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重生也选错夫君的废物对照组(番外)
唐士程难以忘记他推开紧闭的房门时看到的景象——元滢滢抱住双腿,躲在角落里身子发颤。她鬓发散乱,从中溢出的发丝横在眼前、唇边。
唐士程早就听说过元滢滢,大部分话是从元茹口中得知,知道她美貌却愚蠢,挑花了眼睛,最终却选了刘子皓。身为元家大小姐,没做成正头妻子,成了人家的妾。这消息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多是怪她不爱惜羽毛,自甘堕落。
因为元茹的缘故,唐士程对元滢滢当然没有好印象。
仆人发觉了元茹的不对劲,她悄悄地往外面递信,夜已深了还未回来,就尽数禀告了唐士程。他顺藤摸瓜,知道了元茹在谋划什么,也寻到了元滢滢。见元滢滢如今的境况,唐士程心底对元茹嫌恶更重。
元茹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满腹心机,正是唐士程最厌恶的女子类型。知道她做出困住元滢滢的事情,更觉她心狠。唐士程生了休妻的心思,对元茹曾经说过的话都产生了怀疑,忖道:元滢滢当真如她所说,心机深沉吗?
这是元滢滢在房中待的第二日,她却觉得度日如年,仿佛已经忍受了数年折磨。她看向唐士程,心道他肯定是元茹的同谋,过来看她笑话的。元滢滢抬手理顺鬓发,下颌轻抬,一副倨傲模样,不愿意让唐士程小瞧了她。
但她的骄傲只维持了短暂一瞬,腹部传来咕咕叫声。元滢滢脸颊一热,随即瞪向唐士程:“我饿了,你去拿点吃的过来。”
见她这副模样,唐士程便知元茹说了许多谎话,但至少有一句是真的,便是:元滢滢虽美但蠢。
她的语气掺杂怒意,完全没有察觉到唐士程是来救她,而把他当成了元茹的同伴。
唐士程走到她的面前:“吃饭不急,先离开这里。”
元滢滢睁圆眼睛,良久才意识到唐士程是真的要救她出去,立刻改了语气,声音娇弱,眼睛蓄满水光:“我走不动了,腿疼——”
她欲言又止,神情为难。唐士程看向她隐在衣裙下的腿,隐约隆起弧度。唐士程皱眉,误会了元滢滢的话,以为元茹心狠手辣至此,竟毁了元滢滢的腿。他心中休妻的打算越发坚定。事急从权,他只能弯腰把元滢滢抱起,赶紧离开阴暗狭小的屋子。
去哪里又成了新的问题。
正是刘母和元茹联手把元滢滢送来,唐士程再把元滢滢送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因此,刘家去不得。元家虽然是元滢滢的娘家,但明显更偏心元茹,大概不会尽心照顾元滢滢。
思来想去,元滢滢有婆家娘家,却无处可去。无法,唐士程只能把她暂且带回家里,安置在他院子旁的一处小院。
婢女准备好吃食茶水,元滢滢捧着茶碗,接连喝了三杯。一口饭菜没吃,她却打起了嗝。元滢滢觑唐士程神色,见他没有露出嫌弃神情,稍微放心,解释道:“婆婆和元茹太坏了,不让我吃东西,只等晚上抛一个馒头进来,纸都未包,从仆人脏兮兮的手里扔到满是脏污的地面。馒头上沾满了灰,我宁愿饿着都不去捡起吃。”
婢女正把点心挑到瓷碟中,听到元滢滢所说大惊,失言问道:“少夫人使你如此狼狈?”
元滢滢因她语气中的惊讶和质疑而不满,问清少夫人是元茹后点了头。元滢滢惊讶地看向唐士程,他竟是元茹的夫君。不怪元滢滢没认出来,她只在元茹炫耀时听过唐士程的大名,却从没亲眼见过。
元滢滢陷入纠结,唐士程和元茹是夫妻,即使元茹做错了事,唐士程总会偏向她。元滢滢心中惴惴不安,她被救出来,再不想回到黯淡无光的房中,被当做一只鹰来熬。可她想不到说服唐士程把她留下的法子,暂时把苦恼抛到一边,想着先填饱肚子才是正经事。
元滢滢大口吃着点心。一口点心一口茶,很快腹部就觉得充盈。她吃饱喝足,静静看着唐士程,等着看他要如何对待她。
唐士程只让她好好休息,一口气吃了太多点心,为免积食,晚膳就不必用了,免得吃的过多身子不适。
元滢滢犹豫开口:“你……不送我离开?”
唐士程反问:“你想走。要去哪里?”
元滢滢当然不愿意承认她无处可去,无论是刘家还是元家,回去后都会重新落到元茹手中。可她如此说了,肯定被唐士程瞧不起,为了充面子,她挺直脖子:“当然是刘家。不过我受了委屈,肯定不能主动回去。我要待在你这里,等刘子皓登门认错,苦苦哀求之后,我满意了才跟他走。”
人在屋檐下,元滢滢的性情变得格外温驯。唐士程听仆人说,她连要热水沐浴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唯恐叫人拒绝。配上她出众的美貌,仆人待她多有纵容。听罢,唐士程半信半疑,因他初次见到元滢滢时,她身上狼狈,开口却是差使人的娇纵语气。
唐士程往小院走去,听到元滢滢声音扬起,娇声闹着要制新衣。唐士程没有发出动静,远远站在一旁看着。
凡是后宅,少不了明争暗斗。可唐家到了唐士程这一代,子嗣颇少。论才智能力,主支更是只有唐士程一人足够撑起家业,因此家中甚少纷争,彼此之间很是和睦。在刘家时,元滢滢看到最多的面孔不是刘子皓,而是各种女人。她们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细微举动,都可能别有深意。元滢滢听不明白,就看到女人们对视而笑,是在笑她愚蠢。元滢滢讨厌刘家,可唐府就不一样了。
元滢滢像刚落地的小兽,一开始的时候,她装作胆怯,试探身边人的态度,才语气温柔。很快。她发现唐家人极好相处。她在抄手游廊遇到过唐士程的母亲,悬着一颗心侧身而立。元滢滢有所耳闻,仆人私底下在传,说她是元茹的姐姐,唐士程把她接过来是想要坐享齐人之福。唐士程没解释,元滢滢自然不会眼巴巴地站出来说出真相。可在唐母眼中,她恐怕成了狐媚子,勾着稳重的唐士程做了荒唐事。
唐母停下脚步,立在元滢滢面前。元滢滢心道来了,唐母会像刘母一样,大骂她一通罢。元滢滢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但唐母只是问她,住的可习惯。元滢滢犹豫地点头。唐母便道:“院子里有什么缺的,尽管找仆人要。若是不方便——可来寻我。”
说罢,她便走了。
元滢滢怔愣地眨动眼睛,心道这就完了,没有讽刺,没有警告她安分点?
小兽发现周围的环境一点都不危险,便伸出爪子。
元滢滢开始语气自然地使唤佣人,买首饰、制新衣,俨然没有寄人篱下的谨小慎微。佣人不觉得她前后不一,反而颇感欣慰,因为拥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就该肆意张扬,不应像刚来时一样唯唯诺诺。
“衣裳要用湘绣,图样是大片合欢花,绣在裙摆处,一走动花也跟着晃动……”
唐士程听着她滔滔不绝地提出要求,无奈摇头,心想这才是元滢滢的真面目,之前在佣人面前,恐怕是她故意装出来的。
唐士程讨厌表里不一,心机深沉的女子。对于性情娇纵者,他亦不喜。但把心机女子同娇纵女子比较,他觉得后者更能接受。而且看多了元滢滢,他竟觉出一种率真的可爱。
刘子皓得知刘母做的事情后大怒,他不能朝长辈发火,就怨在了元茹身上,是她从中挑拨,刘母才想出熬鹰的法子。刘子皓得知,人被唐士程救走,匆匆赶到唐府要人。唐士程不见他的面,只让下人转告,府上没有他要寻的妾室。
刘子皓一月之内来了五次,临走时嚷道要报官。仆人摸不准唐士程的心思。元滢滢毕竟是刘子皓的妾,真报了官,在府上搜到了元滢滢,肯定要立刻送回。唐士程皱眉,他从未把刘子皓登门之事告诉元滢滢。他心底想着,自己是在帮元滢滢。女人容易心软,见了刘子皓,被他几句甜言蜜语哄着就原谅,忘记了吃过的苦。但刘子皓根本没有惩戒刘母,只要刘母还在家里,元滢滢回去后肯定要再吃苦头。
唐士程为自己的做法寻好理由,他都是为了元滢滢好,才隐瞒有人来寻,并非是故意拘着不让她离开。
元滢滢兴冲冲地扯过婢女怀里的丁香色绸布,考虑是做罩衫还是下裙。她瞥见刘子皓的身影,第一反应是拉着婢女躲在小巷中。婢女不解,刚要出声,就被元滢滢抵住嘴巴,以眼神示意她噤声。
元滢滢借婢女挡住她的身形,耳朵竖起偷听刘子皓的话。
刘子皓满腹怒气,面朝唐府大骂道,唐士程没安好心,拘着他的妾不肯归还。
小厮弱弱开口:“万一真不在他府上……”
刘子皓猛地敲他脑袋,骂他蠢透了,不止一人见过唐士程带一美貌女子进了府,那日正是元滢滢从屋中消失不见的日子。元滢滢绝对是被唐士程藏在家里了。刘子皓本准备好生商量,领回了元滢滢就重重谢过唐士程。毕竟如果没有唐士程,在刘母的故意隐瞒下,等刘子皓发现不对劲,元滢滢恐怕早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但唐士程断然拒绝交人,刘子皓心中恼怒,决定去报官搜查。
小厮连忙拦住,说万万不可,一旦报官,有官府介入,肯定要把事情查清楚。例如,元滢滢是刘子皓的妾,怎么会被唐士程接到家里,难不成是唐士程像强盗一般,闯进刘家带走了元滢滢。官府查明白了,刘母磋磨元滢滢的事情就瞒不住,势必要在城中传开。到时候刘母丢了面子,被众人骂“恶婆婆”,她怎么遭受的住。
刘子皓觉得此话有理,一时间竟奈何不得唐士程。他想要回美妾,但不能让家中母亲背上坏名声,只能另想办法。
等刘子皓的身影消失不见,元滢滢才从巷子里走出。她心不在焉,连婢女问她决定好了要拿布料裁什么衣裳,她也无甚兴致,只道随便罢。
元滢滢双手交握,面露纠结。她不想离开唐府。她在此处日子过得舒坦,为何要回刘家受气。但元滢滢明白,此事由不得她做主。只要刘子皓坚持上门来要,唐士程指不定哪天就松了口,把她交出去。
元滢滢试图想出留下的办法,但脑袋空空。她心有忧愁,便到院子里散心,竟撞上了元茹。
元滢滢往后瞧着,元茹身后数十个婢女,怀里拿着包袱,便猜测道:“你要出远门?”
元茹冷笑,她被休弃一事全府都知道了,她不相信元滢滢不知情,定是故意守在此处折辱她。
“到了此时此刻,你还在装给谁看?好,我告诉你,我不是出远门,是被休了,要回元家去。你可满意了?”
元茹逼上前去,捏住元滢滢的下颏,凝神细看:“你生的美,勾得唐士程和我分开,好大的本事!如今唐少夫人的位置空出来,你倒是去抢啊。哦,我忘记了,你还挂着刘子皓小妾的名号,嫁不了唐士程。真是可惜,即使唐士程休了我又如何,唐少夫人的位置轮不到你来坐!”
她手劲重,元滢滢吃疼喊出声。婢女连忙上前把二人分开。管家闻声赶来,见元茹还不识趣,要当着仆人的面闹开,厉声道:“你若安静离开,唐府就给你体面。你若继续闹——”
元茹听到威胁,只得悻悻离去。
婢女手拿丝帕,轻拭元滢滢的脸颊,心疼道:“下手太重了,都红了。”
元滢滢却不怨元茹,反而想道谢。因为她正想不出留下的办法,元茹的话提醒了她:唐少夫人的位子空了,她可以坐上去啊。
元滢滢丝毫不知,她的想法若是传出去了,定然有一群人嘲笑她痴心妄想。唐士程即使休妻再娶,也有众多好人家的女儿供他挑拣,怎么会选元滢滢这个给人做过妾的。
元滢滢派婢女去打听,唐士程和元茹因何分开。从来没有人教导过元滢滢该如何培养耳目,打听消息要秘密地来。婢女不做遮掩,径直去问唐士程院里的小厮。
小厮当然不敢轻易透露主子的消息,前去禀告唐士程。
唐士程拧眉,不知道元滢滢为何对他的私房事感兴趣。但休妻一事,无需遮掩。小厮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婢女,包括元茹曾经和唐士程的争吵。
听到元茹猜测,唐士程把她留在家里,可能存了别样的心思,元滢滢激动地脸颊发红。没想到唐士程表面看着正经,实际早就对她情根深种,为此不惜休妻。元滢滢猜测,唐士程下一步就该向她剖白心意,迎她进门。只是元滢滢左等右等,没等来唐士程倾露心声。她忖道,唐士程应该是顾忌她的身份,她是元茹的姐姐,又是刘子皓的妾,娶了她肯定会被众人议论。
元滢滢怨唐士程行事犹豫,又担心他权衡利弊之下,还是觉得娶她不值得。元滢滢想着,她该给唐士程加一把火。
唐士程发现,近些日子他见到元滢滢的次数越发多了。元滢滢变得丢三落四,不是掉了镯子,就是落了帕子。她到处寻不到,唐士程却在他书房外发现了。唐士程心中奇怪,怎么每样东西都丢在他书房前,也太过巧合。
为了答谢唐士程,元滢滢亲自命令厨房煮了养神汤,由她端着送去。元滢滢掐着声音,做娇媚态:“我亲手做的。”
唐士程让她放下。元滢滢放下汤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唐士程的书房中四处看,问一些愚蠢的问题。
“这副画好看,是你画的吗?”
唐士程无奈:“唐寅的画。”
“那副字好漂亮,一定是你的罢。”
“颜真卿的字。”
元滢滢小声嘟囔:“怎么都是挂别人的,难道你的字画不堪入目?”
唐士程眉心抽动,把她赶了出去。
元滢滢气的跺脚,她都如此主动,唐士程竟然不懂风情,可气坏她了。
元滢滢决定下一剂猛药。
唐士程停笔,想要命书童收好卷轴,不知怎地想起了元滢滢的话,便道:“这副不必收起,晾干后挂起来罢。”
婢女匆匆赶来,说着小院失火了,元滢滢还在屋里。唐士程随着她去,要书童赶紧命人救火。
走近了,唐士程才发现古怪,不见火光,只有浓烟滚滚。而且既然是失火,明明他已经吩咐下去,院里空荡荡,没有一人救火。他看婢女目光躲闪,只催着他赶快进去。
唐士程推开房门,传来元滢滢娇弱的呼唤。
“救我——”
人命关天,唐士程来不及细究哪里奇怪,径直走去,却看到美人沐浴的景象。她身上未着寸缕,俯在浴盆中,白嫩肌肤令人喉咙滚动。
唐士程忽然想通,元滢滢所有奇怪的举动都有了原因——她在勾引他。
烟似乎太浓了,元滢滢咳嗽两声,催着唐士程来抱她。她就不信,美人在怀,唐士程真的甘心做柳下惠。
唐士程走了过去,无视元滢滢张开的手臂,而是寻到了浓烟所在——两盆燃烧的艾叶。唐士程踩灭微弱火光,浓烟逐渐熄灭。
“别再胡闹了。”
唐士程转身离开。
婢女犹豫上前,从书童口中,她得知了真相,原来唐士程和元茹分开不是因为他移情别恋,而是看不惯元茹的行事为人。唐士程不能容忍和自己最讨厌的一类女子共度余生,又因元茹做的过分,竟算计姐姐,才动了休妻的心思。
知道自己误会了,唐士程对她没意思,元滢滢脸色灰白,双手掩面,直呼她都做了什么蠢事。在唐士程眼里,她恐怕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元滢滢变得安分,唐士程却不适应,尤其是听说元滢滢在找房子,想要搬出去住。唐士程皱眉:“外面的房子哪有唐家舒服。”
书童和元滢滢身旁的婢女交好,知道其中内情,便告诉了唐士程。
“……元小姐是误会少爷对她有意,才做了出格的举动。现在真相大白,她无颜继续住下去,又不愿回刘家,就想在外头寻个小院,另挑合适的郎君。”
“不可。”
唐士程面色发沉,起身去见元滢滢。
元滢滢将背对着他,语气沉闷:“你来做什么,是来笑话我自作多情的吗。”
唐士程抓住她的手腕:“再来一次。”
元滢滢蹙眉,不解道:“什么?”
唐士程重复:“勾引我,再来一次。”
元滢滢觉得这简直荒唐。见婢女已准备好木桶,热水,元滢滢无奈,心想由着唐士程一次,就当报答他而演的一场戏。
元滢滢说出了那天的话,语气随意,不娇不媚,听着有些敷衍:“抱我出去。”
“好。”
唐士程走近,他没拿架上的衣裙,径直抱起元滢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