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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伸出魔爪[VIP]

路上车马还需时间, 等萧王的政令下发到北地各个郡县……不能说没效果,只能说多不到哪去。

人算不如天算,她们终是晚了一步。

时间就那么一点, 其中诸多环节需要沟通,她们需要做到绝对的完美才有机会与天灾抗衡, 却也只是希望而已,十分渺茫。

凌宴从不认为自己能够力挽狂澜,有如今这般结果虽有些遗憾, 但她做了她能做到的一切,既知晓天降灾祸, 能救一个是一个, 她无愧于心。

这件事并未影响她的心情, 但让凌宴遭心的是,这趟舟车劳顿又惊心动魄,不仅秀才,连莽夫也病了。

秦笙提前得知消息,备好药材在家坐镇为二人诊治,指尖搭上顾景之腕处, 蹙眉思量,“热伤风, 景之体虚又思虑伤神,怎这般严重,你们没喝凉茶吗?”

顾景之面热晕红精神不济, 刚张开嘴便是一阵闷咳,秦笙给她塞了颗梨膏糖含服, 好一会,对方咳意褪去, 闭眼点点头,以示回应。

“喝了喝了,你们是不知郡城那边有多热,破地方要饭都要不到,好在带了吃的喝的,还有那些药,不然我俩都不知道啥时能回来。”她这辈子都不知道能在马车上吃根新鲜黄瓜有多清爽,守在一旁的沈青岚比顾景之状况好些,也是哑着嗓子,偏头捂嘴不住咳嗽,“都怪那个萧王耽误时间,可恶极了!”

顾景之费力摆摆手让她先捡重要的说,转而指向腰间,见状,沈青岚赶忙逃出自个荷包,分出些许银票递给凌宴,“你的那份,咳咳,收好了。”

“快别说话先好好休息,有事养好再说。”书肆这趟取回好多银票,都没能让凌宴开心起来,友人生病她难免心生愧疚,眼巴巴望向大夫。

饱含痛惜的眉眼,满是清澈的无助,惹人生怜,秦笙拍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抚,“有我呢,你放心。”

“嗯。”凌宴定了定心。

确定了病情,秦笙回屋抓药直接倒锅熬上,将止咳的梨膏糖包好分给二人,“喉咙痒就吃上一颗压压,你们只管喝药养病,别的什么都不用管,听她的,都歇着去。”

沈青岚一脸菜色,“嗯”了声,去凌宴那小仓房躺下歇息,而顾景之则在秦笙那屋原来的床榻上,和衣小憩。

俩人肉眼可见的沧桑憔悴,人也瘦了一圈,沈青岚的下巴像锥子一样,这趟都折腾的不轻。

小院漫起浓郁的药香,凌宴守着药锅眉头紧皱,等药熬好她趁人不备往里“加料”,很快就要乱起来了,得抓紧时间让二人痊愈,绝对不能耽搁!

顾景之病得稍重,不好回家让两个长辈跟她操心,以有事耽搁为由送信回家,实则躲在凌家养病,沈青岚自有妹妹能帮扶一二,晚上吃过凌宴精心招待的晚饭,姐妹俩悄悄回去了。

遥遥望见家中如今高墙,沈青岚几次以为自己走错了路,好一会,才明悟秦笙那句,“什么都不用你们管”究竟是何意。

她那爱絮叨又爱操心的友人,替她把一切都打点好了。

“阿宴姐说了,咱家有粮不能让人惦记上,把旧的扒掉弄了高的,谁也进不来。”一旁的妹妹笑呵呵地道,“门也换了,笙姐说是橡木的最结实,她们可好了!”

“是啊。”沈青岚吸了吸鼻子,红了眼眶,“怪不得她家又砌了一层墙,我差点以为……”

以为阿宴抠抠搜搜只顾自己,把她给忘了,沈青岚自嘲失笑,人家送了自己那个大一个虾塘,怎么可能忘了她,她们回来的路上生怕蝗灾生事保不住存粮,要不怎会急到生病,如今一直悬着的心重重放下,暖洋洋的重回胸腔,精神也为之一振。

阿宴这个家伙,沈青岚开怀大笑,畅快的笑声因干咳而戛然而止,在山林间回荡。

不止沈家一家,顾家、还有赵婶和胡大夫等相熟之人全部重新修葺高墙,以防家中有粮遭人哄抢,王平的小作坊撑不起如此大规模的兴建,凌宴直接派人去找烧砖的大厂大批收购青砖。

西边的地界更是用木刺、砖墙围挡,将稻田与工坊附近的家禽家畜保护起来,一如山寨平地起,固若金汤,可惜剩下的田不在山脚下不能一起围住。

凌家的宅子自不必说,地是她的,放心大胆的围墙,不是她的地买来也要围上,把白家也一起圈进去了,白家姑嫂俩千恩万谢,都十分激动。

这般大手笔,砖厂的批发价价格尚可,就是人工贵的人肉痛,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凌宴大手一挥,雇了近百人去砌墙,目前只工坊那边还差四分之一,很快就能完工了。

总有人觉得她有钱没地方花,闲出屁来,等着看她的热闹,凌宴无甚所谓,天灾面前,人饿红眼了便是官府大门都能被冲破,更何况她们这些小人物,那个时候名声、功名乃至武力在灾民面前都是一纸空谈,全不如“防盗门”来的实在。

向来吝啬的人花起钱如流水,当真一眼不眨,周身大家气度,秦笙意外,也没那么意外,就是对方为旁人费心耗财她多少有些泛酸,可再看看屋里的火炕以及自己与女儿手里的凉手包,怕她们冷、又怕她们热,这才是爱护有加。

两相比较,秦笙心里舒坦,慢慢也就释然了,阿宴只想把在乎的人都保护好而已。

怪傻的,却傻的惹人欢喜,越看越欢喜。

对方这么大的动作,倒衬得自己像小打小闹了,秦笙并不在意被心上人压过一头,继续按部就班执行自己的计划。

凌宴在外边雇人大型修建,而猫耳山上,不知从何时起,黑熊野猪,兔子白蚁等等,各种动物于一处山坳溪涧处汇聚、和谐共处,它们哼哧哼哧地卖力给大巫上工,一旁的交易物品,鹌鹑、大鱼、粮食应有尽有。

人和动物都不消停。

只是凌家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惊到不少人,脑子稍微灵光些的已经意识到今年怕是要遭,不管别家如何,扎紧裤腰带屯粮准没错。

渐渐的,随着捉不完的蚂蚱一天天长大,人们意识到了什么,恐慌在村中蔓延开来,再没人觉得凌宴小题大做了。

村民开始焦躁,曲村长特意登门询问来探口风,凌宴答得模棱两可,大致意思传达到了,防患于未然,总比到时候抓瞎强。

那曲村长也是个妙人,当即召集村民前往议事堂开会,就一个中心思想——山里的野菜该挖了,都勤快些,免得便宜了蝗虫。

这回村民可不犯傻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纷纷涌上山,将能吃的差不多采了个干净,就连别的村落都知晓丰乡村村民现在如饿鬼一般,四处刨食。

情绪会传染,这股紧张的氛围影响了整个县的村落,加之防蝗徭役,人们确信蝗灾极大可能发生,所有人都开始屯粮,粮价水涨船高,人们退而求其次,土豆、红薯此类耐旱又结在地底的作物霎时大放异彩,乃至当即开始开荒补种。

再穷苦些的就去和蝗虫抢草吃。

办法总比困难多。

此时的凌宴并没能料到,一切的起点不是官府下发的徭役,而是她大兴土木疯狂建墙,此举让无数人意识到这次蝗灾危急,纷纷开动脑筋自救,她保全了数不清的性命,得世人称颂爱戴,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凌宴很是好奇秀才和莽夫独处这么长时间有没有什么新进展,但说好不掺合,她也不好多说,秦笙瞅她那别别扭扭的小眼神就猜出大半,对顾景之呵呵一笑。

在凌家养病两日,顾景之身子爽利许多,感觉好了不少,夸赞秦笙医术高超,秦笙倨傲认下,探病途中与之闲聊。

得知凌宴最近诸多安排,意料之中,又始料未及,顾景之唇边挂着淡淡的笑,语气倒有些哭笑不得,“她呀。”

当真把人放心上。

“别说她了,说说你呢,你俩这一路……嗯?”秦笙一脸吃瓜的表情,神情揶揄,伸出魔爪。现猪服

顾景之哪里不知她想说什么,幽幽答道,“青岚不曾轻薄于我,一路相安无事。”

“啧。”这人可真能装,秦笙吐掉甘蔗渣,抿抿嘴巴,“对了,我听说有媒婆盯上沈青岚了,要给她说媒……”

我看你还能不能装得下去,秦笙心底窃笑。

顾景之抬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哪来的媒婆?”

村里给青岚说媒的媒婆全被青岚轰出去,无一例外,根本没人敢去触她的霉头才对。

秦笙看热闹不嫌事大,吃着甘蔗小嘴叭叭,“说来最近阿宴收蚂蚱引来许多别村的人,媒婆打听谁家不曾婚配,肯定有沈青岚啊,虽说她岁数大了点,小年轻看不上,但是军户,无父无母手里又有地,年纪也就不妨事了,我听媒婆说她好话什么岁数大的会疼人,要给她找个好姑娘想看呢。”

一双大眼盯着对方眨啊眨。

顾景之:……句句往人心窝子上戳,阿笙这心也够黑的。

“岁数大的会疼人?”仿若被这句话逗笑,顾景之勾起唇角,“这回青岚可有的烦了。”

顾左右而言他,不为所动,秦笙连块瓜皮都没啃到,渐渐没了耐心,指着药碗恶声催促,“快喝药!”

“自然听大夫的话。”顾景之慢悠悠将药喝了个底朝天。

事实也却如她所料,总有媒婆去敲门,偏为了配合景之在凌宴养病,沈家姐妹俩只能装不在家,敲得久了惹人心烦,沈青岚又不好发作,憋了一肚子火。

等顾景之痊愈大半回到家中,沈青岚甩开膀子准备破口大骂之时却发现媒婆不来了,她是有气也没地方撒,狠狠作罢。

终于能出门,沈青岚外出透气,琢磨去她的好姐妹家蹭饭,不是,串门,她顺着河边向下走,总觉得有哪不对劲,耳朵动了动,窸窸窣窣的嗡嗡声,嘶,怎么蚊子也成群了。

她最讨厌那吸血的东西,左瞧右看寻觅,一个蚊子影没瞧见,嗡嗡声逼近,沈青岚更是心烦,忽然,周遭暗了下来,难道要下雨了?

她兴奋抬头看去,然而眼前此景却让沈青岚大张着嘴惊掉下巴。

头顶黑压压一片,振翅声嗡嗡不绝,那哪是云彩,分明是蝗虫成群结队的飞来了!

沈青岚脑子一空,不知怎的想起那漫天黄沙,只觉得天都塌了。

不知愣了多久,蝗虫连飞带跳扑了沈青岚一脸,她一顿乱呸口吐芬芳,这才想起友人叮嘱,脚尖一点,立刻运起轻功朝凌家急速掠去。

而早些时候,凌宴正和秦笙于凉亭下乘凉,跟前摆着一块方格均匀的大木板,黑白两色木块布满棋盘,缠斗十分激烈,二人竟是好整以暇的下起棋来,淡定的不像话。

才将将落子,秦笙忽而眉头一挑,将手中棋子放回匣中,拍拍手站起身来,“来了,我们走吧。”

“嗯。”终于来了,凌宴伸了个懒腰,起身跟上秦笙的步伐。

作者有话说:

秦笙:这俩人的瓜一点都不好吃,呸!

凌宴:我觉得也是。

秦笙:媒婆都说不动景之,她想咋的?

凌宴:想沈青岚为爱躺平?

秦笙:我觉得不像啊……

景之:你俩,说人长短能不当人面吗?

秦笙:谁长谁短?我可没说啊。

凌宴:也不是我说的嗷。

景之:……青岚!让她俩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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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蝗灾过境[VIP]

带上备好的包裹, 锁好大门,两顶草帽朝西边工坊进发,长工都在那边, 她们要过去主持大局。

蝗灾来了,只听说蝗虫过境、寸草不留的恶名, 今日即将亲眼见证,凌宴难免紧张,小脸紧绷。

秦笙看了她一眼, 摩挲手中凉手包降温,“附近一带灭蝗效果显著, 从中间掐断了蝗群, 不过习性如此, 西北、西南两面起飞的蝗虫还是会在此地汇聚,村里这些庄稼估摸只够吃上个一天半,吃光就该往东去了。”

凌宴呲牙咧嘴,满是心疼,“一顿比人吃的还多?”

“那么多张嘴数都数不清,人可比不了。”敏锐捕捉到那股子臭味, 秦笙鼻子发皱,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 低声道,“浓烟点起做做样子,很快就让它们离开这, 别担心。”

“嗯。”有秦笙这么个人形外挂在,制备浓烟的原料也早早备好, 凌宴自是放心的,她只记挂如何将这场大戏演好, 尽可能捂住野山参的小马甲。

正说话的功夫,天色忽然暗下,二人抬头,长久以来的烈日失了光华,阴暗的压迫感倾斜至地面。

凌宴定睛细看,漫天扑腾翅膀的蝗虫飞来,一大团黑雾遮天蔽日,看不到边,这得有多少蝗虫?!上亿了吧……如此密集的虫群,总有种自己也会被如此大规模的蝗虫吃掉、又或者嘴巴耳朵被虫子钻了的恐慌干,不由心中生骇,腿肚子不自觉哆嗦起来。

“那怎跟扑棱蛾子似得。”好大一只漫天都是,凌宴五官蜷缩浑身发痒,膈应极了。

秦笙愣了愣,想到扑棱蛾子本体——家中培育的柞蚕,她笑了笑,为扑棱蛾子伸冤,“茧蛹虽模样骇人,却不糟践粮食,滋味也比蝗虫好得多。”

说着,她扯扯凌宴衣袖,轻声安抚道,“我在呢,它们不敢近你的身,莫慌。”

霎时间,身旁比她矮了小半头的野山参足足有两米八那般高!让人安全感爆棚。

凌宴往秦笙身后缩了缩,感觉安全感更是无与伦比,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走,我们走!”

这人呐……胆小的可爱,秦笙憋笑,拉住对方裹得严严实实的袖口,“跟紧。”

领她快步前去,凌宴亦步亦趋,瑟瑟掏出包里浸湿的白布口罩挂到秦笙耳朵上,“等会气味不好,带上吧。”

秦笙享受与对方的贴心,轻笑着道,“你这般仔细……我可是会变娇气的。”

粗糙过活多少年,向来打掉牙活血咽,哪还有介怀臭味烟气的时候。

“爱护自己怎会是娇气,更何况娇气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毛病,有时有度不碍事即可。”凌宴不以为意,也给自个带好。

爱护自己,秦笙细细咀嚼这几个字,白布遮掩的唇角飞扬,她淡笑不语。

阿宴这性子……定会将她惯坏。

心思各异,等二人全副武装抵达通过围墙,稻田内已有部分蝗虫落地,四处穿梭,长工惊惧、慌乱、怔愣神情各异,往常嘻嘻哈哈的少年们亦如临大敌,哭丧着脸,有些年岁小的快被吓哭了。

张娴站在台阶上,举着木头雕制的大喇叭扬声大喊,“慌什么,按东家说的办!遮掩口鼻去拿网兜,还有稻草,搬到台子上点火!谁敢磨蹭坏事我拿你们是问!”

配有木杆的网兜早摆在工坊中,人手一个,白若初率先取来,高高举起朝那空中的飞蝗兜去,“赶紧动起来啊,愣着作甚!”

吓坏了的长工们纷纷回过神来,按指令行事,少年们立刻跳到车上,将捆好的干草秸秆,还有最近收来的一筐筐树叶相互配合着搬上去,唤人推去指定地点。

到处都是人们协同作业的高喊声,场面略微有些混乱,不过还算有章法,都忙着救灾,人们没注意到凌宴和秦笙的到来,见张娴统领的不错,二人扬声给众人加油,“保住收成,人人有赏!”

她们的东家从不亏待人,一句话,人们的心就定了,齐声给自己鼓劲,“保住收成!不能便宜了蝗虫!”

喊声震天响。

凌宴和秦笙手持网兜,与众人一道边走边网蝗虫,随便一挥便是三五只进去,这还只是一小部分,秦笙说等会来得更多。

近距离观察,凌宴看清了蝗虫的模样,受激素影响形成蝗灾后,蝗虫样子大变,头部黑黄,腿部、翅膀两色斑点交错,十分骇人,很难不头皮发麻,她打了个哆嗦。

从蚂蚱到蝗虫,如此这般变化已经带毒,不能再吃了。

随着蝗虫越聚越多,凌宴也隐隐闻到一股臭气,蝗虫体内召集同类的苯乙腈在受到威胁后会变成氢氰酸用于自卫,这种气味会使得它们的天敌,鸡鸭、鸟类拒绝啄食,好在室外开放,不必担心吸入毒气嘎掉。

忽而,不远处数个火光腾起,浓烟渐出,旁边的少年们双手抓紧蒲扇卖力扇风,大人用草叉小心围住燃烧物,免得顺风飞走引发火灾,一如凌宴叮嘱的那般,做的很到位。

潮湿的树叶发挥了巨大作用,浓烟不断越腾越高,向四处弥漫,而围墙挡住了扩散的浓烟,全部聚集与此处,渐渐的,白烟愈发浓郁,看不清楚眼前。

味道十分呛人。

不止人呛得慌,蝗虫也受不了,明显感觉落下的蝗虫少了许多,此法果真有效,凌宴把心放回肚子里。

接下来就是维持住浓烟,西边稻田便能逃脱蝗虫之口,凌宴兴奋大喊,“烧火的不能断,驴车牛车都牵出来,分人送柴和树叶运到南边稻田,赶紧点火再烧!”

话音未落,四处的人们立刻回应,“来了!”

瞧不清楚人在哪。

虽视线受阻,但地头的情况人们早已了然于心,按车辙印走就是,草料秸秆和树叶继续装填,比起最开始的混乱,人们镇定下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再慌乱。

蝗虫进食尽快,必须分秒必争!

武峙牵上满载木柴的驴车,挥舞手中火把,朝迷雾扬声高喝,“定好去南边的,看准火把光跟我走!”

“这就来!”几人紧随其后,秦笙注视着车辆艰难摸索汇聚到一起、鱼贯而出,看人们锲而不舍地同灾祸搏斗,弱小却有韧性,忽而五味杂陈。

正待这时,烟雾中出现一道身影,沈青岚袖口布料掩住口鼻,牵着大黑急急跑来。

凌宴直接丢口罩到她怀里,“你咳嗽刚好,别呛坏肺子。”

“我去通知村长了,都按你说的开始烧火了!”沈青岚咧嘴带好,这个时候大黑比她有用,送完信她就牵驴来运草料,不比别家小打小闹的烧火放烟,西边地界烟雾朦胧给她熏了个跟头,眼睛都睁不开,蝗虫也落不下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她只想哈哈大笑,“哎呦我的好姐妹,你这法子可真好使!”

村长是个做实事的,有她指挥村民防蝗,如此她们几家保住收成就不会那么显眼。

村民愚昧,凌宴不喜,她做不到忘记过去以德报怨,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他们饿死,就当是为了保护野山参,顺带做些好人好事,为她积福消灾了。

想到那模样骇人的蝗虫正啃她的粮食,凌宴浑身难受,做样子都忍受不了,催促对方,“赶紧装草料去南边吧。”

莽夫的稻田就在附近,也是要保下来的。

“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沈青岚的身影很快消失于浓烟间。

凌宴看向秦笙,对方双眼微咪,烟呛得眼尾微红,好在有口罩,她们得走了,一把抓住野山参手腕,“看不清路,我带你走。”

她记得位置,问题不大。

一如方才她胆小时秦笙令她那般。

腕出温热传来,她想要的不止如此,秦笙顺杆上爬,反客为主握住对方的手,触感微糙,糙得竟让人有股想要落泪的冲动,秦笙凑到凌宴跟前,说道,“嗯,别把我带到沟里。”

带到沟里,我也要和你一起摔倒。

掌心温热的细腻让凌宴老脸一红,她结结巴巴地回道,“不不不,不会,走了。”

俩人牵手离开固若金汤的西边,手中网兜边走边网蝗虫,刚出围墙,视线明显清晰许多,凌宴却仍旧没有松开秦笙的手。

嗯,野山参腿脚不好,这个时候可不能摔倒,摔傻就完蛋了,还要靠人家赶虫子呢,这般想着,凌宴抓得更紧,带秦笙赶去家中另外两块水田。

也不是那么傻嘛……秦笙抿唇轻笑,如今才知,阿宴的手好容易出汗,滑溜溜的,把自个也弄湿了。

生怕手滑脱手,秦笙用力回握,即使疼痛也不想与之分开。

铺天盖地的蝗虫袭来,并不能破坏二人之间的旖旎,连衣角都不曾沾染,她们大胆快步行进,坚定无畏。

一路上田埂里的火舌随处可见,一团团乌烟瘴气,哭嚎骂声不断,田里,村民全家出动,一边崩溃叫骂扇风,一边挥动网兜不甘心地捕捉蝗虫。

曲村长提点过防蝗浓烟是关键,树叶、牛粪、马粪,能烧得他们四处搜罗个便,可这东西不烧不知道,烧起来才知道,不禁烧,一会就没,太快了!这要人如何是好啊!

悲恸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大灾面前,人类就是这般的渺小,且无助。

身临其境难免心生触动,二人唯有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努力保护现下她们拥有的一切。

绕是秦笙也难得生出一丝怜悯,却也只有一丝,此时的她,眸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精光,更多的是得偿所愿的畅快,以及……复仇的爽利。

她怎么可能放弃复仇。

蝗灾降临,得天独厚的、将人一网打尽的机会,她绝不会错过,大巫尖利犬齿露出,势必有人因此丧命。

村落东南方向,王家田里郁郁葱葱的玉米,麦子,水稻,青菜,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可怖蝗虫,空中振翅声不绝,仍有更多的蝗虫不顾白烟飞降至此,人张嘴都可能被蝗虫钻进去。

王家全家出动崩溃的扇风烧火,扑杀蝗虫,仍旧无法与无法计数的虫群抗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粮食葬入虫口。

不止王家,那些曾欺辱貌美痴傻坤泽的好色之徒,有一个算一个,秦笙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

蝗虫过境,一片又一片田地,挺立的作物顷刻间不翼而飞,唯土中茎秆存留,昭示了它们方才存在的证明。

而李家,李顺疯了,这等大事李文生亦不出面,次子李亮更是全无踪影,只王婶一人在地里奋力抢救,忽而,不知哪来的一把火,点燃了青黄的麦叶,霎时间火光熊熊,等王婶发现,火苗已窜到脚边。

“老天爷,你不让人活了!”

在一个又一个人凄厉的哀嚎声中,数不胜数的黑漆虫眼没有丝毫感情地注视眼前庞然大物的悲戚与疯狂,它们遵照着自己本能,也执行着大巫的命令,除此之外,肆无忌惮。咸主傅

唯啃食绿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寸草不留。

作者有话说:

秦笙:请先恭喜我牵手成功。

凌宴:嗯,恭喜你哦。

秦笙:嘻,那,那我杀人的事是不是……

凌宴:你杀什么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秦笙:……(蛇蝎飞扑)

秦笙:比起死个痛快,好似还是饿死更折磨一点,你说是吧?

景之:这话你敢跟阿宴说吗?

秦笙:啧,你这人真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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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呼呼大睡[VIP]

宛若山火席卷, 整个村子烟雾缭绕,到处都是呛人的味道。

归根究底,防灾就是拼家底, 一般人用不起,像凌宴这般早有准备, 且人手充足的毕竟还是少数,只凌秦二人在西边坐镇的功夫,有些人家的燃料就烧得差不多了, 而此时凌宴对南边的部署才将将开始。

一车车燃料出动,长工们清一色遮住口鼻运至田野。

和西边不同, 南边的耕地一无空地, 二无围墙阻烟, 在水田里顺利点上火都是件麻烦事。

不过凌宴早有部署,所有人一起行动,加之沈青岚从旁协助,就连后来的顾景之带好口罩后亦挽起裤脚袖口下地干活。

人们齐心协力,与上风口处用木材在水中搭建基座,拢成巨大的“空心”火把, 就地裹上湿泥,保存温度激发烟气, 后面的车辆分工明确,将秸秆树叶倒入其中立刻点火,竟是立起烟囱, 顿时,火光腾起, 潮湿的树叶烟气乍现。

紧接着,车子开进田里, 驴蹄水声扑腾,一个个本不该出现在此的烟囱立于田间。

浓烟之下,一车车树叶运来,稻子歪歪扭扭,压坏的、被蝗虫啃食的,庄稼地里乱七八糟,骇人、膈应,又心疼。

凌宴的心都在滴血,可她也清楚这都是“必然”的损耗,她们必须“自断一臂”,牵了半天的手在忙碌的劳作中松开,网兜到处搂个不停驱赶啃食庄稼的蝗虫。

看她有点“杀”红眼了,秦笙好笑又心疼,默默陪她一起网虫。

蝗虫太多,没几下网兜很快装满,全部丢到火里焚烧,无以计数的蝗虫发出呛人的焦臭味。

没过多久,西边情况区域稳定,张娴留守指挥,派出空余人手前来协助,其中就有白若初,白家有些许薄田,凌宴让其搬些燃料弄回自家地里防灾,其余有田产亦是如此,开始白若初还有些犹豫,被秦笙撵走,“烟囱搭起来就好办了,用不了那么多人,你们几个守在这也没用,反正秸秆树叶充裕,回去能救多少救多少,总比颗粒无收好。”

几番劝阻,人们借走一辆车不舍离去。

留下的长工继续挥舞网兜、火把驱赶,其中包括能力各异的四人小组。

烟气无法影响蝗虫的视线,但会影响它们的呼吸,随着风向烟气铺开,势头渐浓一如西边朦胧,人们口鼻间的湿帕浸湿数次,蝗虫再无法忍受纷纷逃离。

田野空旷,持续了很久才达到这般效果。而虫群数量众多还未完全离去,贸然停下会被杀个回马枪,凌宴不敢怠慢,命人继续。

蝗虫只得跑到别家地头啃食……

不知过了多久,人们跑到烟气外围喘口气才发现呼啦啦一片黑云褪去,高呼大喊,喜极而泣,“跑了跑了,咱的庄稼保住了!”

劳累一天的人们怔愣片刻,随即欢呼雀跃,高强度持续救灾骤然松懈下来,一群人瘫坐在田埂上,哭哭笑笑。

从早至今,奋战了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多小时,在她们的努力下,蝗虫终于成群结队离开村落,朝东边迁徙。

此时凌宴累得发懵,秦笙同样气喘吁吁,原本蝗虫该昨日夜里来的,她刻意控制了抵达时间,好让人们白天作业、占些优势,时长也是不会令人起疑的极限了。

看她眼珠发直,秦笙搭搭凌宴额头,摸了一手的汗和灰,和泥了,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那么卖力网虫子,累到了吧。”

“是有点。”不卖力怎么把这场戏演好,她必须比任何人都要卖力,才会显得不那么“游刃有余”,若非需得要些脸皮做表率,凌宴只想趴在地上,她抓住秦笙忙碌的手制止,声音沙哑,“回去再弄吧,你也歇歇。”

“嗯。”秦笙浑身酸痛也不想动弹,她比凌宴情况稍好些,主要还是心里有数、不曾心焦惊慌,顺手扣住对方粗糙看不出肤色的灰手,安静坐在她身旁。

望着眼前景象,秦笙视线逐渐失焦,田野乌烟瘴气、满目疮痍,其中仅剩的杂乱绿地蕴藏着希望的曙光,这毋庸置疑。

阿宴成功了,以她的手臂和脑筋,或许没有自己,对方也能凭借这些人手保全庄稼,也算是小小赢了一次天意吧?

秦笙不可思议、亦叹为观止,对方心性如此,她自叹不如。

好在,这个人很快就是自己的了,秦笙望向身旁之人,心思微动,她忍了又忍,轻轻靠在凌宴肩头。

太亲密了,凌宴偏头看她,只看到一个满是灰土的脑袋瓜,忽然就不忍心拒绝了,她摇头失笑,任由对方靠着自己。

大灾过后,两只脏兮兮的手搭在杂乱的黑土上,无声交叠紧扣,她们心照不宣地依偎在一起,一道为劫后余生庆幸。

不远处沈青岚浑身污秽,俩脚泡在田里,脏得像泥猴,缺不耽误她喜上眉梢欢庆疯嚎,“蝗虫跑啦!哈哈哈,咳咳咳。”

边哈边咳,似是戗风,又似发疯,都知她高兴,大家跟她一样开心。

顾景之亦是灰头土脸,不住咳嗽,唯一双干净的眼白露在外头,少有的狼狈,与光风霁月半点无关,不及旁人力壮,她累得说不出话,只弯弯眉眼昭示了此刻的如释重负和激动。

她们做到了,真好呀。

西边支援的清水送来,人们喝水休息,大笑声、吹牛声不绝于耳。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被精准报复的李王两家之流,便是哀嚎不断了。

不过这不是凌宴关心的问题,地里残留的蝗虫还要清理,等众人休息差不多了,她立刻起身亲自动手,“抓住田里剩下的蝗虫,明日全部休息,休息也发工钱!”

顿时,人们因带薪休假兴致高涨,来了干劲立即应和,“谢东家赏!”

仔细手动清理,一只都不能放过,至于后续土里的虫卵问题,目前不用着急处理。

直到夜幕时分,累瘫了的人们散去,各自回家休息。

知道她们忙得要死,顾婆婆留下小凌芷帮忙照看,凌宴跟秦笙便没去接直接回了家,凌宴一身烟气呛人的很,脏衣都懒得脱,更别说洗澡了,不想弄脏被褥,便自己卷了张草席去凉亭底下睡觉。

家里早就准备了吃的,秦笙勉强打起精神冲凉洗去灰土,稍微用了一口也去到凉亭,胡乱扯了张被单给凌宴盖上,自己钻进去一道而眠。

太累了,那些花花肠子还没等翻出来,不等秦笙贴到凌宴怀里就睡了过去。

二人呼呼大睡,人事不省。

凌宴是饿醒的,还热,出了一身汗,瞧见身上多了的被单被什么压住,她一偏头,顿时愣住,身旁……多了只熟睡的小花猫。

秦笙脸白里透红,几条不知从哪蹭到的灰,洁癖的野山参知道了会抓狂吗?凌宴笑笑想着,她这一动,小花猫立刻转醒,睡眼惺忪,“何时了?”

“巳时吧,起来洗洗该吃午饭了,等会还有事呢。”说着,凌宴忽而意识到自个现下“尊荣”,一咕噜爬起,忍着身体酸痛去往厨房烧水。

哎呀,野山参怎么跟她睡在外头了,一直想做个体面人却被看到懒脏的一面,凌宴脚趾抠地,呜呼哀哉。

身旁草席还是热乎的,秦笙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底一片惋惜,还想再睡会,可她们睡了近六个时辰,是得起来了。

各自洗漱忙碌,凌宴正洗澡,忽而听到外头野山参的哑嗓,“我们下面吃行吗?”

凌宴:……

怪怪的,她清了清喉咙,扬声回道,“行。”

俩人简单吃了口秦笙做的面条,备着的药也熬好了。

“清肺汤,喝吧。”秦笙先干为敬。

烟熏火燎一整天,带了口罩也难受的很,是该清肺,凌宴大口喝下,许是喝苦药习惯了,口中清凉微微回甘的药汤让她眼前一亮,“嗯,味道不错。”

秦笙倨傲昂头,“甘草加罗汉果当然不差,我费心收回来的,再给他们分些梨膏糖,莫要伤了肺子便是。”

凌宴咧嘴一笑,“还是你想的周全,对了,等梨熟了我们多摘些做糖?”

“不及你,我还需向你学习。”秦笙难得谦逊,“是要多摘些回来,到时我们和芷儿一起。”

她们和孩子一起,想象那般画面,二人心中具是开怀。

视线交汇小脸忽而绯红,一起低头分包药材,做完这些,她们朝白家走去,外头的气味仍是呛得慌。

和春日开荒烧秸秆时一样,这股味道要过几天才完全消退,而积累的燃料十不存一,钱倒是其次,其实主要是长工们出的力气。

张娴休息在家,得知凌宴和秦笙亲自来送药,又惊又喜几欲流泪,“这可怎么使得啊。”

“当然使得,给你你就收着。”秦笙直接把药包塞进张娴怀里。

凌宴摆手宽慰,“不能亏待了你们啊,不过你不能熬药喝了,吃些糖压压,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管家”必须跟着。

张娴知道这是帮她树立威信来了,沾水拢拢发丝,稍作拾掇,跟在二人身后一道挨家送药,得了数不清的诚挚笑脸和谢意。

这次,秦笙不会置喙对方“惯会收买人心”了,别说那些个穷苦的长工,她自己也把持不住,神魂颠倒。

以凌宴“枕边人”的身份慰问了长工,滋味好得不得了,秦笙欢喜非常,酸痛无力的腿都轻快不少,若是有尾巴她定要翘的老高。

不多时,二人走完全程与张娴分别,去顾家探望送药,顺便接小崽回家。

路上遇见曲村长统计各家损失,准备写“灾状”,见到凌宴停下说了些话,“没等蝗虫糟践,李家的地先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人也烧伤了。”

“王婶烧伤了?”凌宴十分惊讶,“这,这不该啊。”

那人也是够蠢的,秦笙哼笑,心底说起风凉话来。

曲村长唉声叹气,同凌宴大倒苦水,“三令五申让他们注意火势,总有人顾头不顾腚,还要灭火,这么旱不打水怎么灭火啊,竟然用袖子拍,越拍烧得越旺……”

这不是傻嘛!曲村长也是遭心。

凌宴倒吸一口凉气,现代医学领先几千年,烧伤都麻烦至极,古代的抑菌环境更是别想,咬唇打听,“那她……”

曲村长摇头,她面带不忍,低声道,“我刚才去见,她脸烤坏了,胳膊跟衣裳粘一块,胡老爷子费劲剥下来,鬼哭狼嚎,血糊糊的别提多吓人了,那李家不管,王家说她嫁人是李家人更不管她,在胡大夫那躺着,你们没事可别往那头走,非吓坏了不可。”

就那一眼,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曲村长拍拍心口。

听到王婶那么惨,她有点意外,不过也是放下心来,凌宴五官蜷缩连连点头,转头询问灾情,说到这,曲村长大喜,一贯稳重的人也喜形于色,“你那法子有效,大家不至于颗粒无收,现在抢种一批土豆红薯,冬天也能将就过去,这都多亏了你啊!”

冬天还有冬天的难处呢,凌宴笑而不语,又闲聊几句,村长忙碌离去。

村中情况比寸草不留好上许多,绝大多数人饿不死,结合她目前知晓的情况来看,大体上成果喜人。

白若初等几家的作物维护的晚了一步,被蝗虫吃了一半多,原本还满心悲痛,可再看有些人家地光秃秃一片惨烈至极,如此对比,不由难过少了些许。

而西边防护周到,损耗忽略不计,只南边水稻的损失在三成左右,还能接受,她们的成绩很扎眼,而天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很快在村里传开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凌宴不再是曾经那个地痞流氓。

“我们东家弄出那么大阵仗,烧了多少柴火、花了多少钱才赶走蝗虫?附近地头谁没借我家浓烟的光?到你这嘴巴一闭一张就开始造谣,没脸没皮就算了还没脑子,姓王的,你没那个金刚钻还眼红旁人的瓷器活,再说我东家半句长短,老子撕烂你们的嘴!”

镇上乱作一团,张大力收到凌宴消息回村避风头,正好抓到眼珠子通红的王家人造谣现场,当即指鼻子叉腰狂喷。

“这不行,谁都不能说你一丁点不好!”张大力带卖菜的钱和账本回来,跟凌宴汇报此事,气得狂拍胸脯保证,“这事就交给我办,我看谁还敢说咱家!”

这事莽夫正在办,后续也有法子解决,可话都说到这份上,凌宴不想打消对方的积极性,就由他去了,“再生气也别动手,伤了就不好了。”

“您瞧好!我肯定不动手!”张大力雄赳赳气昂昂,点了两个嘴皮子利索的人跟他一起,在村里围追堵截王家,王家人走到哪就大喇叭广播他家的恶事,惹得王家嘴巴只用来回骂,压根没空造凌宴的谣。

至于别的村民,几次被人利用煽动闹事,这次也学聪明了,都知道蝗灾和用烟熏的法子是凌宴提醒的,就连补种土豆过冬也是凌家告诉的法子,他们虽然眼红羡慕,但人家顾着村子,也顾及自个死活,他们不能没良心,不管别人怎么挑拨都不信,就一句:“人家烧那么多柴,你又没烧怎知不行?”

突出一个不为所动。

谣言刚起就被掐灭,堪称简单粗暴。

“噗。”这糙法子都给秦笙逗乐了,轻点身侧人指节,似是挑逗,又似意有所指,语气轻慢,“阿宴,王家说你长短,你打算拿他们怎么办?”

这声阿宴叫得人心尖发痒,凌宴不由心神荡漾,可长短,什么长短……

怎么感觉瑟瑟的?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们比比看?

凌宴:……

秦笙:哦,既然不比那你还是躺好吧。

凌宴:?现竹服

秦笙:两句话,让老婆为我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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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当你答应[VIP]

缩回被调戏的手指头, 凌宴红脸弱声反驳,“说话就说话,你不要动手动脚的啊。”

她那害羞青涩的模样更让秦笙花枝乱颤, 银铃笑声不断,眸中清晰直白爱意回荡。

凌宴一时失神, 脸皮愈发遭不住,揣起手手赶忙绕回方才的话题,“现在王家嚼舌根都不能拿我怎样, 往后也不足为虑,这次他们两家损失惨重, 我打算收购王家田产。”

王家鱼塘和果林面积都不小, 前阵子钱家和苏南风打价格战, 王家投靠了势大的钱家,虽被压价些许,却也赚了个盆满钵满,不比赔付大笔银子的李家,王家有钱,纵使鱼死光、今年颗粒无收, 一时半刻没到变卖家产的地步。

没了调戏的着落,秦笙指尖轻捻, 似是在回味触感,浑不在意地道,“那些田产就在王家宅子附近, 啧,还是将王家连根拔起才能放心收到口袋里啊。”

不然种地都不安稳。

凌宴皱了皱眉, 赶忙叮嘱,“我有法子, 不用你出手嗷,咱们最近低调一点。”

有法子?秦笙抬眼,稍微想想,“你莫不是想让李文生和王婶去当那搅屎棍?”

凌宴点头,道明心中盘算,“胡大夫那脾气你也知道,能好心给治两天,之后肯定得让人把王婶抬回去。李文生龟缩不出,再怎样也不能让老妻死在家门口,总会去王家讨钱,他们一起干的腌臜事不少,相互未必没有把柄,不用多久必定闹翻……”

狗咬狗、一嘴毛,那些罪证、人证早晚抖落出来,不论刘家的灭门惨案还是别的,两家一起玩完!

灾年唯食物金贵,田产自然降价,她们近水楼台不怕收不到王家的产业,到时村南一带自然被她们收入囊中。

好一招借刀杀人,想通其中关键,秦笙笑得畅快,“那我让鸟儿盯紧,多了解些到时我们也好运作。”

“再好不过。”凌宴乖巧应下,很是自然地抱紧野山参大腿,“最好尽快找到凶器,趁两家决裂之时一网打尽。”

村子附近河道大半搜寻完毕,她们约莫每天巡视一次。可每次都是去河里洗脚,这么长时间还没个结果,都说大海捞针,她们这算什么,河里掏刀?

秦笙托腮叹气,十分无奈,“莫不是冲去下游了,这要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啊。”

“没关系,凶器只是多分胜算。”官府、王家、乃至村民都可了解他的性命,但不能死在她们手里,这是她的底线,凌宴咬唇,“李文生大势已去,他必死无疑。”

以往悬在凌宴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转移到李文生那边,而李文生早知他落得如今局面是谁人作祟。

好端端的古朴雕花床榻污渍斑驳,一人躺在上面,蓬头垢面破布烂衫,口中呓语不时抓挠□□,糜烂的皮肤与布料混在一起,发出阵阵恶臭。

推开门,抽气扑面,李文生面无表情,本就精瘦的人愈发干瘪,脸颊凹陷,好似苍老了不止十岁,他端着水碗站在门口半天不入,似是不愿管,渐渐的,牙齿摩擦声咯吱作响,唇边胡须不时抽搐,恼恨乍现。

“凌宴!顾景之,沈青岚!”李文生目露凶光,一字一顿,那双三白眼更是衬得他阴毒至极,“还有那个秦笙!老夫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阿笙……阿笙?”榻上呓语的青年听到心心念念的名字顿时抬头,茫然地四处寻觅,“阿笙你在哪。”

“哼!为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竟会想些馊点子,跟你那没用的娘一样,废物!”李文生怒哼一声,一碗水尽数泼到李顺身上,不顾对方哀嚎头也不回地走了,懒得再看一眼。

路过正好瞧见李文生愤然离去的身影,李亮得意嗤笑,眼珠一转来到门前,捏着鼻子径直走进去,他倒不嫌弃,“我的好弟弟,你这身高贵的天乾气味怎么这么臭呢?哎呦,原来是命根子烂了呀。”

瓮声瓮气也掩盖不住的嘲笑之意,李亮风凉话不断,手上也没留情,抄起墙边木棍捅戳,李顺痛嚎爆发响彻院落。

“非去捅咕他,你闲出屁了?”李文生暴怒的痛骂声紧随其后,李亮置若罔闻,哈哈大笑。

李文生追到屋里破口大骂,李亮不甘示弱当即回嘴,年轻力壮的他将棍棒抵到李文生跟前,继续火上浇油,“父亲也尝尝天乾的滋味?”

“你个逆子!”

“多亏父母教导有方。”

互不相让。

后院的鸡受惊扑腾翅膀,狗子也吓得哆嗦,夹着尾巴躲在角落。

李家父子反目,鸡犬不宁。

听鸟儿传回消息,秦笙一脸看热闹的兴奋,这等肮脏场面……还是不要跟阿宴说了。

压在心头的蝗灾过去,外面乱的很,现下阿宴不让她出门看诊,她们得以空闲窝在家,先把手头积压的琐事办好。

处理蚕壳纺丝织布,这项大工程尚未完工,凉亭下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枯燥的劳作好似也只是一转眼的功夫。

久坐不适,秦笙伸伸懒腰,看日头西落,最热的时间过去,提议道,“最近樱桃结果了,我们上山看看?”

“樱桃熟了?”指甲盖大的本土樱桃,别有一番滋味,新鲜的果子最惹人欢喜,凌宴大喜过望,当即收好东西动身,“正好再找些地块,我们走。”

“好。”两个年轻人一拍即合,说走就走,带上背篓小筐钻入山林,径直朝樱桃树的位置进发。

树丛幽绿,熟透了的小樱桃挂在上面红通通,煞是喜人,果子指甲盖大小,手感肉乎乎的,好消息是有秦笙保护樱桃没有虫眼。

坏消息是这东西很容易烂,经不住颠簸,也不好存放,二人挑熟透的只摘了小半筐。

巡视途中,两人耐不住嘴馋,用带来的清水洗净灰尘,心心念念的樱桃送入口中,凌宴身形一顿,五官蜷缩。

“怎样,好吃吗?”秦笙揉洗着小樱桃,兴致昂扬地问她。

凌宴一秒变脸恢复如初,点点头,“还行。”

秦笙更是欣喜,好久没吃鲜果有点馋得慌,当即抓一小把塞入口中,顿时,她皱眉吐舌呲牙咧嘴,大口喝水冲去酸味,控诉道,“哪里还行啦,好酸!”

牙都要倒了!

凌宴憋不住笑,“噗。”

“好哇,你捉弄我!”秦笙反应过来,很不像阿宴会做的事,一时间她有点懵,看对方笑的开心,也不由勾起唇角,扬起小手作势要拍她。

凌宴似不心虚任由她拍,一脸无辜地道,“没呀,我那颗很甜的,不信你再尝尝?”

若非你捂嘴遮脸笑个不停,我真要信了你睁眼说得瞎话!还想让我再上一次当?好坏的阿宴!

秦笙鼻孔哼声,又拍了她几下,“我才不信你那颗是甜的,定是骗我。”

凌宴耸肩,有些无赖的道,“那没办法,这就不能怪我啦。”

心底偷笑。

那股得意的小样子真让人恼火,不气,却不想她这么简单的如了意,秦笙愤愤努嘴,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怎么没办法,你让我尝尝不就能证明啦?”

“都被我吃掉了……”凌宴下意识反驳,却立马意识到唯一的证明方法。

秦笙欺身凑到凌宴跟前,视线落在答案——那得逞后藏不住笑意的红唇,目光灼灼语气勾人,“可以让我,尝一下吗?”

猝不及防的索吻,凌宴当场傻掉,愣愣望着秦笙,整个人僵硬非常,仿若让人予取予求……

原本只是一个斗嘴回敬的玩笑,可凌宴脸上肉眼可见的红晕蔓延,她当了真,玩笑陡然暧昧,秦笙眼底眸光渐深,那些忍不住遐想的画面尽数涌上,挥之不去。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秦笙轻声说道,这人先前就用这么无赖的小手段,她也终于寻到还回去的好时机,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能“叼”到阿宴了,她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好快,好似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从未有过的感觉,但,甚是美妙!

秦笙舔了舔唇,一点点,朝她的“猎物”缓缓靠近……

她看到她长长的睫毛,看到她眼中闪烁的眸光,看到她脸颊细微的小小绒毛,以及微张的唇瓣上水润的光,看起来软软的,咬下去一定很舒服!发痒的尖利犬齿再藏不住欲望。

就在这时,肩膀忽而被人抵住,再不能前进分毫。

秦笙抬眼,只见跟前之人眉头轻蹙,眉宇间踯躅萦绕,凌宴抿唇开口,斟酌着吐出一个问题,“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这问题要紧的很,若是答好了,或许……不必再等下去。

秦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如数家珍,“你长得好看、性子温柔、心思纯净、做事细心,待我和芷儿都很好,嗯,还有做饭好吃。”

她嗓子发紧,讲话带了丝颤。

凌宴怔愣片刻,“那你最看重哪点?”

“心思纯净吧。”这才是她选人最重要的品质,不会见利忘义、出卖自己,秦笙如实回道。

凌宴缓缓低头,“这样啊,那……”

山风徐徐,树影攒动。

不多时,二人一前一后闷头朝山下走去,并无来时亲近闲聊轻快,反而气氛凝重起来。

凌宴眉头微蹙吐气沉重,无甚精神十分失落,愁绪淡淡,似是并不满意秦笙的答案。

没能更进一步,倒还疏远了,秦笙垂头丧气地跟在凌宴身后,心底呜呼,可她想不明白,那般答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竟还引出季鸣弦那厮,煞风景的很,简直莫名其妙,秦笙满心无辜越想越气。

等跟对方一道去顾家接孩子,秦笙按捺不住,偷偷将顾景之拉到一边,“我有事问你。”

鬼鬼祟祟。

顾景之看抱着芷儿跟婆婆话家常的阿宴,神情与往常别无二致,便没多想,引秦笙去往凉亭,“何事你说。”

秦笙气哼哼地将方才发生之事说了个大概,哀怨控诉,“你说我说错什么了吗?好端端的她哪来的脾气呀。”

到嘴边的鸭子飞了!

顾景之:……失策了。

不是很想听你们谈情说爱,顾景之默了默,硬着头皮当起军师来,那般答案太过实在,很难与花前月下旖旎联系,但不算错,以阿宴的性子不至于不快才对,一时间她亦没能看透,追问道,“阿宴所说的旧人是谁?”

又是季鸣弦,秦笙表情一滞,咬牙胡诌道,“原先老家的人,一个傻子,我,我对她照拂了些。”

傻子……心思纯净……顾景之神情古怪。

“你那是什么表情,怎的了你说呀。”秦笙遭心催促。

顾景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我估计是阿宴她怀疑你就喜欢傻子,钻牛角尖了,不过她心中所想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还是你们自己说开比较好。”

作者有话说:

景之:别来我家塞狗粮了,谢谢。

青岚伸头(小声):那,那我呢?

青岚的军师小课堂。

青岚:要我说啊,你就该直接亲下去,给她啃得五迷三道看她还哪来那么多问题!

秦笙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个法子妙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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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一口叼住[VIP]

秦笙:……说啥呢?

无法理解, 秦笙遭心更甚,“阿宴把自己和傻子做比是何意思?她也不傻啊。”

她是说过她傻、也说过她憨,那不是真嫌她傻的意思啊!

驴唇不对马嘴。

眼见说不通, 顾景之头疼地眨了眨眼,换个角度解释, “打个比方,倘若阿宴对一貌美故人多有照拂,如今这般照拂于你, 你可会担心她只看重你相貌,往后青睐旁人容颜移情别恋?”

非常令人不快的假设, 秦笙当即脸拉老长, 怒目而视, “她敢?!”

顾景之瞥了眼免于遭难的石桌,幽幽叹了口气,“一般道理,换位思量便知。”

闻言,秦笙挑眉思考,片刻想清关键, 亦跟着长长叹了口气,满口苦涩, “我怎会中意傻子,阿宴她……”

见她明白,顾景之点到为止, 不再多说。

事实上凌宴的确介意,系统隐约猜到她在介意什么, 但不好确定,要知道方才阿宴可是很勇的反问秦笙, “那,那你会接纳季鸣弦也因她心思纯净吗?”

事实如此没错,可俩人花前月下暧昧正好,忽然提到季鸣弦,霉头触得格外精准,当时秦笙那个脸呦,瞬时刷上一层黑漆,黑得快杀人了,“你扯她作甚?!”

没压住火的结果就是凌宴沉默良久摇摇头,“没事。”

气氛直坠冰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样下去没粮磕,系统浑身难受,小心询问,【你怎么不高兴啦?】

凌宴正在赵婶家逗狗,前阵子平安活下来的大黄下了四只狗崽,刚睁开眼睛,半月大小,她们预定的小狗便留在大狗身旁喝奶,养大些再抱回去。

狗崽身上味道奶哄哄味道,圆滚滚的小肚皮胎毛还没张全,软乎乎的,凌宴对跟小凌芷一起对毛茸茸上下其手、抚摸逗弄,半天没吭声。

没听见?系统又问一遍。

凌宴捏捏狗崽小脚垫,十分冷淡,“我不想说。”

系统:……

它有办法知道,但不想探查靠她的内心知晓,阿宴非常抗拒,别看她是个直球选手,许是与常年病重的经历有关,有些事她只会闷在心里。

系统试图同她交流排解,【她喜欢你不就够了,具体是什么真的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凌宴立刻回道,分外严肃。

可见她真的很介意这件事。

系统尊尊善诱,【可她喜欢的都是你的优点啊。】

凌宴闷声反驳,“你不觉得那些换个心思纯净的保姆阿姨、护工也能做到吗?很容易找的。”

这点她有话语权,反正总感觉跟找女朋友关系不大。

系统:……这都哪跟哪啊?

一句话给系统噎没声了。

打开话匣,凌宴心里那股酸劲儿涌上,情绪调节能力彻底宕机,或者说她不想调节,任由不快发酵。

秦笙说得没错,可就是显得她这个人本身……没那么不可取代。她很不想拿自己与旁人比较,可她的对照组明晃晃摆在那。

季鸣弦,凭一副痴傻的忠犬形象很快被秦笙接纳,反观自己,费尽心机却被秦笙紧追不舍刀了这么久!

诚然有原身那一口巨锅在,但差距之大,很难不让人不平衡。

从恨到喜欢,忽然间秦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本身就很莫名其妙,看重的还都是这种“利她”的属性。

而自己身上的“利她”属性,太多太多了,那个商城就是最大的“利”……凌宴强迫自己按下疑心。

总之,她怀疑秦笙就是喜欢对她好的傻子,聪明的还不要嘞,和她认知中的恋爱完全不一样,越想越憋得慌。

她不想当“保姆”,更不愿意当那个“傻子”。

思忖片刻,系统算是明白了,秦笙那么大一本黑历史摆在那供阿宴围观……也很正常就是了。

毫无疑问,阿宴在“挑刺”,或许她潜意识已经接受和秦笙恋爱,正在认真审视秦笙的真心?

猝不及防,醋缸里舔到一口糖,解铃还须系铃人。

宿主这般心事自有人火急火燎过来开解,系统美美匿了。

然而凌宴还是不舒坦,大手一挥,用近来攒的积分刷刷开剧情看起小说,似是非要看秦笙与季鸣弦相处自虐不可。

沉迷小说的后果就是,凌宴精神愈发萎靡,晚饭亦糊弄了事,也不细心喂崽了,整个摆烂当起甩手掌柜。

她用一身怠惰诉说着:我也会很懒,也有不想照顾旁人的时候,不是你想的那么好。

小凌芷一脸看不懂,觉出气氛不对,自己乖乖闷头干饭。

被人怀疑心意秦笙多少有点气,看出她消极抵抗又开始逃避,属实怕嘴边这八分熟的鸭子飞了,必须一口叼住!

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笙咬牙暗恨,自己哄孩子收拾卫生,等下了夜课她寻到机会将人堵在家门口。

“你先回屋休息。”秦笙支开小的,抱肩凝望大的,“你跟我来。”

凌宴心里还酸着呢,不想跟她谈,下意识跟在小崽身后往门里钻。

秦笙才不给她机会,眼疾手快一把薅住那鬼祟的脖领,连拉带拽将人薅到一边,“不许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黑灯瞎火怕她腿脚不好摔了,凌宴只得依她,一片漆黑中,草叶沙沙,俩个黑影拉拉扯扯到一颗大树下。

双臂齐撑,秦笙硬生生给高她半头的凌宴当场树咚,圈得动弹不得。

没办法,凌宴老实缩在小圈里,但任由秦笙怎么问就是不吭声,那些心事,自己也觉难以启齿。

可她这幅执拗的模样落在秦笙眼里恨得那叫一个牙根直痒,原本的小“火”被对方一直浇油,火舌蹭蹭窜。

我就不信你不说话!

也是恼红了眼,秦笙踮起脚尖捧住凌宴脑袋,一口精准咬住她下颚。

忽然发难。

“嘶,妈呀。”薄薄一层皮,牙尖直接咬到骨头上,凌宴痛得眼前一黑,想推开秦笙,又担心用力过猛给人推个跟头,只得忍痛轻拍她肩头,巴巴讨饶,“我说我说。”

“哼!”秦笙磨磨牙,不解恨似得又咬两口,这才松嘴,“早说不就好啦。”

凌宴倒吸一口凉气,呲牙咧嘴揉着痛处,摸到一个小凹坑,她算是知道之前自己脸是怎么青的了,想到县城那日之事,秦笙若有旁的心思,顺手推舟即可拴牢自己,那净身汤亦不必服下,又何必舍近求远。

无非是……思及此,凌宴恍然大悟,望着近在咫尺的晶亮双眸,自己不想成为“替代品”,又何尝不是践踏了野山参的心意,愧疚之下,吱吱唔唔起来。

秦笙呲牙威胁,急声催促,“还不说?”

凌宴缩缩肩膀,矮身躲在秦笙的树咚臂弯之下,结结巴巴一五一十道来。

她那“保姆可替代”的歪理邪说给秦笙气笑了,倾身逼问,“依你所言,那下人服侍更为体贴,难道我还要倾心下人不成?还是说你觉得自个在我心里连个下人都不如?”

“那日是谁灰头土脸睡在外头,有那般不干净的下人吗?!我睡你旁边又算什么?跟你一起当下人?还是是个好的我就要喜欢?”秦笙越说越生气,劈头盖脸连声质问。

随着她的质问,距离愈发之近,鼻尖近在咫尺,气势汹汹。

凌宴身形愈矮,乖乖认错,“没有,是我想岔了。”

秦笙并未消气,眼中怒火更胜,“我与那姓季的之仇不共戴天,你若不想要我……”也少拿她来搪塞!

凌宴连忙摆手打断野山参的狠话,“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认真道歉自我检讨,不知何时,余光中多出几颗绿油油的小灯泡,原是臭脸猫一家整齐蹲在墙头上。

被猫猫吃瓜,凌宴本就无地自容的脸更是臊的通红,渐渐的,她声若蚊蝇,扯扯秦笙衣角,“我,只顾惦记慎重,不想你因这个看上我,也是怕你会因此看上旁人,加上那人又轻易入了你的眼,我不舒坦,越想越不舒坦,不是故意噎你,你别生我气。”

扭捏间,后背摩擦树皮,剖析内心耗光了全部的勇气,凌宴耷拉着肩膀,低头看地,臊的说不出话,疼的要命的脸也不想捂了。

亲耳听到慎重二字,秦笙好像明白了她为何反常找茬,难道她是说,她不想真心错付?

秦笙愣了愣,巨大惊喜袭来,她再忍不住偏头寻到跟前,“吧唧。”

结结实实一口亲在脸上。

脸颊又软又热,滋味甚好,秦笙怒意尽消,笑靥如花。

这般恼人,心思藏得又这般深,不愧二十有八都不曾婚配的璞玉,秦笙对此深信不疑,算了,自己也是个门外汉,她们两个人一起摸石头过河好了。

她咂咂嘴,认真回道,“你是农妇,我便喜欢农妇,你是下人,那我便喜欢下人,若你执意想当那傻子,我也只好喜欢傻子一道陪你,这般回答如何,你心里可舒坦了?”

指尖轻点心口,刮去被猪油蒙了的心。

朴实无华,却悦耳非常,凌宴顿时抬头,呆愣回望,眼底碎光闪烁,一如她心底小鹿乱撞,很快,她的小鹿撞见另一只扑腾撒欢的同类,胸口感受到对方热切鼓动的心跳,光滑手臂环住脖颈,却小心避开闹人的腺体,细腻的触感,热意难消,而秦笙温热的呼吸落在耳边,一阵发痒,那些话更是,“阿宴,我倾心的是你,往后莫要胡思乱想。”

半晌,靠在树上的人抬起手臂,缓缓收紧,搂住跟前纤细腰背,带她一道靠在树上,让这个怀抱变得绵长,闷闷的一声“嗯”,足够让秦笙欣喜若狂。

夜月清亮山风徐徐,树荫之下人影相拥,墙上几条毛茸茸的尾巴甩来甩去十分荡漾。

过了许久,一阵腹鸣打断风月旖旎。

秦笙顺杆上爬,钻在凌宴颈窝不想出来,可都说保暖思……她赖着不动,很是不舍地道,“我饿啦。”

“是我不好。”糊弄了事不算可口,又没那个心思,她们晚上都没吃好,凌宴也有点饿,拍拍她的背,提议道,“我们吃个宵夜?”

“勉强原谅你了。”秦笙心情好,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不过说到宵夜,“嘘,莫让芷儿知道了,她晚上吃好多。”

为了长高,小崽干饭雷打不动,让两个大人都自愧不如。

“嗯,那我们悄悄的,家里东西不少,你想吃什么?”

“有酸辣粉吗?”秦笙昂头看她。

“有!就是味道太大了,我们等她睡了再吃?”

“行。”正巧看到对方下颌的牙印,秦笙伸手揉了揉,却也是心疼了,“哼,下次你再犯浑我就换个地方咬!”

说着,指尖向上,精准捏到那两片唇。

这个惩罚……很有小蛇蝎的风格,凌宴心底微妙一瞬,大大方方地应道,“好。”

她同意了唉?那岂不是……现在就可以?

秦笙心有所动,倾身上前,下一瞬,温热的触感落在最先探出索吻的鼻梁,“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秦笙差点笑出声,努力按下激动,“好呀~”

尾音荡漾。

作者有话说:

凌宴(拱手):第一次找对象,让大家见笑了。

秦笙:哈哈哈,嘻嘻嘻,嘿嘿嘿。

青岚:突发恶疾?

秦笙:叉出去!

青岚:你昨天在我军师小课堂听课可不是这么说的!

阿宴的少女心事遇见秦笙这个门外汉完全没得到满足,笑拉了。

她不想当“保姆”,更不愿意当那个“傻子”。(隐藏含义:她只想当她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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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两个土狗[VIP]

她们两个还有很多现实问题没能解决, 最难过的一关还是信任。

秦笙有个很要命的秘密,位于人物志的最中心,自己同样。

凌宴清楚这一点, 她没打算现在松口的,可野山参这个家伙整天卖力撩拨, 步步紧逼时常动手动脚,捏捏这里捏捏那里,捏得人老脸发烫心底发痒, 属实招架不住。

许是今日花好月圆夜,躁动非常心, 脑子发热, 又或许……其实都是借口, 在对方表白心意的那个瞬间,她蠢蠢欲动、唯有应和。

凌宴有些暗恨自己嘴皮子不利索,只憋出个“嗯”来。

事已至此,没有人的人生一直按部就班永不脱线,冲动一回也未尝不可,还是不要想那么多, 好好享受当下这一刻的快乐。

凌宴努力压下唇角和内心的小羞涩,小声道, “出来很久了,回去吧。”

真的不想再被猫猫围观谈恋爱啦!脚趾头快抠抽筋了!

“嘻嘻。”听她羞得似是哽咽,秦笙春风满面笑得欢愉, 慢慢来,那拉拉小手应该不算快, 她十分霸道地牵上对方的手,“回家喽。”

因着欣喜, 两只手臂黏在一起,很是幼稚的摇摇晃晃一道朝家门走去。

凌宴低头看看,唇角愈发不听话,压不住了,看吧,没人招架的住,这么猛烈的攻势,估摸也慢不到哪里去吧,她心想着。

墙上,最小的那只猫儿似是还想冲到凌宴跟前,被大猫叼住命运的后脖颈,一排猫步婀娜妖娆,无声跳回墙内。

家中小院还是原来的样子,不知怎的,俩人都觉如今顺眼得多,就连前几天浓烟席卷,瓦片落了一层厚厚的灰都不再碍眼。

“我去泡粉。”凌宴先一步钻进厨房,秦笙在院里叉腰踱步,步伐欢快,整个人轻盈灵动,嬉笑着上前凑到正练习笔画的女儿身边嘀嘀咕咕。

“我把你母亲叼回窝啦!”

“啊?”母亲终于答应啦?这下就能一直跟她们睡不会再跑了吧!小凌芷惊喜的小嘴张得老大,一双大眼睛眨个不停,小脑袋拱到秦笙怀里,“娘好厉害呀嘻嘻嘻。”

秦笙抱抱变重的小团子,“是啊,嘻嘻嘻。”

“太好啦~”

母女俩嬉皮笑脸一道庆贺,秦笙尽情释放她无处分享的喜悦,她还好想告诉景之!

多亏了景之!不然这两次阿宴阴阳怪气又耍小脾气,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回事,怕是要白白生气许久,又哪能挖到阿宴那些小心思这么快抱得美人归呢。

秦笙嘿嘿一笑,景之出马,一个顶俩!她琢磨要不要送军师一份“谢礼”。

凌宴烧好热水泡上粉条回屋,正好撞见野山参偷笑,有点鬼祟神经的……可爱,她是真的很开心。

这个人全心全意,因自己而开心。

平复下来的唇角再度扬起,凌宴心中抱涩轻咳一声,“去冲凉吧。”

“嗯嗯。”秦笙立刻扬起一个笑脸,抓起女儿小手去洗澡,不过她想起件事,“莲蓬头好似又烂了,还有得换吗?”

那莲蓬里存水清不出来,时间长就长毛,洗澡都带着股子霉味,时常要换麻烦得很,本就是过渡产品,凌宴早有准备,“我烧了个陶的还上,这次不会烂了。”

水管也一并换了,夏天冲凉而已,陶管够用。

一家人轮流洗去一身粘腻,如出一辙的清凉背心,坐在凉亭下擦头乘凉,相互说说自己今日都做了什么,闲话欢笑不断。

小盘樱桃摆在一旁备受冷落,很是馋嘴的小崽都不爱吃,太酸了,唯两个大人无意瞥见,总会想起山上那一幕,泛起丝丝的甜。

终于,小凌芷困了,两个大人陪她洗漱回屋睡觉,等小孩呼吸沉重。

“芷儿?”

人影缓缓爬起全方位注视着中间的小脑袋,小嘴努动并未醒来,很快,两双铜铃般的眼写满窃喜,她们猫着腰,轻手轻脚爬下炕,一道偷溜出门,迫不及待地开启宵夜之旅。

厨房响起滋啦啦的油声,凌宴总要伸头瞧瞧,秦笙一边揪菜清洗,一边探听着屋里望风。

香味飘出,俩人更加心虚。

于是决定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没有象征着爱情玫瑰、也没有像样的排场准备,只有俩人背着孩子偷吃对坐嗦粉,嗦得小心翼翼大汗淋漓,有点简陋的滑稽。

而野山参,她的女朋友并不嫌弃,反而眉开眼笑快活极了,就像这个人的情话一样,朴实无华,有着市井小民最质朴的浪漫,这些真实地触动着凌宴的内心,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大概就是见到秦笙就忍不住呲牙傻笑。

总要担心牙上有没有香菜末这点很令人困扰,或许爱情未必需要玫瑰来象征,她已经得到她的“小玫瑰”。

凌宴低头,看见桌上的樱桃,不想浪费了去,“咱家的酒放哪了?”

秦笙偶尔会泡些药酒,酒便归她收纳,擦去嘴边汤汁,指向主屋,“药柜最下层,右边是胡大夫送的花雕,往左依次是黄酒和高粱酒。”

说到酒,她又是一乐,调笑道,“怎么,要跟我碰杯庆祝下吗?”

凌宴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是该庆祝一下,但我不能多喝,只一杯吧。”

起身去主屋寻酒。

秦笙都惊呆了,自己就随口一说,竟然应了?哇!态度差好多,你要不要这么宠人啊?!很难不期待往后的幸福生活!

然而当两枚酒盅郑重举起,随着一声轻轻的“干杯”,二人很有仪式感地一饮而尽,转瞬间,咧了一晚上的嘴角被痛苦打败。

微苦和酒气混合,这是那次胡大夫送的上好的花雕酒啊,她们两个土狗都欣赏不来。

秦笙喝了两口酸辣热汤冲淡酒味,吹吹额角薄汗,“还是这个好喝些。”

多酸多辣重口味,刺激、畅快!

她果然喜欢这种,像她的性格一样奔放,凌宴愣而转笑,认真打听女朋友的喜好,“可喜欢果酒?葡萄桑葚,做得酒是甜的,味道会好些。”

王家果园就这两样最金贵,磨盘柿子、金丝枣杂七杂八都不值钱,估摸早让阿宴惦记上了,秦笙抿抿唇,有点心动,窘迫却坦诚地道,“我没喝过呀。”

“没关系,等结果子我们弄些尝尝。”正好系统还让她种高粱酿酒,很快就能落实了。

“好哇好哇!”秦笙对高门贵女会酿酒半点也不意外,只为对方口中的以后摩拳擦掌,她忽而想起,“话说萧王很快处理完手头的事,你们几个的封赏就该到了,你往后如何打算,要不要离开这里?”

凌宴摇头笑笑,如实回道,“咱家后山那东西太危险了,走不开,又是灾年,我打算在乡下种地多屯些粮,保我们一家无虞,你,你呢?”

我啊……秦笙眸光闪烁一瞬,眸中满是神情,“我自然与你和芷儿一起。”

如果可以。

没能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迟疑,凌宴激动猛猛点头,“嗯。”

不多时,一小碗粉下肚,凌宴则把樱桃塞到备用的高粱酒坛中,秦笙揉揉肚子望着对面之人,目光火热,怪不得她会问酒,自己占了女儿的光啊……

樱桃酒,搓热可治冻疮,阿宴这是为芷儿提前备上了,什么慢慢来,你让人怎么忍啊,她根本忍不住,“吧唧。”

秦笙飞扑上前,又是一口。

凌宴趔趄脸红,扶稳酒坛,赶忙将人兜住,“你慢些,我又不会跑了。”

秦笙哼哼唧唧,如今阿宴,说句判若两人,不为过吧?!她简直恨不得就地将人吞吃入腹吃干抹净,一根骨头都不给她留!

对终于摆脱单身的凌宴与终于觅得良人的秦笙来说,这注定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月夜星空,她们吹着山风消汗闲聊,似是有说不完的话。

外头叫苦连天,距离民不聊生只差半步,两个人却窝在家里谈情说爱咯咯傻笑。

随时产粮,量大管饱,系统磕舒坦了,深藏功与名。

然而凌宴做梦也没想到,在不远的将来,那道“你究竟喜欢我什么?”的送命题也像回旋镖一样扎在自己身上。

确定关系之后,凌宴走到哪都是笑眯眯的,很是大方的为有田产的长工提供红薯秧供她们补种粮食,乃至村民来问,只要关系说的去,就按灾前的价格售卖,至于欺辱过秦笙的,她理都不理。

秦笙同样如此,她的小徒弟胡飞雪表示师傅最近耐心的不像话,着实令人受宠若惊。

日子好像与原来没什么分别。

某天早上,她们一起送完小崽上学,秦笙有事去了胡大夫那,凌宴照常在河边洗脚——其实捞凶器未果,回来正好遇见莽夫打水,见她最近辛苦的要命,正想说请她吃饭,只见对方凑到自己跟前,眉头紧锁满目审视。

怪里怪气。

凌宴心头一惊,“咋了?”

沈青岚瞄了眼她下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径直掐了那淤青一把,“她咬你两口你这般高兴,怎没把脸笑烂了?”

阴阳怪气的酸言酸语,凌宴吃痛却喷笑出声,“我脸肯定好好的,不会烂。”

还要给女朋友吧唧呢,得仔细着些,提供周到服务才是,凌宴扶正遮阳草帽,笑得灿烂,“找我有事?”

沈青岚哪还能不知道这俩人好事将近,嘴快歪烂了,果然看不惯她俩的黏糊劲,太遭心了,她偏过头去,顺便翻了个白眼,“没事不能找你?”

呷,脾气好大,不跟单身狗一般见识,凌宴很好脾气地道,“当然能了,不过明天小凌芷沐休,来我家吃饭?你早些来,帮我把鹌鹑弄了可行?”

她晕血,弄起来麻烦。

“行行行。”说到吃饭,沈青岚心里那点不满卸了个一干二净,“对了,我要再去县城卖话本,你可有要买的,我给你带回来。”

凌宴摇头,“外头不太平,这时候出去干啥,景之姐写完续作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笑死,景之咬你一口你怕是要把牙印裱起来吧?

青岚(抱拳):怎么裱教教我!求求了。

凌宴:嗯,土狗另有其人。

睡着了爬起来,痛苦面具。

我宣布,三轮车夫学会卖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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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去洗孩子[VIP]

写书哪能那么快, 沈青岚咬咬嘴唇干皮,解释道,“没, 你是不知我去收账那书肆掌柜火急火燎催续作,差点把我鞋扒下来, 景之说风头正好,我俩琢磨再印一批赶紧赚些钱回来。”

世道艰难,手里没银子慌得很。

说来除掉柳良之流, 县里拨了十两银子奖励,这钱她们俩平分了, 可惜灾情闹得, 五两银子都不够看, 好在军户每月还有些补贴,实打实的米盐让人不至于太过焦虑。

凌宴“啊”了声,不再阻拦,“那你出去可要当心。”

“我骑马去当天就回,没事的。”沈青岚摆手。

凌宴心思一动,她倒是有要卖的东西, “你帮我打听下县城集市附近铺子多少钱,还有鹌鹑、水晶, 这些都是什么价格。”

水晶?以为二人送礼,沈青岚便没多想,满口应下, 随即说起村里的八卦。

和凌宴预料的一模一样,胡大夫给王婶治了两天, 李家不出人还不出钱,老爷子可不当那个冤大头, 一怒之下将人送回李家,这下全家疯嚎,唯二健全的李文生和李亮天天堵在王家门口跟人要钱。

破罐子破摔,敲诈勒索。

王家碍于罪行只能掏钱,但随着李家父子胃口愈发之大,王家岂会任人宰割,两边开始掰扯,狗咬狗了。

狗毛随风,传出不少风言风语,这事凌宴从秦笙那听到不少,譬如占地、克扣之类的经济案,直到王家主事,李文生曾经的左膀右臂怒极反笑,“你该不是忘了藏在小河村的东西吧?”

情绪上头,就会失言。

此言一出,当时李文生脸色难看至极,当即甩袖离去,第一次空手而归。

小河村,丰乡村隔壁的村落,汾河下游离着不远。

李文生能在隔壁村藏什么?金银财宝都不可能,那就只能是罪证。

正常来说,李文生该尽快处理把柄才对,凌宴自要抢在他前头,得知此事,立刻重新圈定搜寻范围,跑去邻村“洗脚”。

可那家伙不动如山,似是完全不担心王家撕破脸检举揭发,这让凌宴十分疑惑,和那李亮一样的迷惑行为,不知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提醒莽夫小心李家父子,凌宴帮她抬完水,见和野山参约好的小鸟送信员还没来,她朝胡大夫家走去。

胡家院落高墙伫立,院内木凳一个个小筐摆在上面,凌宴定睛一看,里头装的都是种子,秦笙和胡大夫坐在房檐阴凉处,正围着水碗往里面投种子实验,一老一少专心致志分辨哪些质量更好,有没有上当受骗。

怪好笑的。

她们说好种药材,野山参托胡大夫找门路收的种子到了。

秦笙似有所感,抬眼正好瞧见心上人,惊喜之下,眉宇笑意显然,变得柔软,“你怎么来啦?”

凌宴耸耸肩,“看你还没回去,就来看看。”接你回家吃饭。

她转头同老爷子打招呼,胡大夫摆摆手不跟她见外,锤着腰,同凌宴闲聊,“你说那药材也是草,跟庄稼一样上肥是不是也能长得又快又好了?”

“要看品种,也不是什么肥都能用。”和庄稼不同,具体还需研究,凌宴笑了笑,“试验一番就知道哪种合适了。”

“是这么个理。”胡大夫扶须点头,瞧着那些种子,一小包好几两银子,绕是他也觉肉痛,叮嘱秦笙,“唉,你想法不错,可外头这么热,马上天又要冷了,不是种东西的好时机,你自个注意着些,留明年开春再说吧。”

药种难买,还不便宜。

秦笙叹了口气,“我心里有数,等会飞雪理完药材让她去我那,走了啊老爷子。”

胡大夫不留她,“去吧。”

二人收拾东西回家,而确如胡大夫所说,现下不是种药的最佳时间,秦笙也为北地格外分明的四季苦恼,又要耽搁一年,她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若是药材也像菌子一样,不需日头就好了。”

凌宴扩张的蘑菇大棚弄好了,对水源要求不高,故而就选在山脚附近,材料充足,硕大的长条土坯房几十人一天建好,留了地界还能再扩,属实让秦笙眼馋得不行。

见她十分失落,凌宴心有不忍陷入沉思,塑料大棚她没法给秦笙用,但……“也不是没办法。”

秦笙顿时侧目,俩眼放光,“你有法子?”

玻璃温室啊,凌宴当然有办法,虽说支撑炼钢的高温窑炉还是小作坊,但温度足够溶质沙子,再加上驱赶蝗虫收了许多草木灰,她都叫人储存起来,有了制碱的原材料,应该能试上一试。

就算不能,也要强行弄一个出来,不让野山参失望,凌宴理了个章程,“嗯,有点麻烦,我需要准备一阵子。”

哇,她家的高门贵女就是不一样!秦笙好奇极了,顺势挽上凌宴手臂,凑到跟前喜滋滋地问道,“需要什么你跟我说,我去找来!”

“你去找点矿?”凌宴在她耳边大致说了说原材料,难是不难,可秦笙一脸没听懂,满头小问号,“找到这些就能不靠日头种药啦?”

“不是。”凌宴噗嗤一笑,耐心给秦笙讲解,“你知道琉璃吗?”

秦笙挑眉眨眼,“那些王公贵族喜欢的小玩意?”

“是啊。”知道就容易解释多了,凌宴勾住臂弯的手手,低声道,“试想那琉璃变成无色,像水一样透过光亮,装在屋顶,再在屋里点起火盆,暖和又有光照,冬天就能种东西了啊,不过这个不好告诉外人,只能我们两个忙了。”

那么大一片要多少钱,这怎么可能呢,那般画面超出了她的认知,可对方信誓旦旦已有计划的模样让她不得不信,秦笙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回神。

凌宴轻笑,伸手主动合上她的嘴巴,“莫咬了舌头,那些往后再说,我做了凉皮,有酸有辣还很凉快,快回去尝尝味道。”

秦笙一时微窘,恍然发觉这人专门按自己口味做了新奇吃食,又来接自己回家吃饭,若非旁边有人,她真的要扑上去了!

抑制不住内心澎湃,秦笙揉捏轻抚掌中手臂,摸了又摸也不解馋,仰头看她,“你怎么这么好哇!”

凌宴低头笑笑,轻拍那造作的小手让她安分些,“嗯,我要表现好一点,不能让你喜欢傻子呀。”

秦笙脑子嗡的一声,只觉好似内心深处被猛地击中,她怔愣失神,眼前身影满满占据心头。

有点迷糊,自己是不是病了……

田间小路,两侧田地的村民映着烈日辛勤补种,挥汗如雨,她们两个靠在一起形影不离,不时耳语非常亲密。

有些岁数大的看不惯,嘴里咕哝几句,倒是年轻人们满眼艳羡,也希望自己能找到个这般的知心人。

古有怒发冲冠为红颜,现下凌宴也不遑多让,不止动物要探索林间,她手下的长工也一并为制碱忙碌,只为那玻璃温室,让女朋友顺利栽种药材,尽快发家致富。

夜课,学生们已经掌握了加减法以及大部分常用繁简体字形,开始学习乘法口诀表。

这次触及到了秦笙的知识盲区,为了多多了解凌宴,她也像其他人一样认真学习起来,说来狡猾,她的先生只与她一小人之隔,几乎同处一个被窝,不懂的问题随时发问。

秦笙卖力极了,仿佛回到自己年少时分,勤奋学习,无忧无虑。

可母女俩下了课还一门心思学习,弄得凌宴“无人问津”,怪无聊的,那股燥热再次涌上,感觉自个眼神都不对劲了,她怕不停蹄跑去上山开火,“不用等我,你们先睡。”

第一次烧玻璃,她要去做个实验。

小凌芷沐休不需早起,等凌宴到家歇息,二人才刚刚躺下,外头的蛐蛐声声催眠,不知过了多久,小凌芷迷糊醒来,左边不是母亲竟然变成了娘,“我怎么睡墙边了。”

她挠挠屁股站起来,发现两人靠在一起,没有自己的位置了!娘靠在母亲肩头,小孩嘴巴咕哝一句,“我也要。”

果断霸占了凌宴另侧肩膀。

而早早睡去的秦笙唇角飞扬,连睡觉都带着笑意,只因她牵着那睡姿乖顺之人的手,尽情的十指相扣。

更别说……

胸前两颗脑袋连压带捂,凌宴热醒的,她睡眼惺忪看看身上,一边女朋友一边是孩子,都不好推开,虚虚揽住她们让二人靠的舒服些,闭上眼睛又睡过去。

热就热吧。

家中没有公鸡打鸣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一家三口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乒乓的敲门声把人吵醒。

两大一小都没睡够,她好不容易睡一天懒觉,竟然让人堵了被窝,凌宴看看时间也才七点来钟,大清早的……打了个哈欠,她下地开门,“谁啊?”

曲村长激动的声音传来,“报喜的!萧王宪令到了,在议事堂呢,阿宴有你一个!”

“啊?”这么快吗,那么重要的场合,凌宴脑子一空,“我用不用打扮一下?”

化个妆什么的。

“哎呦,光宗耀祖的大事当然要打扮了,巳时前到,千万别来晚了!”曲村长叮嘱完,马上离去,“我去喊顾举人了。”

竟然亲自跑这一趟,可见其重要程度。

秦笙听到动静,坐起身来,她眼神木讷,长发垂落胸前,一动不动。

见状,凌宴催她,“快去梳洗打扮一番。”

睡太舒服了秦笙有点懵,不想起床,“我也去啊?”

“嗯?”凌宴探探她额头,睡傻一个,“我受赏,我自己媳妇不去谁去呀?”

大咧咧的直白话,说完才反应过来有多羞人,凌宴老脸一红,一把抱起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崽先溜一步,“我去洗孩子了。”

洗孩子,秦笙莞尔失笑,这个阿宴,早前净会捡那让她不爱听的说,现下句句令人心花怒放。

不多时,一家三口梳洗打扮,穿戴整齐,前往议事堂领萧王赏令。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一个贴贴怪,恨不得粘阿宴身上,哎呀,慢不了一点我跟你说!

凌宴:开心吗?

秦笙:当然!

凌宴:那就好。

小崽:娘,那你也不能把我搬走啊!

秦笙:马上给你安排个小卧室。

秦笙:是A没错,我的手就是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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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银子归我[VIP]

亲王宪令下到村里, 这么大的场面几代人没见过,听说消息全村男女老少都跑出来围观,比受赏的凌宴还积极。

远远瞧着, 那身淡绿布袍十分显眼,秀才已经到了, 王府的人亦同样先来一步,仆从许多,两名带刀侍卫守着那传令使, 于茅草亭下正襟危坐,只见她浓眉大眼英气逼人, 暗黑轻薄锦袍, 头顶同色幞头, 脚踩黑皮靴,一副利落的武者打扮,气度不凡。

正定定听曲村长和几家长辈讲话,似是在提当日蝗灾一事,不时点头询问。

一个女天乾,没什么架子, 瞧着挺正派的。

一家人衣着靓丽穿过人群,凌宴将手里的崽放到地上交于秦笙, 上前自报家门,拱手行礼,“见过大人。”

“阁下就是凌宴?”传令使眼前一亮, 看了眼秦笙和小孩,立刻起身拱手对凌宴回以大礼, “多亏阁下心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本官代平阳数万万百姓谢阁下与诸位不吝走动,救民于水火之高义!”

严肃而不失热络,话音刚落,那两位带刀侍卫一道同她和秀才弯腰,好似都是王府的人,弄得凌宴有些不好意思,她与顾景之齐声自谦,“不敢当。”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二位救人无数,自当得起!”传令使啪地抱拳,一脸严肃地让凌宴坦然接受。

凌宴实在不知怎么跟官员打交道,平头小民多说多错,索□□给秀才发挥,她只负责猛猛点头应和。

场面莫名好笑,阿宴那股憨劲又上来了,秦笙勾勾唇角,身旁小人听不太懂,只知道是好事,眨着眼睛悄悄打量陌生人腰带中间镶嵌的绿石。

一抹藏青闯入视线,沈青岚带妹妹拨开人群来到跟前,不等她开口,传令使对她招了招手,“人齐了,各位稍作整理,本官这就宣王爷赏令。”

明显认识。

凌沈二人哪见过这等排场,都有些懵逼,好在有顾景之指挥提点,她们胡乱理理衣衫,村长也一并过来,迅速整齐站成一排听赏。

各自家属在一旁望着,神情具是激动欣慰,秦笙亦是言笑晏晏,专注望着前方熟稔的背影。

这是阿宴应得的嘉奖,她该为世人铭记。

后方侍从手持托盘,上头盖着红布,里头放的似是奖赏之物,凌宴有些紧张,瞄了一眼,此时传令使请出宪令,抬头挺胸扬声宣读,她连忙低下头去。

“嘉宁十九年夏,北地平阳蝗灾过境,丰乡村举子顾文和、军户沈青岚亲赴郡城通报,警示灾情有功,萧王殿下感念,现赐二人文林郎、陪戎校尉之职,赏白银百两,军户凌宴心细如尘,明蝗灾预兆、禀防治措施有功,现赐予司农舍人之职,赏白银百两,令,丰乡村村长曲流觞,联合周边村落上报请示有功,赏白银五十两,以示嘉奖,钦此。”

标准的官话,声音干脆利落,不怒自威。就连村长都有份,可见萧王足够重视。

秀才病好就告知封赏一事,还有秦笙的眼线,凌宴事先知道内情,并不感到意外,可司农听着像种地的,舍人又是啥?她只得按下疑惑,同几人齐声谢恩,“谢殿下。”

红布托盘送到各自手中,沉甸甸的,揭开红布,烈日下,整齐的官银晃了不知多少人的眼。

十两的!好大一锭!

王爷亲自下令封赏,派头当真威风,一众村民又惊又喜,不由与有荣焉,为之拍掌叫好,“好多银子,咱村出能人了!”

“可不是,没想到咱村入了王爷的眼,还有赏钱拿!”

“哎呦,她们全当官了啊?”

吃瓜群众们这才意识到三人皆是官身,与先前天翻地覆,要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信,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更有不少村民面露惊恐,都怕她们得势报复。

凌宴满心都是银子,哪里会注意到村民所想,托盘有点沉,她转过身捧着银子献宝似得送到秦笙跟前,“给你!”

笑的有点傻气,可她好乖啊,秦笙心底欢呼雀跃,努力维持笑容得体,正要接过,瞧见银子旁边摆着一枚方石,凌宴也瞧见了,刚才没好意思吱声,悄声问秦笙,“这啥东西啊?”

好奇的小凌芷伸长脖子,很是听话的没有吭声。

秦笙拿起看了看,“这是官印,且收好了。”

凌宴轻声哄崽,“回去给你瞧。”

小凌芷欣喜点头。

秦笙把官印给她塞到怀里,拍拍胸口理好衣衫,接过赏银,“官印归你,银子归我。”

凌宴小脸一红,她捧着银子手上没空,见秦笙并不过分,便没加以阻拦,对方今天涂了口脂,红唇美艳夺目,张扬锐利的美颜攻击竟让她一时看呆了去。

她们穿着去县城买的那身行头,颜色反衬十分登对,一家三口喜形于色,举手投足间十分亲密。

传令使收好宪令来到二人跟前,笑着搭话,“二位才貌双全家庭和睦,当真羡煞旁人。”

“大人过奖。”秦笙轻笑大方回道,尾巴快翘上天了。

凌宴回过神来,可谈恋爱被人恭维……她还没能习惯,羞得面色通红笨嘴拙舌,当女朋友的复读机一道应和。险注傅

还算得体。

别样的妇唱妇随让传令使心头微妙一瞬,心想这天乾竟是个惧内的,孩子这么大了还如胶似漆,不由发笑,招来沈顾二人,为她们解释官职事宜。

文林郎、陪戎校尉皆是从九品,闲职散官,不需处理政务也就不必去上任做官。凌宴的司农舍人还是个现凑的虚衔,比二人品阶低些,同样有俸禄可领,她们三个都属王府家臣,与朝廷无关。

末了,传令使道,“殿下/体恤,封赏皆如各位所愿,低调行事,不过从今往后各位既是王爷门客,上表唤驿站送信直达王府,方便各位为王爷分忧。”

萧王说话算话,按她们的请求给了赏,低调、自保无虞足以,几人连连称是。

在知道有钱的是苏南风而不是萧王后,凌宴并不在意能不能联系那个倒霉蛋,倒是摆脱军户身份往后不用上战场,让她长长松了口气,虽说虚职俸禄不够看,但也比军户强上许多,而且官员免税范围之广,能省好大一笔银子!

不怪世人挤破头考学只为做官,这里面的名利好处太多了。

见她们听懂,传达到王爷的意思,传令使拱手道别,“本官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大人慢走。”寒暄两句,便带侍卫仆从速速离去。

村民迎上来与三人道喜,要知道上一次她们被村民团团围住还是凌宴被牛二冤枉,河东河西不过转瞬间。

望着一张张难掩巴结的熟悉面孔,凌宴多少有些扬眉吐气,先前都没与这些刁民计较,如今职场情场双倍的得意,她就更懒得计较了。

长工们激动地不得了,挤上前来,大人和少年们一样眉飞色舞,“恭喜东家!顾举人,还有青岚!”

凌宴与两位友人大方回应祝贺,叮嘱长工,“一会每家再去张娴那领两个鸡蛋,人人有份,我们同喜,好了,天热都回去吧。”

她穿这身有点厚,凌宴出了不少汗,担心中暑,在人们高昂的欢呼声中,她一手抱起小崽一手挽住秦笙,叮嘱亲朋,拖家带口地尽快带人逃离案发现场。

对她们来说官身不官身无甚区别,定好的饭不能耽搁了,一道庆祝便是,顾沈二人亦深以为然,行程不变,三家人打道回府,漫步在田间小路。

沈青岚左右看看,见四下没有外人,低声八卦道,“我看还有好多钱,她们是去邻村发赏银了。”

凌宴咬了咬唇,这人行事匆匆,她还不知对方姓谁名谁,“那是什么人,你们认识吗?”

“萧王府长史花见花大人,从四品,亦是家臣。”顾景之避开自家长辈,悄声回道,“我俩夜探王府闹出好些乱子,后来追去避暑山庄自是暴露行踪,被王府当成刺客,与她打过交道。”

那段经历惊心动魄,回想起来几人皆是心有余悸。

秦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安抚道,“以后就不必担心了。”

三人齐齐点头,“是啊。”

沈青岚忽然大笑出声,满脸得意,“陪戎校尉,好威风啊,这回没人敢找咱几个的茬了吧?!”

像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官,显摆起来了。

“这是当然。”凌宴认真回道。

顾婆婆瞧沈青岚那副样子一阵好笑,“刚才吓跑好些人,现下反倒是她们要怕你找茬才是咯。”

沈青岚笑意更甚,悻悻啐了一口,“那咱可得好好吓吓他们,出了当时那口恶气。”

“兔子急了还咬人,大灾当前低调些。”顾景之摆手提醒,又补一句,“等他们缓过来了再吓。”

沈青岚大笑:“你说的对!”

秦笙疑惑望向身边之人,她美美夫人小脸白里透红、温婉纯良,原是只她家阿宴心善,更是好奇,你跟这俩心黑的家伙凑到一起,那究竟是谁把谁骗上了贼船?

思及此,秦笙一阵失笑,是了,她家阿宴当然心善,不然……

一阵稀松平常的鸟叫声过,秦笙有所察觉,她歪了歪头,眉头一高一低,红润唇瓣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攻击性乍现,却又很快消失不见,朝身旁臂弯靠了靠,看似小鸟依人。

不多时,沈青岚耳朵微动朝身后看去,她动作颇大,引得众人一道向后看去,“怎的了?”

远处拐角树叶抖动,她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沈青岚眉头紧蹙,一时没能认出来,“没事。”

努力思索暗处那人是谁。

太远了,秦笙双眼微眯,以沈青岚的脑子应当猜不到是谁,她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她,赶紧处理掉李家那个祸患……

可阿宴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滥杀,她们才刚好上,正是浓情蜜意之时……李亮暴毙绝对瞒不住,若是拐带她的朋友杀人,一定会生她的气吧。

秦笙犹豫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试图买/凶杀人。

凌宴:别忘了她最听谁的话,到时候我不是一样要知道?

青岚骂骂咧咧地走了。

解释一下阿宴为什么不让秦笙杀人。

李文生的问题能够靠正当手段解决,凌宴总要试上一试。

如果凡事都靠杀人解决问题,黑化只是早晚的问题,为了秦笙的心理健康,也为了凌宴心底的公序和正义,她决不会轻易选择杀人。

令,这口瓜吃得我无心码字难受至极!

后来的作者,有个地方不对劲,改了下。

后后来的作者,修改口口,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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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油炸鹌鹑[VIP]

虽和凌宴预想的不一样, 但还是登上了萧王的船,得其庇佑,她一个有功的散官, 有心之人攻讦都没有把柄可言,有足够的时间猥琐发育, 足够低调,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让家里的野山参继续活蹦乱跳免遭侵扰,凌宴深以为然, 至于她自己,以官身再做人证, 那刘家灭门案必会多一分胜算, 赶紧把李文生拉去菜市口。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唯有好端端的三家聚餐变成大型宴客成了意料之外, 约莫还要请胡大夫、赵婶以及白家,凌宴提议众人点菜,也好去准备食材。

沈青岚第一个捧场,有钱了底气足的很,“我想吃羊肉,等会我去邻村买一头回来!”

有她大手笔开头, 一行人七嘴八舌,气氛热络。

秦笙暂且卸下顾虑, 与一行人集思广益说说笑笑,回到凌家小院,众人围坐在凉亭下喝水歇息, 她先回屋换衣。

看凌宴拿出山楂梅干等物清洗,年轻人们自己拿来盆碗帮忙, 结果被长辈抢过,“重活我们干不了, 这点小事交由老身来做便是。”

“娘所言极是。”顾思敏笑吟吟地搓洗干果,说道,“阿宴做的酸梅汤清凉爽口,比外头卖的还好喝,实乃消暑利器,对了,你们可要盘个铺子售卖此物?到了冬日改买热汤,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弦主傅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顾思敏身体大好,心气和精神面貌堪称开头换面,很是能与小辈打成一片,时不时为她们提点谋划。

提议不错,不等几人反应,倒被自家女儿制止了去,顾景之轻笑提醒,“娘,你可是忘了如今外头不太平?再说是给咱们喝阿宴才这般舍得放糖,卖给外人,多少钱才能回本呀。”

“哎呦,瞧我光顾着高兴,欠考虑了。”顾思敏失笑,“阿宴莫要介怀。”

凌宴抱来小崽拿官印给她瞧,手中蒲扇轻柔的风吹得额角碎发忽闪忽闪,十分放松,“又不是什么大事,伯母不必放在心上。”

顾思敏笑笑,忽而笑意褪去,严肃了些,“说到大事,你们几个如今为官,需做身行头方便行走,免得拂了萧王颜面。”

她们终究是家臣,若还如往常属实难登大雅之堂,当娘的操心恐惹萧王不喜。

长辈不清楚内情,只得隐晦提醒,几人懂她的意思。

不仅衣裳,府邸、仆从也有讲究,前者还好说花钱便是,可仆从……顾景之坤泽伪装中庸,不好让人服侍,凌宴这边秦笙也一样,唯沈青岚不必顾忌,“有那个钱我宁愿多买些吃食,旁人爱说啥说啥。”

死猪不怕开水烫。

“房子倒还说。”凌宴眉头微蹙,提了个折中的法子,“我家中容不下旁人,若有必要,点信得过之人随我行事便可。”

顾景之紧随其后,“我等向来如此,若太过寒酸惹王爷不喜,收回赏令便是。”

“就是。”

她并未抬眼,似是对官职并不放在心上,三人共同进退的姿态令顾思敏甚是欣慰,也就不再操心。

话题到此为止,气氛安静一瞬,恰逢秦笙换好衣裳出来,调笑众人,“怎么我一出来就不聊了,说我坏话了?”

沈青岚嘴欠揶揄,“刚聊你家阿宴要买丫鬟小厮,可不是得背着你。”

凌宴:?塑料姐妹啊?

众人哄笑,立刻圆场,“你家阿宴说了不买,莫听青岚胡说。”

“哦?”秦笙挑眉看看那抱孩子的怔愣之人,笑着坐到她身边,对沈青岚回敬道,“不必背着我,阿宴也想买几个就买几个。”

“啊?”沈青岚目瞪口呆,你这么放心她的吗?!

这般发言给足了凌宴面子,亦是满满的信任,大家惊讶一瞬,好生“大度”的原配,可看向凌宴——她正对沈青岚吐舌头做鬼脸回击,开心得意,哪有哪个花花肠子。

秦笙比任何人都确定,阿宴的心思全在她们母女身上,谁都无法插足,小玩笑根本不放在心上,接过蒲扇和孩子,体贴地为对方扇去额间薄汗,“瞧你热的,去换衣裳吧。”

“好,你们先聊。”凌宴笑呵呵回屋,换家中另一个主人待客,有秦笙在,话题自然拐回到最重要的“吃”,菜单敲定,全部开始行动。

直到黄昏时分,人们忙了大半天,凉亭下木桌摆满好菜,荤素冷热应有尽有,人们几次来凌家做客,次次都有新菜新做法,尤其那道油炸鹌鹑,干香入味极其可口,令人食指大动,停不下来。

胡大夫胡须带油也顾不得,配酒下肚大呼味美痛快,人逢喜事精神爽,婆婆破天荒地喝了些酒,神色带笑万分放松,就连一向淡然的顾景之亦为之俘获,“如此鲜美,快哉快哉!”

沈青岚嗷嗷点头,心想怪不得阿宴让她问郡城鹌鹑的价格,这么好吃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甚至动了去郡城卖炸鹌鹑的心思,想想自个手艺……生怕铲漏油锅,还是算了。

小凌芷猛猛干饭,除了催促双亲和客人快吃,都不怎么吱声,瞧她满嘴是油,自个喜不自胜晃起脑袋来,老母亲好笑的不行,再看她娘,野山参也是如出一辙的贪吃模样,捧着鹌鹑眉飞色舞,像个小仓鼠,“阿宴,你做的鹌鹑太好吃了!”

秦笙只知那鹌子羹味美无比,不曾想油炸远胜其味,咸香四溢她欲罢不能,怪不得阿宴专门留些来吃,简直舒服的要命,若非顾忌客人在场,她定要拱她怀里哼哼几声才能释放自个的欢喜。

鹌鹑繁殖起来很快,两次加盖窝棚,加上前阵一直喂蚂蚱,产蛋量明显提高,鹌鹑蛋攒了好多,一些孵出小鹌鹑,另一部分已是做成卤味和皮蛋端上桌,反响还不错。

“是吧,我就说这东西好吃。”凌宴唇角扬得老高,心头阵阵熨帖,“还有好多鹌鹑呢,喜欢再给你做!”

“好好好。”秦笙嘿嘿笑,捏捏凌宴掌心,满心都是等会宾客褪去好好亲她夫人一口,举起酸梅汤带酒,语调轻快,“干杯?”

不馋酒,只馋那个气氛,凌宴目光微沉,举杯配合她的小心思,柔和婉转,“干杯。”

句句有回应。

二人席间窃窃私语咬耳朵,眼波流转,满是志同道合的快意和藏不住的情愫,倒是人们同样纵情享乐,无人在意。

臭脸猫一家围在食盒边,对煮熟的鸡腿和内脏大快朵颐,小驴和小枣糕食槽满满,油光水滑,毕竟都是凌宴的救命恩“人”,她亦履行了当时的诺言,仔细供养。

凌宴略微盘算了下如今攒下的吃食和资本,心想着冬天应该不会亏待了自个和身旁两只小馋猫的嘴巴,不由心情大好。

接下来工程上的事很多,食物也不能忘了,不过美人在侧,凌宴暂时不想思考那些,尽情同心上人与亲朋好友一道享受这夏日的美妙时光。

这餐饭宾主尽欢,待众人做好清扫工作满意离去,秦笙拾掇银子之时又发现了意外之喜,“阿宴,快来瞧!”

凌宴寻声而来,只见官银的红纸下方竟藏着一张银票,“五百两?”

倒霉蛋出手大方,却要暗中赠予,估摸也是身边不太平。

“是啊,我也没想到。”喜上加喜,秦笙才不想那么多,她再按捺不住,一个飞扑跳到凌宴身上,“吧唧。”

凌宴咧嘴一笑,赶忙将人兜住拥入怀中,“这些钱都归你吧。”

“当真?”那可是六百两啊!这还是那个抠抠搜搜的阿宴吗?太大方了,秦笙都懵了,直起身子端详。

“自然当真。”凌宴不怎在意,药和种子都不便宜,几次给长工发凉茶,估摸野山参手头钱不多了,该给补贴自己的富婆回礼,“倒是麻烦你用这钱挑些牲口回来,猪、羊,鸡鸭大鹅也成,等到冬天我们炖肉吃?”

秦笙咽了咽口水,秋天还没到,现在买六百两的牲口准备过冬,好生拙劣的借口……

可她近来手头窘迫,那些不便开口的自尊心很好地被这个“小借口”照顾到,秦笙牢牢环住对方脖颈,“好。”

和这个人在一起,全身心的舒适,蕴藏的爱意瞬时迸发来势汹汹,她对着那雪白的脖颈,悄悄亲了一口,而后背掌心摩挲顺毛,舒服得让她有种想落泪的冲动,秦笙埋在凌宴颈窝轻蹭,鼻尖轻哼。

似是撒娇,又似呓语。

而凌宴笑意不减,将人紧紧拥入怀中,照单全收。

她们时而一起上山,考察地形圈定可用区域,顺便搜集山货带回家中,凌宴跟秦笙知晓不少动物叫声表达的含义,收获满满;时而一起在高温熔炉旁烤得脸色通红,观察如何用碱烧制“琉璃”,秦笙听凌宴讲述“酸”“碱”,那些天书般的知识,亦津津有味沉浸其中,跟着调试配比,思考对策;时而一起外出看诊,凌宴尽量不去看那些血腥场景,只守在秦笙跟前听她给胡飞雪讲课,了解对方掌握的医理,丰富书册内容。

勤恳劳作认真生活,教育孩子努力经营,不放过任何增进了解的机会,偶尔为对方准备些小惊喜,尽心取悦彼此,即便只是一朵小花、一根甜甜的草,也能让她们凑在一起傻笑很久。

种种,都让秦笙无比确信,她找到了年少时幻想中的完美爱侣,凌宴亦沉浸其中,为寻得心意相通之人而感到无比庆幸。

村落正渐渐从蝗灾中缓过神,村民竭力挣扎让自家幸免于难,而她们的感情也在日复一日中稳步升温,事业上亦收获了不少喜人成果。

两个人齐心协力,好似任何事物都无法影响彼此的关系,也无法阻止她们稳步迈进。

她们尽情享受恋爱的美好和欢愉,却不知另一场浩劫正悄然逼近,那是秦笙也没能料到的狠毒手段,每每回忆起她都厌恶至极,总要用针扎上一扎,才能消气。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要杀光光了!

凌宴(咔咔磨刀):走,咱俩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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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肆无忌惮[VIP]

当官之后, 周边乡绅商贾陆续前来登门拜访,可因着凌家大门紧闭,又无仆从通传, 用于给武峙、胡飞雪落脚的草屋亦空无一人,门口钉着的那面锣便无师自通地成了门铃。

秦笙不在家, 凌宴就会去小基地忙碌,她调了些砖头上去,为小崽准备一个新玩具, 还有大野山参,她们一家都能玩耍的玩具。

结果干活时时常为这锣声惊喜, 可看到并不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 总要失落一二。本不是什么大事, 唯从山上跑下来太耗费时间,待客不便又有轻慢之嫌,无意中将人得罪了去就不好了。

于是凌宴灵机一动,琢磨给下山的路上修一条大滑梯,嗖地就能下来,不光好玩, 秦笙归家还能快些见到对方,她越想越觉得不错, 空闲时分赶出设计图,随着她一声令下,四五十男男女女带上工具一拥而上, 不过两天时间,山体坡道就铲成了滑梯模样。

人多力量大啊, 凌宴拍手叫好,用家中产出的石灰, 沙子等物,自产自用不需系统,抹出一条水泥大滑梯。

夏日天热,水泥干燥太快会有裂缝,喷水盖上草叶,等其慢慢干透就能投入使用了。

这期间汪掌柜来过两次,皆是厚礼,她的目的凌宴再清楚不过,还是为了菜谱,念在最开始的爽快以及她病时对方送药的情谊,凌宴白送她两道菜谱——软炸鲜蘑,油焖大虾。

价格居高不下的反季山珍,还有那难得的虾子,汪掌柜凝噎片刻,油炸耗量大,她心想果然“白送”的菜谱才是最贵的!

结合以往经历,对方手头有鱼,便卖鱼丸的方子,细水长流,从不是一锤子买卖,再看对方手下伍家菜铺售卖的菌子和新上大虾……对方心思之细腻,一向立于不败之地,让她冥冥中总有一种预感,这人早晚会跟自己卖油……

味道很是不错,她没有不收的理由,汪掌柜爽朗大笑,“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凌宴但笑不语,很快与汪掌柜商定细节、立下字据。

有了固定销路,悦来又有新菜式,合作双赢,她又美美赚了一笔,看着鼓囊囊的猫猫荷包,凌宴心情甚好。

不过说来好笑,萧王似是知她几人寒酸吝啬,怕她们丢脸似得,没过多久,特意派人给她们修葺门房,遣裁缝量尺做新衣,连秦笙和孩子都有份,还有待客茶叶、香炉,以及笔墨等物,其周到了解程度,定不会出自萧王本人之手,估摸是那位长史花见大人安排吓人做的。

王府的衣品没得说,绣样精致颜色好看。

可这“赏”,总有上位对下位施舍的即视感,作为现代人,凌宴心里不舒服,但看秦笙数次夸奖自己穿得好看,家里的小财迷亦爱不释手,那些不快也就散了。

但她还是不喜白白收人礼物,剪下地里剩余的红薯秧,包好根须派人送到其府邸。

收到传信的萧王眼中满是讶异,似是没听清,“她送的何物?”

“九车红薯秧。”身侧立刻有人上前拱手回道,“殿下,凌舍人此礼看似不如流,实乃殿下最需要之物。”

萧王拧眉深思半晌,随即轻声失笑,笑意令她咳嗽不止,一众仆从倒水拍背各司其职,不显慌忙。

她脑中不由浮现当日那一幕——被侍卫团团围住,那黑脸武者大义凛然毫无惧色,青衫书生浩然正气一身傲骨,“位微而未敢忘忧国,大灾当前,无奈之下擅闯王府寻王爷请命救民于水火,我等何罪之有!”

好一个微卑未敢忘忧国,救民于水火!

萧王咬牙屏退左右,“来人,拟令!”

很快,萧王下令免除今年赋税,加派府兵维护镇县治安,又以王府私人名义分发秧苗指挥各地百姓补种自救,一番操作下来,情况大体安定了些。

早一步得知消息,秦笙挑了挑眉,“这人还不算太蠢。”

凌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难的还在后面呢。”

“是啊。”秦笙托腮百无聊赖,想到前世种种,她得出这样一条结论,“或许蝗灾就是萧王落败的开端。”

刚来封地就遇上大灾,任谁都要觉得她这人不吉利,已是失了民心,加之免税无钱粮入账,又如何积累势力与钱家抗衡,光靠苏南风一介商贾经营远远不足以支撑。

现下的安稳只是表象,天灾过后又有人祸,物价飞涨导致偷盗抢劫等一系列恶性事件屡屡发生,这就不得不提那大发国难财的钱家,有他做“表率”,下头的商贾有样学样,爆发饥荒只是早晚的问题。

乱局已定。前世落败也是必然。

好在现下百姓对萧王的补救措施十分满意,挽回了名誉和形象,强龙与地头蛇,两个庞然大物即将展开第二局厮杀展开,孰输孰赢……

就要看萧王何时用上秀才拼尽全力递过去的那把刀了。

“好了,不说那些烦心事,瞧你眉头拧得。”秦笙不乐意看,从药匣中掏出一串花,神神秘秘送到对方跟前,“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一根花枝数朵艳红花蕊支棱着,壮硕旺盛,独特的模样令凌宴眼前一亮,“串红?”

“是啊。”秦笙勾勾唇角,略微有些得意,“今日看诊那人家里养的开得可好,我还要了些花种回来,到时种在院子里。”

说着,她揪下一根花送到凌宴嘴边,双眸晶亮,献宝似得,“尝尝甜不甜。”

凌宴顺势叼住吸了吸,甜丝丝,和小时候一样的感觉,她呲牙一笑,给野山参回礼,“甜的!你也试试。”

俩人嘿嘿傻乐,像小老鼠你一口我一口,很快揪光了一丛万年红,看着光秃秃的花枝和惨败的花瓣,皆是意犹未尽。

在秦笙好奇的目光下,凌宴收好没了蜜的花瓣,同样神神秘秘地道,“明天给你看个好玩的。”

“嗯?”秦笙撑着下巴,笑眯眯地望着她,口吻骄矜,“那我今天就想看怎么办?”

似是为难的话落在有情人心底,唯有情趣。

“今天呀……”野山参任性的小模样怪好笑的,凌宴看看日头,心生一计,“等我片刻。”

不多时,她从衣柜翻出几件衣裳,瞧见那衣裳的模样,秦笙顿时心头火热难消,不仅比她们平时穿的背心短了大截,还瘦的过分,若是穿上身段暴露无遗,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可看到那小面口袋似得布片,芷儿也有份,秦笙努力压下旖旎心思,笑着问道,“穿成这般是要做什么?”

凌宴指了指花瓣,故作神秘,“那个今天看不成,给你找点别的乐子可行?”

秦笙昂了昂下巴,十分满意,“当然行啦。”

正说着,外头敲门声响起,两个少女结伴前来报信,“阿宴姐,张娴姐姐说时间到了。”

“知道了!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

少女们蹦跳离去。

“计划有变,我们先出去一趟。”凌宴带好早早备好的小包和草帽,牵上秦笙手兴冲冲带她往外走。

秦笙一头雾水,“那衣裳怎么办?”

凌宴想了想,安排撞车,但无伤大雅,“衣裳的话晚一点?我们先去西边。”

秦笙含笑嗔怪,“神神秘秘。”

凌宴一本正经地回道,“不然就不够惊喜了啊。”

“你……”她好憨啊,秦笙失笑,可她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那我可要看看够不够惊喜。”

“好呢。”

只要你准备的,就都是惊喜啊。

银铃笑声荡漾在田野,俩人悠悠抵达目的地,刚通过大门,秦笙就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来这里了,大片嫩绿的稻子,稻花淡黄一望无际,随风摇曳隐隐清香。

素雅朴实的美景,置身其中只觉轻松舒适,万分畅快。线主富

稻子开花时间不固定,要么开了她们不在,要么她们在家又错过花期,终于赶上一次。

凌宴带秦笙坐到她们播种时歇脚的棚下,草帽扇去薄汗和脸上的热意,她不好意思问秦笙够不够惊喜,簌簌从小包袱里掏出竹筒,倒上一杯冰镇绿豆汤送过去,“来,消消汗,我们看一会花,等下去接孩子。”

“嗯。”凉爽解口十分惬意,喝着绿豆汤,欣赏对方悉心奉上的美景,秦笙别提心里多美了!

她快笑出声了,歪歪身子靠到凌宴怀里,轻车熟路去寻脸颊亲昵,只是凌宴见她杯子见底,正要续上低头时分,唇瓣相拥。

在日复一日的必然事件中,意外的偶然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秦笙喜不自胜,这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不怪我哦。

趁对方怔愣之时,径直兜住那下意识逃离的脑袋,袖口遮挡,轻轻叼住她日思夜想的唇,“别走。”

耳语厮磨。

噗通噗通,凌宴已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轻柔的别样触感,她很清楚,以秦笙的性格这个亲吻来的极尽克制,那种被珍视、被在乎的感觉占满心房,脑子不由自主地发热,凌宴哆哆嗦嗦地回应起来。

仿若一坛才酿成的新酒,青涩、却醉人。

她闭着眼,万分紧张,却没能见到秦笙愈发火热的双眸暗了下来,凌宴的回应和纵容让这坛新酒迅速成熟,秦笙再忍不能,忽而,凌宴腿上一重,与她并肩而坐的女朋友似是还不满足,跨坐在她身上将她圈在怀中,尽情索取极尽放肆。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原形毕露。

她们之间全无缝隙,一切都触感都是那么的清晰,与炎炎夏日完全不同的热意让凌宴血气阵阵上涌,她拥住对方,紧张承受秦笙来势汹汹的爱意。

就在这遮天连日的稻花与幽幽清香中的一个小角落里,她们肆无忌惮亲密无间。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就说了慢不了一点,掌声在哪?!

凌宴(鼓掌):在这呢。

秦笙:日常蛇蝎飞扑,抓紧时间练好腿脚。

莫名幻视乡村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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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却不及你[VIP]

远处, 大片稻花丛中,长工们手持毛刷,在各自负责的区域抓紧时间授粉, 精耕细作,而近些位置的, 早早被看穿凌宴心思的张娴调走。

偶尔还能听到人们协同工作的说话声,禁忌又刺激,更让人心跳如鼓。

可谁都不想停, 她们沉浸其中似不知田地为何物,十分大胆。

直到夕阳渐落, 一吻终罢, 似是过了很久。

秦笙面若桃花, 对自己光天化日之下情不自禁的孟浪有些羞涩,可望着跟前羞得直不起腰、弱弱埋在自己怀里的阿宴,那双红红的耳朵格外瞩目,手臂倒是很诚实地紧紧抱着自己……她真的好可爱啊!

心底尖叫。

羞涩淡去,满目欢喜,秦笙高挑的唇角咂了咂嘴, 一本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