的，负担更重，如果我能够给她们提供一份工作，即使不是国营的，她们也会很珍惜。”
曹玉琴点点头，“你这个主意好，她们的身份资料也能在知青办那里查得到，算是比较知根知底。”
宋保旺、万玉芳也跟着纷纷认同。
就连被曹玉琴抱在怀里的宋顾顾，她也咿呀咿呀地跟着附和，好似也说妈妈的这个主意好。
第240章 招聘
确定了服务员的招聘方向，宋青燕没有耽搁，当即去了知青办。
自从两年前在知青办这里办好了落户证明，宋青燕就再也没有来过。
不过，在私下她跟周主任是有来往的，逢年过节时候会带着顾志勇上门拜访，江城那边寄来顾支书书信时候，如果有空闲，也会到周主任家里闲聊几句，说一说顾支书最近的近况，所以到了知青办，尽管对知青办是陌生的，但是对周主任就跟亲友般熟悉。
彼此都是熟人，宋青燕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说明了她的来意，“周叔，是这样的，我打算在龙兴街开家饭馆，目前志勇已经带着人在装修，大概在四月份开门营业，我家饭馆是两间店面，楼下楼上两层，差不多需要6名服务员，2名收银，2名洗碗工。”
“我曾经也是回城知青，太知道知青回城以后的困境。”
“如果来知青办这里登记过的知青，她们有想上班的需求，也不介意我家饭馆不是国营的，我想跟她们谈谈。”
周主任听后，伸手虚点了下宋青燕，“胆子挺大呀，竟然想在安城开私营饭馆，你不怕会被查封？”
宋青燕：“周叔，您也是去过京市的，京市早就已经有私营的了，今年更是放开政策，准许这些私营店铺可以申请营业执照，虽然我们这里还管得比较严，但京市那边都在逐步开放了，没道理我们这里还继续严着。”
周主任：“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也难怪你有这个胆量敢在我们安城开私营饭馆。”
冲着门外叫了声“小胡”，“把那些回城女知青的*档案拿过来。”
小胡应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捧了高高一摞的资料进来。
周主任先大概翻看了一遍，从中挑选出四分之一的资料档案。
这四分之一，也差不多有三十来份有关回城女知青的档案。
周主任：“我帮你大概筛选了下，这些女知青，我都算是比较有印象，家里普遍负担比较重，只要能有工作，绝对不会挑是不是国营的，看着也比较老实，应该会好好待在你家饭馆里踏踏实实工作。”
宋青燕道了声谢，仔细翻阅这些女知青档案。
档案记录得非常详细，除了基本的出生年月，家庭背景，文化水平，之前在哪里下乡，连会什么职业技能也记录得清清楚楚。
两年前宋青燕来知青办办理落户证明的时候，档案可没有记录得这么详细。
周主任轻叹，解释说道：“回城的知青太多了，一波接着一波，本来城里的工作岗位就紧缺，再来这么一大波的知青，各个单位部门都头疼得很，大家互相推来推去，我们知青办又哪里能够逃得掉？为了能够尽快安置这些回城知青，有关他们的信息自然越详细越好。”
不过，这也方便了宋青燕，更能够精准地招聘到她想要的员工。
下乡的知青，一般在乡下，普遍是学不到什么职业技能的，除非有门路，能够通过村里安排去当小学老师、广播站广播员等这些比较体面的工作，大部分知青都是跟村里村民一样，天天扛着锄头下地，干各种农活。
有门路的，早就比宋青燕更早回城。
现在这些还需要知青办安置的，自然是既没门路，家里也使不上劲。
为了能够提高竞争力，尽快被知青办安排工作，在职业技能这一栏上，知青们是写得非常详细，也不管是不是职业技能这一方面的，只要是自己会的，全都写了上去，有位知青就写着，自己曾经在插队地方帮着做过大锅饭，碗也洗得又快又干净。
可能觉得别的知青也会写上这个。
这位女知青在末尾地方，特意又加了一句，她把锅碗洗得都反光，并得到了当地支书、大队长，以及全体社员们的夸赞。
宋青燕看了下这名知青的身份背景，她是最早下乡的知青，但也是最晚回城的知青。
今年35岁，跟丈夫离了婚，带了一双儿女回城。
娘家父母都健在，家里有三个哥哥，均都已经早早结婚，各家生了起码俩个以上的侄子侄女。
文化水平不高，资料上写着小学毕业。
档案的右上角贴着一寸近照，明明还算年轻的年纪，但从照片上来看，看着起码四十多岁，充满了沧桑感。
宋青燕浏览了一遍这名知青的全部资料，当即把这名知青的家庭地址给记了下来，并在后面标注上“洗碗工”这三个字。
继续翻阅知青资料，宋青燕又记下了一名知青的家庭地址。
家庭背景跟刚才那位知青差不多，家里哥哥弟弟好几个，不但是最早下乡的，并且还是最晚回城的。
敲定好了洗碗工的人选，宋青燕从一堆资料里寻找合适的收银员。
收银需要算术好。
宋青燕先看各位知青写得职业技能，有写着算术比较好的，她都给挑了出来。
一共挑了六份档案出来。
但她只需要两名收银。
宋青燕先从照片上筛选，选眼神比较平和，不挑那种精光外露的，再从文化水平上筛选，选文化水平比较高的。
一轮轮挑选下，很快把多余的四份资料档案给挑了出来。
不过，收银员跟服务员、洗碗工不一样，这个岗位还是需要些技术含量的，担心她精心挑选的两名收银，最终不符合她的要求，她把没有入选的四份资料档案，也在她带来的小本本上记录下来当备选。
洗碗工、收银员的人员都算是暂时敲定了，接下来就是服务员。
宋青燕挑了六名年纪比较轻，形象比较好，看着性格也比较好，同时也能吃苦的女知青。
记录好所有女知青的家庭地址，宋青燕整理了下被她翻乱的知青档案，然后还给了周主任。
周主任：“你需要招聘的员工都敲定了？”
宋青燕：“算是暂时敲定了。”
工作是双向选择。
她目前只是单方面选好了，到底能不能敲定，得由这些知青们做最终选择。
在知青办耽搁这么久，宋青燕得赶回香丰国营饭店上班，今天是来不及上这些知青家里详谈工作的事，她就改为了明天。
第二天早班下班，宋青燕先回家看了看宋顾顾，给她喂了奶，陪着她玩了会儿，也哄得她沉沉入睡，宋青燕这才离开家里。
采取就近选择。
宋青燕先去了附近名字叫金花的女知青家里。
也就是昨天宋青燕去上班，因为小女儿回城，家里爆发激烈争吵的那户人家。
这个时间点，大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整条小巷算是比较安静。
不过，仔细听，还是能够在巷尾地方听到极其委屈的呜咽哭诉声。
屋里。
金花抱着从乡下带来的扁扁行李，窝在屋子的角落。
金爸拧紧了眉头，看金花从头到脚都不顺眼，“你说你还回来干什么？本来家里好好的，你一来，家里都被你搅合成什么样了？难道非闹得你哥哥嫂嫂离婚不成？金花，人得要有良心，不能去当那黑心肝的！”
金花抬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她不想哭，可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怎么就没有良心了？当年下乡的人本来就不是我，是我哥，是你们哄着我，骗着我，用亲情血脉绑架着我，我才不得不去乡下插队的！当初让我去当知青的时候，你们说得可是非常好听，家里一攒到钱就会给我买工作，让我回城。”
“可结果呢，我在乡下等了整整五年，只等到你们攒钱给哥哥娶媳妇，给嫂子买三转一响！”
金爸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哥是我们老金家的根，不攒钱给他娶媳妇，难道你想让我们老金家断子绝孙？”
金花：“难道我就不是我们老金家的种了吗？”
金爸：“你算个屁！”
大骂的同时，金爸还随手操起桌子上的搪瓷杯朝金花砸过去。
一阵惨叫。
金花的额头被砸出了血。
一直没出声的金妈说金爸，“你这是干什么？说归说，骂归骂，别动手打她。”
说了几句金爸，金妈去看金花，“让我看看你的额头，哎呀，真是造孽，都出血了！快起来，快起来，赶紧去卫生院包扎下。”
连拉带拽，金妈把金花从屋里给拖了出来，“你爸血压高，身体不好，刚才被你那么的一气，估计等下得要头晕，我就不陪你去卫生院了，你自己去吧。”推着金花的后背，一直往院子外面推，“小姑娘家家可不能在脸上留下伤疤，赶紧去，赶紧去吧。”
宋青燕就站在院子门口。
刚才屋子里发生的事，她听得清清楚楚。
望着金花额头上流血的伤口，宋青燕接着金妈的话，也跟着劝，“你这伤口挺深的，得尽快去卫生院处理，不然很容易感染留疤。”
金妈看向宋青燕。
虽然她不认识宋青燕，但宋青燕的话是偏向她的。
当即就跟找到同盟那般，金妈是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这位女同志的话对极了，你得尽快去卫生院。”
金花紧抿双唇，僵持着不愿去。
金妈就看向宋青燕，希望宋青燕能够帮着再劝劝。
宋青燕没有听从金妈的话劝说金花，她笑着对金妈说道：“婶子，你跟我妈一样，也都非常爱自己的女儿。”
金妈不明所以，但仍旧挺了挺胸膛，“那是当然，天下当妈的，哪有不爱自己女儿的？”
宋青燕：“不过我妈每次在我出门时候，她都会往我手里塞钱的，最少也会塞两张大团结，如果我受伤了，更会火急火燎地带我去医院，即使有事，实在不能陪我一起去，也会给我手里塞满钱。”说着，往金花空荡荡的手，淡淡瞥了一眼。
意思很明显。
既然你也是爱女儿的妈妈，你倒是给金花几张大团结，别光嘴上说爱。
在宋青燕眼神的逼视下，金妈磨磨蹭蹭地往裤兜里掏东西。
掏了很久，这才依依不舍地掏出用块旧手绢包起来的钱。
一边看着宋青燕、金花，一边打开旧手绢，露出里面卷得整整齐齐的毛票，看着有十来张。
打算只抽出一张给金花时候，宋青燕伸手，直接连带着旧手绢都给拿了过来，转手塞进金花的手里，“婶子对你还是挺好的，愿意把所有的钱都给你，让你去卫生院包扎伤口。走吧，我陪你去。”
不等金妈上前抢回包着所有钱的旧手绢，宋青燕直接拉着金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