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悄悄舒了口气:“是,属下即刻去办。”
惟安看着朱厌离开,扶手一翻,虚空之中化作一面月镜,里面赫然是已经闯入魔域中的仙门细作。
此次为了四方灵珠和神格,仙门百家一共派了三十名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如此下血本,势要将魔域的势头斩掉。
他们怕是不仅想要四方灵珠和神格,连惟安的项上人头都想要拿走。
惟安目光透过月镜,落在一个样貌清秀俊雅的男子身上,这人是【玄天宗】的宗主,名唤卞英光,此人实力已经达到大乘境界,手持一把长剑,隐隐透着一股摄人的锋芒,剑名曰“九霄”。
一把上古流传下来的宝剑,剑身赤红如血,剑柄雕刻着火焰冲天的图案,剑鞘有赤练石所铸,就是为了封住九霄剑的烈煞之气。
长剑出窍之时,灼热,烽火滔天,剑身被炙热的火焰包裹,所到之处,化为湮灭。
惟安始终记得这把剑刺入身体时所带来的灼热和痛苦,似要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部燃尽。
可谁能想到,这把剑的主人明明是她。
惟安听到院外有声音,她将月镜关掉,看着林深端着饭菜走进来。
她面色一瞬间缓和了许多,“今日做了什么?”
林深将餐盘放在惟安软塌上的四方桌,“做了人参鸡汤,大补。”
“哪里来的鸡?”惟安诧异。
林深:“我今日回了一趟尸骸鬼山的小木屋,将我放在那里的家当都拿了回来,碰到几只野鸡,便打了回来给你煲汤。”
惟安眸色微动:“你当初是只身离开的,如今竟然也存了一些家当,是什么?”
林深从惟安给她的储物玉珏里拿出来,“灵石。”
惟安看着劣等灵石,就算扔到路边,怕是能与普通的石头混淆。
“你想要灵石,魔宫里有的是上品灵石。”
“那不一样,这可是我自己努力挣来的,”林深摆弄着灵石,看着惟安喝着鸡汤,轻轻笑道,“我那时想着,要努力挣钱,以后要娶个媳妇回来,我可不能让她跟我一起过苦日子呢。”
惟安喝汤的动作一顿,触及林深含笑的眼眸,似被烫到了一般,移开视线。
她握紧勺柄,头低的更深。
余光却瞥见那几块劣质灵石正被林深那只纤细有力的手给推了过来。
直至灵石与瓷碗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音。
叮——
惟安指节泛白,见那只手戳了戳她的手背。
惟安睫毛轻颤,眼皮掀起,“怎怎么了?”
林深嘴角微扬,眼角弯起的弧度刚好对应上,眉间藏匿着细腻又缱绻的情意。
她本就长了一副好容颜,尤其这一双深情款款的桃花眼,含着笑,静静的注视着你,便将那份难以启齿的情丝直冲冲的往你心间里钻。
“这些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也不知道我的娘子能不能入了眼呀?”
惟安心里某处似乎被触动了一下,目光落在那几块劣质灵石。
她将汤勺放入碗中,把劣质灵石收到掌心,缓缓握紧。
“你送什么”惟安玉容漾起涟涟笑意,灵石粗糙,边缘尖锐,抵着掌心软肉,泛起丝丝疼,“我自是喜欢的很。”
林深抬起手,指腹抹掉惟安嘴角的汤渍,随即在惟安惊诧的目色下将指尖含入唇舌之间。
“味道刚刚好,我还生怕自己做咸了,”林深就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人羞恼的事情,还特别自然的询问惟安的建议,“你觉得这鸡汤味道如何?”
惟安惊得一颤,蓦地红了耳根,低头点了点,嘴唇抿紧。
林深看着惟安染红的耳根,眸色渐渐幽暗了起来。
妺女来报,净月紫莲已经到手,正在回魔域的路上。
净月紫莲从琉璃金宝阁丢失,偷盗之人立刻锁定在魔域,毕竟世人知晓,四方灵珠需要净月紫莲来净化灵珠中的凶戾之气。
而潜伏在魔域中的细作立刻接收到了自家门派的消息,要求他们立即行动,抢夺四方灵珠和净月紫莲,搜查神格下落。
林深又跑去藏书阁看书,惟安则是在镜花水月修炼养伤。
忽地,惟安双眼一睁,乌黑的眸子里泛起一层血色,藏着令人胆颤的狠戾和凶残。
她走下床,站在院外,隐于黑夜之下的缥缈虚影,一个个朝着藏书阁的方向疾驰而去。
四方灵珠在林深身上,而这些细作定有可以探寻四方灵珠的法宝,便可以准确无误的找到四方灵珠所在的位置。
惟安不疾不徐的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朱厌和尸鬼已经发现有人闯入了魔宫,此时正带着大批魔兵四处搜查。
惟安只是说了一句“见之立即诛杀”。
连活口都懒得留,不必审问,她清楚他们来魔宫的目的,没必要浪费人力物力去审问这些废物。
惟安走到半途,看到藏书阁那边灵光四溅,天象异乱,时不时有巨大火焰冲天而起,看样子是已经打了起来。
待她赶到藏书阁之时,尸鬼和朱厌已经与那位大乘期的修士打得昏天黑地。
九霄剑身所燃火焰乃是混沌业火,对邪魔之物有着不可抗力的压制和威胁,尸鬼和朱厌在卞英光手中根本讨不到好处,缠斗数百招,就被两剑冲天烈焰给斩了下来。
尸鬼半截身子都被砍断,朱厌直接被斩断了一只胳膊。
惟安躲在暗处,魔域到处都是她的气息,无人知晓她的到来,哪怕是大乘期的修士。
她看着卞英光发现了林深,手挽剑花朝着林深冲了过去。
林深如今境界才至元神初期,根本扛不住卞英光轻轻一击。
可惟安知道,林深哪怕被九霄剑所伤,她也不会死。
她怎么会死呢?
哪怕她死了,林深都不会死。
惟安看着林深灵巧的躲开卞英光的杀招,依靠着自己绵薄的力量抵抗,被卞英光打翻在地,口吐鲜血,趴在地上起不来。
卞英光伸出手,厉声道:“魔物,速速交出四方灵珠和净月紫莲。”
他们与魔人缠斗许久,魔尊始终没有出来,只有尸鬼将军和朱厌将军出来抗敌。
卞英光摸不准魔尊迟迟未出现的原因,尤其眼前之人还是魔尊的道侣,如今这位元神期的人要被他斩于剑下,魔尊依旧没有出现。
难道世间传闻,魔尊最近频繁闭关,是因修炼时出了岔子,致使走火入魔,已是强弩之末,如今不敢出现,是怕仙门百家发现她的弱点,届时他们一同攻入魔域,将这位恶贯满盈,罪大恶极的邪魔诛杀?
但此刻卞英光来不及多想,他要先拿到四方灵珠和净月资料,待他将其吸收,便可以突破关隘,成为仙人,届时他便是天上地下第一人了。
林深伏在地上,没有回应卞英光。
卞英光见林深忽视,顿时气急,眼神杀意渐浓,“腌臜之物,也敢无视我,看剑!”
林深抬头看去,九霄剑裹着浓浓烈火袭来,剑气逼人,势要将一切焚烧。
眨眼间,一道焦急心慌的呼唤声传来,剑尖和林深之间忽地闪进来一道纤细身影。
卞英光瞪大眼睛,本欲收剑,生怕这是陷阱,不然魔尊为何这时跑出来替她道侣挡剑?
但这时,他突然发现九霄剑不受控制,竟还直直的朝着魔尊刺去。
林深与惟安对视,明明只是瞬息之间,却让人觉得相隔万里,不切实际。
惟安隐约见到林深嘴唇蠕动,似乎叫了什么。
然后,惟安感觉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扭转,她瞪大眼睛,看着林深突然出现在她的前方,推着她的肩膀,轻轻一下,好似用尽了全部力量。
噗嗤——
惟安瞳孔皱缩,眼中满是错愕和震惊,脑袋里仿佛被一道惊雷炸了,木的发胀,浑身发起阵阵的颤栗。
她是九霄剑的主人。
她可以控制九霄剑。
她能在不伤及致命要害的条件下让自己“身受重伤”。
但她从未想过这本该再次刺入她身体里的九霄剑,却在她的意念下刺进了林深体内。
九霄的灼热在此刻…燃烧了两人。
惟安的眼眶被林深口中不停地涌出的鲜血染出了一抹赤色。
而她的眼眸又亮又凉。
第77章她恨我
【玄天宗, 卞英光,今夜偷袭魔宫,意图夺取四方灵珠和净月紫莲, 持故人九霄剑, 伤及惟安。】
【别让惟安故意受伤。】
【她会强忍着痛,对你说没事。】
林深刚踏入藏书阁, 命书再一次的预知了未来,这次它预知的内容比以往多得多。
玄天宗,卞英光。
林深现在对三界之事也算是了解了许多, 自然知道上三宗之一的玄天宗是凡间修士可望不可即的仙门大派。
而卞英光便是玄天宗的宗主, 大乘中期修士, 实力乃是上三宗之首。
九霄剑,应该就是这位卞英光的命剑。
“持故人九霄剑?”林深细细品味了这句话, “你的意思是这把剑并非是卞英光的, 它的主人另有其人?”
命书无法回答, 林深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自言自语。
“别让?惟安故意受伤?”林深疑惑不解, “什么叫故意受伤?”
林深有点不理解命书为何预知了这句话?
惟安此时三魂受损, 又为了她夺取四方灵珠而使出诉龙吟, 已是强弩之末, 林深现在就是在等待姒婴和妺女将净月紫莲送回来,尽快吸收四方灵珠,提升修为境界。
但命书所言,惟安会故意受伤?
为何要故意呢?
林深百思不得其解,她只能先找找关于妖魔精怪的书籍,了解一下自己的背景来历。
找了几本关于此类的书籍, 林深仔细看了看,和自己一一比较, 发现自己与妖魔精怪根本没有相同之处。
“若我不是人,也不是妖魔精怪,那我能是什么?”林深合上书,目露迷茫,“难不成我是仙人?”
林深又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
谁家仙人做成她这副废物模样?
若她真的是仙人,与魔尊结为道侣,这乃是惊世骇俗之事,三界震荡,那么那时在秘境之中,为何姒婴和妺女会惊讶于她是魔尊道侣这件事呢?
说起这个,林深本想找魔界四将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世,结果姒婴和妺女被惟安安排出去办事,朱厌行踪不定,每次来镜花水月都是找惟安,林深根本插不上话,而尸鬼这家伙就是个愣头青,傻大个,林深压根没指望他。
回想林深与惟安初见那天,惟安说自己是她的道侣,姒婴和妺女的神情震惊的很,像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她们看起来并不知道魔尊大人还一位走丢的道侣,不然也不会任由她参加围猎,看着她被三头羊撞个半死。
想着想着,林深脑中闪过一个灵光。
惟安说过,魔域之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会知道,哪怕是仙门百家的细作隐藏魔域之中,她都会知道。
如今命书预知会有仙门修士闯入魔宫,意图夺取四方灵珠和净月紫莲,那么这些人恐怕已经潜入魔域,只待一个机会。
若是如此,按照惟安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她应该知道了这些细作的存在,而她却放任这些细作闯入魔宫。
这样的话,惟安的所作所为,刚好应对了命书所言的“故意受伤”。
林深眉头紧锁,“可她为何要故意受伤呢?”
既然今夜玄天宗卞英光就要偷袭,林深便在原地等待,看看惟安到底想要做什么?
酉时一到,藏书阁外便响起了打斗声,林深站在门边,看着尸鬼和朱厌与手持烈焰长剑的男人厮杀。
林深看着那把长剑,上面的火热耀眼炙热,如金乌一般,每次挥舞,都会带出熊熊火浪,将冲上去的魔兵燃烧殆尽。
她看出来尸鬼和朱厌被这把剑压制的无法使出全力,数百招之下,就被卞英光两剑斩下。
【惟安躲在西北角,静候时机。】
【血染命书,空间静止。】
林深看着命书显现的两条预知,眼神不着痕迹的落在黑漆漆的西北角,似有所感一般,她仿佛见到了惟安站在那里,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卞英光冲向她。
林深根本打不过卞英光,仅仅接下他两招,就被打的鲜血淋漓。
不过也好,她做到了血染命书,所以在看到惟安冲过来,势要帮她挡剑的样子,林深启动了命书的强大功能。
空间静止。
就如在秘境一般,一切事物都停滞了。
林深费了些力气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站在惟安面前,看着她此刻焦急心慌的表情,可细看之下,她的目光含着若有似无的凉薄。
林深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紧,鲜血不停地的从口中呕出。
本该多情氤氲的桃花眼中浮现浓浓的悲凉和酸楚,她抬手?*? 摸着惟安的脸颊,齿间含着血沫,颤声道:“原来故人之剑中的故人是你呀。”
她看到了卞英光对九霄剑失控了。
她看到了惟安暗地里控制九霄剑。
她看到了惟安调好姿势,确保九霄剑刺入她的身体,但不会伤及要害。
她看到了惟安对她的算计和冷漠。
林深本该愤怒和痛苦,可她此刻竟然也愿意启动命书,让空间静止,与惟安调换位置,让这把九霄剑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刺中该伤的人。
命书的力量维持不了多久,林深被九霄剑刺中心脉,整个人仿佛灌入一团滚烫的岩浆,从血肉燃烧至灵魂,苍白的面孔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嘴里难以遏制地涌出一股又一股的鲜血,血腥气霎时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林深看着惟安震惊的眼神,似是满足了自己小小的恶趣味。
没想到吧,你的算计没成功。
林深想要抬手摸一摸惟安的脸,可她却没有一点力气,只能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摔落在地。
惟安身体比大脑反应还要快,立马接住此刻已被鲜血浸透的林深。
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目光落在贯穿林深身体的九霄剑,咬紧牙关,沉声道:“焚灭。”
九霄剑发出“嗡”的一声,从林深身上飞出,此时剑身上的火焰比卞英光使用时更加猛烈,似要将天地中的一切烧尽。
卞英光目次欲裂,不敢相信九霄剑竟然不受他的控制,眼下还朝着自己刺来。
九霄剑明明是他选中的命剑,可现在,他却死在了自己亲自结契的命剑之下。
“啊啊啊啊”
卞英光发出痛苦的哀嚎,浑身上下被九霄剑上的混沌业火焚烧,血肉烧尽,灵魂继续承受被燃烧的痛苦,直至彻底湮灭。
尸鬼哪怕是被九霄剑斩断了身体,但他是怨气化生,需要些时日便可恢复身体。
朱厌断了胳膊,他说要找桧木重新塑一只胳膊。
姒婴和妺女已经赶回魔宫,将净月紫莲交给惟安,便去清理魔域里残留的细作。
惟安看着躺在床上的林深,脸色惨白,呼吸微弱,胸膛没有一丝起伏,就像是一个快要死的人。
但惟安知道,林深不会死,九霄剑上的混沌业火对任何人都有伤害,唯独对她不会有,甚至可以帮助林深强化身体,淬炼灵海,精粹灵力。
现在的她虽然伤势很重,但不会伤及根本,只是会沉睡过去,至于睡个多少年,她不知道。
而,她也不想等。
惟安将四方灵珠和净月紫莲拿出来,运转灵力,帮助林深进行吸收。
整整一天一夜,惟安看着林深再一次晋升到了大乘境界。
惟安替林深承受了三段天雷,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更加脆弱,她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坐在床边,眼神淡漠,神情麻木。
惟安看着林深放在床边的手,指尖随着眉心微动,缓缓攀上,悄悄地握住了那只依旧温热的手,将她此刻的冰冷衬的无地自容。
仿佛两人之中,该死的人是她才对。
重活一世,惟安再次遇见林深,为了获得林深的信任和真心,惟安改变了策略,将两人的身份篡改的更加亲密。
以“道侣”的身份,可以更好的完成她此次重生的目的。
一切本该如她安排的那般,她依旧会对林深关怀备至,掏心掏肺,助她得到天材异宝,提升修为,为她报仇杀死幽冥洞主,满足她一切需要,甚至如前世那般,故意放那些人进来,亲自为她挡下那一剑九霄,让林深彻底对她死心塌地,甘愿奉献一切。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可现在,惟安感觉到了一股脱离掌控的无助和茫然。
林深为何会替她挡剑?
她一个元神期的修士,怎么能快过大乘期的攻击?
又怎么能快过她呢?
惟安握紧林深的手,用了些力气,将她手捏的泛红,“如今这般孱弱,竞也能达到常人所不能及之事,你还真是不负盛名啊?”
她看着林深眉心蹙起,似有苏醒的样子。
惟安刚要抽手,却被林深反手握住,她面上闪过一丝波动,神情变了一下,流露出关心的模样,“林深,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深感受到了体内蓬勃汹涌的灵力,如今在惟安的帮助下,她已经成功的晋升到了大乘期。
她虚弱的笑了下,握紧惟安的手,哑声道:“别怕,我没事的。”
只是看向惟安的目光从她的脸落尽了她的眸中。
人的眼睛不会说谎。
命书也不会骗她。
【惟安恨林深。】
【尸骸鬼山,葬龙堆,那里有一切的真相。】
第78章原来恨得这么深
“那些人我早有所察觉, 并让朱厌和尸鬼去查探,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狗急跳墙,夜袭魔宫, 意图抢夺四方灵珠, ”惟安眼中关切和心疼不似作假,她紧紧握着林深的手, 因为后怕,身体激起一阵阵的颤抖,“是我狂妄自大, 本以为自己对他们足够了解,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含了死志, 如此胆大妄为闯入魔宫,伤你至此。”
林深倾身, 将惟安抱在怀里, 轻轻的揉着她的后背, 轻声道:“这事不怨你, 四方灵珠被我们所拿, 那些人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颗神物, 如今姒婴和妺女将净月紫莲抢夺回来, 他们定然心急如焚。”
“人啊,怎么可能事事都算尽呢?”
她看着惟安,嘴角上挑,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如今我已经晋升到了大乘境界,待我们修整几日, 便立即前往葬龙堆,采摘长生草, 给你补魂,好不好?”
惟安眼眸闪过一抹微妙的精光,嘴角撇了撇,“我不着急的,你伤势还未痊愈,需得在继续休养。”
“四方灵珠和净月紫莲乃是神物,如今都进了我的体内,我就算是之前处于生死一线的边缘,但此刻也已是完好无损,你不必担心我,”林深说,“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的很,若是承受不住,我定会跟你说的。”
惟安抿了抿唇:“好,我听你的。”
她看着林深苍白的脸色,目光落在她的胸前,哪怕她已经晋升到大乘境界,哪怕九霄剑上的混沌业火无法伤及她的根本,可那把长剑确实真真切切的锋利无比。
利剑穿心是怎样的痛苦,惟安也算是能与林深感同身受。
惟安抬起手,轻轻的落在林深胸口包扎的纱布上,语气有些低沉,“你修为没有我高,为何要替我挡剑?”
“那你呢?”林深反手握住惟安的手,“就算你修为比我高,你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一剑穿心的痛苦,为何要你替我承受?”
不论惟安的目的如何?
不论惟安是不是故意为之,但九霄剑所带来的痛苦确实真实存在的。
那剑上的烈火对魔物有着致命的压制,朱厌和尸鬼在九霄剑下根本讨不到一点好处,只不过两剑,便将已经是合体期的尸鬼和朱厌一剑斩下。
哪怕惟安的境界和实力比尸鬼和朱厌强大,甚至比卞英光还要厉害,可她此刻正承受着三魂受损的痛苦,林深怎么舍得让惟安去她挡剑呢?
惟安眼眸深深,掠过一抹刻骨的执拗和偏执,“因为,他不能杀你,而你没有我的应允不能死。”
“我找了你这么久,”她眸中藏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我怎么舍得让你就这么死去?”
若是之前,林深定会因为惟安这句话而万分感动,并在心里想着惟安竟然如此深爱着自己。
可此刻,林深只觉得酸楚,喉间蓦地涌起一阵阵酸涩的苦味,一股难以遏制的呕欲险些没有压制住。
林深心中有很多疑惑和愤懑想要一吐为快,可看到惟安这张脸,那些话就像是封喉的毒药,全都融入肺腑,将她的血肉腐蚀溃烂。
她只能泛红了眼眶,面露感动,心中酸楚难言,将惟安抱在怀里。
泪滴悄无声息的落在惟安浓密的青丝之中。
“你对我真好,好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
惟安反手抱住林深,偎在她怀中,感受着她渐渐升高的温度和胸前跳动的心脏,“我不要你的报答,你只要活着我便安心了。”
林深闭了闭眼,下巴蹭了一下她的头发,“那我便为你而活。”
惟安眼底夹扎着一丝打量:“那你呢?为何要为我挡剑?为何能快过我的速度?”
林深自然不能交代出来命书的事情,她只能改变口风,“也许是见到你替我挡剑,我一时心急意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然直接冲了上去。”
惟安眼帘低垂,没有继续追问。
“至于为何替你挡剑,自然是因为你是我的道侣,因为我爱你。”
惟安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可一个元婴期的修士,怎么能敌得过大乘期修士的一剑?”
她从怀中抬起头,眸光莹莹,泛着水色,满目怜惜和惊颤,“若我救不了你,你会死的。”
“我虽然三魂受损,但我的修为比你高,那一剑就算我受了,也不会伤及性命,可你不同啊?你替我挡剑你会死的啊!”
林深长睫低垂,遮住眼底的渐渐熄灭的光华,“惟安,若是我愿意为你舍去性命。”
惟安瞳孔颤动,不可置信道:“你是说,你愿意为我去死?”
这是林深第二次见到惟安如此激动。
第一次是她替惟安挡了那把燃烧的九霄剑。
第二次便是此刻,林深说出自己可以为她去死。
这种“激动”,像是一种抑郁寡欢之后的释放和庆幸,仿佛大仇得报一样慷慨激昂,喜不自胜。
一开始,命书说林深爱惟安,林深在和惟安相处之时,也深刻的感觉到了自己对惟安的依恋和喜欢,那是不同于其他人的满不在乎和无情无义。
惟安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牵制着她。
那是一种生理上的喜爱,那是林深对她的一见钟情。
所以林深每每望向惟安的目光都是带着浓烈的爱意和柔情,以至于她天真的认为,惟安望向她时的眼神,也会如她一般。
可当命书所言:【惟安恨林深。】
那一刻,林深感觉不到任何痛苦,许是九霄剑的痛苦抵消了一切,所以她无法第一时间感受这一则预知所给她带来的冲击和伤害。
但此刻,那股痛苦去而复返,似一只大手,死死地攥住她滚烫跳动的心脏,五指毫不留情的扎入血肉,然后指尖转动,碾成烂泥。
林深找了个理由,让惟安去给她拿点吃得来。
她看着惟安离开的背影,立即爬在床边不停地的干呕,身体不受控的颤抖。
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林深用力挤压着心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地上
命书从林深胸前飞出,发出淡淡的金光。
林深望向命书,泪眼婆娑,痛的声音都在发抖,“为什么?”
“是我做错了什么?”
命书微微晃动,一页一页的翻开,在一张空白的页面上,渐渐显露出四个字。
【林深错了。】
林深表情瞬间空白,她双眼失神看着那四个字,静默了许久,竟嗤嗤的笑了起来。
笑容里满是苦涩和自嘲。
——
林深在镜花水月休养了两日,便主动和惟安说去尸骸鬼山。
惟安没有再推脱,嘴角含着一抹轻松的笑意,“好。”
这次去尸骸鬼山,只有惟安和林深两人前往。
林深那日之所以会回到尸骸鬼山,不仅仅是为了回小破屋拿自己那些不值钱的家当,更多的是想探寻尸骸鬼山这座让人毛骨悚然的高山密林。
魔域中人说,尸骸鬼山既是凶恶之地,又是他们的圣山。
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上千年,这座山就陪了他们上千山,但他们只敢在外围徘徊,内部如何危险,他们也只是听闻,未曾踏足腹地。
后来,惟安为了寻找林深,估计将“神格在尸骸鬼山”的消息散布出去。
但那日,林深有了异样的想法,魔域那么多危险的龙潭虎穴,为何惟安却要将“神格”的消息放在尸骸鬼山之中呢?
惟安散布神格在尸骸鬼山,是真的为了让九妖洞主交出她?还是认为这个消息可以引出来她真正想要引来的人?
魔域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惟安都能知道,而能逼她利用神格来逼出的人,想必是她无法真正能够探寻到的人?
那么
只有她。
惟安想用“神格”引出她。
而且惟安一定相信“神格”可以将林深从魔域之中引出来。
所以,“神格”对于林深是何存在的意义?竟然能让惟安如此笃定。
林深看着面前巍峨高大的山体和望不到头的密林。
惟安见林深停下,她目光带着一丝紧张和探寻,走过去,牵起林深的手,“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要不先回去?”
林深摇了摇头:“只是这山中的瘴气腐烂的味道实在是太浓烈了。”
“是吗?”惟安幽幽一笑,掌心摊开,是薄荷叶,“那便将薄荷叶含在口中,你会好受些?”
林深将薄荷叶含住,“那你呢?不觉得难受吗?”
惟安掀起唇角,淡淡道:“习惯了。”
林深继续跟着她往前走去,前方便是尸骸鬼山的内部地带,只要踏过面前深渊上方的木桥,便是真正的进入到了葬龙堆。
“我听人说过,尸骸鬼山以前没有弥漫这种腐烂的瘴气,好似是在一百年前便有了腐烂的气味,而且这味道越来越浓,你可知是何原因?”
惟安走在摇晃的木桥上,似怕林深站不稳,将她小心翼翼的扶着,“你不觉得这股腐烂的恶臭很熟悉吗?”
林深闻了闻,只觉得这股腐烂味道随着她们的深入更加浓烈,“熟悉?你说的是什么?”
惟安看着她,眼眸似桥下的深渊,“血肉的腐烂。”
林深眉心蹙起,“你是说山中有尸体在腐烂,可这味道这么浓重,这山中有多少尸体啊?难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战事吗?”
“是打过一次惊天动地的战役,最后失败的人掉落尸骸鬼山,腐化血肉,骨骼散落,筋脉融于地底岩石,灵魂被拘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地方,日日夜夜被滔天的怨恨和不甘所侵蚀,不得善终。”
惟安夸过木桥,转身看着桥上的林深。
她扬起笑脸,目光森然,眼神像刀锋一般锐利,柔声道:“林深,我们今日之后,便永不分离了。”
林深看着惟安旁边的石碑,上面清楚地刻印着“葬龙堆”。
林深掌心握紧又松,反复多次,最后深吸一口气,走过木桥,踏入葬龙堆。
嗡——
大脑似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巨锤狠狠砸中,灵魂都在震颤。
林深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她看着惟安惊慌的神色,将她抱在怀中,紧张又无措的叫着她的名字。
明明惟安就在她身边,可林深却感觉惟安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可她没有闭上眼,命书的金光太过明亮,这次它落入的地方不再是她的胸膛,而是冲入她的眉心。
刹那间,林深的脑中挤进了许多让她触目惊心,目不忍睹的记忆。
惟安瞪大眼睛,怀中的林深凝望着她,那看向她的眼神深邃又复杂,蕴着无尽的哀伤,渐渐变得空洞而深远。
她看着林深缓缓流出了两行血泪。
【滴!欢迎归来,主神大人。】
【滴!惟安对您反感度99%。】
【滴!惟安对您好感度0%。】
原来这般恨啊?
恨得好
第79章我与你的前尘烟消云散
万年前, 上古神见天生异象,竟是蛟龙渡劫化龙,但天道之力强大, 雷劫汹涌无比, 最后一道天雷降下,那磅礴之力似要将蛟龙劈灭, 古神一时心软,一挥衣袖,将天雷打退。
蛟龙化成人形, 已是强弩之末, 赤身裸/体, 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躺在一处焦化的坑里, 似有要灰飞烟灭的架势, 古神想着救了便救到底, 将它带回了九重天, 并将其留在身边, 一起度过了许多无聊的神仙日子。
奈何这只蛟龙养好伤, 也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家伙, 时不时就跑到凡间玩闹。
古神看着盘旋于空,偷偷溜回来的蛟龙,叹了叹气:“又跑出去玩了?”
蛟龙化作人形,模样灵俏的姑娘蹦蹦跳跳的来到古神身边,“古神,我们要不要去凡间玩玩, 老待在这九重天,您不觉得无聊吗?”
古神指尖推开蛟龙的肩头, 平静道:“不觉得。”
“你若觉得无聊,便多加修炼,早日化龙成神,以后想玩的时间会更多。”
蛟龙跟在古神屁股后面闹她,“古神将我留在您身边,不也是觉得无聊嘛?不如我们去凡间玩玩,过两日便是凡间的上巳节,热闹得很呢。”
古神打坐于月台,看着虚空之中璀璨的繁星,闭眼,无视身边叽叽喳喳的蛟龙。
她不禁心里苦笑,自己到底是捡来了一条蛟龙还是捡来了一只鸭子,吵得很。
“好了,”古神叹了口气,看向旁边做鬼脸的蛟龙,也不知是在凡间学了什么,竞也会开始利用自己的优点来撒娇,平白的让人心尖一软,“天上地下,瞬息之间,陪你玩了这一次,之后你便要静下心好好修炼了。”
“太好了。”
蛟龙开心现出真身,那是一条银白色的龙,鳞光闪烁映星辉,龙身蜿蜒曲折,如溪水一般自然,腾飞于空,在繁星之间穿梭,美的像一道独属于古神的流星,并且只为她一个人停留。
蛟龙飞下,龙尾卷着古神,直接朝着凡间飞去,生怕古神反悔。
凡间—长安。
古神化为凡人模样,穿着一袭白色长袍,浅灰色腰带系在腰间,裙摆之间隐约带有墨色纹理,整体装扮素净淡雅。
发髻高挽,点缀着银饰发簪,神情专注又沉静,行走于凡人之间,周身散发着一种超脱忘尘的高洁之气,让过路的凡人频频注目,目不转睛。
古神没有在意旁人的过分关注,她的眼神时刻看着面前玩欢了的绿衫女子。
“对对,这条龙要画的大一些,龙身非常威武漂亮,嗯”蛟龙看向旁边正在画糖人的师傅,满脸不开心,“不对不对,你画的不对,她长得非常漂亮,气质非常高雅,你画的太难看了,根本不像我说的那人。”
师傅擦了擦额头的汗,无奈道:“这位姑娘,您描述的太模糊了,这让我怎么画啊?”
同样都是画糖人的,怎么旁边的你就让他画龙人,到我这里就这么高难度啊?
“怎么不能画?”蛟龙不满意了,“我已经说的很具体了,她很漂亮,气质高雅,非常厉害,是这天上地下最漂亮的人了。”
她已经将古神的模样描绘的如此清晰,这凡人实在是太笨,竟然都画不出来,亏得她还想买个和古神一样的糖人去让古神开心些。
师傅苦恼到要哭了出来,要不是这绿衫女子给的钱多,他说什么也不接这笔生意,“这样吧,姑娘不如先把你心里的人画出来,我照着您画的人来做糖人,如何?”
蛟龙为难了,“我不会画画。”
师傅:“”
“那我退钱给您吧,您这样我实在是难办啊?”
蛟龙拧眉,似有生气的架势,“你这凡人怎么这样?是你自己说的什么都能画?刚才给那对母女画的不是挺好的嘛?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你这是店大欺客啊?”
师傅一听,额头的汗更多了,“哎呦呦,姑娘啊,我就是个小摊主,哪来的什么店大欺客的荒谬行为啊?您这样说岂不是要砸了我的招牌啊?”
蛟龙还要继续和他争论,“明明是你自己先说什么都能”
“我觉得这师傅画的还不错,”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伸了过来,袖子挽了一截,拿起已经完成的糖人,“和我还是有几分像的。”
师傅看过去,眼中闪过惊艳,见白衣女子的模样和气质,顿时觉得绿衫女子说的对,他确实没画出这名女子的一分神韵。
“算了,是我技不如人,这钱我不要了。”师傅要把蛟龙给他的定金还回去。
古神:“不必,我觉得还可以。”
她看着旁边气呼呼的蛟龙,无奈一笑,“拿着你的小龙人,咱们往前看看,说是要放烟花了。”
“啊?要放烟花了,那要赶快去占个好位置。”
蛟龙本来还生气呢,一听要放烟花了,立刻拿起已经画完的小龙人,跟着古神往前赶去。
师傅看着两名女子离开的背影,目光久久收不回来,不禁感叹:“这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嘿。”
蛟龙拉着古神站在河边,是个好位置,旁边也有很多男男女女相伴,等着烟花腾升。
古神偏头看着满心期待的蛟龙,抬手抹掉她额间的汗,宠溺一笑:“之前跑到凡间来玩,你也这般开心啊?”
“是开心,但这次不同。”蛟龙眨眨眼,偏头看向古神,扬唇一笑:“这次古神陪我,我特别特别开心呢。”
古神微微一怔,指尖从她额间落在她的脸颊,轻轻戳了一下,“你倒是个容易满足的。”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蛟龙抓住古神的手,贴在脸上,目光里满是期待和渴求,“我刚才听他们说,这凡间还有很多趣事,古神,如今我们下凡而来,不如一次玩个尽兴呢?”
古神歪头:“你都想玩什么?”
“春日踏青,夏日赏荷,秋日登高,冬日堆雪,我还听了有很多趣事,数不过来,”蛟龙瞪大眼睛,又开始了撒娇,“古神,我们一起去玩吧?”
砰——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声声惊讶和赞赏。
蛟龙扭头看向天空,笑了起来:“哇,烟花好漂亮啊,古神,你快看,真的很漂亮。”
古神望向天空,长夜中,绚丽灿烂的烟花如同一朵朵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绽放出色彩斑斓的明媚,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她说:“是挺漂亮的。”
蛟龙余光瞥到柳树下有几对男女偷偷牵手,她耳力甚好,自然能听到那男女之间的谈话,那男子对着女子说了一句话,将女子逗得眉开眼笑,烟视媚行。
蛟龙看着古神手上的糖人,仍然觉得丑死了,跟古神相比,简直是侮辱了古神。
她得换个方式逗逗古神开心,说不定就能让古神答应了她的请求。
古神察觉到蛟龙在偷偷向她这里移动,她默不作声,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这小家伙又要干点什
古神瞳孔一颤,垂在衣袖里的手被人偷袭,有人强硬的挤进来,蛮横的插/入她的指间,与她十指相扣。
蛟龙踮起脚尖,有模有样的学着,贴在古神耳边,说:“烟花再美,不及你美。”
古神长睫轻颤,眸中光华闪耀如烟花璀璨,她蓦地偏头,蛟龙还未退去,两人咫尺距离,呼吸交融,眸中尽是彼此情动的容颜。
砰砰砰——
烟花将夜空点亮,如同白昼复现。
也是有人在偷偷动心,震耳欲聋。
男人的招数果然好使,古神真的答应陪蛟龙做尽世间趣事。
她们一起去了大漠看黄沙漫漫,长河落日;一起去塞北看大雪纷飞,冰河雪松;一起去南海,看潮起潮落,海角天涯;一起去江南,入了天青雨巷,听残荷落雨
最后,她们又重新回到了长安,又一次度过了上巳节。
古神看着捧着女儿红喝的满脸通红的蛟龙,趴在桌上,嘴里不停地的叫着“古神古神”
倒是可爱的紧。
古神伸手,想要拿过那壶要被她打碎的酒壶,却被蛟龙紧紧抓住手。
“古神?”蛟龙醉眼朦胧的看着她,盯着古神的脸看了许久,忽地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古神任她握着,浅浅应着:“我在。”
蛟龙拿起古神的手,贴在脸颊,撒娇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凡间真的好有趣啊。”
古神:“嗯。”
蛟龙用脸颊蹭着她的掌心,语气又软又绵,“古神,我们我们要不要就留在凡间就这样一起玩下去,好不好?”
古神看她这孩子气模样,无奈笑笑:“你这贪玩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凡间趣事我们都玩尽了,在待下去也是无聊,贪恋一时之欢,做不到心无旁骛,你也该回到九重天修炼,早日化龙成神。”
蛟龙撇了撇嘴,一手握着古神柔软的手,一手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大口,“我根本不想化龙的。”
古神自当是她酒后胡话,应着她,“为何不想化龙?可是怕天雷?如今有我护你,你不必怕。”
“不一样的,”蛟龙蹭到古神旁边,小脸看起来特别紧张,声音压低,“偷偷告诉你个秘密。”
古神陪她闹,“你说?”
“那日我渡劫,根本不是我修炼到达关隘,而是我误食了天生子,从而引发了雷劫,我啊”蛟龙打了个酒嗝,“压根不想化龙成神,若是可以”
她枕着古神的手掌,趴在桌上,双眼迷离,“想成为一个凡人,在再找个相伴之人,美美满满,快快乐乐的度过一生就好了。”
蛟龙陷入自己所创造的美梦里,古神静静的凝视着她,只是那双眼盛满了冰寒之意。
凡间之行结束了,蛟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九重天,喝多了一觉醒来就在九重天了。
古神开始逼她修炼,每日都盯着她,不许偷懒,蛟龙满腹怨怼不敢倾诉,生怕惹恼了古神。
可时间一长,蛟龙觉得好不舒服,古神时时刻刻的看守让她如坐牢一般,修炼枯燥乏味,蛟龙不禁心生许多忧虑和抵触。
不知为何,凡间的古神和九重天的古神,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凡间的古神,温柔亲和。
九重天的古神,冷漠严肃。
蛟龙不想再修炼,于是趁着仙界的人又来找古神,她又一次偷偷的溜下了凡间去玩。
古神察觉到蛟龙的离开,她眸色一沉,顺着蛟龙的气息找了过去。
蛟龙正玩的兴起,结果被古神逮住,蛟龙脸都吓白了,手中的各种玩具散落一地,低垂着头,不敢和古神对视,生怕古神生气揍她。
古神走上前,眸中似有挣扎之意,她闭了闭眼,叹了口气:“今日你想玩就便玩吧。”
蛟龙惊喜,“这是为何?”
古神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今日是你生辰。”
蛟龙这才反应过来,“古神,你对我真好嘿嘿。”
有了古神的应允,蛟龙便撒欢儿的玩了起来,两人在凡间玩了一个多月。
一日,古神叫蛟龙前来,蛟龙以为古神又要带她回到九重天,向来不会隐藏自己情绪的蛟龙,小脸立即耷拉了下来。
古神见状,眼底闪过一抹红光,她握紧掌心,抬手在石桌上一挥,上面赫然摆放着一个剑匣。
“这是何物?”蛟龙满眼好奇,“为何这个东西会有古神您的混沌业火?”
她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送你的生辰之礼。”
蛟龙打开剑匣,拿出长剑,拔掉剑鞘,剑身如血赤红,挥舞之时,混沌业火如巨浪翻涌,气势恢弘,甚有山崩地裂之力。
“这把名唤九霄剑,以我混沌业火所制。”古神走过去,将蛟龙的手指在剑刃上一划,鲜血融于剑身,此剑已认主。
蛟龙感激不已,“太好了,我太喜欢了,古神,你真好。”
古神眸光一闪,握住蛟龙的手,“那你能答应我,好好修炼吗?”
蛟龙喜不自胜,立马应道:“好。”
古神送她如此贵重的礼物,她一定不能让古神失望。
古神缓缓舒了口气,带着蛟龙回到了九重天。
可蛟龙终究是心性自由洒脱,受不了九重天的苦熬沉闷,修炼了几年又偷偷的溜下凡间玩耍。
古神看着蛟龙离去的方向,眸中戾气一闪。
“你看,她还是不听话,对凡间还有留恋,她不会留在你身边,她不是说过嘛?她根本不想化龙成神,你注定留下不她。”
古神眼珠僵硬的转动,看向旁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两人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双桃花眼。
一人邪魅,戾气从生。
一人淡漠,惶恐不安。
这是古神生出来的心魔,已经存在许久了。
“你闭嘴!”古神咬牙道。
心魔轻蔑一笑:“我说的都是你的心里话呢?她若是不能化龙成神,与你相比,注定短命。”
“你可是与天同寿的古神,她不过是个蛟龙,她能陪你多久?”
“她违背你的命令,偷偷跑下凡间,被凡间那些趣事迷了心智,时间一长,她就不会再回到九重天了,你始终会成为这世间最孤独的人。”
“你闭嘴!”古神怒视心魔,“她一定可以化龙成神,我会帮她的!”
“可她不愿啊,她不愿意陪你待在这个枯燥无聊的九重天,除非”心魔走到古神面前,眼中闪动着恶意,“你愿意放弃古神的身份,成为一个普通人,这样你就可以与她永远的在一起,不过也只是一世的时间,毕竟你成为了凡人,而她到底是个妖物,这寿命可比凡人多许多呢。”
心魔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大笑了起来,“这样看,你和她怎么都不可能在一起呢?”
古神眼神渐渐晦暗,咬牙坚定道:“她一定会化龙成神的。”
“若是她能一直乖乖的待在你身边,也许可以化龙成神,”心魔抚着古神颤抖的脸颊,蛊惑道,“她这么不乖,真该找个地方将她锁起来,永远都无法离开你的掌控,就好了呢。"
“你说呢?我亲爱的古神大人。”
古神眸色沉沉,涌动着令人惊颤的偏执和阴鸷。
蛟龙没敢玩太久,她掐算着时间便立刻赶回九重天,本以为能够逃脱古神的管制,却又一次被古神逮个正着。
“古神!”蛟龙吓了一跳,她尴尬一笑,“我我我修炼太累,出去散散心哈哈.?*? .”
古神那双桃花眼中闪动着让蛟龙心慌的凉意,“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蛟龙吞了吞喉咙,见古神生气的神色,心虚不已,“古神,对不起,我是偷跑下凡了。”
“我没有荒废修炼,我只是想放松一下,然后再回来继续修炼。”
“何必骗我?”古神眸底闪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蛟龙视线游离,道:“对不起,是我觉得修炼太无聊,所以才偷跑到凡间去玩,我错了。”
古神扯了扯嘴角,眼底划过一抹血色,她走到蛟龙面前,抬起她的下巴,“不,你没错。”
蛟龙察觉到面前的古神有些不对劲儿,“古神,您怎么了?”
“是我的错。”
“什什么?”蛟龙心慌不已,“古神,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不该放任你一次又一次的离开我身边,”古神捏紧蛟龙的下巴,将她搂在怀里,死死箍住她的身体,“你什么时候能好好听我的话?要我把你锁在我身边才行吗?”
蛟龙:“!?”
蛟龙被抱的太疼,感觉骨头都要被古神压断,她奋力挣扎,却根本抵抗不了古神的力量,很凶猛,像是要把她揉进古神的身体里。
蛟龙慌乱的不行,头脑发昏的召唤出九霄剑攻击古神。
噗嗤——
蛟龙跌落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九霄剑刺穿了古神的胸口,她以为古神会为了躲开九霄剑而放开她,却没想到古神竟然硬生生的承受了这把剑。
“古神,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蛟龙手足无措,双眼泛红,目色无助的看着古神,“只是想让你放开我。”
古神从胸口拔出九霄剑,指尖轻抚剑身,动作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和邪魅交杂的矛盾感,“我送你九霄剑,陪你修炼,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在我身边,为何你要不听话呢?”
蛟龙颤栗了起来,“古神,你你到底怎么了?”
古神将九霄剑指向蛟龙,眼神阴翳又疯狂,“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想过化龙成神?”
蛟龙迅速低下头,眼神四处游移,不敢和古神对视。
古神见状,嗤笑一声:“原来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啊?”
“你想离开我,是不是?”
“不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化龙成神,”蛟龙站起来,连忙解释道,“我贪图玩乐,想自自在在的,不想修炼,不想成神,不是…想离开你的。”
古神冷笑:“你若不化龙成神,如何能与我相伴终生,这难道不是想离开我吗?”
“我只是想快快乐乐,自由自在的度过一生,这有何错?”
“我救你就是为了陪着我,你快乐了,你自由了,那我呢?”古神眼神阴冷至极。
蛟龙一时脱口:“我又没让您救我。”
话音一落,两人皆是一震。
蛟龙神色一慌,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
“好,原来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古神长舒一口气,“从始至终你都没想过陪我相守终生,你一从开始就想要离开我啊?”
“我没有的,我只是贪玩,修炼于我,太枯燥太痛苦了,若是可以,我更想成为一个凡人,快乐自由的度过一生便好,不论是当魔当妖还是当神仙,我都觉得太无聊了。”
“哪怕我不能成神,我也可以陪在你身边的,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凡间玩的。”
古神摇了摇头:“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蛟龙不理解。
古神漠然:“你会死,但我不会。”
“你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蛟龙被古神那双平静的眼眸震住,不含半点温度,比长夜还要彻骨。
“可我不想修炼,哪怕我不愿,你也要逼我吗?”
古神表情出现了一瞬的空白,似有挣扎在某种闪过,“你就不能为我留下吗?”
蛟龙一时气急,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那您可以可以为我放弃做神嘛?”
“放弃做神?”古神眼神陡然狠厉又讽刺,眼眸渐渐血红了起来,轻蔑一笑,“你也配啊?”
“不过是个小小的蛟龙,吾乃上古之神,受天道庇佑,与天同寿,你怎么敢出口狂言忤逆吾?”
蛟龙瞪大眼睛,看着古神血红的眼眸,透着一股危险又冰冷的韵味。
她踉跄后退,无措道:“古神,你?”
噗嗤——
蛟龙看着刺入心脏的九霄剑,血水自口中喷溅出来,她抬起头,不可置信道:“为为什么?”
古神神情不悲不喜,“你不听话,就该关起来。”
九霄剑向来锋利无比,所以在剥皮抽筋,断骨割肉的事上格外优秀。
于是,尸骸鬼山拔地而起。
第80章你自焚如此,逼我至绝境
尸骸鬼山汇聚了蛟龙的怨气, 吸引着无数妖魔再次聚集,成为了令三界惊惧的魔域。
怨气凝聚,幻化成人, 便是魔域人人惧怕的魔尊大人, 惟安。
那场大战之后,古神以一半神格将她困锁在葬龙堆, 而古神因失去了半个神格,从三界消失,惟安离不开魔域去寻找古神, 但惟安知道, 古神的神格还在牵制她, 她没有死。
但惟安的状态越来越差,她的身体在腐烂, 血池翻涌出恶臭的腐烂味, 灵魂也因为神格拘禁而渐渐虚弱, 不出百年, 她就要消亡于天地之间。
可惟安找不到古神, 心中的怨恨越来越重。
直到, 魔域突然涌现出一股天道之力, 葬龙堆上的神格有了反应,似乎在欢迎她的主人到来。
惟安通过这一股短暂的天道之力确定了古神在魔域里,只是她无法探查到古神的下落,只能利用“神格”之事来吸引古神主动露出马脚。
果然,一切如惟安所预料的,她在围猎秘境中见到了古神。
但惟安发现古神变成了凡人, 只有金丹境界,连一个天阶的三头羊都打不过, 惟安本以为古神见到她会与她再起冲突,但眼下古神像是失去了全部记忆和力量,这让惟安有了别的想法。
也许她不用死了,她可以重获自由。
惟安来了一招“英雄救美”,将古神从秘境之中救出来,古神还天真的问她:“自己是不是通过了围猎,可以成为魔宫的魔徒?”
惟安笑意不达眼底,“你不仅是魔徒,还会是我的首徒。”
惟安看着古神开心又满足的笑脸,心中已经打起了算盘。
她开始不留余地的教导古神,呵护她,关心她,给她送一大堆天材异宝,助她尽快达到大乘境界,这样她就可以待古神进入葬龙堆,亲手剖出古神的另一半神格,破解禁制。
古神天资卓绝,有惟安的帮助,在一个月内就晋升到大乘境界。
惟安为了让古神彻底信任她,故意放任仙门百家的细作闯入魔宫,惟安佯装为了救古神而受伤,又一次感受到了九霄剑穿心的痛苦。
惟安看着古神因自己为她受伤而痛哭流涕的时候,心里只想着自己该如何下手剖出古神的神格呢?
就在惟安觉得一切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她亲手剖出了古神的神格,却因为古神被她欺骗的痛苦,致使原本压制她灵魂的另一半神格感受到古神的危险,朝她发起了攻击。
一股巨大的背叛和伤心笼罩在两人心上。
古神进入葬龙堆后,便慢慢的想起了一切,她以为自己和惟安是重归于好,却没想到惟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她。
惟安看着恢复记忆的古神,如九重天一般,依旧冷血无情,一旦发现自己的利益受损,就会不择手段。
就像从前,不想让她离开,于是亲手斩断她的身体,将她的灵魂拘禁在葬龙堆,日日受神格折磨,痛不欲生。
就像现在,哪怕知道她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哪怕她真的抱有目的的对古神好,待一切事情真相展露,古神仍然不念一丝旧情,将她重伤至此。
累了。
惟安感觉到一股沉重的疲倦。
她不想活了。
就让一切回到终点,就当她被那道天雷已经劈死,而如今的这一切不过是她死前的幻象罢了。
于是,惟安自爆了。
灵魂碎裂,惟安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她躺在血泊里,看着世界渐渐崩塌以及悲痛万分的古神。
她满意的笑着,口中不断溢出鲜血,颤声道:“不论是苍白之地还是这个世界,你都是困不住我的”
自爆之后,惟安隐约看到一本金灿灿的书,所散发出来的力量温柔又强大,惟安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一片柔软的云里,闭上了眼。
她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可等惟安再次睁眼的时候,竟然重新回到了她与古神在魔域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
惟安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脑中却搜索不到一丝自己应该记得的事情。
但眼下,她重活一世,改变了策略,惟安还是将古神放在身边,只是这次改了两人的身份。
既然师徒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去死?
那么成为彼此的心爱之人呢?
为所爱之人付出生命,多伟大啊!
于是,惟安再听到林深愿意为了她去死的时候,惟安满意极了。
她再一次将林深带进了葬龙堆。
“你真的没事吗?”惟安对于林深突然的痛苦,竟还流出血泪之事感到狐疑,“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林深摸了摸心口,与惟安打了那场仗后,她便为了消除心魔而陷入沉睡。
只是这个心魔却又再一次复生过,致使惟安前世失败。
如今,不能在重蹈覆辙。
林深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可能是感受到了葬龙堆里的压制,让我有些不舒服,气血翻涌。”
惟安探了一下林深的脉搏,确实如她所说这般,身体到没有什么大事,好好休息一会儿就可。
“你若不舒服,我们要不先回去吧?”惟安试探道。
林深淡淡一笑:“我没事,没有不舒服。”
“反倒是你,受着三魂受损的折磨,又”
又被困在葬龙堆,被神格压制蹉跎,定是万般难熬。
“什么?”惟安见她欲言又止,“怎么了?”
林深抬手抱住惟安,头埋在她的颈窝,“我很心疼你。”
“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你不会承受这么多的伤害。”
惟安摸不着头脑,对林深此刻的道歉和愧疚有些不明所以,“我们之间就不要说这些了,等我们寻到长生草,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的,”林深双目失神的望向远处,“我们之间该有个好结局了。”
惟安敏锐的感觉到林深的不对劲儿,她从林深怀里退出来,眼神带有探究,“你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开心,想着你的病可以痊愈,便喜不自胜。”
“是吗?”
惟安总觉得林深隐瞒了什么,她刚要继续深问下去,就听到林深问道:“惟安,你爱我吗?”
惟安一怔,“什么?”
林深又问了一遍:“惟安,你爱我吗?”
若是细听下来,惟安就能听到林深问话里的颤抖和不确定,可她此刻心乱的很,所以没有注意到。
惟安扬起唇角:“当然,我爱你啊。”
林深抬手摸着她的脸颊,看着她闪躲的目光,嘴角泛起一抹淡然的笑,“那我真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啦。”
“林深,你到底唔”
惟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感受着嘴上覆来的一抹柔软。
她刚想退缩,腰间被人紧紧一搂,整个人直接被林深抱在怀里,吻的更深。
惟安本想用力推开,动作却因为脸颊上的湿润而停滞。
林深在哭。
惟安目露迷茫,她双手无端落下,只能紧紧攥住林深的衣袖,感受着她吻中的温柔缱绻,那是一种奉若珍宝的小心翼翼。
林深察觉到惟安的犹疑,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吻的更加深入。
柔软的舌/尖灵巧的撬开惟安的牙关,炽热缠绵。
惟安被她吻的动情,瘫软在林深的怀里。
不知为何,她脑中忽地闪过那夜的烟花,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夜空之中绚烂绽放,美的让人忘却一切痛苦和悲伤,眼中只有如烟花一样美丽的人儿。
唇瓣缓缓分开,一根银线欲断不断的牵连着两人的舌尖。
林深桃花眼中水雾弥漫,轻微地喘着气,看着惟安泛着粉红的脸颊,目光瞥到旁边闪动的命书。
这是最后一条预知。
因为她要死了。
林深满眼不舍和缱绻,说:“惟安,我爱你。”
她不计较惟安的爱如何如何,她只知道自己对惟安的爱如此如此
惟安深邃的眼眸噙着些微的水光,带着几分深沉和复杂,没有回答林深的这句话,而是将自己偎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听着林深胸膛里有力的跳动。
“你爱我,那就为我”惟安的眼神陡然变得阴冷毒辣,五指成爪,穿心而过,“去死吧。”
她悠然退出林深的怀抱,看着手中挖出的神格,紧张的看着周围,生怕再出现前世那般,古神的另一半神格感受到主体的危险,主动攻击她。
但惟安等了许久,不仅没有被另一半神格攻击,还感觉到了原本压在她身上的枷锁慢慢解脱的松弛和惬意。
惟安不可置信看向倒地不起的林深,眼中难掩惊喜和震惊。
她这是成功了?
手中的神格散落天地之间,随即落入葬龙堆之中,惟安猛地仰起头,深吸一口气,身体越来越轻,不由自主的漂浮起来。
她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柔软纤细的身体化作一条威猛漂亮的白龙,在云层之间腾飞翱翔。
林深费力的撑起身体,口中不断地涌出鲜血,眼神却无比温柔又留恋的望着飞舞的白龙。
惟安感受到自由,痛快在天空中盘旋,最后落回葬龙堆,欣喜不已,双目含着热泪。
“林深,你没想到”惟安本想告诉林深一切真相,让她体会她曾经的痛不欲生,可却撞进了林深那饱含浓浓爱意和心疼的眼眸中。
林深扯了扯嘴角,想要说话,但口中却还是不间断的涌出血水。
惟安不解看着林深,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过分冷静的看着林深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站起来,再跌倒。
林深咬紧牙关,撑起脆落不堪的身体,胸口的血洞中流出的鲜血将她行至过的土地染透。
她一步一步的挪到惟安面前,微微阖动的嘴唇被鲜血染红,艰难的喘息着,滚动的喉间发出一丝沙哑的声音,吐出的字眼微弱又混乱。
“师师父”
惟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林深竟然会叫她师父,这明明是前世林深对她的称呼,为何她会在此刻叫出来?
林深没有力气撑住,跪倒在地,她努力的握住惟安的指尖,仰起头,脸上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师父,恭喜你自由了。”
惟安表情崩裂,握着她指尖的手缓缓落下,跌落在血泊之中,如前世的她,毫无声息。
啪——
惟安转动血红的眼珠,看着落在林深旁边的书,神情茫然恍惚。
她拿起那本书,与前世自己即将死去时见到的幻象一模一样。
惟安想要翻开这本书,却发现手指颤抖的太厉害,连封面都翻不开。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抑制自己的颤抖,双眼疼的厉害,视线渐渐模糊。
指尖夹住封面,翻开。
入目便是
【你会死】
【你叫林深,不是人。】
【会有人来救你】
【她叫惟安,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林深爱惟安。】
惟安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爱她,就放她自由。】
泛黄的纸张被一颗泪滴染透
【滴!惟安对您反感度99%。】
【滴!惟安对您好感度1%。】
刹那间,这个世界突然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