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律站在门口的位置,强忍着上去和周砚初理论的冲动,撑着墙,让自己身体的火气熄灭下来,当怒火燥火平息下来后,他回眸打算去哄小家伙,谁知,刚转身就看见小家伙想去掀开衣服喝奶的动作——
这无疑又在周淮律的心里勾起火来,他上前,气汹汹道:“巴掌大的家伙,还占上便宜了,”
话音刚落,他从从江枝手上抢过周砚初。
周淮律道:“别给他喝,让他喝奶粉。”
江枝站在旁边,看着周淮律“教育”周砚初,她大气都不敢喘,之前她就提议过,打算试着喂喂母乳,毕竟胸涨,谁知,刚说完,就遭到了周淮律的强烈反对。
“老婆,涨奶,我帮你解决。”
他义正言辞道:“男女有别。”
但是,这是她儿子啊!
江枝以为,周淮律的占有欲就是这样了,最多也就这样了,不让她喂母乳,但是没想到,周淮律的占有欲不仅仅在这里,更没想到,小家伙日渐长大后,的确成为了周淮律心中的恶魔形象。
他只粘着她,只粘着她,谁都不喜欢,非得要江枝抱着,哄着。
阿姨也不让,周淮律更不让。
稍微长开了些的周砚初,和周淮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眉眼之间,却又柔和了她的眼型,皮肤和江枝一样白皙,兰双来了好几次,抱着周砚初道:“小家伙长大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
半岁大点的娃娃,还懂得苦肉计,每次在江枝下班的时候,就是泪眼汪汪的看着她,然后张开手,崩溃大哭,惹得江枝心肝都是软的,抱着他不肯放,亲了又亲,哄了又哄。
江枝去上班的时候,都是周淮律在家里照顾孩子,虽然口头上嫌弃周砚初,但是陪伴和关心,丝毫不必江枝少,在江枝询问他为何还不去公司的时候,他原话是这么说的:“总不能爸爸妈妈都去忙,你忙你的,我留下来陪他。”
至少爸爸妈妈,其中要有一个人参与他长大的过程。
只是温情的时候很少,每每看见江枝下班,哭的稀碎的周砚初,周淮律都站在旁边解释道:“老婆,你相信吗,他今天一整天都没哭,看到你就故意哭给你看——”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吧,”江枝抱着哭泣的周砚初,道:“妈妈亲亲。”
说完,她就在周砚初的额头上落下了个吻。
周淮律看着这一幕,在旁边道:“大人的口腔细菌多,下次别亲了。”
江枝想反驳,却又觉得说的有道理,但是当她哄好周砚初去洗手消毒的时候,路过婴儿房,看见周淮律终于接受了公主变恶魔的事实,给周砚初换尿布。
只是嘴巴依旧是理不直气也壮的霸道宣言:“以后你妈妈下班,你别哭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你妈妈亲你,”男人顶着长绝美的容颜,却说出无情且幼稚的话:“我是你爸爸,你妈是我的,不能亲,知道吗?”
所以,所谓的细菌感染都是假的,全都是因为他那可怕的占有欲。
可是江枝却想笑,因为他是这么说的,边说,边把他的尿包撕掉,俨然一副全能奶爸的模样,但是周砚初却不买账,小腿蹬了几下,尿直接滋出来。
周淮律拿着尿包,整个人僵硬下来。
江枝在门口也被吓到了,想着这下周砚初又要挨骂了,她想上去当和事老,没想到,男人抓着尿布,却被气笑了,认栽似的,抽了湿纸巾,边给周砚初擦屁股,边道:“你爸我欠你的。”
他说完,熟练地给周砚初换上尿布,换完,房间内响起小家伙的咯咯的笑声。
江枝这才知道,原来这小家伙真的是会苦肉计,她还以为这两父子在家里多不和谐,没想到私下里,居然有说有笑。
这还不够,周淮律给周砚初换完尿布后,自己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抱着他,道:“以后,爸爸亲就够了,妈妈亲你,你就哭,知道了没?”
江枝:
说服不了她,就去说服小孩子吗?
第八十六章 “我一想到她要嫁人,我就……
周砚初两岁的时候, 江枝意外怀孕了。
周淮律得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不要,当江枝问起为什么不要时,周淮律只是随手指了指, 穿着纸尿裤, 正在撕纸巾、丢东西、飞天窜地的周砚初。
小家伙两岁后, 简直就是混世魔王。
整个家里,没有一朵花能活到第二天,草坪也被他揪成秃噜皮。
皮归皮,小家伙很会察言观色,知道这个家里不能惹的是江枝,偶尔皮到江枝生气时,便会去摘朵花, 穿着纸尿裤, 迈着小短腿,塞给江枝, 露出小小的牙齿, 口齿含糊道:“麻麻发发”
看见周砚初小小的孩子讨好她,江枝心肝都会立刻软下来, 并且蹲下来抱他,哪里还会生气, 只复述他的话, 道:“要送给妈妈花花是吗?”
小家伙也只是点点头,露出小牙齿,笑的可开心。
每每江枝亲周砚初的时候,周淮律就会在旁边,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 道:“如果是个女儿,我就不会亲,因为我会首先考虑你的感受。”
从周砚初半岁起,周淮律说的这些风凉话不少,江枝都听到过的,她偶尔也会忍不住,很温柔的回道:“我不会觉得不可以亲啊。”
听她这么无所谓的回答,周淮律每每都气急败坏,沉默了很久后,是江枝先笑了,看着他阴沉沉的脸,道:“你还记得,你以为初初是女生的时候,在医院怎么和我说的?”
周淮律怎么会不记得,越是记得,越听她讲出来,他心里就越不是滋味,那时候他还沾沾自喜,大言不惭的宽慰她:“怎么还和女儿吃醋,再怎么爱女儿,我也是把你放第一位。”
回旋镖扎中自己的时候,他闷闷道:“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无非就是双标罢了。
虽然周砚初很皮,但是带给他们的欢乐不少,这个家也因为小家伙的存在,变得愈发温馨,或许也是因为成为过母亲,江枝不舍得把孩子打掉,摸着肚子,道:“那万一这胎是个女儿呢?”
周淮律顿住了,或许是说心动了,但是又道:“那万一又是男的呢?”
“而且,你怀砚初的时候那么累,”周淮律这才是实话:“我不想你再遭一次罪。”
是因为这个因素,但是江枝还是舍不得,最终两人还是决定留下来,但是没想到,第二次怀孕根本一点都没有孕吐反应,相反,江枝的胃口极好。
爱吃甜的和辣的,当然,酸的也爱吃。
有了一胎的经验,这次,周淮律倒是熟练地把二胎的点点滴滴都开始记录起来,只是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每天做梦是女儿,也不会不让提是儿子,房间也准备的是中规中矩的蓝色。
江枝还以为他改性了。
孕中期的时候,江枝笑他:“那万一是个女儿呢?”
却没想到,他立刻捂住江枝的嘴,道:“我发现了,只要我越想要什么,就越不来什么。”
所以——
江枝:
所以是因为这样才不提女儿的吗?
但是没想到,周淮律无形中真的说中了,生产那天,护士抱着孩子出来,这次,周淮律特意问了护士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当得知是女孩儿时,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挡不住。
江枝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周淮律笑的一脸赔钱样,夜里照顾宝宝也是周淮律亲力亲为,小不点儿大的女生,哪来的隐私,非不让陈沙和周父上前看她换纸尿裤。
他不止一次抱着她,亲着她,在她耳边说:“谢谢老婆为我生了个女儿。”
江枝:“”
不止如此,江枝坐月子的时候,周淮律会在小家伙睡着的时候,拿着字典,搂着她,语气温温柔柔的道:“老婆,我们给宝宝取个名字。”
周砚初当时怎么不见他这么积极?
她有气无力,却又想笑,只能陪着他一起翻字典,最后,也还是周淮律取得名字。
“为什么?”江枝看着这三个字,好奇道。
“念念不忘,爱你如初。”
他笑着回答,借着孩子的名字,告白江枝,道:“所以叫周念初。”
小家伙儿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周念初,小名叫念念。
也是他念念不忘盼到的女儿。
念念满月酒和周岁宴的时候,全都是周淮律自己操心,办的隆重且盛大,周淮律整天抱的爱不释手,这还不够,他还经常在江枝面前念叨自己亏欠了念念。
江枝就很好奇,亏欠了什么?
周淮律是这么回复的:“我把房间都弄成蓝色的,没有做公主房,总感觉亏欠她很多。”
江枝:“”
那周砚初怎么说?
周砚初从小到大睡得公主房怎么说?
不仅如此,周淮律宠女儿更是宠到没边,念念从小到大全程都是周淮律抱着的,吃饭、睡觉、出去玩,全程不肯松开手,包括学走路,走两步周淮律都舍不得,摔个跤,更是能把周淮律的眼泪逼出来。
摔在念念的身上,痛在周淮律的心上。
夜晚,哄睡时,更是抱着不放,亲了又亲,哄了又哄,哪怕睡着了都舍不得放下,以至于偶尔也把念念宠到不是周淮律抱着就不睡觉的程度。
江枝想让他不要那么宠着念念,但是低头看去,周淮律怀里的念念,小家伙皮肤白白嫩嫩,满岁后,两边脸颊肉嘟嘟的,那双眼睛,圆溜溜看着她,当看见妈妈看向她的那一刻,小家伙歪着脑袋,在周淮律的怀里激动的手舞足蹈,想要江枝抱抱。
若说周砚初像周淮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么念念就是复刻版的江枝,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很是可爱。
江枝的心肝都软了,从周淮律手里抱过念念。
小家伙在她怀里,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咬着手指头,牙牙学语的讲话:“八——麻”
江枝抱着念念,周淮律的手揽住江枝的细腰,圈着她的身板,把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看着一大一小的心肝宝贝,笑着道:“我们一家三口,真好。”
江枝想笑,却又故作严肃的道:“是一家四口。”
他们还有个儿子啊。
“他现在不在家,”
周淮律道:“暂时的一家三口。”
周砚初只是去上幼稚园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江枝真是服了周淮律,她扭头,想说话,没想到刚扭头的时候,侧脸就恰好撞上了周淮律的嘴角,与他的嘴唇擦肩而过,是肌肤的触碰,没想到却能让周淮律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腰上摸了摸。
或许是身体和心灵的契合,江枝想也知道周淮律想要干什么,果然,他在耳边道:“回房间。”
江枝强忍着酥酥麻麻的感觉,故意道:“不行,念念还在——”
“没事,把她给阿姨。”
“你舍得?”
江枝睨了他一眼,平时他可舍不得给阿姨抱念念。
“舍不得也要舍得。”周淮律道:“比起念念,我更喜欢念念的妈妈。”
“变态。”
江枝低声骂道,但是话音刚落,一双大手便捂住念念圆溜溜的眼睛,随后,她的耳朵上刺痛了下,是他在发泄不满,咬她,并在耳边低声道:“去楼上等我。”-
念念和砚初的性格相差很大,女孩儿文静乖巧,甜甜的可会撒娇,学会说话后,每天就是妈妈爱你,妈妈想你、爸爸爱你,爸爸想你、哥哥爱你,哥哥想你。
她还会给陈沙打视频电话,给周家人打视频电话,用奶呼呼的声调,把周家人和陈沙迷得五迷三道。
但是周砚初越长大越调皮,上房揭瓦,幼稚园里三番两次请家长,只有江枝说的听他。
但是周砚初再怎么皮,却又对念念特别宠爱。
念念两岁的时候,周砚初已经上了幼儿园中班。
两兄妹的感情要好,只要周砚初去上幼儿园,念念找不到哥哥就会哭。
所以每天放学回家,周砚初就会抱着念念,兄妹一个穿着幼稚园的制服,一个裤子都没穿,就穿着纸尿裤,两个人仿佛几个世纪不见,紧紧的抱在一起。
“想哥哥。”
“哥哥也想你。”
复刻版的周淮律和江枝小小的两只抱在一起,每次看见这一幕,江枝都觉得心肝软软。
三岁的时候,念念也开始上幼稚园。
但是周淮律却舍不得,临上学前的前一晚,周淮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江枝不由得想笑,从背后抱住他,想着安慰安慰他,却没想到,摸到了他眼角的泪。
不是吧?
周砚初上幼稚园那天,周淮律可是嘴角都笑裂了。
“哭什么?”
江枝哭笑不得道:“上午送去,下午就回来了。”
“你不懂——”周淮律望着墙面,背对着江枝,喉结咽动,似有若无的叹息,道:“一眨眼,念念都上幼儿园了。”
“从出生到现在,我们和念念还从来没分开过。”
听见这话,江枝也瞬间有些感慨。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江枝拍了拍他的背:“一眨眼,念念都三岁了。”
他始终背对着她,倏地道:“还有二十多年她就要嫁人了,我一想到她要嫁人,我心里就难受。”
江枝:“”
“周淮律,”
江枝觉得他疯了,道:“她才三岁!”
第八十七章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念念上学的那天, 周淮律起的很早,因为想要亲自给念念换上制服。
江枝就站在门口,看着周淮律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 温柔叮嘱着:“要是有人欺负你, 立刻给爸爸打电话, 知道了吗?”
念念柔顺的头发到锁骨的位置,此刻已经扎成了两个小包,白嫩肉肉的脸蛋上,笑了笑,露出洁白的小牙齿,声音甜甜软软的,道:“爸爸爱你, 亲亲。”
周淮律更崩溃了, 捏了捏湿润的眼睛,强忍着眼泪, 单手把念念抱起来, 当念念亲了一口在周淮律的侧脸时,他鼻子塞塞的, 道:“去到里面,不能和男孩子牵手, 也不可以和男孩子抱抱, 有男孩子靠近,就告诉爸爸,爸爸去打他,好吗?”
念念抱着周淮律的脖子,很乖巧的点点头。
小家伙儿梳着两个小揪揪, 规规矩矩的制服,白色衬衫搭配小裙子,露出短短肥肥的腿,肉嘟嘟的脸颊,圆溜溜的眼睛,看见江枝的时候,五指张开,道:“麻麻麻麻。”
江枝立刻上前,从周淮律的怀里抱过念念,小家伙很公平,在她的脸颊也亲了一口,乖乖软软道:“妈妈爱你,亲亲。”
脸颊处有湿润的触感,这一下,别说周淮律了,连江枝都有些舍不得,鼻子蓦然酸酸的,以前周砚初去幼稚园的时候,她也不会那么感性,或许真的是男孩儿和女孩儿的不同。
江枝总觉得,念念那么小只去到班里面,会不会受欺负?
是这么想着,却已经把她抱到了客厅。
周淮律把早起做好的早餐,一口一口的喂给念念,其实幼稚园里有早餐,但是周淮律却总担心念念去到会吃不饱,小家伙对吃的格外感兴趣,只要有吃的,她就不哭不闹。
小短腿晃来晃去,摇来摇去,慢慢的吃着周淮律喂过来的早餐。
念念刚上幼儿园,周砚初就刚上小学,他自己穿好制服走下来,江枝远远地看见他,小家伙越长大,越像周淮律,她招招手,道:“初初,早上好,来吃早餐。”
周砚把书包放在旁边,对着江枝道:“妈妈,早上好。”
他上前,踮起脚尖,江枝知道他要做什么,自然的弯下腰,方便他,下秒,周砚初在江枝的脸颊上亲了亲,随后带着困倦的声音响起道:“妈妈,今天爸爸送妹妹去学校,那你送我去吗?”
这是一早就分工好了的,起初,周淮律还不愿意,说念念刚去幼儿园,不能妈妈不在,但是他完全没想过,周砚初也是刚上小学,怎么可能爸爸妈妈都不在?
为此,江枝和周淮律讲了很久的道理,才得到他半分的退步。
“对呀,”江枝莞尔,对着周砚初的脸颊吻了吻,但是刚结束亲吻,周淮律的眼神就看过来,随后,边喂念念喝粥,边道:“都上小学了,老大不小再过几年就娶老婆了,还亲你妈妈干嘛?”
幼儿园和小学隔了三岁。
念念上幼儿园,他哭的没停,周砚初上小学,他倒是觉得老大不小了。
江枝对周淮律这种重女轻男的想法,感到十分的无力,她睨了眼周淮律,四目相对的瞬间,周淮律装模作样的咳了咳,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哄着念念吃早餐。
周砚初收拾完后,临近出门前,周淮律道:“等等——”
他还在喂念念,然后把碗放下来,上前,当着两个小孩儿的面和家里佣人的面,对着江枝的脸颊亲了亲,温柔嘱咐道:“注意安全。”
江枝眉眼低垂,笑着推了推他,打趣道:“知道了,快点去看着念念吧,等下要去幼稚园了。”
果然,幼稚园这三个字,就是戳到了周淮律的痛点,只见高大的男人忽然就红了眼眶,扭头就走进去。江枝忍着笑,送周砚初去上学。
在回来的路上,她就想着,周淮律怎么办,送完念念,他会不会崩溃受不了?
还是会躲在家里哭?
想到这,她打开手机,提交了调休申请。但是没想到,周淮律对于念念要上幼稚园的事情,应该是还没完全做好心理建设。
因为——
她回到家的时候,周淮律抱着念念坐在客厅,两个人眼里都有泪花。
小家伙窝在周淮律的怀里,肥嘟嘟的小手抓住周淮律的西服,鼻涕往他身上蹭,哇哇大哭,道:“爸爸,不爱爸爸。”
“爸爸爱,”周淮律宝贝的抱着她,哄着她:“不哭不哭,再也不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江枝很是惊讶,怎么大小都哭了:“你没送念念去幼儿园吗?”
许特助及时上前道:“太太,刚才周总送了念念小姐去幼稚园,只是,念念小姐哭的很厉害,咳、周总不忍心,就把念念小姐从老师手里抢回来了。”
许特助都没勇气说下去,他用词讲究,能说出抢这个字,江枝笃定,肯定是真的从老师手里抢回来的,她扶额叹息,其实早在念念要去幼稚园这件事上,他就表示反对。
是她苦口婆心的劝他要让念念去接触社交,他才肯放手。
经过这一遭,江枝觉得,再劝周淮律让念念去幼稚园肯定更难,于是接下来的一周内,老师反复的发信息道:“念念妈妈,什么时候送念念来学校?”
江枝看了眼身后,沙发上跟黏了胶水一样的父女。
周淮律舍不得送去,她又有什么办法?
按照兰双的话来讲,送念念去读书,周淮律就像是疯了的可云,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夜晚入睡的时候,江枝拉着周淮律,坐在床边,苦口婆心道:“念念总是要勇敢迈出这一步的。”
“她要学会去交朋友,总有一天她也要去上幼稚园的,不是现在,就是下个月,或者下一年,”江枝看着他,不让周淮律逃避,握着他的手,道:“你必须要割舍掉这份感情,送她去上幼稚园。”
周淮律还想说什么,但是江枝却看着他,道:“放她成长也是爱的一部分。”
江枝认认真真的谈话,让周淮律不敢再说什么。
第二天,为了避免再次发生那天的事情,江枝和周淮律一起去送念念去幼稚园。
那是江枝第一次看到念念哭的那么伤心,哇哇大哭,白嫩的脸蛋哭到涨红,和江枝如出一辙的脸庞,哭起来,周淮律的眼睛立刻红了。
只是还没哭几声,江枝拆开奶酪棒,递给了她,念念虽然黏周淮律和江枝,但是更亲近吃的,再难哄的时候,给她吃的,她都会先停下来吃完再哭。
果然,拿到了吃的,瞬间哭声就安静了。
趁着这个功夫,老师把念念抱了进去,直到身影消失,江枝忍着鼻酸回头,才看到周淮律的手抓在栏杆处,眼睛红的不像话。他盯着念念离开的方向,默不作声的掉下了眼泪。
江枝让他回去,他却道:“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等她放学。”
这是疯了吧,公司的事情也不管吗?
从她怀孕第一胎,他就甚少处理公司的事情,许特助年纪轻轻就白了发,孩子老婆都从香山澳接到京都了,现在念念去幼稚园,他要是还不去,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江枝牵起他的手,在家要哄念念出门,现在还要哄周淮律回家,大的、小的,都让人操心,她叹口气,低声道:“别哭了,下午就能见到了。”
他红着眼,就是看着念念的方向,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
江枝抿了抿唇,看了眼周围散去的父母,低声道:“你怎么还没有初初懂事?”
周淮律的眼神,瞬间看向江枝。
深邃的眼眸眯起,眼神好似在说:拿他和别的男人比?
江枝:“”
这句话他就听进去了,对吧?-
后来的几天,念念终于适应了幼稚园的生活,或许是结交到了新的朋友,每天变得期待上学。这让周淮律既欣慰,又不舒服。
在念念上幼稚园的一个月后,江枝某天中午回家吃饭,却看到周淮律在厨房里,行动有些不便,她上前,搀扶着他,关心道:“老公,你怎么了?”
周淮律咳了几声,好似还有些不好意思,趁着家里四下无人,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江枝听完,眼睛瞬间瞪大,眼里是不可思议,道:“你去结扎了?”
他反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四目相对的瞬间,眼里都是彼此。
她在戏曲界里创造新的神话,成为了自己理想中的样子,在职场的沉甸,她的韵味越来越足,却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好似还和二十多岁时一样,美丽,温柔。
而周淮律,三十多岁的年纪,却依旧风度翩翩,气质绝佳,岁月是把杀猪刀,但是唯独对他是再次精雕细琢,把他的五官,眉眼,雕刻的愈发优雅。
他只握着她的手,看出她眼里的泪,深邃的眼眸里,是诚炙的解释:“哭什么,我自愿的。”
他话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但是江枝知道,他去结扎,是为了她着想,这些年的婚后生活,孕育了两个孩子,他们的感情,十年如一日的亲密,他总是把她放在心里的第一位。
他支持她的理想事业,自己留下来照顾孩子,他也做到了绝对不会让孩子影响到她的事业发展。
而婚后,他的确是个好好先生。
是个好好父亲。
尽忠尽责。
只是没想到,他会去做这个事情。
厨房里,是他做完手术后还回来处理的食物狼藉,明明行动不便,却还是要为她做午餐,只因为她吃习惯了他做的饭菜。
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江枝的心里既开心又难过,难过他挨罪,眼睛湿湿的,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了吻他的下巴,道:“谢谢你爱我。”
周淮律自然是受用的,笑意吟吟,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示意她再亲一口。
她眼泪挂在睫毛上,真的亲上去。
他揽住她的腰,笑着,加深这个吻。
是缠绵的湿润,带着笑意的和眼泪的亲吻,彼此都沉浸在这个吻里,是久不变的热情,
也是平淡岁月里的陪伴,彼此最长情的告白。
第八十八章 if线:我做了个梦。……
周淮律做了个梦, 好像又不是梦。
梦里回到了十八岁,回到了高三的生活。
他看着眼前的自己,85岁的周淮律,张扬四溢, 热情开朗, 可是他记忆里, 明明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85岁的自己,每天活在周家人的指点下,早已如傀儡般。
不仅如此,他还荒唐的发现,周家人都变了。
他明明记得,他之前做什么事情, 都会被指责, 会被扩大化,严重化。
但是眼下, 周家人正其乐融融的坐在餐厅吃饭。
眼前85岁的周淮律满头大汗, 穿着篮球队服,露出有力的肌肉, 面前全是爱吃的菜系,记忆里严苛的周家人却没有指责他的满头大汗, 也没有对他的任何行为指指点点。
甚至还边吃饭, 边大声的夸赞周淮律。
周老爷子:“你们没看到他今天打篮球的样子,飞起来扣篮,全场一片欢呼,主持人说出周淮律三个字,这下, 谁都知道我孙子打篮球厉害了。”
周父喝了口酒,道:“要不是今天我临时要开会,我肯定也可以看到这个场景,太遗憾了,下次,淮律,下次爸爸一定去。”
周母道:“好了好了,淮律会理解你的,你就不要给你自己加戏了,其实有你没你没区别。”
说完,大家都笑了,周老太太察觉到了周淮律的情绪,道:“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还能是干什么?”周母及时接话道:“今天枝枝给另外的篮球队队长送花呗。”
周淮律握着筷子,道:“都别笑了,我现在心情不怎么好。”
“这样,要不你大学去学唱戏好了,这样和江妈妈有话讲。先拿下丈母娘,再拿下江枝。”周母说完,周父大笑,然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接话道:“我说你也是好笑,从小认识到大,人家怎么就是不搭理你,亏你爷爷整天带着你去江家。早知道你那么喜欢,之前就定下娃娃亲了。”
周家人是发自内心的大笑,周淮律坐在位置上,道:“别玩了,我是说认真的!”
“没人说你不认真啊,”周老太太笑着,被自己的笑呛到了,拿起纸巾咳嗽了几声,道:“枝枝那个丫头,有自己的想法,你也不能强人所难,她喜欢你,不喜欢你,喜欢这件事,是个人自由的。”
他们在说话,笑声四溢。
这是被幸福包围着的家庭,他和他是同个人,却又不是同个人。
他过得太幸福了,可以吃爱吃的菜,打篮球拿了第一名是会被夸赞的,喜欢江枝也敢直白说出来,他喜欢江枝,好像众所周知,大家会在他情窦初开的时候,给予正确的引导。
一边,为85岁的周淮律出谋划策,没有呵斥他的恋爱观;
一边,却又在玩笑中告诉他,爱与不爱,是各人的自由。
他就坐在他的旁边,大家都看不见他。
他正在适应,感受这场不属于自己,却又属于自己幸福氛围-
第二天,85岁的周淮律穿好制服,单肩背起书包,急急忙忙的踩着山地车去学校,他好奇,为什么不坐车去,却发现,穿着制服的周淮律,沿着山路往下骑行,大早出门,绕远路,去了江家的别墅。
期间,好友崔轮也骑着山地车与他会面。
风吹来,周淮律制服的衣角被吹掀,下坡的路段,他边踩单车,边抬起手,看向手腕处的机械表,道:“还有一分钟。”
崔轮道:“服了,昨天不是生气她送花给别人,说你以后不会再来了吗?”
周淮律根本不听他的,自顾自的看着手表。
“时间到——”
周淮律刹车,单脚踩地,看着别墅区的门口,很熟练的道:“还有三秒,江枝就会出来了。”
“1、2、3——”
崔轮从开始时的震惊,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话音刚落,下瞬,江枝从别墅区走出来。
“她的妈妈会为她整理仪容仪表,然后司机会打开车门,”话音刚落,别墅的门口,立着一位身材窈窕的中年妇女,还有一位穿着制服裙子,青春靓丽的女生。
中年妇女替女生整理领口,然后把书包递给她,司机打开车门——
一切都和周淮律说的吻合,甚至精准到分秒。
崔轮为周淮律竖起大拇指。
37岁的周淮律都忍不住惊讶。
只是站在85岁的周淮律身边,当江枝出来的瞬间,目光看着高中时期的江枝,久久挪不开眼。
眼前的江枝站在明亮的天空下,好像也有些不同,她穿着制服,头发放下来,脊背挺直自信张扬,露出白皙的天鹅颈,是高高在上,却又不会令人厌烦的姿态。
而且,37岁的周淮律眼神顿住,那个为江枝整理衣服的女人,是江枝的母亲,陈丹。
她居然还活着?
记忆里,她早就离去。
人是熟悉的人,但是发生的事情,还有存在的世界,令周淮律感觉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也不知道自己坠入了哪个平行时空。
但是不管是梦,还是别的时空,周淮律都感到很开心,因为在这里,江枝有母亲了。
母亲会为她整理衣服,会细心温柔的叮嘱她。
她的身上,充满着阳光的味道。
或许是37岁的周淮律的眼神太炙热,令17岁的江枝回眸,她的目光,温柔清冷,看向踩着山地车,停在路边穿着制服的周淮律。
阳光下,85岁的周淮律坐在山地车上,单脚踩地,单肩背着黑色书包,碎发被风吹的往后翻,露出绝美的脸庞,完美的侧脸,阳光令他眯起深邃的眸子,随后低声道:“完了,她看过来了。”
崔轮被搞得也有点莫名紧张:“那怎么办?”
他都不知道自己紧张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
周淮律面不改色的心跳加速:“她平时从不看过来的。”
今天怎么莫名其妙?
真是奇了怪了。
或许是江枝一直盯着这边,周淮律不由得看去,却发现,她看着的是他,却又不是他。
以至于——
“我后面有人?”
周淮律看着江枝,头也不回的问崔轮。
崔轮:“我啊。”
周淮律立刻看向崔轮,眼神里是怀疑,道:“你和江枝——”
崔轮忍无可忍道:“周淮律你有疑心病吧,你怎么总觉得谁都想和你抢江枝,班里的每个男生都给你怀疑过,你们两家不是认识吗,等大学毕业,直接喊你爷去提亲。”
周淮律乜了崔轮一眼,道:“我也想大学毕业就娶她,你去给她爸妈做一下思想工作?”
崔轮缩了缩脖子道:“谁不知道江枝爸妈宝贝她,护犊子似的,天天捧在手心里怕摔了,而且你爷爷出动都不行,更何况我们这些人。”
37岁周淮律听着他们的谈话,才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江枝的气场也截然不同,原来,在这个平行世界里,不论是江枝,还是周淮律,都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福孩子。
他倏地笑了,是有些感慨。
江枝坐上了车,黑色宾利驶出来时,周淮律和崔轮立刻踩着单车就跟上,少年逆风而上,眼里的笑意,风吹起他的头发。
黑色的宾利车上。
“又是周少爷,”
司机看着后视镜道:“小姐,我看周少爷每天都跟着。”
后排的江枝,眼神都没抬起,眼眸始终低垂,白皙的脸蛋上尽是淡然,语气也是置身事外的佛系,很是轻柔的语气,无甚所谓,道:“管他跟不跟。”
去到学校后,江枝把包放下,桌上是准时出现的热腾腾的早餐。
是三明治和牛奶。
江枝白皙的脸蛋上,没有任何惊讶,好似已经习惯了,她掀起眼眸,纤细圆润的手指,拿起早餐,随后瞥了眼侧后方的周淮律,他拿着书装模作样的看,好似没看她,不在意的态度。
江枝轻哼了声,然后当着周淮律的面,丢进了垃圾桶。
爱心早餐被丢掉,周淮律脸色一沉,握着书本的手顿住。
这还不够,江枝丢完早餐,转身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必经之路的课桌被故意挪动。
她过不去。
不仅如此,如果江枝稍微不留神,往前走就会被绊倒。
又是裴子舒,37岁的周淮律蹙眉,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看向自己,85岁的周淮律还处于生气的阶段,根本没看向这边。
也根本不知道这边即将发生什么。
就在37岁的周淮律心急如焚,想帮忙却又不知道如何帮,怕江枝再次被裴子舒刁难时,只见江枝气场强大,表情,脸色,清冷一片,随后她淡淡道:“把桌子挪开。”
是不怒自威的话,也是高高在上的孔雀。
“挡到你了吗?”裴子舒笑意不达眼底。
江枝垂眸,眼底冷清一片,没有丝毫怯意,道:“你说呢?”
裴子舒跟听不懂似的,依旧不挪动半分。
只见江枝笑了,只是脸色依旧淡然,说出的话,却十足的霸气,道:“你们家的生意要不要也试试被挡道的滋味?”
她底气十足,是不容小觑的实力。
好似背后有千万人撑腰。
裴子舒看着江枝,沉默了几秒,下瞬,她默不作声的挪开了桌子,心里不服气,却又不得不,为江枝让道。
第八十九章 if:你什么心思,我怎么……
放学的时候, 江枝正常往后门的方向走。
江家司机在车上看见江枝的身影后,立刻下车打开后排的车门,恭敬等待着江枝。
眼看着就快要上车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江枝挎着包, 裙子被风吹得微微动摇, 步伐不紧不慢,脸上依旧一片冷然。
“枝枝,等我。”周淮律抱着篮球跑上来,拽住了江枝细白的手腕,随后,带着打球后的汗水,喘气道:“今天为什么把我送你的早餐给扔掉?”
江枝被迫站稳, 长腿笔直纤细, 风吹起她垂长的头发,丝丝缠绕到周淮律的手臂。
她侧眸望去, 周淮律满头大汗, 刚打完篮球,胸膛起伏很大, 单手抱着篮球,书包懒散的挎在肩后, 头发湿漉漉的往后梳, 白皙的皮肤,绝美的五官暴露在夕阳下。
视线往下,那只手抓住她的手臂。
风再吹来,她倏地,微微笑, 但是周淮律却知道,这不是江枝真正的笑容,她开心的时候,笑起来眉眼弯弯,还会露出左边的梨涡。
果然,只见她莞尔,阴阳怪气道:“有规定我一定要吃你的早餐吗?”
说完,她扭过头,侧脸宛如瓷娃娃那样精致流畅,明明是傲娇的样子,但是却半点儿都不令人厌恶,只是话却不讨喜,冷声道:“我想丢就丢。”
从以前就是他带早餐给她吃,这都是不成文的规定,她今天忽然不吃了,还丢掉,他来问她,居然得到这个回应。
从早上早餐被丢掉的时候他就很气,没想到她的回答更令人生气。
周淮律分不清是气的,还是打球打的,心脏突突跳,也没忍住脾气,语气稍微急了些,和她开始争论起来,道:“你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脾气,昨天我和别的班打球,你也去送花给别的队长,不送给我,今天丢我早餐,是什么意思,你明明之前都不是这样的——”
他已经很气了,江枝岂会感受不到,但是她何时被这样严苛的语气对待,也丝毫不惯着他,视线与她对上,是被他抬高音量后委屈的,粉唇抿了抿,咬了咬软肉,气的呼吸都快了,道:“我送谁花,关你什么事——”
周淮律丝毫没发现自己闯祸了,也没有仔细去听江枝的语气是不是有些变声,他比她更气,道:“怎么不关我事,我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
江枝看着他,狐狸似的眸子微微颤动,俨然是被他这句话气的不轻,却又不得不回复,打断他越说越荒唐的话,道:“你对我什么心思?我怎么懂。”
她说完,明明是生气看了他一眼,但是那双眸子太美丽了,瞪人都变成了勾人,也没有丝毫令人厌恶的感受,反倒被她看完的这个瞬间,周淮律忽然就愣在了原地。
是魂都被她勾走的感觉。
江枝坐上车,根本不去看他,任他站在车后排。
江家司机见惯了他们平时的小打小闹,两家的交情好,不管如何,都得问那么一句,道:“周少爷,要不要顺便送您回去?”
周淮律刚要厚着脸皮上车,好仔细去问问江枝为什么忽然变了,但是没想到,他还没回答,江枝便坐在后排,道:“李叔,你有点话多了。”
李叔立刻赔笑,只能对着周淮律微微的点点头,然后立刻驱车离开。
周淮律站在原地吃车尾气,抱着篮球,狠狠地砸了下来,篮球和地面碰撞,发出叮当的声音,他也发怒道:“谁稀罕和你好!”
江枝在后视镜看完了这一切,从鼻子里轻哼了声,随后扭头看向窗外,一言不发,低气压被她从车上带回了家里。
刚下车,陈丹顶着和江枝八分相似的脸庞,气质优雅的走上前,边接过她的包,边习惯性的亲了亲江枝的脸颊,道:“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没事。”江枝也亲了亲陈丹的脸颊,道:“我先回房间了。”
陈丹立刻看向李叔,李叔把自己下午看见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只见陈丹听完后,倏地笑了,随后道:“冤家,就是冤家。”
江枝把制服脱去,卧室门忽然就敲响,她边换衣服,边道:“妈妈?”
陈丹嗯了声:“我有个事情问问你。”
“等我一下,”
江枝换好衣服,然后走到了卧室门口处,打开门后,道:“妈妈,什么事?”
陈丹见江枝没有邀请自己进房间,她便站在门口,很尊重江枝,并没有乱看,也没有进去,把事情说出来,道:“这周六日,周家那边要请吃饭,爷爷也去,你要去吗?”
只见江枝稍微思考了几秒,道:“不去。”
她拒绝的怪干脆的,以前两家人也经常吃饭,都没见她哪次不去,陈丹想起李叔刚才说的话,道:“怎么,你和淮律闹矛盾了?”
江枝沉默不语。
“昨天的篮球赛,我看你也没给他送花,以前不都是你送花的吗?”
每个人都这么说,好像她送花给别人是不对的,她似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道:“我想给谁送花就给谁送花,我又不是他的所有物,而且,而且——”
陈丹像是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立刻问:“而且什么?”
“没什么——”
江枝眼眸低垂,心里可见藏了些事。
第二天,江枝出门,下意识的余光瞄过去,平时准时出现的周淮律,今天却没有来。
陈丹拍了拍江枝的肩膀,道:“去上学吧,早餐给你备好了。”
江枝下意识的想回答,周淮律会备,但是想到昨天的事情,她便没有开口。
果然,去到学校,课桌上也没有新鲜的早餐。
余光里,周淮律坐在位置上,也没有看她。
周二到周五,两个人都没有任何交集,连路过都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平时江枝在哪里,周淮律就在哪里,周淮律是出了名的护花使者,好兄弟的异常,让崔轮先绷不住了,在放学路上,主动开口询问。
“我哪里知道她干什么,莫名其妙,”周淮律道:“是她先送花给别人,第二天不吃我的早餐,我去问她,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我是她谁,管得了她。”
“江枝我的确不怎么熟,她的性格也冷冷的,还有点傲娇,不爱搭理人——”崔轮见周淮律的眼神看过来,啧了声,道:“我又没说她别的,你不要那么护犊子。”
“但是,她还是很讲理的,”崔轮实话实说道:“她也不是那种莫名其妙会发脾气的人,那你想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她不开心?”
江枝的性格是出了名的高冷,只是众人皆清楚,她的家底,家世,让她有足够傲娇的资本。但是她却从不仗着自己的家世主动为难别人。所以,她傲娇却不令人讨厌,反倒像美丽的孔雀,从不为任何事,任何话低头弯腰,是她从小培养的气质。
校园里的除草机传来处理杂草的声音,嗡嗡嗡的响动,他下意识的道:“没有。”
崔轮道:“肯定有,你仔细想想。”
“在送花之前,你们闹矛盾了?”
周淮律跟着崔轮往篮球场走去,刚走到球场,就被一个女生挡住了去路,那女生低声道:“周淮律,给你。”
话音刚落,周淮律的手上就塞了一张卡片还有一瓶水。
周淮律被塞下意识接住并客气道:“谢谢。”
女生笑了笑,低着头急匆匆走了。
周淮律看着女生的身影消失后,便把水和卡片丢进了垃圾桶,崔轮很是不解,道:“你干嘛丢掉,水不喝白不喝。”
“我又不喜欢人家,我干嘛要喝她的水?”
周淮律看着崔轮,是认为崔轮疯了的眼神,但是崔轮的眼神里是认为周淮律疯了的眼神,只听崔轮道:“你不喜欢人家,又不当场拒绝,还要说谢谢——”
“客气,懂不懂?”
周淮律道:“不然我当着你的面拒绝她,万一被人笑怎么办?”
崔轮无语的表情,愣在原地三秒后,道:“你——为什么要去考虑别的女孩子的感受?”
这是很稀奇的话,周淮律至少在此之前没听过有人告诉他,不需要去照顾别人的感受,他觉得这是绅士该做的,是绅士礼仪。
总不能当面让别人难堪。
可是崔轮这么说,周淮律的脑海里像电闪雷鸣,想到了什么,耳边回忆起江枝的声音。
——“我当然会去送花。”
——“谢谢周少爷提醒。”
篮球比赛的前一天,有人在班级门口喊他出去,他当时接了情书和对方送来的蛋糕,班里一群人看着,他不好拒绝,也不能让对方的面子落了。
只接过然后说了谢谢。
随后便丢到垃圾桶了。
下午,他去告诉江枝,记得明天送花给他,她却只回答这两句话,那句谢谢,还咬文嚼字,他只顾着打球,没去深刻的感悟这句话。
她总喜欢这样阴阳怪气,他哪里分得清这两句话里藏了玄机。
她是为这事儿和他闹脾气?
第九十章 if:“我们一直在一起,不……
江枝是第二天收到周淮律递来的蛋糕和卡片, 热腾腾的早餐放在课桌上,冒着热气,江枝走进来,坐在位置上, 脊背挺直, 视线看向卡片。
她打开, 上面龙飞凤舞的密密麻麻的字。
亲爱的枝枝小朋友。
我以后再也不会和别的女生说谢谢,她们给我的情书和水,我全都丢掉,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了?
这段时间来你不理我,我们也没聊天,我总感觉生命里缺少了什么,我不想再继续这样和你当陌生人, 我们那么好, 就不要因为别人产生误会了,好吗?
江枝捏着卡片, 二话不说塞进了包里。
周淮律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后, 总是喜欢称呼17岁的江枝为小朋友。
可是江枝自认为,心态上自己比周淮律成熟稳重多了, 只是年龄小了一岁三个月,但是还不至于总是被他说是小朋友。
周淮律看她把卡片放进包里, 但是又没说好还是不好, 只剩下他干着急。
下午的时候,她也还是没理他,没给他好脸色。
但自己有错在先,周淮律也不好去和江枝讲什么,只是下午放学的时候, 他还是厚着脸皮的跟上去,只是这次没有那么急躁,就在她侧后方,语气带着讨好:“好了好了,别生我气了,等毕业了,我送你一座岛。”
“要么,再送你一辆超跑——”
“谁稀罕你的岛和超跑,这些东西,还入不了我的眼。”江枝挎着包,面无表情的往前走,还没往前走两步,周淮律瘦高的身材就忽然挡在了身前。
风吹过,带动他汗湿的味道,他就站在她面前,大摇大摆的挡住她的去路,阳光在他身后,为他的身体镀了金光,他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挂满了汗珠,笑着,道:“终于理我了。”
他说完,江枝才知道自己中了计,哪来的跑车和岛,就是逼她主动回应他的话,她单手攥着包袋,俨然是被他气到了,站在原地,道:“我就算现在理你了,我明天也不会理你,后天也不会,大后天也不会,大大后天——”
“那我就明天继续跟着你,后天也跟着你,大后天也跟着你,大大后天也跟着你,直到你心甘情愿理我——”周淮律还学她说话,不但如此,还对他挑眉笑。
气她不浅,江枝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越笑,越嘚瑟,她越生气,气到最后,她直接不顾形象,抬起脚,狠狠地踩在周淮律的鞋面上。
他打篮球最是宝贝这些鞋子,平日里,佣人拿去都不可以,平时学校里也宝贝,但是眼下,她这样踩,他却笑着,没有半点恼怒和生气。
见这样都激不到他,江枝看了眼周淮律,更怄气了转身就走,刚坐上车,没想到周淮律这个厚脸皮的也跟着上车,不去看她,还道:“李叔,快开车。”
“下去。”
“不下。”周淮律不但不下,还大摇大摆的道:“李叔,挡板升起。”
他上车的忽然,把江枝挤到了里面去,他自己大大咧咧的坐在正中间的位置,江枝的手臂挨着车窗,显得格外弱小,她道:“不行,李叔——唔。”
他真的是疯了,直接捂住了江枝的嘴巴,深色系的篮球服,令他的皮肤更加白皙,明明知道她在挣扎,但是他偏偏不去看她,直接让李叔升上挡板,手心手背都不敢得罪,李叔干脆眼一闭,把挡板升上,看不见闹不着。
果然,后面的声音全都隔绝了。
等挡板升上后,周淮律才收回视线,琥珀色的瞳孔里,全是江枝此时此刻的样子,黑长如海藻般的靓丽发质稍显凌乱,狐狸似的眼眸在颤动,眼里盛满了雾气,就这样紧紧的盯着他。
炎热的夏天,制服是裙子,露出白皙,纤细的双腿。
天鹅颈白皙,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大家都是汗湿的味道,可她身上总是淡淡的香,他都闻到好几次,巴掌大的脸庞,翘挺鼻子呼吸还喷洒出来,全都喷洒在他的手上,湿漉漉的,令他也忽然咽了咽口水,原本闹腾的劲,也全没了。
周淮律下意识道:“枝枝,你有点,香。”
江枝眼睛瞪得更大了,这种赤裸裸的调戏的话他是怎么说的出口,就在她抓住他的手时,他也回头发现自己的荒唐,立刻补救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就是你的制服,洗衣液的味道,到时候,我也让我妈去买,对。”
他这边解释完,匆匆忙忙的立刻换掉了话题,道:“你,今天给你的卡片,你看了没?”
江枝去拍打他的手臂,却不痛不痒,他根本没悟到她的意思,反倒还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是不是因为我和别的女生说谢谢,你生气不理我啊?”
“你知道你不理我,我多难受吗?”周淮律自言自遇道:“而且你为什么要给那个篮球队长送花,你知不知道,你送花给他,我是什么感觉?”
“家里人都笑话我,大家都知道我们好,你这样给别人送花,根本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倒是说话啊——”他扭头,就看着自己死死捂着江枝的嘴。
她是想说,但说不了啊!
“抱歉,”周淮律立刻把手拿下来,但是可能是手指上有她湿润的气息,所以拿下来的时候,他的心跳的很快,有些异样的情愫,令他装模作样的拿湿润的地方,去蹭了蹭自己的脸颊。
江枝哪里知道他的这个举动和心思,趁着他松开手后,立刻推他道:“你坐过去些。”
他人高马大的,坐在正中间,把她挤到了边边角角,她边推,他边撤后,嘴上还道:“行行行,姑奶奶,我坐旁边去。”
他这么说,身体已经往后挪,倒是江枝,稍微直起身,然后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落入周淮律眼里,他又觉得她理衣服有趣,理头发有趣,总而言之,他觉得她哪哪都有趣。
“你看我干什么?”江枝余光都看完了,她边理头发,边傲娇的问着,那手臂,细细的、白白的、明到晃人眼。
“你不回答我,为什么要送他花——”周淮律说着,情不自禁,又或许是心中所想,驱动他这么做,直接伸出手,握住了她细白的手臂。
是肌肤的触碰,对于这个年纪的人而言,是有些懵懂的,触碰也仅仅是触碰,没有带别的欲念,但是手心的温度就是实实在在的传递着,令彼此都瞬间停止了呼吸。
其实为什么,他岂会不知道,这份情,不能说百分百明明白白,但是百分之四五十的懵懂还是清楚的。可他为何偏偏要个答案。
他气她,她不能气他吗?
小时候一起睡,一起吃,亲亲抱抱,都没觉得什么。
但是随着长大,大人们起初开始的玩笑话,再加上周淮律某天忽然就转性了,在玩闹中抱成一团,然后在那个时候,一般都会嘻嘻哈哈,但是那次,他没有嬉笑打闹,而是盯着她很久,也没有遮遮掩掩,道:“我最近好像对你有点点,不一样的感觉。”
他有什么说什么,连暗恋都没有,喜欢就点明,绝不内耗。
但是从那天起,江枝对他的感受多了几分不自在,也不能说不自在,就是忽然的,多了几分女孩子该有的娇羞,她明明是永不低头的公主,却偏偏从那时候起也有了藏在心里的事情。
肌肤的触感很真实,四目相对的瞬间,周淮律的额头多了很多汗,江枝眼眸微动,彼此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先抽回手。
周淮律后知后觉,给自己找补,道:“过几天毕业,家里说一起吃饭,听陈姨说你不来,你来不来?”
江枝也尴尬,不去看他,还有傲气,道:“不去。”
但是毕业和周家人吃饭那天,江枝不但去了,脱下制服比平时好看许多,化了淡妆,穿了长裙,入座的时候,周淮律瞬间就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今天还打扮了。”周淮律道:“比穿制服好看。”
“你还喷香水了,”周淮律凑近江枝,勾起她的头发,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若不是他生的好看,长得极俊,他这幅样子,换个脸,都觉得耍流氓。
但是江枝还是抽回自己的头发,随后低声道:“你干什么呢?”
周淮律哪里知道江家的人都看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烧穿洞,倒是周家人,都喝着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还恬不知耻的凑上前,把凳子和她的凳子挨得紧紧地,然后道:“现在毕业了,你是去A大考试,还是留学?”
香山澳没有高考制度,想上哪所大学就高中结束后去大学里考试,以大学分数为主。
“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小脸歪歪头,睨了他一眼,样子傲娇。
她又是这幅样子。
爱答不理的,随时都可能不理他,淮律急着表明自己的心思,道:“我——我想和你去一个地方啊,你留学我就留学,你在A大我就去A大,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好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没避开长辈,倒是长辈们没往这边看来,都在各自聊天,江枝眼眸转了转,干脆手肘撑在卓沿,细白的手托腮,狐狸似的眸子,盯着他看。
随后,分不清阴阳怪气还是真实想问,倏地抿唇笑了笑,淡声道:“想知道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