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出什么事了
第13章
商场人来人往, 不太适合聊天，反正明婵也还堵在路上，祝今月朝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抬了抬下巴。
“去那聊吧。”
进了咖啡店，祝今月点了两杯咖啡和几样甜品。
等服务员走开, 她才望向姜茉：“他女朋友家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她爸爸牵扯进一个案子里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姜茉打量着她神情, “她家情况比较一般, 要是解决不了, 可能会来找傅之望帮忙。”
店里的甜品都是现成的, 服务员很快先把甜品送过来。
“合理请求帮一下也无可厚非。”祝今月拿勺子戳了戳软乎乎的布丁, “他这位前女友什么性格？”
“我没见过她本人，不过我朋友和她打过交道，听说是挺聪明清醒的。”姜茉也拿勺子挖了勺蛋糕，吃下美味甜点的快乐一下麻痹了大脑, “不然傅之望当初也不会看——”
反应过来后，姜茉差点咬了舌头，气管也有点呛到。
她家里虽然和祝家没法比, 但条件也很是不错，又只她一个独生女, 平时说话是经常有点不过脑。
姜茉咳了两声，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祝今月摆摆手：“没事。”
姜茉大大松了口气：“你还挺好相处的。”
上次在叶乾生日会时，她就已经有这种感觉——毕竟八卦被当事人直接听到，对方也没生气。
不然今天她也不敢叫住祝今月。
“和你姐姐不太像。”
说完她又忍不住继续好奇打量祝今月。
对面女生懒洋洋拿勺子玩布丁，浓密卷翘的睫毛原本低垂着，听见她这句话忽地抬了抬眼，那双偏圆的鹿眼似乎一下锐利了几分, 冲淡了原本可爱无害的气质，气场一下足了起来。
祝今月撑着下巴看她：“我姐怎么了？”
姜茉：“……”
怎么好像忽然惹到她了的感觉？
“不是说你姐不好的意思。”姜茉忙解释，“你姐超厉害，女王大人，我辈楷模，就是有点……太厉害了，不太敢跟她接触。”
祝今月懒懒垂下眼，又恢复成那副可爱无害的模样：“我姐也很好相处啊。”
姜茉：“……？”
*
明婵堵到6点才到达。
那时祝今月早已结束和姜茉的聊天，上楼点完菜，甚至服务员都已经提前把凉菜上好了。
明婵一进门，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祝今月打，先坐下夹了一大筷子牛肉塞进嘴里。
祝今月目瞪口呆：“你饿死鬼投胎吗？”
明婵咽下嘴里的牛肉，又倒了杯茶喝下，这才感觉自己勉强活过来了：“差不多吧，我都快一天没吃饭了。”
祝今月奇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明婵又吃了几块牛肉：“我慢慢跟你说啊。”
明婵是服装设计师，研究生毕业后回国创业，品牌名就叫MINGCHAN，之后因为一场别开生面的秀一炮而红，到去年正式加入了法国高定协会，也是国内目前唯一一位加入法国高定协会的设计师。
今年这场时装秀也是她加入高定协会后的第一场秀——
这是也是她找祝今月过来帮忙把关的原因。
有幸能加入高定协会，为这场新秀忙成狗也是件喜事，但就在前天，明婵接到朋友电话。
在电话中，朋友告知她，在最近的某项国际比赛中，某位国内选手的参赛作品和她的一张作品起码有九成相似。
搞艺术创作，撞灵感不是稀奇事。
但哪怕灵感相同，不同的人的呈现方式也经常会大相径庭。
好比灵感同样是雨天，有人会觉得雨天是舒适的、有美感的，是令人喜欢的，有人却会觉得雨天是阴郁的、麻烦的，是令人厌烦的。
作品一两分相似是巧合，相似到八/九成的地步，那都能直接叠图了，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但问题是她这张作品是纯手稿，当时画完后她觉得不太满意，总感觉欠缺了点什么，就没传到网上，想着哪天有灵感了再重新修一修，后来忙新作品就一直搁置下来。
也就是说，除了几个关系亲近的人证之外，她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创作在先。
而比起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被抄袭之外，更可怕的是这张作品就只有那几个关系亲近的人见过且有可能接近。
也就是说，出卖她、泄露她稿件的人，就在这几个亲近的人中间。
明婵新搬的办公室分里外两间。
外间用来办公和接待客人，里间是她的创作空间。
创作这种事，每个人喜欢的方式也不同，有人喜欢在人多的街头创作，她就正好相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私人、非常有边界感的事，所以她办公室的里间很少允许他人进入。
连工作室打扫的阿姨她都不让进，卫生是自己整理。
从那张稿件创作后，就只有五个人进过里面，见过那张稿——
一个就是给她打这个电话的朋友。
朋友可以排除在外，对方大她十几岁，在业内名声斐然，还是这次大赛的评委之一，这才能提前通知到她。
泄露她稿件百害无一利，而且她朋友只是上次来她办公室的时候见过那张稿，之后就回了国外，也没这个机会。
剩下四个都是她的助理。
明婵当年研究生毕业前是拿到过几个高奢品牌OFFER的，所以家人并不同意她回国创业，是祝今月给她提供资金，又帮她找了场地，这才有了MINGCHAN这个品牌。
她是受人帮助才有今天的成就，所以手下几个人名义上是助理，实际她也是能帮则帮，差不多都是当徒弟在教。
MINGCHAN暂时还只有高级定制业务，工作室目前规模并不大，她一直觉得这些人都和她家人差不多，实在不愿相信其中会有人出卖她。
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可她甚至不知道稿件是何时泄露的，想查都无从查起，对方当然也不可能蠢到直接承认。
时装周在即，加入高定协会后的头一场秀能不能稳住，对她来说至关重要，要不查出这个人，她生怕对方再搞出点什么别的幺蛾子，但具体要怎么查，她真的是毫无头绪，总不能一下把四个人全停职，没人干活，那她这秀估计也走不成了。
听完明婵叙述，祝今月左手托着下巴：“这么说，那个人还不知道你已经知道被抄袭的事情了是吧？”
明婵这两天吃没吃好，睡也没睡好，这会儿一边继续吃东西，一边点头：“嗯，比赛前期作品是不公开的，筛选到后期才会公开，那会儿应该时装周都结束了。”
祝今月继续问她：“你这场秀的作品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那不会。”明婵摇头，“这次的作品不会，创作的每一个节点都有纪录，我甚至都做了版权登记，反正就算被抄了我也有足够的证据。”
祝今月右手也抬起来，两手托腮，她眼睛轻轻转了转：“要不我后天换个身份去你工作室？”
明婵一愣：“换什么身份？”
祝今月兴致t?勃勃道：“你新招的助理怎么样，正好帮你观察下你这几位助理，也能顺便防着点谁搞事？”
凉菜已经吃得差不多，明婵也放下筷子：“这样会比较辛苦吧，你以投资人的身份过来帮我把关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假装我新招的助理那就得跟着大家一起上班了，我们最近加班加得厉害。”
“没事。”祝今月皱了下鼻子，“反正奶奶的礼物我还没头绪，我家最近又只有我和几个阿姨在，我正好想找点事情解闷。”
听她说是想解闷，明婵就应下来：“行，那后天你先过去玩一下试试，觉得辛苦咱们再说。”
祝今月点点头。
明婵目光落在她身上，忽又道：“不过你后天也穿成这样过去我那边吗？”
“什么叫穿成这样？”祝今月不满。
明婵上下打量她两眼。
祝今月进来后大衣就脱了下来，正搭在旁边的椅背上，身上穿的是一件米白色的羊绒针织毛衣，长卷发披散在侧，隐约露出瓷白耳朵上的澳白耳钉，左手中指上带着枚戒指，花丝嵌边，中间的镶嵌的是切割得细细碎碎的蓝宝石，应该是她前段学花丝镶嵌时做着玩的。
除此之外，全身再无其他配饰。
而除了大衣旁的包包之外，她全身上下也没有一样东西有显露在外的LOGO，贵重全在面料、材质和做工之上。
——典型的老钱风穿搭。
外行人可能看不太出来，但她工作室做的就是高定，最常打交道的就是各种贵重面料，对贵重宝石的了解虽比不上面料，但也有一定研究，而作为同行，对那几个走低调奢华的老钱风牌子的风格与款式更是如数家珍。
“不是我说啊。”明婵说，“你要天天照这个规格去换look，别说是我助理的工资了，就我本人的也供不起啊。”
“你说这个啊。”祝今月脸色这才又好看起来，“我本来也没有时间在你这边久耗，不如直接下点猛料。”
明婵没明白：“什么猛料？”
“那个人会出卖你，一般来说，目的无非就两个，要么为名，”祝今月拿起一侧的筷子，摆了一根上去，缓缓又接一根，葱白手指上的戒指闪出点漂亮光芒，衬得那双手越发漂亮，“要么为利，这种喜欢走歪门邪道的人，总会觉得别人也跟他/她一样，爱走歪门邪道。”
“这不是马上要时装周了嘛，你入协会后的第一场秀，多好的露脸机会，哪怕只是作为你的助理。我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加入你们工作室，穿得越贵，表现得越像走关系进来的，你资源越向我倾斜，他/她就会越紧张，越紧张——”
祝今月抬起头，朝明婵弯了下眼睛：“就会越容易犯错，走捷径是会上瘾的。”
*
吃完饭，明婵继续回工作室忙碌，祝今月却没立即回家，她看了眼时间，才刚过7点。
祝氏集团最近有个跨国大项目要忙，这会儿她家那个工作狂姐姐估计也还在加班。
祝今月就让张叔送她去了祝氏总部。
进了总部大楼，祝今月一路畅通无阻到达顶层的总裁办公楼，里面果然一片灯火通明，祝晴好那几个助理秘书都在原位。
祝今月不是第一次来，直接走到最熟悉的周助理工位旁边，抬手指指大办公室的门：“她在里面吗？”
“祝总在下面开会。”周助理抬腕看表，“预计20分钟后会结束。”
祝今月点了下脑袋：“那我去里面等她吧。”
周助理：“用我帮您开门吗？”
祝今月摆摆手：“不用。”
等她进了大办公室，周助理身后新来的那个助理才压低声开口好奇问旁边的人：“这就是那位祝二小姐？”
旁边人点点头：“是啊，除了她还有谁敢直接进老板办公室啊，老板不在，徐总来了都得先在会客厅等着。”
祝今月进去大办公室后，自然而然地坐到了祝晴好的位置上，舒舒服服把自己窝进去。
还要等一阵子，她就登上又一村玩了会儿熊猫。
20分钟后，一身黑色职业装的祝晴好推门进来。
应该是外面的徐助理已经和她报备，祝晴好脸上不见惊讶，也没叫她让位，一边另拖了一张椅子过来，一边问：“怎么忽然过来了？”
祝今月退了游戏：“我不能过来吗？”
“能。”祝晴好在她旁边坐下，“但你不提前说，我没空陪你。”
祝今月轻抬下巴：“不用你陪，我就是来通知你一下，我接下来要忙一阵子，看你明天晚上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吃个饭，明天要不跟我吃饭，之后要约我的话也得看我行程了。”
“忙一阵子？”祝晴好轻扬眉，“什么事情要劳烦我们家二小姐？”
祝今月刚想回话，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她低头一看。
——是她那位放她鸽子的便宜男朋友。
祝今月指指手机：“我先接个电话。”
祝晴好点点头，把电脑拉过来，继续忙工作。
电话接通，傅之望在那边问：“拍卖会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祝今月提醒他：“拍卖会已经差不多快是24小时前的事了。”
“刚忙完。”傅之望笑道，“我这不是忙完就给你打电话了吗，道歉礼物也买好了，两个，怎么样，够诚心吧？”
祝今月这才稍稍满意：“还行吧。”
傅之望笑了声：“那现在能跟我说说拍卖会怎么样了吧，冠冕拍到了吗？”
祝今月：“拍到了。”
“清淮没跟你竞价吧？”傅之望问她。
祝今月：“没有，他说原本是要给朋友拍，现在朋友不需要了。”
“这样。”傅之望停顿了下，没继续聊这个话题，转而问她：“我明天下午落地平城，晚上接你出去吃个饭？”
祝今月拒绝道：“明晚我约了我姐。”
虽然祝晴好还没答应，但她马上要忙一阵子，只要公司没大事，祝晴好明晚都会空出时间来的。
“那后天中午呢？”傅之望问。
祝今月：“后天也没空。”
“大后天？”
“接下来一阵子可能都不一定有空，到时再看吧。”祝今月说。
“接下来一阵子都不一定有空？”傅之望简单重复了一下她这句话，“你这是要忙什么？”
祝今月想了想——
她答应帮明婵的忙，估计接下来大半个月都抽不出太多空，总要跟他交代一下。
而且明婵被抄的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抄袭者才该见不得人。
傅之望又是圈外的人，这位大少爷性子挺傲的，也不是什么碎嘴子，祝今月就简单和他说了下情况。
“要你去把关一下走秀的服装都算了。”傅之望轻轻啧了声，“怎么连员工背叛这种小事都还要劳动你一个投资人，你学姐这老板怎么当的。”
“傅少爷。”祝今月慢吞吞叫他，“不要什么事都站在商人角度去考虑，学姐是我多年朋友，而且是我自己提出要帮忙的，反正我正好闲着没事，好玩嘛。”
而且明婵本来学的就是设计，身份更像是艺术家，心思大半花在稿件设计上，哪能面面俱到。
傅之望：“你要闲着没事不如来我这上班，你学姐的事我帮你搞定？”
祝今月：“？”
“去你那儿上什么班？”
男人笑了声，再开口时，语气似乎暧昧了几分：“来给我当秘书？”
祝今月轻轻哼了声““你想得美。”
……
挂断电话后，祝今月看见一旁的那位工作狂头也没抬，一边看文件，一边问她：“要忙的就是你在电话说的事情？”
祝今月点头：“是啊。”
“要我帮忙吗？”祝晴好问。
祝今月：“暂时不用吧。”
祝晴好就不再多问这件事，转而问她：“明天想吃什么？”
祝今月嘴角一弯：“我想想啊——”
她趴到姐姐边上：“不然回家吃吧，你都好久没回家陪我吃饭了。”
“好。”
*
正月十二，祝今月早上八点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差点没把手机扔了。
她许久没早起过了，闹钟响一遍效果根本不够，一连响了许久，她才勉强想起今天是去明婵那边“上班”的日子。
祝今月有那么一瞬间十分后悔。
要是时光能倒流回两天前，她一定会戳戳当时的自己的脑袋，问她为什么要乱出主意。
但时光不能t?倒流。
要真能倒流，她更想回到奶奶去世前。
主意是自己出的，也怪不了别人，又在床上赖了片刻，祝今月才终于爬起来。
明婵那边平时上班时间并不固定，但时装周在即，所有人最晚也得到九点前到达公司。
祝今月研究生期间就自己开了工作室，工作时间非常自由，没怎么赶过早班。
她在家左磨蹭一会儿，右磨蹭一会儿，等换好衣服，搭好配饰，已经过了九点。
这下她早饭也顾不上吃了，忙招呼张叔送她出门。
等上了车，她才想起她这次就是去扮演“关系户”的，迟个到算什么。
早知道在家再慢慢吃个早饭了。
哎……没睡好，脑子就不是不好使。
明婵新搬的工作室在远江国际A座32楼。
搬过来才不到一年，祝今月还是第一次过来。
下了车，她不紧不慢上到32楼。
接到电话的明婵亲自出来接人。
一出工作室门，明婵目光就落到祝今月身上。
从昨天祝今月说今天要穿得很贵之后，她就很好奇她今天的穿着。
事实证明，小公主审美是永远在线的。
她说要穿得很贵，却也没穿一身LOGO，外套大衣从昨天的小山羊绒换成了骆马绒，全身上下依旧不见一个明显LOGO，还是贵而不显的老钱风。
只除了手上的包。
——她今天拎了只爱马仕的白房子。
“走吧。”
明婵本来想伸手拉她进去，忽然想起她是来玩“cos”的，又收回手。
新工作室祝今月早看过照片，配色相当漂亮。
但是这会儿里面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人台，白天还好，晚上黑灯瞎火进来，可以随机吓死一个胆小的。
明婵一路领着她往里走，在一个半开放式的小办公室前停下。
小办公室前也有个人台。
人台前有四个人——两男两女正对人台在折腾一件样衣。
明婵拍拍手：“停一下。”
四个人转身看过来。
“给你们介绍一下。”明婵指指祝今月，“我新招的助理，以后跟你们就是同事了。”
祝今月看到四人齐齐一脸懵。
明婵却没有再多介绍，又朝她招招手：“你先跟我进办公室。”
跟明婵往她办公室走的时候，祝今月感觉身后起码有四道甚至更多的目光落在她背上。
她也没在意。
老板亲自接进来，又亲自带到办公室谈话。
如果这和《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样，是游戏世界的话，她头顶的称呼现在大概就是大写的、加粗的、能闪亮全公司的“关系户”。
办公室门一关，明婵就卸下那张装严肃的老板脸，她拉了张椅子推到祝今月面前。
“喏，给你新买的。”
祝今月恹恹坐下，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明婵看着直摇头：“很久没早起了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祝今月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要。”
从开始就放弃不符合她的美学标准。
她要做就要做得漂漂亮亮的。
明婵知道她脾气，就也不再劝：“早餐吃了没，没吃的话，我妈包了点饺子，老太太知道你今天要来上班，八段锦都不去练了，一大早跑菜市场现买的菜。”
明婵妈妈包饺子水平一绝，是外面吃不到的味道。
祝今月终于有了点精神：“没吃，饺子在哪？”
明婵给她递了个保温盒过来，又给她拆了双筷子。
保温盒里的饺子个个皮薄馅大，咬一就爆汁，祝今月慢吞吞吃着，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
明婵买的这张椅子灵活性很强，瞬间带着她轻轻转了半圈，整个人面向了一侧的落地玻璃窗。
平城这日是晴天。
还没正式入春，太阳淡而薄，在对面不远处的大楼玻璃映照出粼粼的浅色金光。
金光之上有个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LOGO——
毕竟她最近天天登录游戏时都能看到。
祝今月筷子一顿，鹿眼微微睁圆：“对面是唯知？”
“是啊。”明婵也朝那个方面望去，语气忽然有点酸不拉几，“创业时间也没差多少，人家这都有一整栋大楼了，我这还只租了一层。”
第14章 14 你不会又打算拒绝我吧
第14章
“互联网选对风口是挺挣钱的。”祝今月脚尖一点, 椅子又半转回来，面向明婵，“怎么，你后悔搞服装啦, 现在转行去做互联网也不迟啊。”
“那还是算了。”明婵摇头, “选对风口也得有本事能扛住，我还是老老实实为我自己梦想买单吧。”
祝今月余光还能瞥见对面那栋直耸入天的大楼, 脑中一个孤松般挺拔的身影一晃而过。
沈清淮有这本事她不意外。
唯知大楼居然就在明婵工作室对面这件事倒让她稍稍有点意外。
明婵工作室当初搬迁选址的时候, 在好几个地点之间犹豫不决, 还是她帮忙敲定的远江国际。
“对了, 你明早想吃什么？”明婵忽然又问她。
祝今月回神：“会不会太麻烦阿姨？”
“不会, 老太太最近正闲得慌。”明婵一脸抱怨，“能有点事做正好也不至于天天给我催婚。”
祝今月想了想：“那就还是饺子吧，好久没吃了。”
明婵点点头。
“对了。”祝今月问她，“我今天上午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明婵笑：“你还真打算正经给我当助理啊？”
“也不能全程摸鱼。”祝今月说, “装也得稍微装得像一点嘛。”
“不急，上午你先尽情摸鱼吧。”明婵看了看表，“给你配的电脑还没到呢。”
祝今月桌上的东西都是她现买的。
虽然她估计也待不了多久, 人一走这些东西就都得闲置下来，但祝今月在别的地方一般用得都好东西, 在她这儿当然也得用好的。
祝今月一顿早饭慢吞吞吃了差不多半小时。
吃完早餐，从办公室出来后，明婵才正式跟她介绍了一下那四位助理。
大概是还没适应她新身份，明婵跟她介绍人时，就像是在跟过来视察的领导介绍，也没叫那几人过来，就站着一个个指给她看。
反正是过来扮演关系户的, 祝今月就也没提醒她。
上次吃饭时，祝今月已经从明婵那大致了解了一下这几人毕业院校、专业技术等客观信息。
性格方面的主观了解，她怕明婵掺杂太多私人情感，就没多问。
这会儿主要是认个人脸。
明婵虽自嘲比起对面打下一栋大楼江山那位，自己打拼数年却还只租下一层楼，但她做的是小而精的业务，员工数量并不多，空间绰绰有余。
四个助理有一个单独的开放式的办公区域。
长长方方的一张木质长桌摆放着四台电脑，因为空间足够宽裕，中间并未设置隔断。
如今加上祝今月就是五人，但她工位不管加到哪一边都会显得突兀不对衬——而且她又不可能长待。
明婵就把她位置放到了长桌窄的一侧，正好也是最方便观察四人的位置。
电脑还没到位，但工位前已经摆放好一张崭新座椅，椅子上还摆了个毛绒茄子。
大概是明婵买给她当抱枕的。
祝今月在位置上坐下，光明正大把手机拿出来摸鱼。
她今早匆匆忙忙赶过来，到现在也没来得及登录游戏。
登上又一村，祝今月花十分钟清了遍日常任务，又花十分钟过了一段新剧情，又玩了十分钟熊猫。
半小时迅速流逝，期间明婵在各处忙碌的四位助理依次回了一趟工位。
这四位助理正好两男两女，年纪目测都和她差不太多，二十五六的模样。
两位女士一高一矮。
高的那位约有170，叫裴希，看上去像是个高冷酷姐，回工位和祝今月目光对上时，只不冷不淡朝她点了下头，就继续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稍矮的那位似乎没到160，叫方芷微，回工位时偷偷摸摸打量祝今月，等祝今月一抬头，她又迅速移开视线，匆匆忙忙跑走了。
两位男士也一高一矮，只是身高差没那么大。
高的那位应该有180，叫蒋睿，看祝今月的目光带着几分不算友好的打量。
矮的那个大约175，叫楚凡凯，似乎是四人中最友好的一个——只有他朝祝今月笑了一下。
没事可做，祝今月又点进常规卡池里抽了波动物和建筑。
抽完时，方芷微又回了工位——她和楚凡凯的位置相对，都t?更靠近祝今月这一侧。
方芷微大概是回来查点什么东西，这次直接坐在了电脑前。
一边查，一边继续悄咪咪打量祝今月。
祝今月玩了玩新抽到的小兔子，又把偷偷溜去鸡窝的小狐狸拎回来，等到对方第三次朝她这边望过来时，她才从手机上抬起头——
方芷微这次避之不及，目光和她撞了个正着，脸一下红了。
“有事吗？”祝今月问她。
“没、没事。”方芷微结巴了下，红着脸指指她手机下方，“就是想问下你手机上挂着的是不是又一村的周边啊？”
祝今月顺着她指的方向低头看了眼。
她昨天新到了个红色的手机壳，感觉和上次沈清淮送的小狐狸挂件挺搭，就顺手挂了上来。
“是啊。”祝今月问她，“你也玩这个游戏？”
方芷微点点头，大概是因为遇到了同好，态度明显热络了起来，也不像刚才那样害羞了：“我朋友玩的都是那些大型游戏，我还是第一次在三次碰到玩我们小村子的。这个周边礼盒当时出的时候，我氪条还差挺多，犹豫了下没冲，没想到实物质量那么好，现在二手市场价格高得都要逆天了，你是氪条够了，还是收的啊？”
游戏里的小狐狸还被她的玩家账号拎在手上，狐狸尾巴和手机的小狐狸挂件一样轻轻晃悠，祝今月想了下说：“朋友送的。”
方芷微：“呜呜呜我怎么没有这样的神仙朋友。”
祝今月：“？”
“神仙朋友”又开始在她列表躺尸了。
他公司的东西，估计就是顺便给她拿了一盒。
“他应该还挺多的，估计就是随便给了我一盒。”
方芷薇：“……”
有钱人的朋友果然也是有钱人。
可恶！
天下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多她一个！
不远处的毛绒小狐狸尾巴一直在晃悠。
方芷微眼巴巴问：“我能凑近看看吗？”
她要是想摸的话，祝今月肯定不给——方芷微忙了一圈回来，明显没洗手。
只是要凑近看看倒是没什么。
祝今月把手机往前递了递。
方芷微把椅子也往她这边挪了挪，忍住想上手摸的冲动，仔细看了圈：“呜呜呜真可爱，狗知这波周边质量是真的好，对了，新年池你抽了吧，小脑斧和熊猫都好可爱啊，尤其是熊猫，不知道会不会再出周边，出的话我一定买爆。”
祝今月把手机收回来：“会出的。”
“诶？”方芷微意外道，“真的吗，狗知不是就在我们对面吗，我之前加了他们组一个妹子，不熟，在列表躺列的关系，前些天我冒死问了她，她说暂时没这个打算诶，你听谁说的啊——”
方芷微余光瞥见对方随手放在一侧的包包，想着对方人脉估计也不一样，“是他们公司的高层吗？”
祝今月缓缓眨了下眼睛。
老板算高层吧？
“是啊。”
方芷薇：“太好了！最好还是出这种毛绒小挂件，我到时候一定买复数，然后在家里摆一排！”
*
临近12点，祝今月的电脑才送到。
差不多到饭点，这几位在版房、样衣间等地到处转的助理此刻也终于齐齐回了工位。
电脑是工作室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员工妹子领着送货员进来安装的。
装好后，送货员刚一走，蒋睿忽然指着祝今月桌上的电脑问丸子头：“她电脑怎么和我们不一样？”
明婵得知电脑送到，刚推开门，人还没出来，就听见这话，正想找个理由应付一下，就见靠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祝今月不紧不慢抬头接道：“我自己多花钱买的啊。”
蒋睿扫了眼她身后明显和他们也并不相同的崭新人体工学椅。
——那椅子上还有一个簇新的毛绒茄子玩偶，领着送货员进来的小宋甚至还在她桌上放了两个插好鲜切花的花瓶，还有一堆其他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他不由冷笑了声：“不知道还以为是来度假的，大小姐来我们这儿上什么班。”
祝今月捏了捏狐狸尾巴：“怎么，大小姐还不准有点职业追求和梦想了啊，又没花你家的钱，而且你办公桌上难道就没点自己带来的东西了吗？”
蒋睿：“我可没把家搬来。”
祝今月眨巴了下眼睛：“这就算把家搬来了啊？我要真把家搬来，你们这工作室恐怕不够地方放。”
明婵：“……”
她家月宝气人是有一手的。
楚凡凯这时出来打圆场说：“哎多大点事，大家都是同事，没什么好争的啊，快到午饭的点了，你们今天想吃什么外卖，我帮你们点，芷微你呢？”
方芷微摇头：“我不想吃外卖了，快吃吐了，我今天要出去吃点好吃的。”
“裴希？”楚凡凯看向裴希。
裴希：“鲍记。”
“蒋睿呢？”
“鲍记。”
楚凡凯又转向祝今月：“你叫祝今月是吧，你吃什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试一下——”
蒋睿冷笑着打断道：“人大小姐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便宜外卖。”
裴希冷着脸插了句嘴：“你有完没完？事做完了吗？”
蒋睿冷哼了声，转身似乎又去了版房。
楚凡凯一脸尴尬地朝祝今月笑了笑。
方芷微小声说：“那个……祝今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外面吃东西啊，正好顺便认认附近的路？”
说完她似乎才反应过来祝今月不知道会不会也看不太上附近的饭店，于是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祝今月退了游戏，朝她一点头：“行啊。”
方芷微瞬间松了一大口气。
祝今月起身，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里：“下班了吧，现在走吗？”
方芷微也站起身：“走走走。”
带着祝今月往外走了几步，她余光瞥见祝今月似乎两手空空，不自觉又看一眼她的工位——
那个祝今月进去明婵办公室后，被她们小小议论过一阵的包包依旧还随意放在她工位上。
“你包忘带了？”方芷微提醒道。
祝今月头也没回：“没忘，就是懒得带，太小了又装不了什么东西，拿着麻烦。”
方芷微：“……”
方芷微：“？”
二手市场价值7位数的包包懒得带？
拿着麻烦？？
所以就这么随便放在工位上了？还是只来了不到半天的新公司？？
虽然他们工作室有监控，但财帛动人心，她就一点也不担心包包被人偷走的吗？？？
事实证明，这位新同事确实是一点也不担心，直到出了工作室大门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不担心的祝今月出了工作室门后，收到了明婵的消息。
明婵：【你人呢？他们说你跟方芷微出去了？】
祝今月：【嗯，她说带我去外面吃饭？】
明婵：【然后你就跟她走了？】
祝今月：【你怎么跟妍姐一样操心，她今天也从医院过来了，放心，我有数】
明婵：【程妍过来了是吧，你不早说】
方芷微应该认得明婵头像，祝今月没再多回，又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但直到出了远江国际A座大门，方芷微似乎都还一副怔怔愣愣的发呆状态。
祝今月开口问她：“我们是要去哪边？”
方芷微回神，偏头看她一眼，神情似乎有点纠结，一脸不好意思地道：“我想去的那家店就是比较普通平价的店子，附近倒是也有一两家贵一点的，但是我吃不起。”
“什么店？”祝今月问她，“好吃吗？”
方芷微：“是一家星南菜馆，超好吃的，除了有点辣，完全没有别的缺点。”
祝今月对饭店要求还是口味大于环境的。
毕竟不好吃，环境再好也没用。
在这方面，她倒是可以稍微将就一下。
“好吃就行，我们往哪边走？”
方芷微又大大松了口气，伸手朝一指：“在对面那条街上，我们得快点儿过去，不然估计要没位置了。”
对面就是唯知大楼。
熟悉的LOGO在太阳下闪耀出漂亮的金光。
祝今月点点头：“走吧。”
穿过人行道，经过唯知大楼前方一个地下车库入口时，一辆白车忽然横冲直撞开过来。
祝今月没想到有人临进车库前也不降速的，一时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扯住——
她还以为是跟在附近的程妍，可被那股力道带着往后时，跌入的却是一个气息清爽的怀抱。
深灰平驳领西装不见一丝褶皱。
祝今月抬头，目光撞进一双瞳色偏浅的眼眸中。
这双眼平日像笼着薄雾，让人很难看穿情绪，此刻却像是带着几分明显的慌。
祝今月不由眨了眨眼，再定晴去看时，眼睛主人似乎又还是t?平日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没事吧？”
祝今月摇摇头：“没事。”
是错觉吧？
不是好像也正常，他父母就是因为车祸出事，他对类似的情况有也许有点应激。
虽然刚才那辆车应该也不太可能会真撞到她。
沈清淮松开攥在她腕上的手，往后一步，退回到安全距离，温声问：“你怎么会来这边？”
祝今月看到唯知大楼在对面时，就猜想可能会遇见他，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遇上。
她抬手指指对面的远江国际A座：“我在那边上班。”
男人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意外：“在这儿上班？”
方芷微还在旁边，祝今月也不好跟他细说，就只含糊道：“等下次有空再和你说。”
沈清淮这个人向来聪明有分寸，果然没再追问。
“这时候下来。”他换了话题，“是出来吃饭？”
祝今月点了下脑袋。
沈清淮：“选好饭店了吗，用不用我给你推荐？”
“我同事挑了家星南菜馆。”祝今月侧头看向方芷微，“叫什么来着？”
方芷微似乎又在发呆，闻言愣了下才回：“啊……叫杨师傅。”
沈清淮扬了扬眉，似乎是很轻地笑了声：“你现在还能吃辣？”
祝今月抬抬下巴：“当然。”
“订位了吗，他们家好像生意挺好。”沈清淮低声问她，“我同事和老板是朋友，要没订的话，我让他帮忙给你们空个包厢？”
看方芷微刚才的说法，应该是没订位的。
“不麻烦吧？”
沈清淮：“不麻烦，一句话的事。”
这种小事，祝今月就没跟他客气：“那谢啦。”
“嗯。”沈清淮拿出手机，“你先过去吧，等下我给你发消息。”
祝今月朝他摆摆手：“行，那我走啦。”
往前走了一段，祝今月听见方芷微开口。
“我靠好帅啊。”方芷微兴奋回头，“这是你朋友吗，我刚看他好像从狗知那边出来的吧，他是狗知员工吗？”
祝今月：“……”
老板算员工吗？
“算是吧。”
方芷微：“没听说过狗知还有种好看到能出道的员工啊，只听说他们老板挺帅的，他在狗知做什么啊？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高层？”
祝今月：“……”
有没有可能刚才那位就是唯知老板呢。
不过这人也是真低调，唯知就在对面，方芷微这个他们公司的游戏玩家居然也都认不出他来。
既然他这么低调，祝今月就也没帮他宣扬身份，随口说：“是的，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我们最近才刚重新联系上的。”-
临近饭店门口时，祝今月收到沈清淮发来的消息。
沈清淮：【你到门口跟工作人员报我手机尾号就行】
后面附了一串11位数字，应该是他的手机号码。
大概本来是应该留她号码的，但在瑞麒那天，他们就加了个微信，并没有交换其他联系方式。
祝今月给他回了个ok的小表情过去。
那边没再有消息回过来，祝今月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饭店包厢不大，但比祝今月预期中要干净许多，菜品口味也相当不错。
包厢比外面大厅清净，方芷微有点不习惯吃饭太安静，她平时吃饭一般要么找人聊天，要么就自己看剧看番下饭。
眼下和新同事一起，自己拿出手机看剧好像不太礼貌，就又找了个话题。
“对了，能问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吗？”
祝今月夹了一筷子炒得碎碎的牛肉，给她报了个学校名称。
“诶，你跟我们老板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啊？”方芷微语气明显兴奋起来，“那你认不认识ZHU啊，我都没敢问老板认不认识她。”
祝今月抬眸：“你说谁？”
方芷微：“就那个超有名的珠宝设计师啊，跟你们一个毕业的，你不认识吗？”
祝今月缓缓眨了下眼，想了想说：“算是认识吧。”
“呜呜呜羡慕你，我超喜欢她的作品，可惜她只做艺术珠宝，为数不多的作品不是在拍卖会拍出天价，就是在博物馆里收藏，人还巨低调，不露脸就算了，连名字都没公开，就只公开了一个姓——”方芷微顿了下，“对了，还是和你一个姓呢，我之前看过她在国外的一个采访，记者问她为什么直接用姓氏给品牌命名，怎么不取个好听点的英文名，她说她姓氏就很好听，为什么非要取什么英文名，她说祝这个字在中文里有祝愿的意思，和珠宝一样，承载了很多人的期盼与梦想。”
方芷微捧脸看着她：“你认识她的话，那知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国办个展的打算啊？”
祝今月：“应该有的。”
“那太好了。”方芷微兴奋道，“我到时一定买票去看，能碰上她本人最好了，还可以上去要个签名！”
*
吃完饭，祝今月叫店员进来买单，却被告知已经有人替她们结过账。
店内暖气很足，熏得人有点头脑发热，祝今月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朝店员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得了人吩咐，店员也没着急忙慌的就立即叫人来收拾餐桌，而是先默默又退出了房间。
祝今月拎起大衣穿上。
方芷薇一边穿衣服，一边过来问她：“是你刚才那个朋友付的钱吗？”
祝今月把围巾也围上，点点头：“应该是他。”
除了他，也没人知道她现在在这个包厢。
方芷薇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那要不，我把我这一半的钱A给你？”
“不用。”祝今月理理头发，随口道，“你就当是我请你吧。”
“行，那下次我请回来。”方芷微说完目光不经意瞥见对方脖颈上那条骆马绒的围巾，底气不足地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太贵的我请不起哦。”
祝今月被她逗得笑了声：“不好吃不行。”
方芷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保证好吃。”
回到工作室，祝今月把毛绒绒的茄子放到办公桌上，细白下巴搁在茄子上，趴着给沈清淮发消息。
祝今月：【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个饭？】
那边又回得挺快。
沈清淮：【怎么忽然要请我吃饭？】
祝今月：【刚才那顿饭不是你付的钱？】
祝今月：【还有之前我姐夫的事，还蹭过你两次车，都还没谢过你呢】
其实那次在瑞麒，她就有请他吃饭的打算了。
但这次重逢，她总感觉沈清淮对她态度有些奇怪，或者说是矛盾。
每次见面时，他好似仍同从前一样温柔周到，就好像他们还是朋友。
可不见面的话，除了有事、误发和群发的祝福消息之外，这人好像就从没主动给她发过一次消息。
虽然现在她有男朋友。
但他们十年前就认识，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也都清清白白毫无暧昧，她男朋友还是他好朋友，就算避嫌，也不至于避到连一两句闲聊都不发吧。
那边难得没有秒回。
祝今月眉心微皱，又多补了一条：【你不会又打算拒绝我吧？】
她也早不是当初任性娇气的少女。
虽然仍旧不喜欢欠人人情，但应该做不出拎着饭盒丢到他面前的事来了。
对话框安静几秒。
跳出条新消息。
沈清淮：【怎么会】
第15章 15 看见楼下庭院间站了一对男女……
第15章
接着又是一条。
沈清淮：【你想吃什么？】
祝今月：【？】
祝今月：【是我请你, 这个问题不应该我来问吗？】
沈清淮：【那让我先想想？】
祝今月：【吃什么你慢慢想，先告诉我哪天有空】
沈清淮：【这周末两天都有空，看你时间安排】
祝今月趴在茄子上想了想——
明婵工作室做的是定制业务，平常周末都会安排人值班, 眼下时装周在即, 忙得已经不存周末这个概念。
她原本是打算也跟着一起加班的，但今天一上午摸鱼下来, 感觉摸鱼的刺激效果好像更大一点。
周末来不来到时看她心情吧。
但周末就算不上班, 上午她估计自己也是起不来的。
祝今月：【那周六晚上？】
沈清淮：【好】
沈清淮：【我想好吃什么再告诉你】
祝今月给他回了个ok小表情。
*
下午明婵没给她安排什么正式任务, 就让她跟着其他几个助理先熟悉一下工作内容。
祝今月就时而光明正大摸鱼, 时而跟在这几人身后溜达。
几人对她的态度迥异——
裴希全程忙自己的工作, 她不开口，就当她是空气。
蒋睿一副越发看不惯她的模样。
楚凡凯还算热情，会跟她说一说工作室的情t?况，再随口问点她的情况。
方芷薇因为跟她吃了顿饭, 态度是最好的，问什么答什么，忙活了一会儿甚至跟她一块儿摸起了鱼。
“对了, 你今天日常刷完没？”方芷微问她。
祝今月点点头：“早刷完了。”
方芷微一脸羡慕：“最近太忙了，我经常忘了按点登游戏, 我鸡都死了好几只了。”
祝今月惊讶：“鸡还会死啊？”
方芷微闻言更羡慕了：“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氪金买了帮忙干活的仆从啊？”
祝今月点头。
“那难怪了。”方芷微跟她解释，“鸡到点要喂食，几次不喂就会饿死掉，每天也还要驱赶一次狐狸，不然也会被狐狸吃掉，买仆从就不用自己管了，不过这游戏不太逼氪, 不买仆从就肝一点，按攻略准时或提前上线清一清任务也可以玩，最重要的是这游戏不强制搞社交，我上次玩一个经营游戏真是服了，搞了一堆强制社交任务，别人还能随便来我家观看，我要喜欢社交我干什么来玩经营游戏。”
祝今月想起那位据说社恐的原二少爷。
——这游戏不会是他的主意吧。
还在喋喋不休的方芷微忽然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前，声音一下压得极低：“嘘，老板过来了，你快假装认真听我讲。”
祝今月：“……”
*
临下午下班前，傅之望打来电脑。
祝今月接起后，听见他在电话里问她：“你今天真没空？”
祝今月已经打定主意将“摸鱼”进行到底，晚上自然也不打算加班了，就回他说：“等会儿下班了有点空，怎么啦？”
傅之望：“接你出来吃个饭，然后把礼物给你？”
祝今月应下：“好。”
工作室下午是六点下班，平时有事可以早走，但近期是都得加班的。
临近下班时间，方芷微几人又都回了工位准备点晚餐。
祝今月优哉游哉拿手机玩着游戏。
等右上角时间一跳到18：00，她就退了游戏站起身，拎起随意搁在桌上的包包。
起身的动静一响，办公桌上另外四人齐齐抬头看她。
方芷微有点不敢置信地问：“你这是打算走了吗？”
祝今月点点头，理所当然道：“下班了啊，你不走吗？”
方芷微丧着脸：“我活还没干完。”
祝今月：“明天继续干呗。”
方芷微：“……”
“那明天的活就要干不完了。”
“那你加油。”祝今月朝她摆摆手，“我走啦，明天见。”
方芷微羡慕嫉妒加佩服：“呜呜呜明天见。”
楚凡凯也笑着说了声：“明天见。”
裴希低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蒋睿冷嗤了声。
祝今月没搭理他，一边拎着包转身朝外走，一边低头给明婵发消息：【我走啦，傅之望过来接我吃饭。】
明婵：【行，工位上还有什么想添的吗，有的话我再给你买】
祝今月想了想：【没了吧】
明婵：【行，你回头要还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祝今月：【okk那明天见啦】
傅少爷讲究，附近商场的连锁饭店或者街面上的大小饭店都看不上，说要带她去个私房菜馆，结果碰上了下班晚高峰，在路上堵了大半个小时。
祝今月差点在他车上睡着。
等一顿晚饭吃完，她已经困得哈欠连天。
偏偏姓傅的那位少爷还在问她：“要不要再去看个电影？”
祝今月困得不行，没忍住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生理泪水：“不去，困死了，我明天还得早起。”
傅之望被她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谁让你自找苦吃，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祝今月大脑都要困成浆糊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建议？”
傅之望：“你学姐的事我找人帮你解决，你要闲得想找事做就来我这儿上班？”
祝今月穿上大衣，轻抬眼睫瞥他眼：“你秘书那点工资请得起我吗？”
傅之望轻笑：“你要来那肯定不止那点工资啊。”
祝今月拿起围巾：“多少也请不起我。”
傅之望拎起黑色飞行夹克走到她面前，等她系围巾：“你学姐就请得起你？”
“那怎么能一样。”祝今月把围巾系上，“我学姐挣的钱都是要给我分红的。”
傅之望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所以我不止要排你姐后面，还得排在你学姐和你学姐的分红后面是吧？”
祝今月下巴轻抬：“你继续努力吧。”
傅之望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接电话后，不知那边说了什么，祝今月听见他回说：“我等下过去。”
“有事？”祝今月问他。
傅之望：“公司那边有点事。”
反正晚饭都吃完了，祝今月就说：“那你去忙你的吧。”
傅之望把手机揣回口袋：“先送你回去。”
祝今月：“来得及？”
“来得及。”
他下午说过来接她，祝今月就让程妍回去了，既然他来得及送，自然更好。
她点点头，拎起包包：“那走吧。”
迈巴赫在她家别墅门口停下后，傅之望拎了个纸袋递到她面前：“给你补送的礼物。”
“谢啦。”祝今月接过来，刚想伸手去开车门，忽又想起件事，她重新转过身，“对了，我周六晚上要请沈清淮吃饭，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傅之望明显有点意外：“怎么忽然要请清淮吃饭？”
祝今月把今晚的事和上两次蹭车的事大致和他说了下，只略了过瑞麒那件事——毕竟涉及到姐夫徐行的家事。
傅之望失笑：“这么点事用得着请他吃饭吗？”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祝今月看着他，“你就说要不要一起去。”
她跟沈清淮现在连普通朋友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请不知道算不算的普通朋友的异性吃顿饭，原本用不着通知他这个男朋友，也用不着带他的。
傅之望想了下：“周六是吧，应该有空，去哪吃？”
祝今月继续打哈欠：“不知道，他说还要想想，等他想好我告诉你，或者你直接去问他嘛，反正你们俩更熟。”
傅之望：“行，那周六下午我来接你。”
祝今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我走啦。”
回家后，祝今月取下外套和围巾，洗澡前给沈清淮发了条消息。
祝今月：【周六我带傅之望一起过去，你不介意吧？】
那边没立即回消息，祝今月把手机丢在书桌上，转身进了浴室。
但等她洗完澡，吹完头发做好护肤，再回来重新再解锁手机，方才的对话依旧还停留在她发出去的消息上。？
不会也在加班吧？
总不至于是介意她忽然说要带傅之望吧？
应该不可能。
虽然她是在约好后临时又说要多加个人，但就像她方才在车上所说的一样，他现在跟傅之望的关系可比跟她熟多了。
大概就是在忙。
祝今月没再多想，正打算退出来，一不小心倒是碰到了他头像。
对话框下面立即又多出一行小小的字——
我拍了拍“沈清淮”。
祝今月：“……”
她也懒得撤回，伸手抽了酒精棉片出来擦了遍手机，然后拎着擦干净的手机钻进了暖呼呼的被窝。
睡前祝今月已经养成了登录游戏收一波菜玩会儿熊猫的习惯。
但应该是昨晚实在没睡好，她玩了没一会儿，菜还没收完，就不知不觉陷入睡眠。
迷迷糊糊间，手机贴着脸颊轻震了震，祝今月被吵醒，半眯着眼瞟了下，好像是某人终于给她回消息了。
就在她拍了拍他那行小字下面，多了简短的三个字。
沈清淮：【不介意】
祝今月实在太困，沉重的眼皮直往下落，她把手机丢到一边，细白手指伸出来摸了摸——
啪地一下关了房间的灯。
*
周五祝今月又去明婵工作室摸了一天鱼。
周六上午，祝今月接到祝远山电话，说国外项目提前完成，他周日晚上就能回家，一路顺利的话兴许还能赶得及陪她过个元宵，这一年反正也足够大家看清她姐姐的实力，以后他就在家当个偶尔管点闲事镇镇场面的吉祥物，不再往外跑了。
爷爷即将回来，祝今月大喜过望，中午跑下楼跟杨姨尝试学了会儿下厨，打算明天亲自给祝远山做道菜——
最后因为差点把厨房炸了，被几位阿姨一同请了出来。
甚至下午接到傅之望又要放她鸽子的电话，她都没直接挂他电话。
傅之望跟她解释：“我爷爷临时那边有点事，我得替他去跑个饭局，招待几位长辈，要不你改天再请清淮？”
祝今月趴在桌上，揪着一个毛绒兔子玩：“你的意思是，你要放我鸽子，我还得因为你改变行程？”t?
傅之望压低声音哄人：“哪敢让我们小公主改变行程，我爷爷都说了，等下周有空，他亲自带着我过来跟你赔罪，我朋友那还有颗黄钻，我回头问问他愿不愿意让出来，愿意的话我倒时候一块儿给你带去。”
祝今月心情好，就也不跟他计较：“你爷爷赔罪就不用了，你自己来吧。”
傅之望笑了声：“行，你说了算，那你今晚自己请清淮吃饭没问题？”
祝今月撑着下巴，懒懒道：“吃个饭能有什么问题”
“那有事给我打电话。”傅之望说。
祝今月心说给他打还不如给程妍打呢。
不过他就这么放心她和沈清淮单独去吃饭？
祝今月想起沈清淮无事一条消息都不给她发的那副避嫌模样，又觉得傅之望确实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真到了下午要出发的时候，祝今月也没给程妍打电话。
——程妍妈妈今天出院。
反正也就出门和沈清淮吃顿饭，她心情好，也没叫张叔送她，直接去车库挑了辆车自己开出门。
沈清淮这次挑的也是家星南菜馆。
环境比唯知附近那家好上许多，位置稍偏，是个清幽的双层院落。
沈清淮定的包厢在二楼。
祝今月到达时，沈清淮人已经在包间里。
许是因为是在周末，男人今天穿得相对休闲，不再是一身西装，和他们重逢那天相似，穿了件雪白高领毛衣，黑衣大衣挂在身后的衣帽架上，衬得颈间外露那一截肤色越发冷白。
和那天不同的是，他今天戴了副无框眼镜，更显斯文清俊。
听见动静，沈清淮侧头看过来：“怎么就你一个人？他呢？”
包间里暖气足，祝今月脱了外套挂上衣帽架，人坐到他对面才回道：“他临时有事不来了。”
沈清淮眉梢一皱。
他虽然并不太好接近，但平日看上去总一副温柔从容的模样，显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
祝今月：“？”
他这什么意思？
她眉头也皱起来：“怎么，他没来你单独跟我吃个饭还不乐意吗，是谁前几天说好歹同学一场的？”
沈清淮眉梢松开，温声笑道：“没有不乐意，只是老板说今天有好些刚运过来的星南特色菜，只我们两个人，估计吃不了多少。”
祝今月这才稍稍满意：“我请你吃个饭难不成还能饿到你，你想吃什么都点就是啦。”
沈清淮偏头笑了下，心情看起来并不差，好像刚才的皱眉确实只是因为那点小因素。
“吃不完会浪费。”
受奶奶影响，祝今月在这方面都也并不铺张浪费，她单手撑着下巴，猜他可能是想吃家乡菜了：“那就等下打包回去嘛。”
“好。”沈清淮顺着她的意思，“那等下打包。”
祝今月抬手拿起一旁的菜单递至他面前：“喏，想吃什么你点吧。”
沈清淮接过菜单，另一只手勾起一旁的笔，黑色笔身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转了圈，又停住。
他没立即点菜，反而稍稍抬眸，语气如素日一样，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随口一问。
“他经常这么放你鸽子？”
“好像也没有。”祝今月托腮想了想——
她和傅之望在一起都没多久。
傅之望好像也就放过她两次鸽子，上一次……
上一次是在拍卖会那天。
沈清淮也在，傅之望还托他帮忙照顾她。
难怪他会这么问。
“就这两次吧，还正好都被你碰上了。”
沈清淮轻轻“嗯”了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目光轻轻垂落下去，黑色笔身轻轻一勾，点起了菜。
勾选好几样后，他将菜单递回给祝今月：“看看还有什么想添的。”
祝今月接过来扫了一圈，发现他点的几样都是她喜欢吃的。
高中那会儿好像也没和他一起吃过几次饭。
他们口味这么相似吗？
不过这几道正好也都是星南经典的特色菜，也正常。
“就这些吧，你要还有什么想吃的等下再加。”
沈清淮按铃叫服务员进来。
店员接过菜单，并未立即离开，先询问了一遍口味上有没有特殊要求或者有无忌口的食材。
祝今月刚才说没有，就听对面的男人缓声道：“她牛奶蛋白过敏。”
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很轻很快地挠了一下，快到祝今月来不及捉摸，服务员已经点点头，拿着菜单退了出去。
祝今月视线转回，目光撞进沈清淮眼中。
那双浅色眼眸还是像笼着层薄雾，看不太出情绪，但这次还隔了一层薄薄的镜片。
祝今月注意力被这副眼镜拉偏，问他：“你现在近视了吗？”
她记得高中他视力和她一样好，坐在最后排都不用带眼镜的。
前几次见面也没见他戴的，或者是戴了隐形？
沈清淮像是也才想起自己戴了眼镜，抬手轻轻推了推镜架：“都没到一百度，平时不用戴，今天下午是去听了个讲座，忘了取。”
祝今月点点头：“这样啊。”
沈清淮给她倒了杯茶：“怎么会忽然去远江国际那边上班？”
祝今月对他也算有所了解，知道他并非多嘴的性格，就大致跟他说了下去明婵那边上班的原因。
沈清淮略略颔首，笑说：“难怪那天穿成那样？”
祝今月：“？”
她不满道：“什么叫那天穿成那样？”
沈清淮指尖抵着茶杯，目光轻轻在她脸上落了下。
从最初认识她起，她就不缺钱也不缺爱，不需要靠外物或比较去证明什么，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内核非常稳定，所以几十上百万甚至更贵的饰品她会戴，便宜如当初那个小恶魔发箍的饰品她也能高高兴兴戴在头上。
甚少从头到脚都穿得很“贵”。
沈清淮没回她的话，转而问她：“效果怎么样？”
祝今月一听他这么问，就知道自己刚才省略没说的计划大概被他这么轻易就看穿了。
跟这个人聊天，也不知道是省心还是闹心。
“我才上两天班呢，也没那么快。”
沈清淮：“你应该不会在你学姐那久待吧？”
祝今月点了下脑袋：“是啊。”
时装周也没多久了。
而且奶奶的礼物她还没头绪呢。
男人修长指尖在杯身轻点了点，眉眼间还带着一贯的笑意，一派温和无害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要不要试试加个导火索？”
祝今月感觉他在挖坑，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导火索？”
服务员这时正好进来送菜。
最先上的是汤和星南的特色干锅。
给干锅点上火，两个服务员又迅速离开。
特制锅具薄薄一层，锅里的菜还带着未散的镬气，浅色火苗一烧，很快咕嘟咕嘟冒起了泡。
沈清淮朝冒泡的干锅轻轻抬了抬下巴：“猛料都下好了，不就缺一把火。”
祝今月眼珠转了转，鹿眼微微一亮。
沈清淮知道她一点就透，也没再多说，低头盛了碗汤给她递过去：“先吃饭吧。”
事实证明，和沈清淮聊天还是开心居多。
这个人向来细心周到，要不是重逢一月以来，他主动给她发消息的次数屈指可数，祝今月恍惚间还以为他们之间并没有间隔十年没联系的岁月，还是像当初一样是朋友。
但聊天愉快的结果就是祝今月一没注意吃撑了。
最后甜品上来她都没吃几口，胃里撑胀，她干脆站了起来。
时间已然不算早，饭也吃完，正想着要不要干脆同他告别回家，祝今月抬头间，目光不经意越过沈清淮身后的单向玻璃窗，看见楼下庭院间站了一对男女——
男方身高腿长，面容熟悉。
好巧不巧，长得很像她那位今晚说没空要应酬长辈，因而放了她鸽子的便宜男朋友。
第16章 16 踮脚吻了上去
第16章
祝今月脸色一沉, 往前几步走到落地窗前。
傅之望这种富贵圈中长大的少爷，哪怕身形相似，身高相仿，那股子游刃有余的气场也很难模仿。
庭院中的高大男人右手指尖夹着根烟, 淡淡低头听对面的女生讲话, 指间猩红火光时明时灭。
是她没见过的模样。
好嘛。
说什么要替爷爷应酬几个长辈。
这会儿倒有空跟其他女生花前月下聊天。
祝今月感觉自己要是个气球的话，这会儿指不定已经炸了。
耳旁有脚步声响起, 随即有股清爽气息袭入鼻间。
——应该是沈清淮过来了。
祝今月侧头, 正想问下他认不认识下面那个女生, 这一眼却看见旁边的男人面沉如水, 浑身气压低得不行, 素日因为带笑而不显冷淡的侧脸线条崩紧出几分凌厉感。
她不由稍稍一怔。
在祝今月认知中，沈清淮这个人情绪向来稳定得t?可怕。
许是因为他过早地经历了家庭变故，父亲去世，他独自支撑起破碎的家庭, 照顾生病的母亲，还要兼顾自己的学业。
十几岁的少年，肩膀都尚显单薄, 这其中一道重压许多人可能都承受不住，他一人扛了三道。
在死生和重病面前, 许多小事就显得不值一提，甚至引不起他一点情绪变化。
当初班上有同学污蔑他，祝今月也没见他有半分怒气，从头到尾都理智又从容。
进门时，他蹙那一下眉，于他而言都算是少有的情绪外露。
祝今月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生气。
但是——
是她男朋友放她鸽子出来跟别的女生花前月下。
她生气正常，沈清淮在生什么气, 而且怎么看着比她气得还厉害？
难不成傅之望对面的女生是他前女友，还是他喜欢的女生，或者就是他女朋友？
毕竟他好像也没和她说过他现在是单身来着。
祝今月不由又转回头，打算仔细看下傅之望对面的女生。
不转头还好，这一转头，祝今月正好看见那个女生踮脚吻了傅之望。
祝今月唰唰上涨的怒气值还没冲上顶端，忽又听见旁边男人开口——
“想不想报复回去？”
他声音这时候听起来几乎还是温柔的。
祝今月上涨的怒气值进度条被打断一瞬，她偏了偏头，看见沈清淮脸色似乎又比刚才更冷了几分。
“报复什么？”
沈清淮朝楼下庭院抬了抬下巴：“依你的性格，这口气不出掉，今晚估计要睡不着吧。”
他停顿一下，转头看向她，脸还冷着，语气依旧温和：“要我帮忙吗？”
什么情况？
祝今月还有点没搞明白，她抬手指指楼下的女生：“这是你女朋友吗，还是你喜欢的人？”
沈清淮难得错愕了下。
然后他偏头笑了下，再转回来的时候，神情看上去没那么冷了，他微微垂了垂眼，方才那显而易见的怒意几乎一下又敛了回去。
“你想什么呢。”他停了一瞬，“那是傅之望前女友。”
祝今月轻轻“啊”了声。
原来这位就是傅之望的前女友啊。
但也不对啊。
是傅之望前女友，沈清淮生什么气。
他和她十年没联系，和傅之望是多年好友，关系孰轻孰重不是一目了然吗。
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一边给傅之望通风报信，一边拉偏架跟她说这其中可能是有什么误会，让她不要多想吗。
祝今月百思不得其解：“你跟他不是朋友吗？”
对面的男人刚刚那一垂眸间，情绪全收敛回去，又变回那副看不太出深浅的温和模样。
“亦敌亦友吧。”
祝今月想起傅之望说他们俩是“不打不相识”，还想起上次在网上搜他资料时，好像有看见说唯知这两年一直在搞新投资，其中就包括人工智能方面。
傅之望自己创办的公司也是搞人工智能的。
“他抢你项目了？”
沈清淮定定看了她几秒：“算是吧。”
祝今月眨眨眼。
所以，难不成傅之望确实不止是和别的女生来花前月下的，同时也是来应酬那几位长辈的，而那所位的长辈和他们竞争的项目有关？
算了。
她自家的生意她都懒得管，更何况别人家的。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
沈清淮仍看着她，语气温柔带笑，仿若是认真的，又像是在开玩笑：“看你想要我怎么帮，利用我，拿我当工具，你想做什么都行。”
祝今月：“……”
她能利用他干什么呀。
傅之望劈腿，难不成她利用他也表演个劈腿吗。
祝今月憋着气：“算了吧，他愿意做这种掉价的事情，我可不愿意。”
沈清淮垂了垂眼，还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模样：“好，那你想怎么处理？”
祝今月又转回去看向落地窗。
楼下那两人早已经分开了，但刚才那一幕还深印在脑中。
虽然进度条上涨的时候被打了个岔，但也只是生气和超级生气的差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