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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都占了,这会儿又是高峰时期,不点单怕是要被赶出去,长晓偷偷和白钰商量:“姐姐,你还吃得下吗?”

白钰点头。

她肚量大着,就是把整家餐厅的食物都搬来,她也可以吃下。

白钰看出了女孩想在这家餐厅里待着。

离她们吃完晚饭左右不过半个小时,长晓没急着点菜,缓了一缓道:“先帮我们上两杯饮料好吗?这个和这个,其余的我们再看看。”

“好的,二位稍等。”服务员说。

服务员退下,长晓继续把那张两页纸大小的菜单挡在脸上,白钰脸小,和她凑近点,那张脸自动就被挡上了。

两人躲在菜单后面,不时把纸张挪开,朝餐厅的一角投去目光。

那儿,严心蔚和王淇坐在一张桌子旁,一人分坐一边,正有说有笑地探讨着菜单。

王淇面朝餐厅门口这一侧,她眼尖,发现了什么,对严心蔚说:“那两个小尾巴跟来了,要不要叫她们过来一起坐?”

坐扶梯从一楼到五楼,上面的人稍稍往下望一望,就能看到两颗既熟悉又紧张的脑袋。怎么可能她们俩发现了她们,而她们对此一无所知呢?

早就注意到俩人的严心蔚起身道:“我去叫。”

“完了完了,我们被发现了。”从菜单一角瞥见不急不徐朝她们走来的严总,长晓在心里默念。

严总说话更是直接:“早就看见你们了,走吧,一起过去吃点,顺便聊聊天。”

她的口气轻松随意,像那种早就知道了对方打着什么小算盘,但她不在意,而是把这当做小孩子之间的把戏来对待。

长晓心里的紧张瞬间就褪去了八分。

跟着一起过来,王淇也笑着跟她们俩打招呼。

长晓特别恭敬地叫:“王老师!。”

白钰就是朝她微微地点了下头。

“真巧啊,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们。”王淇边说边把菜单推过去,“我刚点了几道菜,你们想吃什么?这顿我和严总请你们吃。”

想起打官司的事儿,严总和王老师那么帮自己,长晓连连摆手,说:“不不不,应该是我请您和严总吃。”

除了明天请大家伙吃的那顿饭,长晓还想私下请严总和王老师吃一顿,郑重地表达一回感谢。

今天有这个机会,就提早请了,没有叫她们出钱的理。

两边的人争上了,白钰在那喝服务员端上来的两杯饮料。

她可不分哪杯是她的,哪杯是长晓的,一手拉住一根吸管,一会儿喝喝这杯,一会儿喝喝那杯。一口气能让杯中的饮料减少三分之一。

两边的人争累了,望着她这位没卷进争端、姿态从容、悠闲适意的人,问她应该怎么决断。

白钰不懂人情往来,只知道一会儿服务员要上的菜,毫无意外,她吃得最多,所以这笔钱,应该由她来付。

白钰回应那三个人目光的,是直接推开凳子起身去付钱的动作。

钱付完,菜又多点了几道,这几个人还直愣愣地看着她。

王老师先前点的菜上来了,白钰下巴挑了挑,说:“吃吧,不吃凉了。”

果然,让这位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人来控场,这顿饭吃得就是快。

“长晓,我要吃鱼。”

白钰吃饭,只要守着面前的碗就够了,要吃什么,她跟长晓说,长晓会给她夹来,还会细心地把刺和骨头剔好。

长晓本身就不太吃得下,一整顿饭用来服务姐姐刚好。

坐在对面的严心蔚和王淇看见了,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心照不宣地低下头来,各自吃她们碗里的东西。

饭吃完,一些隐晦的、牵着两人到来的话题就可以放在台面上聊一聊了。

并不是长晓主动问的,而是坐在对面的严心蔚以一种轻松随和的态度提起:“你们应该看出来了吧?我和王老师是一对。”

长晓摇头,疯狂摇头,在注意到今天这个动作以前,她完全没有发觉!

“你们俩刚谈?”她小心翼翼地问。

严心蔚说:“谈了有两三年了。”

长晓眼睛睁开,嘴巴张大,两三年!那不就是自己刚进A大的时候?王老师从大一起就教她们了,那时候严总会经常在她们学校出没吗?完全发觉呀!

相较于长晓的瞳孔地震,白钰则要淡定许多,长晓见她喜欢这家餐厅的饮料,又给她点了两杯,她就一边咬着吸管,不时左右两边换一换,一边听着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

听严总说,她和王老师是一对,白钰心底是有发出声音的,那个声音是:“哦。”

她不是提前猜到了,只是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奇特的。

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严老板和王老师不能在一起吗?

她觉得可以呀。

“需、需要我们帮你们隐瞒吗?”长晓再次询问。

她觉得这件事如果不是自己追过来,非要探究个明白,严老板和王老师会选择继续隐瞒下去。

“都可以,说也没关系。”王淇说。

从前她们是瞒的,除了自己两个,身边的亲人、朋友、同事,没有一个知晓,可谓是瞒得死死的。

现在想法不一样了。

这还是受到白钰的影响。

当你身边有个特别勇敢特别无畏的人时,受到影响是早晚的事。

那两天王淇和严心蔚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再像以前那样搞不见天日的地下恋情了。

明明是一对,想打电话的时候不能打,说话的声音得克制,想牵手的时候不能牵,要装得不太熟,顾忌着这个顾忌着那个。

同性婚姻法不成立,这样的日子她们就要过一辈子吗?外界人的评价真的重要过实打实的感受?

不如坦荡一点,勇敢一点,先迈出去一步试试。

或许没有想象中恐怖呢。

也是巧了,这一步刚迈出去,就被这两个树立在心中做榜样的人遇到并且发觉了。

长晓听完表态:“别人不问我就不说。”

她不是什么大嘴巴,知道一个秘密就要大肆宣扬出去。如果过来向她打听的人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她可以透露一点。

“嗯。”王淇和严心蔚也认同。

“今天这顿饭就这样了,感谢款待,我们一会儿要去看电影,得先走一步。”

这话的意思就是她们要去约会了,就不在这里和她们闲聊了。

长晓脑子转得过来,接道:“电影应该快开始了吧?你们快去,我在这里陪姐姐把饮料喝完。”

“好。”

王老师和严总说走就走,不和她们寒暄。

长晓是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坐的,没有目送,但两个人起身时,她余光看见严总又把王老师的手揣进了兜里。

长晓也去捉白钰的手揣进口袋里,然后看着姐姐噙着吸管的动作,傻呵呵直乐。

“开心啊?”白钰把吸管松开,问她。

长晓点头,捣蒜式点头,一直点个不停。

白钰被她这幅开心的模样逗笑。

“这饮料好喝吗姐姐?”

“好喝。”

“那我跟他们餐厅订点,明天也喝这两种?”

“好。”白钰应。

**

寒假之后开学,长晓进入了大三下学期,学业上忙了很多,没课的时候也要在画室画各个老师布置的作业。

她没时间去农场探望姐姐,只能是白钰来A大找她。

晴天农场对外营业后,生意好了很多,严心蔚白天忙得脚不沾地,但晚上前来采摘的顾客散去,相较而言会好一些。

白钰要去A大找长晓,她就托她的福,一道去A大探望王老师。

“把我放校门就好。”

“你不进去?”

“我要和长晓去小吃街吃东西。”

年轻人就是爱跑爱动爱四处闲聊,她们上了点年纪的就不一样,喜欢宅在一个地方,偶尔出去。

王老师约了吃火锅,严心蔚就从农场拎了菜来,准备往她的宿舍去。

你想想,分外寒冷的天气,一间小小的宿舍,中间摆着一口热气腾腾的火锅,就她们两个,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不时再腻歪几下,多轻松,多惬意。

“我得和你商量一下,晚上我们见机行事。”严心蔚对白钰说。

王老师要留她在宿舍,那她就住宿舍,白钰想回农场,她就给她打辆车,白钰不想回农场,她酒给她出酒店钱,总之一切听她口信。

白钰应:“好。”

严心蔚进了A大,去了教师宿舍,白钰就留在学校门口等长晓。

她刚给女孩拨去了电话,女孩语调高扬地说:“马上来!”

白钰就在门口小公园里等着。

几个月来,她同学校的树更熟了。

感受放在菌丝上,画室底下的白玉兰给她报信:“晓晓跑出这栋楼了!”

体育馆前的紫荆也说:“晓晓刚通过!”

图书馆边上的南洋杉长得高望得远:“晓晓来了!”

然后,白钰就不用听它们说的了,因为她的瞳孔里印出了一个人影。

在这条路的尽头,女孩像一阵风一样向自己跑来。

第46章 好戏来临。

“姐姐!”

离自己还有五步远呢,女孩就开始叫了,白钰嘴角扬起笑意,向前了一步,去迎接她。

“姐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女孩脸上好兴奋,白钰注意到了,她接过被女孩紧紧抓在虎口上的外套,柔声说:“冷,把外套穿上。”

长晓接到姐姐的电话时既激动又急切,放下画笔抓了外套就跑,能记住抓了外套一并走就不错了,哪里顾得上把衣服穿了。

这会儿姐姐帮她穿,她就乐呵呵地将手抬起,套进衣服的袖子里,然后原地转圈。

“我请你吃东西。”白钰脑袋微微低下,两只纤巧的手操作了一番,将女孩衣服的拉链缓慢拉上,拉到最顶端。

经历了上回在商场里的买单付钱,白钰现在说这个“请”字说得很溜。

在农场里,她也动不动地请这个吃小蛋糕,请那个喝饮料。

她来到人世,第一次体会到有钱的妙处是——可以请很多善良友爱的人吃好吃的食物。

“好啊。”长晓中午就啃了两个面包,后面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了,姐姐没说她还没发觉,姐姐一说,她就感觉自己的肚子饿得厉害!

“那我们去吃什么呢?”长晓望着学校门口的一排商铺,思考起来。

白钰拉着女孩的手腕往一家店走,说:“去吃点能填肚子顶饿的。”

她看出来女孩最近没有好好吃饭了,手腕都细了。

她上回拉她的腕子可不是这样。

姐姐有目标,在前头领路,长晓这回是全程跟着姐姐走,在后面,那个笑容啊,跟一朵鲜花绽开了似的,谁都没有她开得灿烂。

“你吃,不用顾我,你多吃点。”这回是白钰给长晓夹菜、切肉,叫她多吃一点。

一进城她就饿不着,城里的植物缺水,土壤也是常年板结,地里的菌丝给植物输送水分,给它们松松土,植物就会自动给她养料。

长晓美滋滋地吃着姐姐给拌的饭,一口接一口,将腮帮子填得满满的。

两人正吃着,这家小店的门口走进来了两个人,同她们打招呼道:“这不是长晓么,介意我们和你们坐一桌么?”

小店的桌子很小,餐盘放下后只适合坐两个人,长晓正想说不合适,劝她们再找个位置,坐在她对面的白钰直接道:“介意。”

她腰背挺直,面容端肃,不怒自威。

两个人脸上的笑瞬间变得尴尬,一人还不死心,厚着脸皮道:“这会儿是用餐高峰期,也没有空位,你们桌上的食物也不多,挤挤是能坐得下的。”

她用的是“姐姐行行好吧”的语气。

长晓眉头皱起,还欲张口,可这回又是白钰先说了:“你们是长晓的同学?”

两人一听,可以套近乎了,脸上又挤出笑,忙说:“不是,我们是2班的,不过课什么的都一起上,她们班长也在我们宿舍呢,跟亲同学似的。”

是真同学白钰都不一定给这个薄面,更何况她们和长晓只是校友了。

她面无表情道:“你们等着,我们快要吃完了,等吃完了你们再来占位。”

原来不是要一起吃,两人脸上的笑又灰落了下来。

更可悲的是,她们的灰落无人理会,只能彼此消化:“不然我们看看菜单,把菜点了?”

另一个说:“好。”

“姐姐,我吃好了。”这一顿吃得长晓的肚子都填满了,实在没法再继续往内填了。

她拿纸擦了嘴,想着把剩下的食物打包,放明天当早餐,坐在她对面的白钰却是接过她架在虎口的勺子,说:“剩下的我吃完。”

能消灭干净,打包就没必要。女孩明天要吃,还是让她早起去吃食堂里的新鲜食物。

长晓看着姐姐把自己剩的三分之一的拌饭吃完,旁边还有另外两双眼也盯着她们这个方向看。

她们看完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吃好了,你们来占座吧。”长晓把自己吃的、姐姐吃的,统统收到餐盘里,一起端了,还拿纸巾擦了擦桌子,路上遇到前来收拾的服务员就把这些一并交给她。

“是不是热了?”蘑菇对温度变化特别敏感,白钰感觉身旁的女孩像一个点起来的炉子,周身都暖烘烘的。

“嗯。”长晓额上有隐隐要出汗的迹象,拿手扇风。

白钰说:“你把衣服脱了凉快会儿吧,我帮你拿。”

长晓怕自己一会儿当真要流汗,依言脱了。

白钰把女孩的外套挎在手上,能感觉到女孩的体温透过层层的布料传递到自己的皮肤上,温温的,柔柔的,很舒服。

“姐姐要不要去我们学校画室转转?现在里面就我一个。”

“嗯,走吧。”

吃饱喝足,沿着校园的小路走一走,再舒适不过了。

白钰等女孩皮肤表面的温度降下一些,又把衣服给她,要女孩穿上。

“刚刚那两个跟你熟吗?”白钰问起在吃饭的地方遇上的两个人。

“不熟,”长晓说,“隔壁宿舍的,平时会耍小性子,和同宿舍的人相处起来不是那么融洽。”

长晓住301,她们住302,时常能听见从隔壁宿舍传来的争吵声。她们班长小鹿是个好脾气的,却常常被这两个气得大发雷霆。

长晓平常见了也就打两声招呼,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交集了。

白钰的感觉没错。

这两个人给她的感觉就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不好相与的,平时她们和长晓没有交集,今天却突然要挤在一桌坐下,打的什么主意?

白钰想着,自己得在她们身上多留点心。

这一夜,王老师的生理期突然而至,没留严老板住下,白钰去长晓画画的教室里逛了逛也回农场了。

后面几天,女孩照旧很忙,农场接了几个大订单,也很忙。白钰只管养护,保证不死,保证健康,其他的事,没有人会来找她,因此她是农场里难得的闲人。

她一闲,就会想长晓。

然后用菌丝的形态偷偷溜去长晓的学校看她。

今天天气很好,女孩在上体育课。

有树给她报信,她就直接溜到了体育场来,在体育场边缘的草地上驻扎下。

体育课一上来就是跑圈,想是跑了两圈有点热,女孩把常穿的白色羽绒服脱了,挂在操场遮阳棚底下的挂衣架上。

老师忽然叫她们去室内集合,女孩走得有点急,那件衣服没挂稳,在女孩走后不久就落了下来。

不过挂衣架下方是一排木头钉的座椅,女孩的衣服掉下来后稳稳地落在木头凳子上,没有弄脏。

白钰穿行过去,正想把女孩的衣服悄无声息地勾回原位,沙坑那头跑了两个人过来,打扰了白钰的举动。

“赶紧的,人一会儿就出来了。”

“你负责踩背后那个脚印,我踩其他的。”

直觉让白钰感觉不对,看到这两人的面容后,这种感觉加深。

几乎是下意识地,白钰用分生出来的菌丝在女孩衣服上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紧紧地缠绕在表层。

窃窃私语的两个用刚刚去沙坑里走过的脚,把女孩的衣服踩了一遍。

白钰抽离视角立在座椅边上,登时就怒了。

她想用菌丝将这二人裹住,如对待偷挖果树的猴孩子般将她们拖进地里,施以惩戒。

仔细想想,又不妥。

这里不是低处偏僻随她惩治的农场,随意一呼唤就能招来大片的人,引起恐慌与怀疑。为这样两个人在公众面前暴露自己,不值当。

进入人世这么久,白钰还学了一项技艺,这项技艺叫:隐而不发,从长计议。

她定会让这两个吃教训长记性。

“好了好了,别踩太明显了,太明显她就不会穿了,只要背后这个大脚印在就行了。”两人趁着1班的人被老师叫进了器材室,没人看见,在长晓的衣服上踩了好几脚。

然后做左顾右盼地跑开,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下,偷偷摸摸地关注着。

座椅有靠背,两人选的位置在靠背之后,所以无法看见她们走后,这件白色的羽绒服迅速弹起一层灰尘的场景。

这些灰尘像炸起的烟花,弹向四面八法,不会回落回原位。

长晓的衣服一点没脏。

那截被两人踩过的菌丝白钰果断抛弃,腐化在地里,在断口出又长出了新的来。

新长出来的菌丝钻进女孩衣服的里层,将像一团雾一样自己缠绕在里头。

依稀能感受到久未消散的独属于女孩的体温,白钰想起上回替女孩保管衣服的感觉,整条手臂都很熨帖。

她想,下回自己要早点来,在女孩一脱下衣服时就来。

白钰等体育课结束,长晓过来穿它了才离开。

细到肉眼看不到的菌丝一根一根地钻回土层,并在地面上留了一截做眼线。

那两个生事的躲在榕树后头看长晓将那件“脏衣”穿起,捂着嘴在那偷笑呢。

白钰实在气不过,决定不忍了,在实施惩治之前,先以牙还牙,往她们衣服的夹层里灌了沙子。

菌丝能钻的孔细密,她能保证这些沙子有去无回。

“你踩的大脚印呢?是隔得太远,所以看不到吗?”衣服被长晓穿在了身上,两人伸长脖子来张望,却没有看到自己的“杰作”,怀疑自己视力不行,要走近点去看。

“都是一道回宿舍,我们跟着她。”

走近去看,也没在留下脚印地方找到那枚印记,袖口、衣领亦没有被沙子、灰尘沾染过的痕迹。

奇了怪了……她们明明踩了很多脚呢……难不成这衣服带了什么高科技,自动就给清理干净了?

两人想不通。

更想不通自己这衣服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穿起来就沙沙响了。

潜伏在地里的白钰看着阳光收敛,天空突然转阴,感受到从天际弥漫过来的水汽,心道:好戏还在后头。

第47章 梦到有意思的事是自己?

长晓从体育场回来,路过隔壁302宿舍,才想起来,上个学期班长小鹿提过一嘴的她舍友想换宿舍的事。

班长只是中间人,那两个隔壁班的和同宿舍的舍友相处得不融洽,提出要单独搬到一间宿舍去谁也不影响谁的解决方案。

几间没住满的宿舍里,她们看上长晓这间了,想让小鹿过去说说,让独苗长晓搬过来,和1班的两名同学团聚,她们搬过去,单独住一间,就算性格、作息不同,也不会相互影响。

想法很美好,长晓当然拒绝,她床上养着蘑菇呢,她要是搬走了,这朵蘑菇怎么办?

而且她这间宿舍看似只住着她一个人,其实还是三个室友的秘密基地,平时她们画画、写作业都会下来,要是换了,空间就没这么大了。

长晓上学期事情很多,每天要跑很多地方,这事儿就是路上碰到了问一嘴的功夫,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后面这事儿也没听到下文,就更不会记起了。

今天也不知怎的,看到隔壁宿舍挂着的“302”的门牌时,就把这件事想起来了。

既然过去了,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了,长晓依旧将它快速地赶出脑袋,然后越过302宿舍的房门,打开了自己的宿舍,快速跑了进去。

体育课在下午,惯例是先跑圈再玩几个体能游戏,今天太阳大,上完课的长晓出了一身的汗。

这些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所以下了课长晓就火速冲回宿舍,准备脱下脏衣去浴室里冲洗。

房间的窗帘先拉上,然后把灯打开,再把身上的外套、卫衣、内衣、裤子、内裤一件件地脱下,放进脏衣篓里,再从柜子里拿了干净的换洗衣服,小跑进浴室。

在她将背转过去的那一瞬间,紧闭的床帘里偷偷地钻出了一颗蘑菇脑袋。

这颗蘑菇脑袋起先只有圆溜溜的菇顶,后面半个身子都钻出来,再后面整个身子都悬在床帘之外,将女孩**又尽显苗条的身影尽收眼底。

女孩从体育场跑回宿舍,白钰也跟了回来。

她知道女孩热,在路上她就止不住地用袖子擦着从脑门上冒出来的汗。

那张脸不耐热,本就红,被袖子猛而快地刮过,瞬间就变得更红。

白钰想拿温润的布给女孩擦汗,奈何现在的自己是菌丝的形态,人也被农场栓着,没有借口一下子出现在女孩面前。

只好作罢。

刚刚运动完的女孩腿部线条坚实弹润,背部也是,因为出了一层汗,皮肤又白皙,整个人就像在浸润在光中。

白钰现在想拿布将女孩全身的肌肤都擦过一遍。

她想看着女孩的肌肤由白皙变为红润,就像前些日子她们在纪家中做的那般。

长晓洗完澡后吃了点东西,然后把宿舍里的画具摆好,准备开始画作业。

笔刚拿起来,就听见了手机响,去床头一看,是姐姐打来的,长晓迫不及待地将接听电话的按钮拨到最右边,然后让手机飞快地扑向耳边。

“姐姐!”来不及贴向耳朵,她的声音就先一步唤出。

“长晓。”电话那头,白钰轻轻柔柔地呼唤,“你在干嘛?”

“我刚洗完澡,现在准备开始画作业。”女孩语速飞快,语调扬着,为姐姐的来电感到高兴。

顿了一顿,白钰用轻柔的语调重复:“刚洗完澡……那头发擦了吗?”

长晓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没有。”

她上回没擦干头发睡觉,着凉发烧了,这件事儿一直被姐姐记在心里,所以每次洗头姐姐都会让她先把头发吹干再去做其他事。

长晓今天又忘了。

“快去擦,擦完了再画。”白钰很有耐心地叮嘱。

“嗯,我这就去。”长晓抱着手机起身,可积极,整个人就像从椅子上弹起来的,飞快地去拿放在柜子里的吹风机,“姐姐你别挂,我很快就吹好。”

吹风机呜呜呜地开始工作以前,白钰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不挂,你慢慢吹。”

长晓将保持通话的手机放在上铺的床板上,那儿离脑袋近,然后微微低下头,一手快速拨动自己的头发,一手上下摇摆吹风机,力求将风全部送往自己的头皮。

白钰看见女孩还是急,想去她面前把她手里的吹风机拿过来,让女孩在椅子上坐好,然后捞起她的秀发慢慢吹。

理论上是可行的,可实际……白钰无法突然地出现又突然的消失。

恍惚中,白钰定定地想,自己应该找个时间把这两辈子的事都告诉长晓,让她心里有个数。

女孩胆小,易受到惊吓,倒不用一次性都说出来,她可以找一个委婉的方式来阐述。

长晓吹完头发才发现外面下雨了,不同于下午的艳阳高照,此时风云突变,风大了起来,温度也变得有些凉,那扇没关紧的窗户现在正往寝室里呼呼地灌冷风。

长晓想,多亏了姐姐提醒自己吹头发,不然以她的德性,画入神了,拖到最后才吹,今晚怕不是又要着凉。

“姐姐,我吹好了。”

长晓以一种只求快,但不故形象的吹法,成功将自己吹成了金毛狮王。

白钰对此一清二楚,嘴角忍不住地泛起笑意,在电话里言笑晏晏地问:“有没有头梳?把头发梳梳。”

长晓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说:“有,我这就去拿。”

去了洗手池边上,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长晓那双惊讶的眉扬得高高的,然后火速拿了头梳,沾了点水,一边压着头发一边梳。

她还想着得亏姐姐是打的语音,没打视频,不然看见她这样,该嫌了。

后来长晓又在白钰的指示下,把宿舍里几扇敞开的窗户关紧,多穿了一件衣服,才重新回到画架前。

坐那画画的长晓感觉自己十分幸福,外头下着雨,雨声淅沥,姐姐一直没挂电话,她在姐姐的陪伴下一连画了好几张,把几个礼拜的作业,一天晚上全赶完了。

画完画刚好肚子有点饿,姐姐还给她点了一份火腿奶酪三明治和鸡蛋松饼做夜宵。

躺在床上时长晓想,自己要快点把毕业论文写出来,写完论文,她就解放了,就有更多的时间去见姐姐了。

女孩在雨声的催促下睡着了,睡得很熟,白钰这才显现出人形,出现在女孩床头。

女孩双目合着,睡容恬淡,像是梦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嘴角微微翘着。

白钰喜欢她嘴上扬的弧度,忍不住低下头来,在女孩唇上吻了一吻。

“姐姐。”睡梦中的女孩呢喃了一声,紧接着伸出手来,抱着白钰的细颈,在她脸上轻蹭。

难不成梦到的有意思的事是自己?

白钰的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没有把女孩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扯下,白钰直接躺上床,钻进被子,依偎进了女孩的怀抱。

轻轻将脸颊贴在女孩的胸口,白钰眼睑轻阖着,思绪却是分出一支,让菌丝爬过宿舍楼的墙,从底下那棵柿子树旁,不断往上蔓延,然后从阳台上的窗户闯入,进入了302宿舍,找到那两位对长晓怀抱恶意的人。

大雨滂沱的深夜,心里没什么负担的人都睡得很熟,床上的这两个也不例外。

白钰让菌丝钻进她们的床铺,钻到她们的柜子里,然后不断地分生、蔓延、吸收水汽,直至长成一朵朵颜色多样,风格迥异,但一看就让人不寒而栗的有毒蘑菇。

天要亮时,长晓感觉姐姐抱着被子在亲她,像那几天在家里做的那样,脑袋不自觉地仰起。

仔细想想又不可能,她在宿舍,姐姐在农场,一大早的,姐姐怎么可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抱着她亲。

半梦半醒间,长晓把这一切当梦,仰着头,勾着身上的人回吻。

临了闹钟响了,她睁眼,发现自己已经从床铺的中心滚到了床铺的边缘,而现在,她的唇,正贴在那朵白白嫩嫩的蘑菇的菇顶。

难不成她刚刚是对着这朵小蘑菇发情?

长晓赶紧把嘴撤回来,一脸“好冒犯小蘑菇你多担待”的模样。

就在她指责自己是怎么睡的时候,隔壁宿舍传来了两声尖叫,一前一后,顺时将长晓的注意力引了去。

楼梯间有骚动,好多人朝她们这侧涌来,长晓赶紧掀开被子下床,起身换衣服穿鞋袜,也跑去外头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来时,隔壁302宿舍的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好多人想进去而又不敢进去。

好在身量够,就算站在后头,长晓也能越过这些人的头顶,看到302宿舍内部的光景。

用四个字来形容——

好多蘑菇!

第48章 那个老人喜欢这只小狐狸吧?

长晓看到蘑菇眼睛会变亮,产生一种没由来的新奇和亲切的感觉,但不代表其他人会和她有相同的感受。

灰白色、黄褐色、鲜红色……数不清有多少种颜色,形态什么样,远远地看去只觉得眼花缭乱。

看热闹的当然不觉得这景象有多恐怖,只觉得一种诡异而丰富的美荡漾在302宿舍里。密集恐惧者除外。

柔软、蓬松、肉嘟嘟……这些在不怕的人看来十分有趣的特色,在深陷蘑菇包围圈里的两人看来,是无法欣赏和理解的噩梦。

她们缩着脚抱着胸,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坐在枕头上,免得触碰这些好似沾染着什么有毒物质的生命体。

她们床上为什么会长蘑菇啊?!而且一个个长得这么丑,这么恶心!

“啊——”只有尖叫,尖叫才能疏解她们此刻的心情。

尖叫声引来了值班室里的阿姨,两个,一齐冲上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跑的楼梯。一口气跑上来的,跑上来后扶着302宿舍的大门,直喘。

同楼层已经醒来的也被这几声尖叫吸引,小跑着赶了过来,清一色睡衣配拖鞋,头发披散,但眼睛里的惺忪睡意已不在。

整个学校没有比这一群更精神的人了。

两个阿姨上来一看,傻眼,见过捅马蜂窝的,没见过捅蘑菇窝的。

这阵仗比桶马蜂窝还要大,至少在数量上,是面前的蘑菇赢了。

昨晚雨水倒灌,漫到床上了?怎么床上都能长蘑菇?

不能啊,她们一楼都没淹,怎么三楼成了这副鬼样子?

“别慌别慌,踩着楼梯爬下来。”阿姨受不了鬼哭狼嚎,有心想解救,奈何302宿舍的地板上也铺满了蘑菇,这脚……迟迟无法迈出,只好在门口支招。

“我鞋……”

“我脚麻了……”

床上的两个一个要鞋,一个说自己脚麻,动不了。

从下铺爬到上铺的木楼梯上也都是那种粉棕色的,有点像生肉,又有点像黏鼻涕,一踩就会发出“吧唧”声响的蘑菇。

没准还会流黏液呢,这谁受得了啊?

可不得脚麻,可不得找鞋穿呢。

“没事啊,小鹿和蒙蒙都出来了,你们就顺着她们俩踩的路出来。”阿姨在外头苦口婆心地劝着。

床上的两位眼睛瞪起来了,这哪能一样!

她们睡上铺,那两个睡下铺,下铺出去鞋一穿就能跑,她们上铺像孤岛一样被围着,怎么出去啊?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费那么大的劲儿争上铺了。

又是换宿舍又是告老师的,争到手以后反倒成了限制。

还有这破宿舍怎么这样啊?下了一夜的雨,连床上都能长蘑菇,她们招谁惹谁了?

两个在床上扯着嗓子哭,一副被吓坏了的谁家的宝贝闺女的模样。

现在在场的都是各自家里的宝贝闺女。

那两个越哭就显得里面的情况越不好,门外这只脚迈不迈也显得越发犹豫起来。

两个阿姨商量:“不然我们打119吧?让消防员来处理。”

他们有防护的衣服啊,里面这么多奇形怪状的蘑菇,万一哪朵汁液有毒,她们踩上了脚烂了怎么办?得穿好了装备来。

两位阿姨已经做出了决定,床上的两个不干,哭着喊着叫人,说要给她们马上弄下去。

这破宿舍她们是一刻也待不了了。

蘑菇还在生长,越长越多,连过道里的缝儿都被它们填满了。这会儿是有心想出来也真的没路可走了。

白钰本想借此机会让两个性子乖张的好好地长一长记性,没想到人群后方的女孩听了几段对话后,折返回宿舍,拿了几样东西,然后拨开人群上前,开始一朵一朵地捡拾地上的蘑菇。

她拿了一个红色的大水桶,这桶在白钰看来十分的眼熟,从前在山里用过同款。

手上戴着手套,不过这手套很薄,被女孩扯起,同相连的菌丝断开联系时,白钰能感受到维持几瞬的女孩手指的温度。

白钰形容被女孩纤细的十指摘走蘑菇的感觉,像眨眼。

没错,又是像眨眼。

白钰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喜欢的感受就是眨眼。

她的视觉一会儿亮一会儿暗,脸颊上的温度和触感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

别的地方白钰不放感受与意识,所有的都集中在女孩面前这一朵上。

捡到最后,也有同楼栋不同班级的人加入,跟长晓一样,拿个桶,带个手套就来了。

这些不带尘土,不用去深山老林,就能体会到一把捡菌子的乐趣的蘑菇,哪用得着麻烦消防员啊?

她们几个闷头干几下就全部捡光了。

“好了,路清出来了,可以下来了。”

寝室地板上附着的蘑菇清出来后,有人邀请两位在床上抱着膝看着她们捡的大小姐下来。

两位大小姐摇头,说她们床上和柜子里还有。

“你看这蘑菇,肉嘟嘟的,多可爱,又不会吃人,有什么好怕的?”

把这些蘑菇拾到手里以后才发现,一个个精致可爱,上面的颜色之丰富、搭配之和谐,是她们这些艺术生远远达不到的境界。

要是能参悟上一两分,这个学期的期末测试就稳了。

好几个已经商量着要挑些拿去画室当参照,一笔一划照着画了。

人多,也不用多少时间,就把302宿舍莫名其妙长出来的蘑菇清理了干净。

两位大小姐从床上下来,嚎的第一句是:“我要换宿舍!”

两个人一起说的,齐齐的。

阿姨回想了一下紫荆苑A栋的房间,正想提供几个选择,两个人却说:“我们要搬到荷花苑去!”

荷花苑和紫荆苑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去的话要横跨整个校区。

阿姨忧心这两个细皮嫩肉受不了一点气的大小姐受不了那边的环境,提醒道:“荷花苑是老宿舍,配套的设施都比较旧,而且那边只剩高楼层有空的宿舍了,还没有电梯,爬上爬下的,要遭不少罪哦。”

这两个显然知道,可她们只要地理位置的远,离现在这间晦气的宿舍越远越好。

两位阿姨问这间宿舍里的另外两个小姑娘:“小鹿,蒙蒙,你们要不要搬?”

两个人异口同声:“不搬。”回答得异常坚定。

她们的床上、柜子里又没长蘑菇,这奇特的景象并未对她们的生活造成影响。

而且和这两个不好相处的大小姐的分开,是她们求之不得的事。

向上级打过报告后,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没了两个喜欢挑事、闹事的,紫荆苑A栋的生活宁静又和谐。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阳光也一天比一天盛。

春末有了夏天的苗头后,外套就穿不住了,宿舍也呆得不是那么畅快。

长晓经常往晴天农场跑。

农场每天都用新鲜采摘的水果做冰淇淋吃,长晓想吃冰淇淋,尤其要吃姐姐做的冰淇淋,没课的时间经常来。

这天刚好是周五,长晓课业完成得差不多了,身上只有一个写论文的任务,就背了电脑到农场,准备周末两天都待在农场里,一边陪姐姐,一边论文。

晴天农场亲子采摘的活动太火热,长晓下午来的,找车位就找了半小时。后来去了一个比较远的停车场,步行到姐姐宿舍又花了半小时。

气温将近三十度,体感温度不止,又是踩着西晒的那条路走来的,长晓热得不行,拿手撑在脑门上,一手捂在那儿收汗,一手给自己扇风。

手掌把额头的几缕碎发撑得支了起来。

白钰见到女孩时,她就是这幅模样:热得整张脸通红,头发又呆呆翘翘的。

“长晓,快来。”白钰的声音柔柔的,本身就带有能让人降温的魔力。

剩下几步,长晓小跑过去。

白钰替女孩将背包卸下,然后用浸过泉水的湿布,将女孩的额角和脸颊擦拭一遍。

“我的冰淇淋呢姐姐?”

“在屋子里。”

凉快了一些的女孩,进屋找冰淇淋吃。

白钰也进去,和女孩同坐一张桌子旁,看女孩一勺一勺地舀着口感绵密的水果味冰淇淋。

她还喂给自己。

白钰尽数都吃了。

女孩喜欢甜食,白钰做的冰淇淋口感都比较甜。

吃完以后,嘴巴黏黏的。

她们一人分吃了一半,吃完以后,不需要拿纸巾擦嘴,白钰上去就给舔了。

她这种舔法,就算长晓嘴巴上沾的是麦芽糖,也尽数都给舔干净。

肚子里凉快,额头上凉快,嘴唇上清清爽爽,到白钰宿舍不到二十分钟的长晓已经忘了刚才在那条西晒的道路上走是什么感觉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长晓。”像轻薄的丝质衣服,白钰环着女孩的身子将脑袋趴在她的肩上,柔若无骨。

“好。长晓认真地听。

小木屋很安静,农场的喧嚣传不到这儿来,白钰用第三者的口吻将前世她与恩人的事讲了一遍。

长晓听她用不急不缓地语速讲述时,感觉时间都停止了流动,眼前浮现的是一个随着年岁不断变化的女孩和一只永远不变的小狐狸的故事。

“那个老人喜欢这只小狐狸吧?”听到最后,长晓这么说。

白钰惊喜得脑袋像是从长晓肩上拔起来的:“真的?”

是不是真的长晓不知道,自己主观的感受在说:“我觉得是。”

白钰露出了第一次听长晓叫她姐姐的那种笑,笑得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轻颤,捧着长晓的脸颊说:“你觉得是就行了。”

别人说多笃定都不管用,长晓说,不管是觉得是,可能是,或许是……都会让白钰的开心不由自主地往外溢。

她觉得自己可以找个时间,把前世的事告诉长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