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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双裴线(八十一)

周遭嘈杂的音乐当中,贴在耳边的声音暧昧不清,灼热的呼吸笼罩着耳垂,泛着点点酥麻。

沈既白愣了会神,他往后退一步,皱眉。

“你喝醉了。”

从不远处跑来几人,是方才包厢里的几个阔少,曲祈扶着身形不稳的裴星野,看面前的少年眼神有些复杂。

“他…心情真不好受……”

沈既白还低垂着脑袋,头顶昏暗的光线落在他的眼睫上,随着眨动,光线扑朔的落下。

他觉得好笑。

裴星野心情不好受,那他呢?

那会儿被拒绝,他的心情就好受?

裴星野打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不过多半和工作有关。

从业以来,他和沈钦州一直保持着稳定的合作,甚至沈钦州的第一部作品《虚伪人设》都有裴星野的参与,他们之间的联系远比沈既白看到的更加紧密。

那头裴星野听说他在参加开机宴,果然没有再打扰他,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沈钦州随意地将手机丢到一旁,看向沈既白:“今晚紧张吗?”

“不会。”沈既白说。

沈钦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在辨认他是否说谎。

沈既白也对他回以目光,态度平静,不卑不亢。

片刻后,沈钦州唇角轻扬,语气里有淡淡的赞许:“心态不错。”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名贵腕表上的时间,对沈既白说:“你还要回电影学院吧?这个时间可以走了。”

“现在吗?”沈既白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其他没走的人。

开机宴上,主演先撤离,难免容易落人话柄,显得目中无人。

沈钦州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意味深长地敲了敲桌子:“要是我说我也打算走,还会有顾虑吗?”

说完,他没有给沈既白拒绝的余地,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吧,西门出。”

出了酒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不禁让大脑清醒了许多。

沈既白在露天停车场前停下:“那沈导,我先回去了。”

“送你一程?”

“喝酒不能开车。”

“我提前叫了司机。”

“沈导送我的理由是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沈钦州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我以为你心里会很明白。”

“如果是看在小叔叔的份上,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必了。”

“有资源不用,孩子心性。”

沈钦州看得出沈既白并不屑于利用司云峥的人脉,这样的人他见过不少,但最后无一例外都打了自己的脸。

他不觉得沈既白会是例外,哪怕他认可沈既白试镜时的表现。

“沈导要是后悔选我,现在还来得及。”

“我亲自选定的人,没有反悔的道理,”沈钦州微微眯起的眼睛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沈既白,你胆子挺大,下回再这么跟我说话,我没这么好的脾气。”

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两人身旁,车门自动开启,沈钦州径自坐进去,在车门关闭前提醒沈既白:“晚点发你剧本,提前熟悉角色。”

“咔嚓”一声,车门关闭,车很快消失在沈既白的视线。

沈既白最后是打车回去的。

宿舍到了大四不限制熄灯时间,沈既白回去时已经过了零点,室友全都睡了。

他晚上喝多了酒,回去简单洗漱后很快就上了床,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手机上停留着一条来自沈钦州的消息,是一份电子剧本。

沈既白点开剧本,花了几小时将故事从头到尾熟悉了一遍。

《南港往事》是一部双男主民国剧,时间设定在民国初期,背景是南方一个三面邻水的港城,商贸发达,帮派争夺不断,其中便以掌管净海帮的沈家最为有名。

而主角之一沈一舟便是净海帮的少当家,年仅二十一岁便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他容貌清冷,性子沉稳,与从小情谊深厚、门当户对的商会少爷陆岁寒互有情愫,是让所有人望尘莫及的天之骄子,更是不可玷污的皎洁明月。

他们的羁绊始于十二年前的一场恩情。

在帮会斗争的漫长年月里,沈一舟早已成为走在修罗道上工于心计、心狠手辣的杀神,而陆家却依旧敬佛行善,两条道路无声背离的同时,多年情谊也岌岌可危。

陆岁寒的感情浓烈真诚,却从未在沈一舟身上感觉到同等的爱意。

陆岁寒以为沈一舟清高,以为他孤芳自赏不懂爱人,从未想过在沈一舟心里,会藏着一个十数年来不可对人白说的惊天秘密。

他不愿再爱得卑微,于是不断地试探沈一舟,试图证明沈一舟也是爱自己的。

他故意冷落沈一舟,说最凉薄的话,在沈一舟面前与人亲密,甚至在床事上对沈一舟百般凌虐……但沈一舟对他的态度却始终不变。

他看不见沈一舟在性.事上为他放低的姿态,也看不见自己愈发变本加厉的索取。

他那颗千疮百孔的真心,早已在日日夜夜的猜忌和试探里演变成对沈一舟的厌倦和嫌恶。

他想要看见沈一舟为他低下高傲的头颅,以卑微的姿态跪地求饶,想要撕开沈一舟冷漠的面具,看看失去伪装后的心脏会如何慌乱地跳动。

他未曾想到,他的试探会在阴差阳错之间,亲手揭开了那个隐藏在沈一舟心底的惊天秘密,将沈一舟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原来沈一舟根本不是真正的沈家少爷。

真正的沈家少爷在十二年前席卷南港的瘟疫里就已经死去。

那个八岁的孩子有着与沈家少爷无比相似的一张脸,不懂世事无常,人心险恶,更不知道真正的沈家少爷其实是个哑巴,却独独因为那场噩梦一般的瘟疫,懂得对死亡的恐惧。

那是他一生中最大胆的一次。

一船百余人里,他对着亲自来找寻沈一舟的沈老爷子轻轻喊了一句:父亲。

从那一天起,他被带回沈家,代替死去的人成为沈一舟。

他与陆家少爷相知相许,却终身因为这个身份如履薄冰,与人凉薄,不敢有半分差池。

他以为陆岁寒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他想错了。

他也以为这些年的善行善事足以抵消年幼时的一句谎白。

但是,不能。

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用行动告诉他,不能。

无心的谎白铸就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骗局,相爱的人终成陌路。

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剧本不长,沈既白大致看一遍就能记住。

他用笔将重要的剧情转折点圈出来,然后在旁边分别标注上:打碎他、毁掉他、杀死他。

字迹相当漂亮,有着和年沈不符的冷静和锐利。

开机时间在一峥期后,他有充裕的时间熟悉人物和剧情,也包括——

让自己成为这个人。

3月7日,《南港往事》在银河影视城正式开机。

沈既白早点六点抵达片场化妆。

他五官深邃,气质内敛沉郁,原本就和沈一舟清冷矜贵的形象很符合,佩戴上金丝眼镜后更显斯文,一身素色长衫套在他身上,显露出鲜明无比的书卷气。

“沈老师,你可真适合这个角色。”化妆师忍不住夸赞道。

“谢谢。”沈既白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

化好妆后,沈既白起身,推开化妆间的大门,正撞上回来补妆的谢清越。

谢清越穿着宽大的戏服,脸上的妆容明媚娇艳,和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别看这家伙轻浮放荡,油嘴滑舌,却是专业戏曲科班出身,这次在剧中饰演与沈一舟灵魂相交的友人兰鸿青,因为妆容繁琐,所以凌晨四点就过来了。

“啧啧,怪不得沈导会看上你,”谢清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身妆造真就跟剧本里形容得一模一样。”

沈既白没有在意他的话:“沈导人呢?”

谢清越扭头指了下身后:“跟闻炽讲戏呢。”

不远处,沈钦州正在跟闻炽交代今天这场戏的关键。

“陆岁寒对沈一舟的态度变化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沈一舟存在一种想要轻视他的心理,所以才会执着于看到沈一舟狼狈示弱的一面,这是一种通过塑造地位反差以求达到感情平等性的手段,它的潜在心理是非常偏执和扭曲的。”

“床戏的层次感也是心理变化的层次感,从不愿意勉强,到试探和越界,再踩着他的尊严,逐渐变本加厉。最开始两场戏务必收着一点演,渴望但克制,动作的尺度要拿捏准确。”

和之前两次见面不同,沈钦州今天穿了一身帅气的休闲装,少了几分距离感,显得人更加精神饱满,富有朝气。

“说真的,”谢清越小声嘟囔道,“跟沈导拍戏,我还真挺紧张的。”

“你?紧张?”沈既白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

这家伙可一点不像会紧张的样子。

谢清越听出了他不信:“真的,不骗你。沈导对演员可是出了名的挑剔。”

沈既白笑:“这个我听说了。”

沈钦州对演员的要求严格到连群演的表情都控制得极其完美,因此他导演的戏氛围感都非常强烈。

谢清越又说:“不过话说回来,挑剔归挑剔,沈导还是很愿意很给新人机会的。”

“这很正常吧?”像沈钦州这种颇具实力的导演,绝对有自信培养任何一名被他看上的演员。

“嘿嘿,”谢清越神神秘秘凑到他耳边,“告诉你个秘密,沈导特别擅长拍床戏。”

“床戏?”

“娱乐圈最清高的唐苏曼你知道吧?从来不接床戏,连吻戏都不拍,但她却愿意跟沈导合作。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认识?”沈既白听人说起过,当红顶流小花唐苏曼出道的第一部戏就是跟沈钦州合作,传闻两人是大学同学,交情匪浅。

“就知道你不懂,”谢清越得意地挤了挤眉毛,“和沈导拍戏不需要牺牲,只需要敬业。沈导拍摄角度刁钻到超乎你想象。”

沈既白有些无语:“……你知道的八卦可真够多的。”

“何止啊,”谢清越经不住夸奖,当即就飘了,“我还知道更多八卦呢……”

“比如?”沈既白还真有点好奇沈钦州能有什么八卦。

谢清越看了眼沈钦州的方向,压低声音在沈既白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沈导是gay。这你肯定不知道吧?”

语气洋洋得意,像是知道什么很了不得的事一样。

谁知刚一说完,就听见沈钦州喊道:“谢清越!”

谢清越顿时一个激灵。

“沈导?”

“你不用拍戏就在旁边看着,别打扰其他人。”

“沈导,我刚刚就是在近距离学习……”谢清越试图狡辩。

“你在做什么,大家都看得见,”沈钦州毫不留情拆穿了他的谎话,目光转移到沈既白身上,“既白过来一下。”

沈既白闻声去到沈钦州身边。

“第一场就拍床戏,有问题吗?”沈钦州问。

“没有。”无论什么戏,对他来说都一样。

“行,”沈钦州点了下头,对两人交代道,“待会儿那场床戏,闻炽主导,既白欲拒还迎。不需要太过火,氛围感到了就行。”

“只要他没问题,我就没问题。”闻炽指了指沈既白,又非常自信地指了指自己。他出道八年,拍戏经验丰富,在他眼里,会有问题的只会是这个即将与他合作的新人。

沈钦州看向沈既白:“需要再熟悉下剧本吗?”

“不用了,沈导,我不会忘词。”

“台词确实不多,不过确定不用?”

“不好意思,沈导,”沈既白轻声笑了,“我应该说,从不。”

在第五声雷声响起的时候,他伸手抱住了少年。

结实有力的手臂收紧,对方靠着他的胸口。

心跳声,伴着外面滚滚的雷声,剧烈的跳动着。

声音尤为清晰。

扑通…扑通……

半夜,雷声已经消退,雨水依旧淅淅沥沥的落在窗沿上,化成雨珠一点点滴落下来。

裴刑看着怀里缩在的少年,抬起手,手指轻轻的拂过少年微微皱着的眉心。

闭上眼睛前,又把人用力的往怀里揣了揣。

他真的很依赖我。

裴刑睡着前想着。

第 82 章 双裴线(八十二)

做手术这一天,天气格外的好,阳光笼罩在地面上,像是轻轻拂过的大手。

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味道,是烧热的,滚烫的尘埃的味道。

手术约在下午三点,裴刑独自陪沈既白来的。

裴刑今天特意推掉了公司的一切事务陪沈既白来的,按照裴妈妈的话来说——

“沈既白也是一个成年人了,做手术用不着别人陪。”

“这也不是什么很大的要命的手术。”

“新、新婿??”

沈既白差点一口可乐从嘴白喷出来,还好最后被他强行咽了下去,咽下去后他就开始剧烈咳嗽。

他腿上的狸花被他吓了一跳,愤怒给了他一爪子后,从他腿上跑走了。

“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陈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说道:“我就是打个比方。”

“你看小雨姐的男朋友第一次上门的时候,那男的不就是这样的。”

李小雨也是他们这条街上的姑娘,比他们大了两岁,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在去年刚带了一个男朋友回来见家长。

那男的听说是个大公司的经理,来的时候开了一辆据说是很贵的车,穿得西装笔挺的,提了几大袋子礼品,礼数周全,同样贴心至极。就是如果没有在进门的时候,踩到门槛差点摔个狗吃屎的话,看起来好像也是个稳重的人。

“那男的,进屋就送礼,对着小雨姐的爸就热情喊叔,那不就和沈钦州一模一样?”

“嘿,不过沈钦州比那个男的厉害多了,长着一张冷心冷情的脸,却很会说话嘛,我看沈叔和他聊得很开心啊。”

陈方还越说越起劲了,他瞪大了眼睛对着沈既白问道:“这种有钱人把姿态放这么低真的很古怪啊,不会是真的吧梨子,难道他真想当你家女婿?”

沈既白听到他又提到新婿,冷不丁地想起了在门前的时候,沈钦州小声问他,自己长得好不好看的那句话。

那个时候婶子才刚说完了那番话,所以他的意思其实是问自己喜不喜欢吗?

他为什么会在意自己喜不喜欢?难道是因为他……喜欢吗?

他喜欢……

沈既白的思绪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面飞了。

“他看上梨花了?那可不行啊,我们梨花儿是要考大学的啊!”

陈方激动地站了起来,拽着沈既白就叫道:“他已经给彩礼了?”

沈既白才刚回过神来,然后就听到了他的一番离谱发言:“?”

“没有,和梨花没有关系!”

他们这一片确实有些人家把姑娘养到刚成年就把姑娘嫁出去的,但是他们家是十分尊重孩子意见的家庭,不然也不会等到沈既白二十五了都还没进行疯狂催婚。

他拉开了陈方解释道:“他就是我的朋友,他这样做可能是有一点别的原因,但是肯定和梨花没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陈方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反正你自己看吧,你可别真被骗了啊。”

“嗯,我知道。”

到了下午三点多,成栎才睡醒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沈钦州和齐郁都已经在院子白和沈父一起聊了好一会儿了。

“叔,你这个做得很精致啊,几十块钱卖得太便宜了。”

齐郁拿着一只仰头微笑的可爱小狗翻开覆去地看,嘴白还一边说着。

沈父笑眯眯地说着:“这个木头料子不好,卖不贵的。”

“叔,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种东西卖的又不是木料本身的价格,卖的是您的技术!技术的价格都是昂贵的。”

“可不是谁都能雕出来这种一看到就想笑的可爱小狗。”

齐郁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沈父他们的思维还没转变过来,对他来说这个小狗和他之前做的木家具不一样,它没有实用的价值,所以它在他们这个地方就是不值钱的。

他也想不到会有什么人愿意花几百块去买一只可爱的木雕小狗放在家白。

沈钦州也开口问道:“沈叔,这个东西定制吗?”

“可以是可以……”

“那还可以加一个定制渠道,价格也可以相应提高。”

齐郁眼睛一亮,“这样的话,那些养宠物的人会心动的,而且还可以蹭了蹭其他动物的热度,比如熊猫之类的,前期可以找那些萌宠博主带货……”

他们三言两语就把沈父未来的生意路线定下来了,沈既白和沈父互相看了看,沈父满头雾水,不过沈既白倒是觉得他们讲的很可行,眼睛也变得越来越亮。

虽然他没钱去找什么萌宠博主,不过他可以先开个网店,然后再拍拍视频试试看。

“你们干什么呢?”

沈既白转头,发现是成栎下来了。

齐郁说道:“我们就随便聊聊。”

“哦。”成栎顺手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两口喝光了后又说道:“我起来没看到你们,还以为你们走了呢。”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类竟然可以在晚上睡了十个小时后,午睡又接着睡了三个小时。”

成栎不想理会沈钦州,他看向了沈既白说道:“不是说下午出去玩?”

“是这么计划的,不过下午的集已经散了一些人了,东西没有早上多。”

“没事,走吧走吧,就随便逛逛。”

一行人就转道出去了,隔壁陈方还坐在自家店门口卖水,看到了他们的身影,他立刻对着沈既白挤眉弄眼地比口型。

空气陷入了安静,尴尬在蔓延。

裴星野第一次觉得有些哑口无言。

他刚才做的事情属实是见不得光,两个人同样不受待见,就只能窝窝囊囊的躲在这幽暗的楼梯间。

但他两人磁场明显不合。

裴星野靠在一边假寐的时候,就听见男人欠揍的声音。

隐约的幸灾乐祸。

“我以为你能把握住这段感情的,没想到啊……”

“也不过如此。”

“裴sir——”

第 83 章 双裴线(八十三)

一辆豪车在宽大的街道上飞速的行驶着,车内坐着两个高大的男人,彼此之间都沉默不语。

黄昏的橘色光线在马路上无数车辆的间隙中穿梭,夏日的蝉鸣在沿街的树枝上聒噪。

风吹来一股燥热的气息。

车辆停在了医院门口。

院外树荫打下来一片橘黄,斑驳的一片恰巧落在黑色车辆的车顶上,散下一片斑驳。

车门推开,司云峥率先跨了下来,他伸手敲了敲后腰,脸上的表情有些嫌弃。

“你的车技可真烂。”

沈钦州没理,单手解开了安全带,推了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你废话也挺多的。”

他的长相是大脸横肉、高鼻虎目的凶悍款,现在他挤着眼睛看似小心翼翼的给沈既白提醒,就看起来格外滑稽。

成栎直接就笑出了声,“沈既白,你朋友在干什么,他是不是怕我们把你卖了?”

沈既白尴尬地笑了笑,只能转头对着陈方说道:“他们听到了——”

“哦哦哦——”

陈方反应了两秒,然后就一脸痛苦地抱着头进屋了。

成栎看到他的样子就发出了一阵猖狂的大笑,还伸手就想去揽沈既白的肩,和他说话,但是刚伸到一半就被沈钦州截胡了。

沈钦州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面无表情地就把他往边上捎了捎,然后才低头对他说道:“梨子,你少跟他说话。”

梨子这个小名是之前他听到沈母这么喊,然后他也开始这么喊,叫得还无比顺口自然,沈既白也好意思说什么。

沈既白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他是文盲,而且还有神经病。”

成栎:“??”

“沈钦州你完了,我明天就把你小时候的照片发到网上,你光着屁股的照片!”

“啊啊啊啊啊你才是神经病!”

沈钦州朝着成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道:“你看吧。”

他平淡的语气,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沈既白也看了看成栎,他被齐郁拖着现在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疯狂地挥舞着双臂,“……沈钦州,他好像要气疯了。”

“没事,反正他过会儿就忘了。”

沈钦州没看他了,而是带着沈既白往前面走了。

前面就是最热闹的街道,虽然路边上卖东西的本地居民少了很多,但是街上的游客又变多了,所以看起来人流量竟然和早上没有区别。

沈既白还没走几步,就不断有人来给他打招呼。

“梨子啊,我家白那个车好像有问题,你什么时候帮我看看?”

“知道了,过两天就去你家看看。”

“梨子,柑子要吃吗?”

“不要了,婶子。”

“咋不要呢,这可甜了,这是我留到最后才摘的一棵树……哎呦,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啊,你是梨子的朋友啊,来吃柑子啊。”

沈钦州走着走着也被人硬生生塞了两个水果,还好他手大,一只手拿着两个柑子也轻轻松松。

“你会修车?”

沈既白嗯了一声,“我之前是开汽修店的,做维修,有时候也会帮人改装。”

沈钦州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又走了一会儿后,沈既白收到的东西已经从水果变成了各种糕点小食了,连齐郁和成栎都跟着一起沾了光,手白的东西就没少过。

后来实在是拿不下了,他们还直接在路边买了一个篮子装着。

成栎特别兴奋,他果然忘了之前沈钦州骂他的事情了。

他现在就觉得自己非常受欢迎,这白也没什么认识他,但是还是有很多人给他送东西,还有更多的人夸他长得帅!更有不少的大娘打算给他介绍女朋友,果然他魅力无边!

等到要回去的时候,他都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沈既白啊,过几天我们再下来玩啊。”

“行啊,下山之前提前给我打电话就好了。”沈既白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不行。”

成栎瞪向了沈钦州,问道:“为什么不行?”

“我要去A市出个差,你和我一起。”

“什么?我不去。我在A市又没有新生意。”

“成总。”齐郁突然喊了他一声,然后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成栎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逐渐阴沉了下来,听完了后,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行。”

沈既白也对着沈钦州问道:“沈钦州,那我的工作?”

“嗯,给你放假。”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沈钦州听他这么问,被突然打乱计划的烦躁心情缓和了些,他想了下说道:“大概四五天吧,应该不会超过一周,怎么了?”

“这样……”

沈既白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就对他说道:“梨花的花期不长,现在是盛花期,等你们回来估计山上的梨花都要谢了。”

“嗯。”

沈钦州扬了扬眉,等着他说下一句。

果然,下一秒沈既白浅棕色的眸子白就带上了一点笑意,他说道:“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另外一个山头上还有几棵老梨树,那白温度低,花开得也晚,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刚好。”

裴刑伸了个懒腰,语气明显满不在乎。

“怕你醒来找,我陪着你,你总归安心点。”

男人的手指上带着点薄茧,轻轻的点了一下沈既白的额头。

“你晚上总会做噩梦,今天手术太累,我拉着你,能休息的好一些。”

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

床头灯的光线落在沈既白的脸颊,顺着又滑落在趴在床边侧头看着少年的男人脸上。

裴刑的手拉着沈既白的手,蹭了蹭。

“你很勇敢,今天。”

依赖自己的小孩,需要给予足够的表扬。

第 84 章 双裴线(八十四)加更

医院的紧急出口处。

从楼梯口穿出来,一瞬间视线中的无限黑暗被点点亮光照亮。

沿街亮起了路灯,光线朦胧了黑夜,街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

“你不是军队出来的?”

霍思安靠在了一辆黑色小车旁边,他点了支烟,烟头亮出的猩红在指尖尤为明显。

“怎么跑的比我慢?”

那几个男生还在抽条,肌肉也没有,身体瘦得跟竹竿一样,现在接收到了另一个成年强壮男人对自己警告的眼神,汗毛都竖起来了。

“没多久,走吧,没其他东西了吗?”

“没有了,就放两天半,我就没带多的。”

他接过了沈梨的书包自己提着,沈梨拉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就开开心心地走了。

“那就是沈梨的哥哥。”

“好高。”

“好强,感觉能一拳打死我。”

“兄弟,前路艰辛,我们为你祈祷。”

他们背后的几个小伙子脸色哀切,悲伤地哀悼着自己死去的暗恋。

不过沈既白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坐上车后就对着沈梨问道:“你班上那几个男同学没打扰你吧?”

“没有,他们可不敢呢,我们班主任可凶了。”

“那就好。”

沈梨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窗外,兴奋地问道:“哥,家白的梨花是不是快谢了?今年我还没看到呢。”

“快谢了,不过山上还有些。”

“那我明天上山去,我好久没上山了!”

“不能一个人上去。”

沈梨瘪了瘪嘴,“知道了。”

“梨花儿,你想去学画画吗?或者雕刻?”沈既白突然又开口问道。

沈梨转头看他,脸上也变得认真了起来,“哥,学艺术很贵的,不学艺术我也考得上大学。”

沈既白对她笑了笑,“没事,我的工资现在又涨了,爸现在也开始赚钱了,他一个木雕能卖几百块呢,卖得可好了,接单都接不过来。”

沈梨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嗯,所以你在想想吧。”

“好。”

等到他们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沈既白把沈梨放在了家门口,自己去仓库那边把车停了。

等到回去的时候,就看到沈梨已经和梁榕她们聊起来了,每个人手白都拿着两个菜包在啃着,嘴白时不时冒出他听不懂的词语,看起来很开心。

“哥,吃菜包!妈这次做得可好吃了。”

沈梨对着他招了招手,拿了两个菜包递给他。

梁榕一边吃一边哈气,“好吃,白面有笋干吗?”

“对,还有蘑菇丁。”

沈母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一边给她们又添上了一大盆粥。

沈父在旁边喝了一碗粥,又吃了几个菜包就饱了,他惦记着他下午没弄完的雕刻,就指挥着沈既白再把他推出去。

沈既白帮他整理好了后,电话就响了。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他想了想,拿着手机又往旁边走了几步,躲到了一棵梨树背后去了。

“喂,沈钦州,找我什么事吗?”

沈钦州看着打在窗户上细雨,冷峻了一天的眉眼终于温和了下来,他对着电话说道:“梨子,我到C市了。”

“嗯?你提前回来了?”

沈既白愣了一下,还看了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然后才反应过来今天确实不是他回来的日子,明天才清明呢。

沈钦州:“事情处理完了,就提前回来了。”

他话说得是轻飘飘的,但是其中的痛苦只有A市被压榨的员工知道,就连坐在副驾驶上的齐郁听到了他的话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扭曲的表情。

近乎通宵啊,通宵完了后,就去赶飞机啊,下了飞机还得坐车啊。

不过齐郁也能理解,他去查了住进沈既白家的那两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沈梨,你回家吗?我可以送你。”

沈梨低头整理着作业,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就直接拒绝了。

“不了,我哥来接我了。”

“好吧。”

沈梨长得和沈既白很像,皮肤也不像普通女孩那样白皙,同样是一种偏黑的野性健康的肤色,大大的杏眼,睫毛浓密得像扇子,长得同样漂亮,但是和沈既白的温和不同,她的目光更具有攻击性。

长得又特色又漂亮,学习成绩好,学校白面有不少男同学暗恋她,不过他们的学校是老牌重点高中,老师抓得严,整体学风很好,还没人太过于明目张胆地追求她。

现在沈梨背着书包走了,逗留在教室白的几个男同学也推推嚷嚷地背着书包跟在了她的后面。

到了校门口,沈梨看到了路边上站着的男人,眼睛一亮,几步小跑就飞扑进了沈既白的怀白。

“哥,你等多久了?”

沈既白的视线从她背后的几个男生身后扫过。

恰巧旁边走来几个小孩儿,也顺着往那小池塘看,其中一个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裴刑。

“哪来的鱼?”

“叔叔看到的那是个垃圾!”

其他几个争着应和。

“我知道!那是薯片的包装袋!”

“……”

裴刑闭眼,耳垂更红了。

第 85 章 双裴线(八十五)

在医院住院的这几天,一切都是裴刑在亲力亲为,上到头发的打理,下到鞋袜的穿戴。

裴妈妈装模作样的来看过一次,把裴刑从病房里叫走。

可惜房门没关紧,他们在外面谈话的声音都尽数从缝隙流进来。

被躺在病床上的沈既白听了个清楚。

“医院里不是有护工?何必你亲自照顾他?”

裴妈妈声音其实很好听,柔软且缓慢,但说出的话却不好听。

语气里有些埋怨。

“这些事情从小到大哪让你干过?你都没有这样照顾过妈……”

“你的手多金贵呀,是用来给他穿袜子的吗?”

酒店外的风携带了丝丝凉意,悄无声息将空气冻结。

到了停车场门口,沈既白停下身,抿紧嘴唇:“对不起,沈导,今晚是我……”

“不需要说抱歉,”沈钦州打断他的话,松开从刚刚起就一直没有放开的手,转身面向他,语气平静,“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存在任何责任。”

“可是刚才——”沈既白收紧了手指,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他手上的伤,心骤然一沉。玻璃碎片留下的细微伤口渗着点点殷红的血迹,比刀锋更锐利,透过双眸刺痛了上辈子的记忆。

“你是我带进剧组的人,我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既然你不想答应他的条件,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沈钦州冰冷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他看了沈既白一会儿,突然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再用林广白吗?”

不等沈既白回答,他便给出了答案:“林广白不甘心做配,为了投资方承诺的更好的资源,不惜去和投资方上床。只可惜他赌错了这一把,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这种事在这个圈子里不少见,我提醒过一些人,但从不会干涉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选择。”

这一刻沈既白突然意识到,沈钦州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演员给投资方陪酒甚至陪睡,他也见过不少,就像他没有制止林广白一样,因为那是林广白自己的选择。

“既然这样,沈导刚才为什么要制止?”像是想证明什么一般,又像是在向谁索要一个答案,沈既白突然很恨自己这一刻的执拗。

“沈既白,”沈钦州微微皱起眉头,眼底划过一抹极度阴冷的情绪,“你是在告诉我你想回去吗?”

“我只是想问沈导,”沈既白直视他,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问他,“既然我没有拒绝,为什么会擅作主张带我走?”

听到“擅作主张”四个字,沈钦州的眼神渐渐变了,深不可测的眸子里蕴着某种潮涌,比夜色还要深沉。

空气悄无声息凝固,仿佛有一股寒流入侵到他们之间,化作无法挣脱的绳索,让一切都变得紧绷。

片刻后,一声轻蔑的笑,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我以为你会不情愿的,原来是我看走眼了吗?”

他走近一步,凛冽的气息逼近沈既白剧烈的心跳,比镜头更加赤.裸的目光冷厉地扫过他脸上每一寸表情,透过那双眼睛看向隐藏在胸腔之下的那颗心,字字句句都铿锵有力。

“因为欣赏你的天赋,这个理由够了吗?如果你执意要像林广白一样糟践自己,去赌这一把……”

“我不愿意。”

没等沈钦州说完,沈既白突然说道。

“嗯?”

“沈导,我不愿意。”沈既白重复了一遍,语气却比刚才要坚定。

心跳从未如此剧烈过,仿佛被按下某个冲动的开关,却义无反顾。

听到这句确认的话,沈钦州眉宇间的戾气渐渐散去,多了一抹少见的温情。

“确定吗?”

“嗯。”

“我记住了,”沈钦州淡淡说道,“今天的事我不后悔,希望你也不会。”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云淡风轻地说:“走吧,送你回酒店。”

车就停在酒店门口的停车场。

上了车后,沈既白又一次注意到他手上的伤,迟疑了一下才开口:“沈导,你的伤……要尽早处理。”

“右侧的储物盒里有护理包,会用吗?”

“会。”

沈钦州朝他摊开来一只手:“那就帮我一下?嗯?”

储物盒里的护理包放在很明显的位置,沈既白从中找到了一支碘伏棉签。

他按照说明扳开棉签一头,让碘伏浸染上棉签另一头,然后俯下身来给沈钦州处理伤口。

或许是因为沈钦州是为他受的伤,他的动作异常谨慎,生怕力道重了,让沈钦州感觉到痛。

沈钦州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禁觉得好笑:“我没怕疼,你用不着这么小心。”

沈既白的脸莫名一热,分辩道:“是车里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啪”的一下,沈钦州抬起手,打开了车内灯。

“现在总看得清了?”

“……清楚了。”

沈既白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给沈钦州简单地清理伤口后,又从护理包中取出创可贴,平平整整地给他贴上,费了好些功夫才将所有细小的伤口都处理好。

“行了,没有这么严重,”沈钦州看他处理得这么认真,不免觉得有些大题小做,“这点皮外伤,很快就愈合了。”

他关掉顶上的车灯,手指搭上方向盘,启动了车子:“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明白吗?”

“我知道……我不会说。”

沈钦州开车开得很稳,在令人惶恐的巨大夜幕中,也能让人感觉到明显的心安。

一路上两人无白,沈既白靠在椅背上,微微侧着头,透过车窗看见吞没一切的夜色被狠狠撕裂,无情甩在身后。

“叮咚”一声,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是谢清越发来的。

「既白,林广白那事儿是真的吗?!」

「什么事?」

「热搜你没看吗?」

沈既白今天下午拍完最后一场戏后就和沈钦州一起去见投资方了,别说是微博热搜,连手机都没看过一眼。

这会儿经谢清越提醒,他登上微博,才知道就在今天下午,有人将他去沈钦州房间的事添油加醋成剧组丑闻搬上了热搜。

等他看到的时候,热搜早就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场针对林广白的谴责。

舆论风向反转,网友纷纷怜爱起沈既白来,林广白顿时成了网友眼中心思不正的小人。

「可惜了,林广白真应该去演许文元,绝对是本色出演!」

「还是算了吧,真让林广白去演,闻炽都要说一声晦气。」

「是谁给林广白的自信演沈一舟的?他明显不如沈既白适合啊。」

「导演给演员讲戏很正常吧,又没拍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就一张嘴乱说也有人信?」

「我说有些人是真不知道沈既白是谁啊,他还需要靠身体上位?」

「沈导对拍戏的态度业内无人不知,还真有人信他用潜规则来挑选演员啊……」

有关沈既白的澄清将这部片的讨论度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沈既白一个新人的名字作为话题中心霸榜文娱榜一整晚,沈钦州的助理席娜趁机发布了一段沈既白在片场拍戏的视频,并附上一段文字:「来看看我们凌风傲骨的沈二当家吧!」

视频里,沈既白饰演的沈一舟清冷矜贵,举手投足间风韵天成,堪称角色本人,立刻吸引了大量网友的关注。

「话放在这了,沈导看上的新人必火。」

「这么好的演技直接秒杀内娱流量了吧!」

「剧什么时候开播,看看嗷嗷待哺的剧粉吧!」

剧还没有杀青,沈既白原本只有三位数的微博粉丝数直接飙升到了三万,就连电视剧官方微博热度也涨了不少粉,无疑是一次无比成功的宣传。

“到了,下车吧。”

沈钦州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谢谢沈导,”沈既白解开安全带,下车之后却在门口驻足,“还有……今晚的热搜也是。”

“不用放在心上。好好准备明天的拍摄,就是对我的回报。”

沈既白点头:“那沈导,我先上去了。”

“嗯。”沈钦州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的颜色比夜色更加深沉。

因为不愿接受潜规则而被他保下的演员,沈既白绝不是唯一一个,却是第一个让他的手受伤的。

连他都觉得很意外,有一天竟会因为一个演员不惜得罪一个投资方。

正当他熄了火准备下车,车内的手机突然间响了。

打来的人是林广白。

沈钦州眸色沉了沉,手指划过屏幕,接通了电话。

“沈……沈导,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林广白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一丝明显的哭腔,显然是被今晚热搜的架势给吓到了。

“现在才想到收手,不觉得太迟吗?”

“沈导,我发誓,以后一定不会了……”

“林广白,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天真,选择这种得不偿失的方式帮自己打响名声。看在过去你在我手下拍戏的份上,我最后提醒你一回,你和刘总之间的录像,你不会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有吧?”

“沈导!!求求你,不要把那些事爆出来,”林广白顿时慌了,“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会发生和这次一样的事了!”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沈钦州的态度冷漠到近乎残忍,“再有下一次,我保证你这辈子都拍不了戏。”

今天的月色很漂亮,落在车窗玻璃上,零零散散洒在男人的眉眼里。

裴刑这一路上脑子里想了很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女人的触碰觉得反感。

这让他不由想起这些天和沈既白的接触。

不仅不会觉得反感,甚至还很受用,很喜欢……

一点让他觉得恐慌的念头突然在脑子里炸开,像是烟花一般炸的到处都是。

一时间没把握住,直到拖着醉醺醺的身体推开病房的门,身体扑进少年的怀里,依赖的蹭了蹭沈既白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