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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律失格 南锣鼓猫 23573 字 15天前

镜子对面,会不会有个畸形恐怖的怪物,沾满鲜血的双手撑在玻璃上,隔着一面薄薄的玻璃,笑容阴冷地偷偷窥探着他们呢?

蔺陈被自己的脑补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尽可能离玻璃镜远一点。

他全神贯注盯着镜子,这一退完全没注意到后方的门框,只差最后一步就要撞到头的时候,一只大手从旁边探了出来,轻轻托住了他的后脑勺。

“咚”的一声,谢初泊的手背撞在了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蔺陈意识到不妙,立即扭头看去。

谢初泊浑若不知地把手拿了下来,向蔺陈挑了挑眉,提醒道:“小心别撞到头了。”

蔺陈默了默,低头看向谢初泊的手背,那里明显被磕出了条印子,如果刚刚没有谢初泊护住他头的话,在门框上撞这么一下,肯定会肿。

蔺陈:“你的手……”

谢初泊摇了摇头,“没事。”

“让我看看。”

蔺陈伸手去抓谢初泊的手腕,而就在这时,不知藏哪儿的音响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尖锐的大笑,紧接着他们身处的这间宿舍停了电,而玻璃镜后方亮起了昏黄的灯。

毫无防备的众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失了神。

蔺陈紧紧盯着镜后出现的画面,抓着谢初泊手腕的手指不由紧了紧。

黑暗中谢初泊低低笑了声,手腕左右挣了挣,就势把自己的手向上扯了一把,将将好把自己的手掌送进了蔺陈的手掌心里。停了数秒后,谢初泊回味着那股温热的触感,慢慢把手抽了出来。

蔺陈却浑然不觉。

不止是他,此时的大家全被眼前的变故吸引走了注意力,无人注意到谢初泊的小小心机。

“张医生,他不会真死了吧?我们是跟他闹着玩的,没想真打死他啊!”

“他不会是在装死吧?”

“闭嘴!他是你们的室友,你们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张医生你别生气,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一镜之隔的地方是和404的布局完全一样的宿舍,宿舍亮着昏暗的灯,其中站着五个身穿校服的男生,他们闹哄哄地争吵着,刚刚突然消失的白大褂此时正蹲在地上,在他的面前躺着一个头破血流、身体扭曲的人。

五人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良久后,白大褂起身叹了口气,“他还剩下一口气。”

头顶的灯泡忽然剧闪了两下,“呲”的一声熄灭,镜后再次陷入了黑暗,里面的画面看不见了。

过了半分钟,灯莫名又亮了,白大褂和那五个学生消失不见,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男生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踉跄着在床底下找到了一根黑乎乎的电线,然后拖了条凳子站在了上面,颤抖着把电线系在了风扇上。

“我恨啊!”

“我要你们一起给我陪葬!”

男生饱含怨恨的大喊了一声,随后把自己纤瘦的脖子套进了电线之中。

“呲……”

灯光再次熄灭,不久镜子后有开门的动静,最后这场情景演绎以一声凄厉的惨叫“有人自杀了”而结束。

他们身处的404宿舍终于又亮起了灯,众人看完了这沉重的一幕,面面相觑的同时又感到不适。

镜后重演的是过去的404宿舍发生的事情,受尽凌辱霸凌而自杀的那人想必就是程若了,他怀着怨恨而死,游荡在外面的怪物会是他吗?

不太对。

蔺陈想起刚进鬼屋时对讲机里说的话,有一句“是那几个不听话的孩子回来了吗?”

“几个”、“不听话”……这些字眼明显和程若挂不上钩,怪物是这五个学生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呲呲呲……”

突如其来的电流声打断了蔺陈的思考,谢初泊手中的对讲机在这时响了。

白大褂沉重沙哑的声音传出来。

“程若的死我很遗憾,现在唯一可以消解他怨恨的办法就是封印他一手造就的怪物。”

“铃铛可以吸引‘它’,我需要你们两个带着铃铛找到‘它’。”

你们两个……

蔺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白大褂说的是谁。

很好,新一轮的单线任务开始了。

第37章 Chapter 37 心不在焉

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注意安全”后, 白大褂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中。

依照白大褂的指示,要想引怪物出来,需要有人拿着铃铛上阁楼。

阁楼的入口在404的右手边, 沿着走廊走几米会看到一个楼梯口,沿着台阶上去就是阁楼了。

蔺陈和谢初泊摸着黑来到了楼梯口,他们看不清任何东西, 只能凭感觉扶着栏杆慢慢向上。

不知是故意造旧还是真的年久失修, 脚踩在木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声音,每走一步都要晃一下,让人忍不住怀疑再走下去是不是要塌了……

蔺陈手扶着栏杆, 挪动脚步一步步往上, 忽然走在他前面的谢初泊停了下来,环境昏暗,蔺陈一时没注意,头撞在了他的腰上。

是很硬朗的触感。

蔺陈睁大眼努力适应黑暗,模糊中看到谢初泊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蔺陈站着没动, 心不由提了起来,没等他察觉异样情况, 身前落下一只手, 谢初泊微微弯腰把手递了过来,低声说:“别扶栏杆了。”

蔺陈不明所以。

他迟疑了瞬, 抬手握住了谢初泊的手腕。

谢初泊引着他慢慢向上。

又走了七八步, 眼前忽然出现了令蔺陈头皮发麻的一幕,他绷紧了嘴角,默默往楼梯中间靠了靠。

不知什么时候,狭窄的楼道两侧,紧贴着栏杆的位置居然各站了一排穿着校服的学生, 他们披头散发,深深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身上要么沾着血迹要么被烧得焦黑一片。

如果蔺陈一直扶着栏杆向上的话,不可避免会碰到他们。

想想看,在黢黑的楼道里忽然摸到一具人体,是个人都会被吓一跳。

好在他们经过时这些“学生”没有突然暴起,不然免不了又是一场惊吓。

两人有惊无险地通过楼道,成功抵达阁楼。

说是阁楼,其实就是一间宽敞些的房间,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投射出白惨惨的灯光,门正对的位置是用红漆画出的一个直径两米的大圆,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各有一个“封”字,应该是放道具的地方,墙边还有个一人高的铁皮柜子。

谢初泊拿着铃铛走到其中一个“封”字的位置,正要摇的时候,蔺陈忽然打断了他,“铃铛响了以后,怪物冲进来我们是不是只能躲在那儿了?”

蔺陈指了指墙角的铁皮柜子。

柜子并不是很大,大概能躲进去一个人,要是两个人都钻进去的话……怕是有点勉强了。

谢初泊走过去一把拉开了柜门,打量了眼,漫不经心地说:“空间还行,我俩挤一挤是够的。”

蔺陈:“……”

怕不是挤一挤,而是贴一块儿了。

谢初泊重新走到“封”字处,对蔺陈说:“你先进柜子躲着。”

蔺陈只好先把自己塞进了铁皮柜子里,进去才发现,里面的空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窄一些,他尽可能地将背紧贴在内壁上,把更多的空间留给谢初泊。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谢初泊的动作,只见他摇了摇手里的铃铛,刺耳的铃声仿佛一针催化剂,楼道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叫声,接着是“噔噔噔”的脚步声,迅速向这里逼近。

谢初泊把铃铛放在地上,快走几步来到铁皮柜前,佝着腰钻了进去,然后一把拽上了门。

铁皮柜实在太过狭窄了,谢初泊钻进去的一瞬间,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漆黑的铁盒子里,两人挨得极近,近到蔺陈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谢初泊身上很热,那股滚烫的体温像团火一样,炙烤着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

谢初泊的鼻息声清晰可闻,蔺陈不太自在地往后缩了缩,可惜后背顶着铁皮,他退无可退了。

而在谢初泊拽上柜门的几秒钟后,楼道那些个“学生”一股脑冲进了阁楼,最后方跟着一个体形魁梧、肩上扛着五个丑陋头颅的“怪物”。

“他们在哪儿在哪儿?!”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在耳膜炸响,脚步声离铁皮柜越来越近,几个“学生”围在柜子周围,用尖锐的指甲在铁皮上来回划拉着,不久后,怪物冲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了柜子上。

“你们是不是躲在柜子里呢?”

这一巴掌拍得很重,铁皮震颤,震得蔺陈耳朵出现了一瞬间的耳鸣,好在这种恫吓只持续了两分钟,片刻后NPC离去,阁楼重新陷入死寂。

等了会儿没动静了,蔺陈艰难地抽手准备开门,却忽然被谢初泊按下。

“嘘……他还没走。”

谢初泊声音压得极低,为了让蔺陈听得更清楚,特意补充了句:“再等等。”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谢初泊的呼吸直直地扑到了蔺陈的耳垂上。

除了腰窝外,耳垂是蔺陈第二敏感的地带,被这股灼热的气流一激,他顿时感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酥痒感,像成百上千只细小的蚂蚁在他耳根处徘徊。

狭小的空间似乎随着蔺陈耳根的爆红,渐渐滋生出一股旖旎的气氛。

更要死的是,也不知道是谁把铁皮柜设计成这样的,高度虽然够了,但宽度仅半米宽,两个成年人挤在里面,除了必须脸对脸外,身体其他部位不可避免也会产生碰触。

谢初泊常年健身,身材比之蔺陈健壮不少,他几乎占据了大半空间,并且因为肩膀过于宽阔,不得已调整了下姿势,微微侧转身体,改用平抻着双手按在蔺陈脑袋两侧。

这是一个很古怪的姿势。

两人不再说话。

漆黑的铁皮柜里两人完全看不清对方的脸,可额头上戴着的夜视摄像机却能清晰拍到两人此刻的表情。

为了蹭蓝台综艺的热度,同时也为了维续“出尘cp”的热度,直播画面特意在此分了屏。

左边是蔺陈那张扭捏赧然的脸,右边是谢初泊挑眉轻笑隐隐得意的面孔。

[这两人怎么了这是?]

[壁咚!!!!!]

[不对劲啊不对劲,蔺陈凭什么露出一脸娇羞的表情啊?!]

[我也想和我家哥哥塞在柜子里,呜呜呜他俩贴得好近啊。]

[从没有这么想当一个柜子……]

[哈哈哈各位有所不知了吧,这个柜子之所以设计成这样,完全是为小情侣准备的,绝对是小情侣增进感情的绝妙神器!]

[啊啊啊贴这么近谢初泊你能忍得住吗!!!快亲一口啊!!!]

[嘶溜我流口水了~]

[……]

又等了会儿,阁楼里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紧接着铁皮柜被人敲了敲,白大褂警惕的声音传来,“你们在里面吗?”

救兵来了……

蔺陈如释重负地屈起手指回敲了门,“在。”

白大褂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就好,我已经把他们都带过来了,只要完成最后的封印,我们就能彻底终结高三(四)班的悲剧了。”

铁皮柜被打开。

蔺陈和谢初泊先后钻了出来。

白惨惨的灯下早已站全了所有的玩家,陆鹤也和许知淞站在最前方,陆鹤也疑惑地来回打量着蔺陈和谢初泊的脸,为什么一个比一个红,总觉得怪怪的。

转念一想,铁皮柜里空气并不畅通,在里面待得久了氧气不足,闷热的环境确实可能会造成供氧不足而脸红的局面,不过……

还是觉得怪怪的。

但已经来不及他再细想了,楼道里再次响起怪物的吼叫声。

白大褂急忙催促道:“快快快,我去把‘它’引过来,你们分开站在东南西北四个角,拿好道具,到时候念出道具上刻着的咒语,把它彻底封印!”

说完白大褂快步跑出了阁楼。

又是一阵你来我往的打斗动静,两分钟后白大褂捂着心口踉跄地跑了回来,而在他身后,长着五个狰狞头颅的魁梧怪物慢吞吞跟了进来。

这下大家才算真正看清了怪物的真容。

不得不说,鬼屋挑选演员和妆造方面确实不错,除了正中那个明显是真人的脑袋外,其他四个假头做得极其逼真,矗立在眼前时,紧迫感和惊悚感扑面而来。

顶着这样一个恐怖的造型追玩家,其中的压迫感不想而知了。

见到围成一圈的众人,怪物仰天长叫了一声,猛冲过来。

白大褂尖叫了声冲过去抱住怪物的腰,费力地拖拽着把它拉进了正中的红圈中。

“你们快念咒语!”

闻言,所有人忙低头找到道具上的咒语,磕磕绊绊念了出来。

在他们念动咒语的同时,红圈中的怪物和白大褂不约而同捂着脑袋跪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大喊大叫,片刻后,白大褂虚弱地瘫倒在地,而怪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尘埃落定,白大褂惨笑着看向众人,“感谢你们帮我解决了‘它’,现在你们沿着原路返回就能出去了。”

随着白大褂话音落下,鬼屋里藏在各个角落里的灯都亮了起来,七八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从门外进来,像举行某种沉重的仪式般取代了几人的位置,把怪物和白大褂围在了红圈中。

阁楼内凭空响起怅然的音乐,预示着这趟鬼屋冒险的结束。

说实话,这个鬼屋的难度并不大,剧情也很单薄,除了少数几个比较恐怖的任务外,其他的都很普通。

几人在光线的引导下顺利走出了鬼屋。

万总和几个工作人员早就候在了出口,帮几人除去身上的设备后,万总把D团四人带到了吴宇光所在的位置。

吴宇光正满脸笑容地在看直播数据,乐行这场心血来潮的团综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直播在线人数稳定维持在百万,热搜上了一连串,为了和蓝台综艺互动,他还特意找到合作的几家营销号,着重推了其中的两个。

其中就有蔺陈和谢初泊在封闭铁皮柜里“零距离”接触的画面。

果不其然反响很好。

他刚刚特意看了眼“出尘cp”的超话,粉丝居然从21万涨到了25万。

吴宇光满意地收了手机,对几人说:“辛苦各位了,今天的直播效果很不错,大家先一起回公司做个简单的总结,乔董在等你们。”

今天的直播只是试水,效果既然达到了预期,乐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下面就该是下一期的团综策划、广告招商和他们几个分成的问题了。

乔莫良找他们谈话的内容估计就是这些。

商务车已经候在了门外,几人依次上了车,蔺陈和谢初泊坐在了后座。

乐园的正门和后门早被数以百计的粉丝堵住了门,想出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车被堵在乐园门口。

车窗外的叫嚷声不绝于耳,蔺陈将窗帘掀开一条窄小的缝隙,悄悄往外瞥了眼,只见隔离栏都被那群粉丝推翻了,着实疯狂得很。

蔺陈无奈地准备放下窗帘,可下一秒他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陈铭和他的儿子陈言。

陈铭年逾四十,但保养的不错,看起来像个三十出头的英俊男人,而他旁边的陈言长得黑黢黢的,高考刚结束就放飞了自我,给自己染了一头粉色的毛,粉色显得他原本黢黑的脸就仿佛从墨汁里拿出来的一样。

陈铭拉着陈言,嘴里一边连声说“麻烦让让”,一边拼命往车旁挤。

蔺陈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起来,看到自己这位舅舅和表弟,简直比看到两只死苍蝇还恶心。

幸好保安把他俩拦住了。

不过陈铭仍不死心地向车那边大喊:“蔺陈蔺陈,我是你舅舅啊,你不回舅舅的消息也不接舅舅的电话,舅舅特别担心你啊!看在我死去的可怜的姐姐的面子上,你快出来见舅舅一面吧!”

陈言在旁边附和地喊道:“蔺陈表哥!我爸担心你担心得几晚上都没睡着了,你快出来见见我们吧!”

两人的嚎啕大喊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其中一个扛着相机的八卦记者忙凑到陈铭身前,问道:“老哥,你真是蔺陈的舅舅吗?”

陈铭点头如捣蒜,“是啊。”

记者向两人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你俩在这里喊是没用的,要不兄弟带你们去喝个茶,你们把事情和我说说,说不定兄弟还能帮帮你们呢?”

这就是陈铭的目的。

他需要借助这样的方式和公开的场合吸引媒体的关注。

陈铭向记者挤出抹感激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太谢谢你的帮助了!”

记者摆摆手,“这是兄弟我应该做的。”

陈铭假情假意地冲着车又喊了几声,眼看着乐园管理人员带着一群保安劝阻无果后,商务车无奈地倒车离开。

等车消失在视野后,他拉着陈言,跟在记者身后挤出了人群。

后门的位置也有许多粉丝守株待兔,万总被迫开启了一处长年不用的侧门,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回公司的路上蔺陈始终垂着眉眼,前排的许知淞和陆鹤也聊得风生水起,但他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谢初泊偏头瞥了他一眼,敏锐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不对劲。

手指搭在腕间的腕表,谢初泊默默转了两圈,回忆着刚才在车内听到的喊话。

正是在那几句话之后,蔺陈的情绪发生了变化。

关于蔺陈的身世其实谢初泊早就有所耳闻,年少时丧父丧母,寄养在舅舅家,但过得并不怎么舒服,被排挤不说,连参加选秀都是被骗过来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蔺陈和舅舅一家断绝了关系,不再往来。

谢初泊只记得这些,但他并非喜欢刨根问底揭人伤疤的人,于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问蔺陈:“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蔺陈回过神,勉强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说完后他侧过头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模样,谢初泊不强人所难,“嗯”了声后从兜里翻出手机,找到小森的对话框,敲字:“帮我查一个人。”

小森立即秒回:“谢哥你说。”

谢初泊:“蔺陈舅舅。”

小森:“好的。”

对话简短,半分钟不到谢初泊放下手机,上半身微微后仰靠在了车座上,他本打算阖眼眯一会儿,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新拿起了手机。

悄悄瞥了眼蔺陈,见他并未注意到自己,谢初泊才用小号登进了微博,略显生疏地打开超话模块,翻到了“出尘cp”往下翻了翻排名。

cp榜上他们排名才四十七。

谢初泊在心底暗啧了声,似是对这个排名不太满意。他甚至都忘了,昨天这个排名还是五十二,一天时间上涨五名,这个速度已经相当快了。

回公司路上这段时间,谢初泊翻着超话里的内容,从两周年的呼啦圈,到“你敢不敢心动”的cut,再到刚刚鬼屋里的铁皮柜,他看得不亦乐乎,一时间竟入了神,连嘴角都不禁扬了起来。

直到车在公司门口停下,有人催了他一句,谢初泊才意犹未尽地关掉自己刚刚发现的一篇写得极其精彩的同人文,跟着其他几人上了公司大楼。

十九楼会议室内,乔莫良已经早早等在那儿了,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古板的面孔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看来是直播的效果令他非常满意。

会议的内容和蔺陈想的并无太大区别,不过这时候的他因为陈铭找上门来的事情,心事重重,会上说的一些事情并未在意。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蔺陈因为没有其他工作安排的缘故,暂时回到宿舍住下,谢初泊下午临时要回去补拍一条片子,于是跟着一起回去收拾东西。

他带过来的东西并不多,几分钟后便挎着个黑包站在了蔺陈的门口。

他敲了敲房门,说:“蔺陈,我走了。”

等了会儿,只听到门内传出句“知道了”,随后再也没了动静。

看来是不会给自己开门了。

谢初泊默叹了声,在门口又站了两分钟后转身离开。

房间内,蔺陈坐在床上,垂落的眼睫下是晦暗莫名的眼神,他深知陈铭带着陈言一起过来的目的,无非是见他翻红了,想从他身上再捞点油水,毕竟他那个小破模特公司,最近两年因为闹出几起压扣模特工资的丑闻,口碑和效益一落千丈,到现在连维持生计恐怕都困难了。

三番五次来找蔺陈,只不过是想利用血缘关系道德捆绑他,好为陈铭那个破模特公司站台,玩一出“浴火重生”。

蔺陈嗤笑了声。

不愧是父子两个,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言来的目的,恐怕是不死心自己的明星梦,来找自己“求带”来了。

既然他们不仁的话,那就怪自己不念亲情了。

蔺陈骨血里的那股疯劲和狠劲从最深处激荡而上,他抬手覆住了脸庞,喉间溢出声低沉的冷笑。

——

与此同时。

津海某间偏僻的茶馆包厢内,陈铭父子和带他们过来的那位记者围坐在桌前,相谈甚欢。

陈铭敲了下正在埋头苦吃的陈言的头,不满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现在你高考结束了,能喝酒了吧?”

陈言咽下嘴里的菜,含糊不清地嘀咕道:“早就能喝了。”

有句话他没敢说,其实读书的时候他一周至少要和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喝三顿,当然,对他爸妈说的是在晚自习。

陈铭骂了句,“那还不快敬你蒯叔叔一杯!”

“知道了!”陈言不耐烦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敬到姓蒯的记者面前,“蒯叔叔,我敬你一杯。”

蒯姓记者尴尬地笑了笑,“不用不用,你还小,别……”

话没说完,陈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抹了把嘴坐回了原位。

陈铭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对蒯姓记者说:“蒯兄弟,你在娱乐圈时间久,见多识广,你觉得我家这傻小子能进去闯闯吗?”

蒯姓记者:“……”

说实话,要不是想扒一扒蔺陈的小道消息,他绝对不会把这俩人带过来。

太丢脸了。

亏他还自称是模特公司的老板,自己儿子这硬件条件差成这样,居然还有脸问能不能勇闯娱乐圈,眼光这么差,难怪公司要倒闭了。

不过蒯姓记者毕竟是混这口饭的,心里这样想,嘴里可不能这样说。

他假模假样地打量了陈言两眼,看着他那头粉毛,昧着良心夸道:“当然能了,娱乐圈包容性强,说不定能熬出头的。”

陈铭压根没听出来“包容性强”的潜台词,沾沾自喜地敬了杯酒,两杯酒入肚,他便添油加醋把自己当初见失去双亲的外甥可怜,力排众议把蔺陈接回家抚养,他全心全意为蔺陈打算,然而好心却没得到好报。

“蔺陈那孩子自从火了,就不把我这个亲舅舅放在眼里了,所有联系方式都给我拉黑了,找也找不到,见也见不到,我实在没办法,这才堵在门口等他见我。”

陈铭说着说着怅然地长叹了口气,表现出十足好舅舅好长辈的模样。

陈言在一旁很配合地补了句:“真是良心喂了狗吃!”

听到这儿,蒯姓记者大致明白了什么意思了,对正如日中天的蔺陈来说,不孝、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等此类标签一旦贴上,可算是天大的丑闻了。

要是能被他爆料出来,自己这几年都不愁了。

蒯姓记者压下心头的惊喜,趁着陈铭的酒劲继续追问细节,甚至还趁他们两个不注意,悄悄拍了几张照片,并且打开了录音笔。

这顿饭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最后陈铭和陈言都喝多了趴在了桌上,而蒯姓记者趁这个时候,如愿以偿地溜了。他还算有点素质,走的时候把饭钱结了。

等他走后,饭桌上的陈铭忽然睁开了眼睛,露出老狐狸般的奸猾笑容,他拍了拍陈铭的后脑勺,骂道:“人都走了,别装了。”

陈言笑嘻嘻地把头抬起来,“老爸,他会相信我们说的吗?”

陈铭:“不仅会信,甚至还会再添油加醋写出来。你爸我在这个行当里混了这么久,谁是什么样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个七七八八。”

陈言撇了撇嘴,“蔺陈你不就看错了?”

“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陈铭冷笑了声,“这家伙和他爸一个死德性,早晚要吃亏。再说了我们刚刚和那个姓蒯的说的只是酒后的胡话,做不得数了,到时候即便真曝出来,我们也有说辞。”

陈言恍然大悟,“厉害了。”

两人继续把没吃完的饭菜吃了个干净,随后在乐行大楼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了下来,静等着爆料的出现。

然而他俩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消息,陈铭在酒店坐立难安,十分后悔没有留蒯姓记者的联系方式,以致于自己到现在两眼一抹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又等了两天,他还在睡觉,终于被陈言一声惊喜的大喊吵醒。

“老爸,上热搜了!”

陈铭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抓过陈言递过来的手机看了眼。

#某男团成员大瓜#

后面紧缀着一条#疑似蔺陈#的关键词。

点进去一看,蒯姓记者不愧是专业的娱记。其中的内容果然和自己爆料的大差不差,有的地方甚至比他描述得还要精彩,煽风点火这一出玩得是炉火纯青。

只言片语就成功塑造出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鲜肉形象。

陈铭越看越兴奋,刚要点开评论好好欣赏一番“墙倒众人推”的感觉,但下一秒,帖子忽然弹出“此贴已被删除”的提示。

从爆料到删除,不过短短两分钟。

陈铭懊恼地一拍大腿,“乐行的公关速度有这么快吗?”

他不知道的是,公关这条微博的人并非乐行,而是另有其人。

下一秒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陈铭拿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他狐疑地接通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陈铭吗?”

陈铭心里咯噔了声,陡生不妙,“是我。”

“有人举报你名下的‘尚辰有限传媒公司’涉嫌偷税漏税……”

税务局工作人员的一通电话打完,陈铭一张脸白得吓人,陈言在旁边忐忑地问:“老爸,怎、怎么了?”

陈铭咬牙切齿:“有人举报公司偷税漏税!”

陈铭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啊?那你有没有偷……”

话没说完,陈铭狠狠瞪了陈言一眼,把他后续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

乐行总部,吴宇光被乔莫良亲自找了过去,在办公室被骂得狗血淋头。

果然人红是非多,被臭骂了一通的吴宇光焦头烂额地去找公关,却没想到,还没等自己这边发力,热搜就被撤下来了,不知道是谁插的手。

吴宇光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打电话找蔺陈,却始终没人接。他亲自去宿舍敲门,同样无人回应。

他做梦也想不到,此时的蔺陈并不在津海,而是早在三天前悄悄回到了老家。

自家的老房子早被陈铭卖了填补他模特公司的缺漏,蔺陈只好随便找了间酒店住下,先是去了趟公墓祭拜了父母,然后亲自到税务局实名举报陈铭偷税漏税。

这件事并不是他空穴来风,他当时还在念高中时,陈铭曾喝多了在饭桌上大肆炫耀自己“创收”的好方法,其中就有偷税漏税。

举报自己亲舅舅这件事并不光彩,蔺陈从税务局走出来时心情无比复杂,以前他只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陈铭的逼迫置之不理,可陈铭像只怎么也赶不走的苍蝇,越来越过分,已经严重影响他的生活了。

想必这回够让他消停一阵的了。

蔺陈回到酒店收拾东西准备回津海,在吴宇光给他打第七个电话的时候,他终于接了。

吴宇光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然后问他:“你在哪儿?”

蔺陈:“老家。”

吴宇光震惊他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回了老家,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破事!现在马上给我回津海,我让卫小龙去机场接你。”

说完就撂断了电话。

蔺陈被他一通训斥弄得摸不着头脑,自己干什么破事了?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登上了微博,热搜上并没有和他相关的任何内容,他本想就此退出时,想起了什么,在搜索框里搜了下自己的名字。

虽然热搜被人撤了,可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截了图。

蔺陈看到了图片中一条条有关自己薄情寡义、白眼狼的描写内容,从他高中时候打碎花瓶冤枉表弟开始,一直到如今一炮而红,却和养育他成人的亲舅舅断绝关系。

种种罪状共细数了十一条。

这些所谓的爆料完全是在颠倒黑白,看得蔺陈冷笑不止,原本举报陈铭产生的那丝愧疚感从此荡然无存。

蔺陈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回到了津海。

卫小龙开车送他去公司的时候一直是欲言又止的表情,蔺陈被他时不时偷偷打量的目光看得烦了,说:“有话就说。”

卫小龙尴尬地笑了笑,不确定地问:“蔺哥,你……看到热搜了吗?”

蔺陈嗯了声。

卫小龙继续道:“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好一点。”

他顿了顿,说:“大家都不信那些鬼话,热搜撤了以后,谢哥找到了公司,委托吴总去找当初和你同期的几个练习生,说他们可以为你作证,你舅舅当初是怎么在电话里欺骗你和pua你的。”

自己当年打电话被偷听的事情蔺陈一直都知道,但并不在意。

他摇了摇头,说:“清者自清。”

卫小龙急了,“话虽这样说没错,可网友们不知道啊,你也知道这群人的德行,听风就是雨,要是不及时澄清,假的也会被他们说成真的,到那时候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蔺陈抿了抿唇,“道理我明白,不过……”

“我知道蔺哥你在顾虑什么。”卫小龙接过他的话头,“你只是不想麻烦谢哥而已。”

蔺陈被戳中了心思,但他仍嘴硬地否认,“不是。”

卫小龙却摇着头,坚定地说:“相处了这么久,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的,谢哥对你,以及你对谢哥的态度,和其他人不一样。尤其是刚录完的团综,你和谢哥在柜子里的表情,真的很好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真的这么明显吗?

连卫小龙都看出来了?

蔺陈哑口无言,想反驳卫小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车子驶往公司的路上,卫小龙一直喋喋不休,经过他的口述,蔺陈才惊觉自己和谢初泊居然有过如此多默契且亲密的互动。

他一路心不在焉。

第38章 Chapter 38 都是假的

蔺陈忽然不想去公司了。

远处出现乐行大楼的轮廓, 他让卫小龙掉头,直接回了宿舍。

卫小龙担心吴宇光找他茬儿,便主动给他想了个理由, “我和吴哥说你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蔺陈嗯了声,“谢谢。”

卫小龙挠了挠头,“应该的。”

回到宿舍没多久, 吴宇光就给蔺陈打来了电话, 约莫是卫小龙提前打的预防针起了作用,吴宇光先是关心地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得到没事的答复后, 才步入正题。

“我和你舅舅接触过一次, 他的德行我清楚,泼你脏水的那个娱记已经找到了,澄清和追责的事情公司会帮你处理好,这几天你就先别出门了,吃喝我会让卫小龙给你送过来, 你好好养精蓄锐准备下一场的蓝台直播。”

自从他有翻红的迹象后,吴宇光的态度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无比刻薄现实的一个人, 现如今竟变得处处为他考虑了。

蔺陈觉得讽刺,不过有人替他摆平这档子破事, 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他听从了吴宇光的建议, 在下周五“你敢不敢心动”开播前,打算安安静静当个“宅男”。

乐行的公关效率很高,这件事的热度在网上酝酿了两天后,通过一系列佐证,一一驳回了那十一条“罪状”, 撕掉了强行贴在蔺陈身上的无耻标签。

渐渐的,这件事的热度彻底消退,在几天后迎来了“你敢不敢心动”的第二次开播。

吴宇光提前两天给蔺陈发了新一期节目的录制地点,这回不是在杭市了,而是跑到了云南昆市一处农庄里头,主题是“农浓的爱”。

蔺陈从津海出发,这回随行的不止卫小龙一人了,吴宇光特意给他另外安排了两个助理,一行四人提前半天抵达昆市,住进了节目组安排好的酒店。

他不是来得最早的,杨小杨和赵依泉早在三天前就到了,他俩直接化身“特种兵”,把昆市大部分能玩的地方都玩遍了。

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后,蔺陈拿着行李进了房间,意外发现节目组这次定的居然是套房,两间房他睡一间,另一间当然绝对不是给助理准备的,也就是说,他又要和谢初泊同居了?虽然只有短短一晚。

蔺陈默了瞬,选了南侧的空房间,把行李拎了进去。

但让他更意外的是,房间那张床上早已被人放上了包,一个黑色的小手提包,非常熟悉的样式。

蔺陈讶然,这不是谢初泊的包吗?难道他提前到了?不是说他晚上才能到吗?

蔺陈站了片刻后转身走进另外一个房间。

他把东西放下来,坐床上给谢初泊发去了消息:“你到了?”

消息发出去后蔺陈放下手机,把自己随身带的行李收拾了一遍,等收拾好拿起手机,谢初泊并未回复。

蔺陈有点纳闷,这家伙去哪儿了?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谢初泊才回来,他知道蔺陈已经到了,径直走到蔺陈门前敲响了房门。

蔺陈刚在睡午觉,睡眼惺忪地开了门,第一眼便看到了谢初泊手里捧着的一束花。

谢初泊晃了晃手中的花,解释道:“去见了一个伯父,从他家花园里摘的。”

昆城素来有春城的称呼,这个季节更是繁花盛放的时候,谢初泊手中的这些花长势喜人,花瓣艳丽,一看就是被细心呵护的,他能从人家院子里把花摘下来,看来这位“伯父”和他关系匪浅。

而更让蔺陈关注的是……怎么谢初泊走到哪儿都有熟人……

“送你了。”

谢初泊扬着眉,把那束花递到了蔺陈眼前。

蔺陈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拒绝了他的心意,“我不喜欢花。”

“好吧。”

谢初泊并未气馁,他把花收了回来,转身走到堂厅找到一个空玻璃瓶,装满水后把花插了进去,并放在了阳台的位置。

他像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一般,罕见地向蔺陈露出了几分炫耀的表情,“好看吗?”

蔺陈被他突如其来的孩子气逗得一乐,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谢初泊笑了起来,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户打在他深邃冷硬的面孔上,侧脸上那些细小柔软的绒毛仿佛浸在了阳光里。

——

第二期的录制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而且因为这期题材比较特殊,不仅有烧锅做饭,砍柴捉鸡,甚至好像还有去树林采蘑菇的桥段……内容极其丰富。所以直播时间一改再改,最后竟定了全天……

从早到晚……

蔺陈还没去现场就已经觉得累了。

第二天一早,节目组安排了一辆大巴车,载着八位嘉宾一同去农庄,应跟拍pd的要求,这回每对嘉宾必须要坐在一起,不然个别人连一个合适的画面都拍不到。

宁清枝知道这是在点她呢,极不情愿地从蔺陈身边挪开,换到了梁酩身边。

谢初泊顺势坐到了蔺陈旁边。

跟拍pd这才心满意足地对准两人连拍了数十张。

农庄建在一片山区中,从酒店出发至少有大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出发得早,抵达农庄的时候刚七点半,距离开播时间还剩下一个半小时,不过时间仍然很紧张,除了做妆造外,他们还需要提前熟悉农庄的构造,免得开拍的时候连路都认不全。

三个妆造老师马不停蹄他给嘉宾们化妆,蔺陈因为皮肤底子好,简单抹了个粉底和唇釉就完事了,所以他进去的晚,出来得反倒是最早的。

节目组在调试各个角度的摄像机,蔺陈闲着没事,绕着农庄转了一圈。

这一圈收获可不小……

他不仅看到了池塘和捕鱼网,还看到了鸡棚和鸭架,最后在后院里看到了一片菜园,以及角落里用一块大布盖起来的烧烤架等工具……

直播内容够丰富的,今天可有得忙了……

半小时后,所有人都做好了妆造,在直播没开始前赶紧熟悉了一遍农庄的环境。

不同于上一期的“泳池派对”中的体力较量,大家对充满生活气息的农庄反而兴致更浓。

杨小杨用棍子吓唬鸡棚里的十几只肥鸡,把它们吓得四处乱窜,咯咯声不断,最后还是赵依泉看不过去了,把他手里的棍子抢了下来。

蔺陈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没注意到宁清枝忽然悄摸摸地凑了过来。

宁清枝笑得神秘兮兮的,她没张嘴,蔺陈大概能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不等宁清枝开口,他立即预判道:“都是假的。”

宁清枝懵了瞬,“什么假的?我想说我终于杀青了,怎么就假了?”

蔺陈:“……”

好吧,预判失败。

第39章 Chapter 39 农浓的爱

有了上次的抛砖引玉, 这次没等开播,就有无数观众守在了直播间外。

导演一声“开机”,围绕在农庄四周的摄像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悉数开启。

主持人还是上次那位, 例行一长串穿插着各种广告的开场白结束后,本次主题为“农浓的爱”的直播正式开始。

嘉宾们在农庄主屋落座, 四张双人沙发, 正中的位置是一张红木圆桌。

沿袭了上期“人气票”的设定, 主屋墙上挂着一个特大屏,屏幕上还是那四条熟悉的柱状图,票数同样沿袭了下来, 等六期节目之后再看总数。

蔺陈注意到圆桌上倒扣着一个蓝色的塑料箱子, 箱顶开了个二十公分的圆洞,表面贴了写有“任务箱”的纸条。

主持人在这时提醒道:“各组嘉宾选个代表抽取第一轮任务,顺序按照上次的人气票排名。”

闻言梁酩笑说了声:“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他偏头看向宁清枝,大有绅士风度,“清枝, 你先来吧?”

宁清枝被他这声亲昵的称呼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假笑了声, 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手气不好, 还是你去吧。”

梁酩摇头笑了笑,无奈地起身走到桌前, 把手伸进箱子里摸了摸。

箱子里约莫有二十来根纸筒, 他随手摸了根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扯下捆纸的皮筋,展开纸筒。

镜头拉近,对准纸上的内容。

“菜园里有很多新鲜的蔬菜,你们的任务是为今日的午餐收采到足够的蔬菜。”

原来只是去菜园摘菜啊……

宁清枝悄悄松了口气, 向身旁坐着的蔺陈投去“逃过一劫”的视线。

蔺陈回她个“羡慕你”的眼神。

接下来轮到“朝阳组合”,杨小杨自告奋勇地去抽任务,他在箱子里来回翻腾了好几次,终于找到了个心仪的,拿出来迫不及待打开后顿时发出一声哀嚎。

“给羊挤奶?!”

赵依泉惊讶道:“这里有羊吗?”

场外pd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有的,而且这里还有牛,如果你们喜欢喝牛奶的话,顺便可以去挤点牛奶。”

杨小杨:“……”

用作拍摄的这处农庄占地极为广阔,而且所含内容丰富,不仅有菜园、鱼塘、果林,还有牛舍羊圈等等。

杨小杨苦着脸回到沙发坐下,赵依泉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的。”

两人互相包容的一幕在某些网友眼中却满是矫情造作。

[不就是挤羊奶吗?有必要摆出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这话我就不赞同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一定要装着喜欢?我倒觉得小杨很真实。]

[别黑我家杨仔了。他小时候被外公养的羊顶过,所以产生心理阴影了,这也能怪他吗?]

[有啥可吵的,磕cp不香吗?爹系男友赵依泉不香吗?]

[……]

接下来轮到骆沉烟抽签,她的手气比杨小杨稍好一些,她要和Tikoo一起承包午餐。对骆沉烟来说,这并不难,闲暇时做料理是她的爱好之一,厨艺虽说无法和星级大厨比,可做一顿家常便饭绰绰有余了。

最后抽签的人是谢初泊。

他知道蔺陈不爱凑这种热闹,于是主动抽了根纸筒出来。

他轻声读出了纸上的内容,“果园里除了鲜美的桃子外,还有许多野生的菌菇,这是昆城的特色,辛苦你们去摘一些回来。”

[哈哈哈两个采蘑菇的小男孩。]

[昆城的野生菌菇可不是一般人能采的哦。]

[好害怕采到有毒的蘑菇,不是经常有新闻曝出来食物中毒吗?]

[肯定有专业人士陪同啊,你们在担心什么?]

[野生菌菇都是长在深山老林里,人工栽种的果园里怎么会有啊?]

[……]

四对嘉宾陆续抽完签,主持人笑说:“既然各位已经拿到任务了,事不宜迟,现在就行动起来吧。”

众人起身。

因为是分组活动,直播画面不可避免需要轮番切换,没人清楚直播镜头会落在谁脸上,能掌控的只有导演,所以嘉宾们不敢怠慢。

骆沉烟和Tikoo去厨房清点要用到的东西,宁清枝跟在梁酩身后出门去菜园,而杨小杨皱着脸不情不愿地和赵依泉去了羊圈。

谢初泊向蔺陈轻轻颔首,“走吧。”

蔺陈嗯了声,跟着出了门。

节目组玩的是真人秀那套,偌大的农庄里特意在各个必经的路口安排了几个农庄原有的员工,他们表面在干活,实际上肩负着引路、指导的任务。很像游戏里的NPC。

谢初泊不知在哪里找到了个竹子编的小菜篮子,拎在手里四下看了眼,不确定地问:“往哪走是果园呢?”

农庄依着山腰而建,几乎被山树环绕,一时不好分辨果园在哪儿。

幸而蔺陈化完妆后简单转了圈,对这里的布局勉强熟悉了一点,他判断了半晌,指着农庄后方那片面积很大的浓绿树林,说:“那边。”

没有丝毫迟疑,谢初泊向那边望了眼后抬腿就走。

路上经过一个岔路口时,他们遇到了一个戴着草帽的大叔,大叔笑呵呵地问他们:“年轻人这是要去哪儿?”

谢初泊礼貌微笑,“去果园摘菌菇。”

大叔摇着头:“那果园可大了去了,长菌菇的地方可不好找,你们得往那边走。”

说着指了指岔路左边,“这条路走到头,往园子北边找,那里树大而且还有山泉流过,阴暗潮湿的环境最适合菌菇生长。”

得到“NPC”指示的两人道了谢,听从大叔的话往左边走。

走了几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了一片用木栅栏围起来的果林,举目望去,不仅有高大的荔枝树还有黄灿灿的芒果和红得诱人的桃子……

蔺陈低头看了眼谢初泊挎在臂弯的竹篮,心想是不是小了点。

好在果园入口处也有“NPC”在,一个大娘正在往箱子里装芒果,正好空出来一个竹篮子,约莫着得有五十公分大小。

蔺陈走到大娘身边,“您这篮子现在还用吗?”

大娘擦了擦脸上的汗,打量了眼两人,“你俩是要去摘果子?”

他们的任务虽然是摘菌菇,但看到这么多鲜嫩的水果,不摘一些回去怎么对得起老远这一截路呢。

蔺陈刚想点头,忽然大娘说了句:“果子按斤收钱的,摘多少算多少。”

蔺陈:“……”

好吧,我闭嘴。

参加节目第一件事就是收手机,而现在这个时代,早就没人随身带现金了,要收钱的话,不管是不是节目组特意安排的,只能遗憾再见了。

蔺陈退了回去。

这时大娘扫了眼谢初泊臂弯的篮子,问:“你俩是来摘菌菇的吧?”

她想了想,提出了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你们摘的菌菇可以换水果,一斤换两斤。”

果然是节目效果……

不过蔺陈并不觉得两斤普通水果能换一斤野生菌菇,八人的午餐需要用到菌菇,要炒成一盘菜的话至少需要两斤,而水果每样拿两斤肯定绰绰有余了,这样他和谢初泊只需要摘个四斤左右菌菇就勾够了。

蔺陈盘算了下,直接抬价,“一斤换五斤。”

大娘犹豫了下,勉强同意了,“行吧。”

说完把地上的空篮子踢给了他,蔺陈弯腰捡起篮子,向谢初泊投去“搞定”的眼神。

谢初泊挺意外他还会讨价还价的,沉黑的眸中漾出了抹笑意,他主动把自己拎着的小号竹篮递过去,“换一个。”

蔺陈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他又没金贵到连个十来斤的水果都拎不动。

谢初泊不勉强,轻快地吹了声口哨转身走进了果林。

果林比想象中的要大不少,栽种在半山腰的各种果树不知道是不是品种不同,长得高且密,呼吸间属于亚热带水果的那股甜香味直冲鼻腔,让在城市里待久的蔺陈为之一动。

他顺手摘了枚圆鼓鼓的荔枝,剥了壳后丢进嘴里,甘甜的汁水充斥了口腔。

蔺陈眼前一亮,站原地一连摘了十几枚放进了篮子里。

他望向走在他前面几步之远的谢初泊,这家伙貌似对水果什么的不感兴趣,只顾着闷头在树根下找菌菇。

正事要紧。

蔺陈的视线不再盯着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果子上了,而是全心全意放在树下。

功夫不负有心人,真让他在一株遒老的荔枝树下发现了几个巴掌大、长着蜂窝状伞盖的土黄色菌菇。

不过能不能吃,他也不清楚。

但他并不担心,果园外那位大娘自会替他们分辨。

蔺陈走过去,弯腰小心翼翼地把这些菌菇连杆拔起,放在了那堆荔枝旁边,数了数居然有六个。

不远处谢初泊同样找到了类似的菌菇,他拔出一个,冲蔺陈晃了晃,笑道:“这是羊肚菌,可以吃。”

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认识,蔺陈感到挺稀奇的,不久后他在另一株桃树下发现了几个黄不拉几的、长得像喇叭花的小蘑菇,摘下一个问谢初泊,“这个呢?”

谢初泊只瞥了一眼就给出了答案,“鸡油菌,可以煲鸡汤,回头有机会煲给你试试。”

谢初泊说得随意,蔺陈却抿了抿嘴角,心中越发稀奇了。

他记得先前谢初泊在他家别墅里给他煲过小米粥,那时候他刚学会的煲粥,怎么现在连鸡汤都会了?

他垂着眼皮,目光落在脚边没摘完的鸡油菌上,浑然不知谢初泊悄悄瞥了他一眼。

这边的菌菇种类和数量都不少,很快蔺陈便摘了浅浅一篮底,谢初泊主动让他把菌菇放进了自己篮子里,两人加起来,约莫摘了满满一篮子。

谢初泊掂了掂重量,大概有四五斤了。

他把篮子放到路边,主动接过蔺陈手里的大篮子,说:“再摘些水果就回去了。”

果林水果品种繁多,两人专挑大的、熟的摘了大概七八斤,拎着回到果园门口的时候,大娘看着满篮子的菌菇,“演”出了吃惊的表情。

“园子里有这么多野生菌菇吗?”

谢初泊把装有水果的篮子放在大娘脚边的台称上,大娘一称,“九斤。”

大娘算账:“一斤菌菇换五斤水果,现在是九斤水果,一共……”

“一斤八两。”

“对对对……”大娘把篮子里的菌菇一股脑全倒在地上,认真地翻了翻,“还好都是能吃的,我挑些出来。”

说着大娘把一些摘烂了的或者品相不好的全挑出来放到了旁边的空盆里,最后带着盆一称,一斤四两。

大娘作出一脸血亏的表情,“算了算了,就拿你们这么些吧,你们把其他的拎走。”

大娘开始赶人了。

明知节目组是故意这样安排的,可大娘的表现怪可爱的。

蔺陈拎着装有菌菇的篮子,谢初泊拎着水果,两人顺着原路返回,回到农庄的时候,正好看见宁清枝端着一篮子刚摘下来的小青菜从菜园走出来。

见到蔺陈手里的菌菇,她惊喜地“哇”了声,热情地招呼他:“陈陈,我们一起去洗菜。”

菜园旁边就是个小池塘,摘的菜可以先在池塘里把泥土洗净,然后再拿到厨房交给骆沉烟和Tikoo,蔺陈跟在宁清枝身后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住转身看向背后。

谢初泊跟了过来,就吊在他背后两米的位置,目光交接时向蔺陈挑了挑眉。

似是向他征求意见,又像是等他邀请。

“水果要洗吗?”

蔺陈嗯了声,“先简单洗洗吧。”

宁清枝在一旁悄摸摸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开心得简直要起飞了。

以她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们这批八个人里,自己和梁酩最假就不说了,杨小杨和赵依泉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更像贪玩的弟弟和温柔的大哥。而骆沉烟和Tikoo绝对是真的,两人之间暗戳戳的眼神和肢体接触,要么是暧昧期,要么是热恋期。

除此之外,谢初泊和蔺陈这对,同样真得可怕。

宁清枝坚信这种判断绝对不是自己的滤镜原因。

D团第一期鬼屋团综播出后,她专门在“出尘cp”粉丝群里和其他粉头经过了一系列的细致分析,几乎是拿放大镜一帧一帧地看,她敢保证自己高考时候做数学题都没这么认真钻研过。

经过群里数百姐妹们齐心协力的研究,一致得出结论:他们磕的这对cp绝对是真的!

宁清枝用手肘轻轻撞了下蔺陈的胳膊,不怀好意地打趣道:“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蔺陈:“……”

他无言以对,快走两步丢开宁清枝,先一步来到了池塘边的石板上。

他把竹篮里的菌菇全倒了出来,蹲在石板上,认真地把菌菇一株株地投水洗干净表面沾上的泥尘。

宁清枝不死心地蹲在他旁边,学着他的样子把篮子里的小青菜全倒在了菌菇旁边,一边洗一边搭话。

蔺陈心无旁骛地洗菌菇,自动屏蔽宁清枝的唠叨声。

这时,另一侧欺过来一团影子,谢初泊蹲在了他两步远的地方。

他瞥了眼宁清枝,默了半晌后嘴角微微上翘,然后从篮子里捡出来一枚荔枝,剥了壳后递到了蔺陈嘴边。

“尝一颗。”

蔺陈:“!!!”

这狗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蔺陈本能地想躲,可荔枝香甜冒汁的果肉一个没留神竟然贴到了他的上唇,这回他是不吃也得吃了。

他犹豫着把荔枝含进嘴里,嚼了一口后心虚地瞄了眼宁清枝,果不其然,这家伙笑得隐忍,一副“我懂我懂”的奸笑表情。

蔺陈想死的冲动都有了。

第40章 Chapter 40 三言两语

菌菇数量不多, 蔺陈洗完后整齐地码在篮子里,偏头一看,谢初泊篮子里的水果才刚洗一半。

他把菌菇篮推到一旁, 动作自然地拿起一个桃子,放在水里仔细地搓干净表面的绒毛。

谢初泊低头静静看着水里的那双手。

修长干净的手指搅动着澄澈的水流,皙白的皮肤和鲜红饱满的桃子对比鲜明, 谢初泊看得出神, 直到蔺陈把洗净的桃子丢进他身后的篮子里才敛回视线,状若无事地继续搓洗手中的芒果。

蔺陈接连帮他洗了七八个桃子,腰蹲得酸了, 他撑着腿站起身, 悄悄用手捶了捶腰。

他的位置处于中间,起身捶腰的动作立即被谢初泊和宁清枝收入眼底。

谢初泊问:“腰不舒服?”

蔺陈嗯了声,“站一会儿就好了。”

谢初泊没再问,蔺陈捶完了左腰,打算捶捶右腰时, 视线下瞥,冷不防看到正仰头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的宁清枝。

宁清枝掀动嘴唇, 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年纪轻轻咋就腰疼了?”

这贱兮兮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黄色废料。

蔺陈懒得搭理她。

欲盖弥彰啊欲盖弥彰!

宁清枝不见挫败, 反而心满意足地继续埋头洗菜, 谁都不知道,此时她的脑海里早已想好了这样那样的剧情,等空下来一定要和群里的姐妹们分享分享。

蔺陈被她的微笑弄得头皮发麻,正好谢初泊快洗完水果了,他干脆拎起菌菇篮, 退到了池塘边等他们。

片刻后三人各自拎着一个菜篮回了农庄。

杨小杨和赵依泉去挤羊奶还没回来,厨房里骆沉烟和Tikoo正忙着做菜用的辅料,洗菜盆里已经有他们备好的菜,是节目组提前放在冰箱里的肉制品,有现杀的公鸡和羊排等等。

事实上冰柜里还有一整只羊和半只牛腿,打算用作晚上的户外烧烤。

蔺陈把菌菇放到水龙头下细细冲刷了一遍,然后连篮子一起放到了料理台上。

他看了眼正在切菜的Tikoo,问:“需要帮忙吗?”

Tikoo想了想,“嗯……方便帮我剥一点蒜吗?”

蔺陈点了点头,“可以的。”

Tikoo从旁边拿了几个蒜瓣给他,笑了笑,“麻烦了。”

蒜的气味不太好闻,辛辣刺鼻,蔺陈皱了皱鼻子,认真地在料理台旁边剥着蒜衣,谢初泊在桌上摆好洗干净的水果后,往厨房那边望了一眼。

那道颀长的身影安安静静,侧脸匀净,微卷的栗色发丝服帖柔软。

谢初泊默了瞬,抬腿走进厨房,“有什么让我帮忙的吗?”

厨房空间有限,尤其还是像谢初泊这样身高马大的男人。Tikoo纠结了几秒,求助地看了眼骆沉烟。

骆沉烟把鬓边的长发拨到而后,轻轻笑了笑,“我刚看到你们摘了芒果,方便削下皮吗?我想用它们做一道芒果布丁。”

谢初泊耸耸肩,“没问题,需要几个?”

骆沉烟:“五个就够了,切成指甲大小的丁就行了。”

谢初泊:“OK。”

他接过骆沉烟递过来的水果刀,回去拿了五个芒果回来,站到蔺陈的旁边,“给我腾点位置。”

料理台那么宽敞,他非要挤过来,蔺陈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足够宽敞的位置。

谢初泊把芒果放在台面上,从旁边抽来一个盘子,开始削芒果皮,削完后用水果刀把果肉切成一粒粒芒果丁放在盘子里。

蔺陈没什么指甲,剥蒜粒比较麻烦,谢初泊切完整整一盘芒果丁的时候,他还剩下两头蒜没剥。

谢初泊把盘子端进冰箱,用清水冲干净水果刀上的果渍,拿着刀回到蔺陈身旁。

他伸手拿过来一头蒜,用刀切掉底,然后用刀身用力压了一把,蒜皮撕裂,轻轻一扯就把雪白的蒜肉剥了出来。

“这样快一点。”谢初泊把蒜放到蔺陈手边,“试试?”

蔺陈诧异地看了眼剥好的蒜,问他:“你是在学做饭吗?”

谢初泊没有否认,“收工回家没什么事,做饭打发时间而已,不过……”

“不过什么?”

谢初泊笑了声,“给你煲个鸡汤还是绰绰有余的。”

蔺陈:“……”

有了谢初泊的加入,剩下的两头蒜他俩只花了三分钟就全部剥完,独属于蒜的辛辣气味粘附在手指上,蔺陈皱着鼻子,挤了点洗手液倒在了掌心,但一不小心倒得多了,盈满了大半个手心。

谢初泊凑过来,主动伸手,“给我也来一点。”

蔺陈秉着不浪费的想法,倾斜手掌,把多余的洗手液倒在了谢初泊手上。

洗手池本就不大,两人挤在一块儿,抢着水流开始洗手。

Tikoo和骆沉烟对视了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又过了会儿,洗完第二篮豆角的宁清枝回来了,身后跟着默不作声的梁酩,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总觉得宁清枝的心情不大好,而梁酩同样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样子。

宁清枝把菜篮放进洗菜盆里,凑到骆沉烟身边,看着她正在搅拌淡奶油,一边搅拌一边小心地往其中添加棉砂糖。

宁清枝赞道:“沉烟你好厉害啊,这是在做什么啊?”

骆沉烟笑着回答:“芒果布丁。”

宁清枝顿时来了兴趣,“能教教我吗?”

骆沉烟:“当然可以。”

于是厨房里再次多了一个人,两个女生围在一起做芒果布丁,Tikoo忙着把宁清枝送来的豆角切成段,谢初泊和蔺陈两人主动承包了洗盘子和择菜的任务。

小小的厨房一时间热闹起来。

又过了一阵,浑身狼狈的杨小杨拎着个奶桶走了进来,身后的赵依泉憋着笑,手里拎着同款奶桶。

杨小杨明显摔了一跤的样子,衣服脏兮兮的,屁股上还有一大块污褐色的痕迹,他把奶桶放到地上,和场外pd说了一声后,被工作人员带到旁边的住宿区洗澡换衣服去了。

赵依泉摇头笑了笑,拎着奶桶走到厨房门口。

“蓝色桶里是牛奶,红色桶里是羊奶,你们看看能不能用得到,我就不送进去了,身上……不太好闻,先回去洗个澡。”

羊圈和牛舍里的味道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即便有专业饲养员的指导,两人依旧花了很长时间才挤了小半桶奶,和牛羊在一块儿待了那么长时间,身上都快被腌入味了。

赵依泉放下桶走了。

骆沉烟走出来看了眼,喊Tikoo,“把牛奶拎进去,煮沸以后正好可以用作布丁的原料。”

Tikoo把两个桶都拎了进去,刚挤出来的生牛奶羊奶并不能直接饮用,必须要煮沸杀菌以后才行,大家都是明星,格外注重这些,这种刚挤出来的奶即便煮沸了也不会直接喝,但用来做布丁的原料还是可以的。

骆沉烟从橱柜里取了个奶锅架在燃气灶上,Tikoo帮忙把牛奶倒了一半进去。

她让Tikoo盯着火,自己带着宁清枝取了一半芒果丁出来去打芒果泥,梁酩在旁边想帮忙,却被宁清枝无情轰走。

人一多,厨房显得愈发局促起来,蔺陈洗完了所有盘子,想着他帮不到什么忙了,便退出了厨房。

几个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将镜头对准了厨房,蔺陈松了口气,至少这会儿他不用“抛头露面”了。

然而没等他在沙发上坐两分钟,场外pd忽然cue了他,“蔺老师,您要不要进去帮个忙?”

pd是个年轻的女孩,现在直播的在线人数已经破了五百万,在如此大的流量下,蔺陈却退出了厨房,和其他忙碌的嘉宾相较起来,实在过于不妥了,甚至还会被恶意揣测是不是故意偷懒。

蔺陈却无所谓。

不管他进不进去,总会有人会抱有恶意和另类的眼光看待他,在某些人的眼中,无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向pd道了声谢,知道她是好心提醒他的,但他实在不喜欢人挤人的地方,所以没有选择进厨房。

pd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左右不了嘉宾的想法,只是觉得可惜了。

蔺陈刚刚在厨房做了很多事情,可他忙碌的镜头并未向观众们呈现出来,当时的画面落在了挤牛奶的杨小杨身上,所以观众们看到其他人,只会觉得蔺陈偷懒,是个不劳而获的蛀虫。

她已经能想象到弹幕上是怎么骂他的了……

事实和pd猜的一点没错,因为没在厨房看到蔺陈,数不清的网友阴阳怪气嘲讽起来了。

[所有人都在忙着做饭,某位男团偶像呢?]

[可能累了去休息了?]

[摘几个野蘑菇就累了?你看人家谢初泊怎么不累呢?]

[无语了,你们对蔺陈的敌意是不是太大了?]

[杨小杨和赵依泉不也没在吗?]

[他俩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而且杨小杨还摔了一跤,他俩才最需要休息的吧?]

[只能说某人太懒了而已,就等着吃现成的呗。]

[……]

厨房里,刚帮忙择完青菜的谢初泊透过人缝看了蔺陈一眼,随后视线转到厨房内外三个不同角度的镜头。

他想了想,忽然放大了声音问道:“刚才蔺陈剥的那些蒜呢?”

宁清枝在一旁应声道:“就在你右手边的碗里。”

谢初泊“哦哦”了声,接着又问:“蔺陈刚刷的那些盘子够吗?”

镜头随着他的声音停在橱柜下的位置,那里整整齐齐摆着二十多只白瓷碗和一大把筷子,光洗这些碗筷就不是个轻松的活。

谢初泊的三言两语威力极大。

随着他这两句话落下,弹幕出现一刹那的沉默,紧接着犹如火山爆发般,密密麻麻的有如雪花的“哈哈哈哈打脸了吧”糊了满屏。

那些刚骂完蔺陈的观众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没想到打脸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笑死了被打脸了吧?]

[那些说蔺陈没干活的人怎么不出来说话了?]

[不就剥了几个蒜,刷了几个碗吗,值得这样夸?]

[谁夸了?反正你们这些键盘侠总能找到借口。]

[或许是谢初泊故意这样说的呢?]

[哇哦你是多见不得人好啊?心理这么阴暗,要不要给你介绍个精神病院啊?]

[你们吵去吧,本cp粉反正磕死了!]

[……]

此时的蔺陈并不清楚直播间的硝烟弥漫,他在沙发上坐了一阵后,谢初泊端着一碗刚炒好的菌菇炒肉片放到了桌上。

菜还冒着热气,谢初泊冲蔺陈挑了挑眉,“我炒的。”

语气中透着丝淡淡的得意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