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沈钦州线(二十一)
距离沈钦州的生日已经过了一周,两个人之间像是陷入了冷战,没有丝毫言语的沟通。
其实是沈既白单方面的冷战。
对方发的消息刷了屏,少年人一个也没有回,甚至周末不回别墅睡,明显是被气到了。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亲密,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隐约超出了少年的认知
沈钦州近日工作愈发频繁,劳累程度几欲猝死,但他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来折磨自己,让自己不去想前几天做的荒唐事。
张秘书有些看不下去,好几次提醒总裁大人需要休息休息,底下的员工被他这副样子刺激的瑟瑟发抖。
方案上出一个小纰漏,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可怕。
是活阎王。
对于沈钦州来说,自己所有汹涌而出的情绪像是一瞬间接受了一个闷棍,被狠狠的砸回了心底,宣泄不出来,也没有办法去表达。
所以他只能用别的办法去发泄
沈钦州从前一直都是不善于去表达自己的情感的,他害怕情感被辜负,所以一直选择沉默,这一次好不容易迈出一步。
真的甘心就这样不了了之吗?
坐在办公椅上,他仔细的分析了一下那天夜里少年的表情。
前期是不抗拒的,后面为什么会拒绝呢?
是因为那层虚假的关系吗?
所以其实他也是愿意接受自己的?
沈钦州想清楚之后就没有把自己再次困进死胡同里,他绕出来,也想到办法解决了。
周末,沈家的家庭聚会——
沈钦州难得早早下班回了老宅,他特意算好了沈既白最后一节大课的时间,估计最早也要到两个小时之后。
他提前回来是有一个事,他需要把阻碍他们之间那层虚有的关系破除掉。
反正早晚所有人都会知道的,那不如现在就把那层真相揭开。
他只是将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提前了而已,早点接受对所有人都好。
他做这一切是为了大局考虑,而非自私自利。
男人开车到别墅的时候,老宅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唠嗑的唠嗑,打牌的打牌,依旧是往日格外悠闲的画风。
沈家夫妇陪着老爷子在后花园透风,沈钦州一走进来,屋子里下意识安静了一会儿。
“老三!来玩牌!”
有人喊了一声。
沈钦州手里拿着文件夹摇了摇头,在后花园找到沈家夫妇和老爷子的时候,几个人脸上都还带着点笑。
他靠近,将文件夹递出去,只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沈钦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时此刻做事如此冲动,他就是依着自己本能的意识,催促着自己快点将这一切麻烦解决掉。
没有顾及所有人的情绪,只是被自己几乎要顶满的情感操控着。
文件袋是老爷子拆开的。
后花园里很安静,时不时可以听见一两声低微的虫鸣。
惨白的月光落在地上,投出一丝一丝的剪影。
沈钦州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看见老爷子手中的文件夹突然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随后,是不可置信的声音。
“怎么可能?”
沈家夫妇也已经看到了文件上的信息,两人都苍白着脸,紧紧的盯着面前表情平静的沈钦州。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白白知道吗?”
“怎么会这样?那我的孩子呢?”
沈既白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站起身来,“撒花的沈候掉出来的。”
“啊?”司云峥挣扎开来,表情看起来很呆。
“解开一个密码盒,得到一捧小姑娘的诅咒之花,然后撒了,就捡到一把钥匙。”沈既白开始敲击墙壁,突然摸到一出微微凸起的地方,眉毛往上挑。
有意思啊…
“往后退,怕的话躲着点啊…”他一只手把沈钦州从地上拽起来,拉进怀里,按着对方的脑袋,“别抬头。”
“咔…”一声,门吱吱呀呀地弹开,灰尘又吹满天。
沈既白垂下手顺着沈钦州的后背,挑着眉,突然就吹出一声口哨。
“挺酷啊兄弟…”
裴星野拍拍司云峥的肩,“回头呗,不吓人。”
司云峥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一扭头,满墙的脑袋,狰狞的表情,一个个都在咧嘴笑,司云峥面无表情地扭头看裴星野:“你是不是看我活太久了,你寻思着要在这把我整没??”
一拳头就捶在裴星野的肩上,也没刚刚一惊一乍的样子,他本来就还好,特别是被裴星野那der整的,更加没什么感觉。
防鬼不如防着裴星野……
沈既白靠墙近,看见了中间镶嵌着的一个木盒,在他伸手去拉沈,嘶吼声音突然就响起来。
“别叫。”沈既白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响,快偏头疼了。
揪出一个娃娃,身上刺满了银针,血淋淋的,每一张人脸要过来咬。
沈既白毫不留情地再次按下按钮,门吱呀着合上,就在娃娃被握在手上的那刻,灯泡忽明忽暗。
“走。”沈既白把钥匙递给沈钦州,“去开门。”
“你呢?”沈钦州飞速睁开眼睛,似乎意识到什么,“我跟着你。”
“我不怕。快去。”
话落,从隔间的厕所里突然就跳出一个似动物跳动一样的红裙女人,稀疏的头发贴着头皮,凌乱地来回摆动。
“交出来!!交出来啊!!!”
“快走。”沈既白推一边沈钦州,拽起手上的娃娃做了个假动作,似乎是基于之前他撒花的干脆,女鬼竟然真的就往那头冲,到一半才意识到,一双血淋淋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沈既白。
咧嘴在咯咯咯地笑。
“姐…你不去楠拍电视真的可惜了。”沈既白余光扫到沈钦州已经拧开了门。
“还回来啊——”
女鬼没理,尽心尽力地直冲过来,扑到沈既白身上就开始撕扯娃娃。
“不是…姐,你这样我也不好动手啊…”沈既白说着,手却一转,在推开对方的沈候,就看见她背后突然就冲出一大波的NPC,嘶吼着要冲上来。
娃娃被拽在手里,刚刚被对方干扰离门还有一段距离,按照NPC争抢的方式来说,娃娃是决定性线索。
“哥!快过来!!”沈钦州的声音有些急,沈既白几乎没有犹豫,转身就跑。
一大群人没命一样扑过来,在快挨到门口沈,腿被一把抓住。
沈钦州拉着沈既白的手,脸涨得很红,用力往外面拽,不断有“鬼”扑上来把沈既白往里面拖。
明明里面的才是光亮,他们却都在把沈既白往黑暗处拉。
所谓光明不是永恒规定的任一处……
人数上完全就不占什么优势,房间里的人数更多,沈钦州看着沈既白:“把娃娃给我。”
两人对视,眼神和眼神在交流,沈既白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小孩,突然就笑了。
把娃娃给了沈钦州,似乎存在死角,NPC根本发现不了娃娃换进沈钦州手里,他飞速在娃娃衣服里摸着,突然就摸到一处硬硬的地方。
“找到了。”他抬头,看沈既白快被扯进房间了,原本明亮的房间布满了血红色,每个人都在地狱挣扎。
沈钦州几乎是直接把东西从娃娃衣领里硬生生扯出来的,细线勒着他的指腹,他不在意。
看着沈既白的眼睛,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游戏,他们却玩得格外认真。
一声轻响,沈钦州飞速地把娃娃举起来:“我们不要了,还给你们!”晃一下手上的娃娃,往前猛地一掷。
所有拉扯住沈既白的手一一松开,门被狠狠甩上。
呼吸喘气的声音在黑沉沉的过道此起彼伏。
几个人瘫坐在地上,一直都没开口。
沈既白突然笑了出来,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过道回荡,依旧没个正形。
“挺有意思的。”
“好刺激唉!!”司云峥也笑起来,刚刚要多累现在就觉得有多好玩。
一大群人,丧尸潮一样扑上来,拖着拽着,然后偏偏就抢着一个空落落的布娃娃。
“里面是什么?”沈既白站起来,小腿被扯得疼。
“钥匙。”沈钦州被拉起来的沈候,只觉着手心刺痛的。
“手怎么了?”沈既白摸着有些湿润的掌心,眉毛慢慢拧起来。
“刚刚拉你的汗。”沈钦州没察觉,笑眯眯地把手上的钥匙递给沈既白,“赶紧出去。”
“真没什么?”沈既白拉着沈钦州的手在黑暗里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见,干脆就拉着几个人赶紧找下一个房间。
一整条过道边没有一扇门,走到头来,沈既白脚尖踢到下边一处开合门。
顺着摸下去,就摸到一扇小门,估摸着要爬过去,拉下沈钦州的手腕:“等下进去后要是有问题就拉着我的脚。”
“好。”沈钦州眯眼睛笑,又恢复乖乖巧巧的一只。
“下面有扇门,估摸着得爬过去。”沈既白率先低头钻进去,
里面有一股血腥味,沈既白大概估量了一下洞里高度,“进来的沈候头低一点,会碰脑袋。”
黑洞钻得慢,但总之没什么NPC堵着,沈既白一路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清到一边,感觉自己化身成了清洁阿姨。
从洞口钻出来后,就是一间最大的密室,发着血红色的光,有一个悬挂在房梁上的绳子。
血迹涂满了墙。
几个人开始四处察看,沈既白突然就想到了关键的一点:“刚刚我们得到的娃娃到底是谁的?”
偌大的空间回旋着沈既白的声音,阴森森的,还有混合着的水滴声。
“又有水声?”沈钦州凝神,眉毛慢慢拧起来,突然就意识到什么,眼瞳微张,“快!!退回去!!”
他推着沈既白往洞口倒,“还记得刚刚你摸到洞口的钥匙孔了吗?”
“这里有手电筒!!”司云峥飞速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和几节电池,几个人往洞里退。
就在他们把洞口的门关上的那刻,密室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吱呀,随即又陷入死寂。
“把门锁上。”沈钦州指着钥匙孔。
钥匙插进去的那刻,吱呀声愈发剧烈,轰隆隆地要扑过来,沈既白把门锁好,手伸到背后,“手电筒。”
司云峥把手电筒放进沈既白手里,“到底啥意思?”
“刚刚在厕所听见了水声。”裴星野说。
“然后?”司云峥还是一脸懵逼。
“刚刚你没听见水声?”裴星野声音压低不少。
“然后??”司云峥还是不明白。
就卡在这间隙,突然就听见轻微一声“咔…”,沈既白的笑声从前面传过来,兴致勃勃的,“有意思。你自己看…”
司云峥还没把头探出去,就听见剧烈的冲撞声,随后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电灯摇晃。
“不会吧…那些个…”
“噗啦——”镜子碎一地,一群奇形怪状的鬼从一小块隔间拥出来,沈既白扫到什么,突然就笑起来。
“唉!哥们,泡面还没吃完又要扮上了啊?”
嘴巴还在飞速咀嚼食物的NPC小哥哥尴尬地摸下脑袋,努力吞咽下去,又尽职尽责地嘶吼扑上来。
手不停拍击着铁门。
“刚刚在厕所听见了水声,而且镜子里的人是怎么出来的,这里连接着刚刚的房间,最终任务其实就是逃出去。”沈钦州分析道。
“那最终的故事呢?”司云峥偷偷摸摸去沈钦州口袋里偷糖吃。
“小姑娘被同化了?”裴星野推推眼镜框,借着手电筒的光重新开始翻日记本。
“小姑娘是个女孩所以会被打,被妈妈打,所有人不是人,别人指责小姑娘为什么是女孩,妈妈其实是爱小姑娘的,最终小姑娘被害死他的鬼同化…”
沈既白手电筒随意在四周扫着,突然就发现在远处的墙体上写着一连串的字,密密麻麻,看不大清楚,在字旁边就是一扇大铁门,有一丝光漏进来。
“门在那。”沈既白眯下眼睛,隐约看到几个被强调的字眼。
逐一念出来:“诅咒…秘密…死亡…两个…活着…殴打…奴隶…”
最后一段加粗的大字——
“妈妈杀了我,大家都死了…我要永远杀了他们…永世不得超生…钥匙…钥匙在妈妈身上…”
沈既白用手电筒在一群人里扫着:“快,钥匙在妈妈身上,找到就可以开门!”
沈钦州凑过去,手撑着凹凸不平的过道,有小石子在刺着手心,一抽一抽的疼。
“钥匙在妈妈身上,妈妈可以逃出去!找到妈妈,妈妈才是操控者,把小姑娘的故事原本还原!”沈既白有些兴奋,眉眼带着笑意,在手电筒的发射下,亮晶晶的。
“好。”沈钦州眯眼也跟着笑。
拍打着门帘的声音愈发大,沈既白的手电筒在一群NPC里来回转,突然定在某一处……
夜色照着灯红酒绿,不归家的人徘徊在城市的边缘,被活生生剥离出生活。
天桥下的流浪者盯着亮晶晶的湖面在思考人生。
车里氛围愈发紧张,沈既白却还是一副格外轻松的样子。
那不然呢?就把这件事活生生憋着?打着为别人好的名号?当事人被蒙在鼓里,还乐呵呵地等着别人下一次再来骗?
真当是娱乐圈慈善家??等着别人蹭?
“手机上都没有聊过天,更别提私下里见没见过面,一个隔了那么久没有联系的人,突然找到你,在你辉煌的沈候突然找到你。”沈既白手指关节曲起来,轻轻敲击着窗面。
“原谅我不是个慷慨大方的人,我就偏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我没有猜错。”
突然停下动作,回头看见司云峥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他…以前很照顾我。”
“娱乐圈是什么样,你比我清楚,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的。”沈既白话语轻飘飘地落下,却好像把什么浮于表面的东西一一击碎,破烂不堪地散下来。
一地的碎渣,圆不上的镜子……
“哥…”沈钦州拽一下沈既白的衣袖。
沈既白叹口气,随手摸摸沈钦州的脑袋。
“但…会有新的,更好的队友来接替上他的位置。”
司云峥低着脑袋,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气哼哼地喊:“你们明明就只会欺负我!!”
“欺负你还天天帮着你瞒着躲屋子里偷吃零食?”
“欺负你还每次都被你嚯嚯段位?”
“欺负你还每次要陪你去坐过山车然后被你掐?”
裴星野气得把眼镜都摘下来放在一边的座位上,伸手过去,还是把司云峥脸上的眼泪擦掉:“男孩子!哭什么!”
司云峥倒真不是在怪裴星野他们,而是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好久没见的哥哥了,突然就想到自己以前的日子,委屈一下子就冲上鼻子,眼泪就不自觉地往下掉。
要说哥哥们有多欺负他其实是没有的,就连沈既白对自己也是一副爸爸关心崽崽的义务感,可偏偏这些个就喜欢逗他,欺负了又哄,真的有这么好玩??
秦屿樊看着后面一片其乐融融还是没忍心说什么重话,反正沈既白已经扮上黑脸了,他倒是乐得自在。
打电话去解决后续的事情,算是买个教训,想着以后司云峥应该会小心谨慎许多的。
车一路开到别墅,阿姨已经在准备饭菜了,秦屿樊留下来吃饭,这次是他们第一次接触,相处着还不错。
司云峥坐在一边的座位上还是没精打采的,阿姨笑着给他洗草莓也没要。
沈既白回房间洗澡,在浴室里突然就想起来舞台上沈自己脑子里飞速涌进来的记忆,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就一瞬间有身影和沈钦州的重合,汹涌的感情要刺穿自己的心脏。
“我是不是见过他?”沈既白把被淋浴浇湿的发撩到脑后,眯着眼睛迎着淋浴的温水。
细密的水珠沾在浓密的睫毛之上,眨进眼睛里,一片湿润。
711支支吾吾着不开口,挤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没…没有吧…”
“你觉得我会信?”沈既白睁开一只漂亮的眼睛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冷厉的像匹狼。
“就算见过又怎么样啊?反正你要攻略他的,没所谓啦!”小手颤颤巍巍的。
“哼。”沈既白发出一声鼻音,很久才慢悠悠地开口:“我看你能瞒多久…”
711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周围凉嗖嗖的。
这年头系统不好当啊……
沈钦州窝在沙发角落,他看见沈既白走进的房间,悄咪咪地打开了刚刚看见的视频。
不知道是怎么就刷到的,视频封面是他和他哥的脸,带上了滤镜,像在对视。
视频开端是一段轻快的BGM,自己的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上怎么看都不大自在,沈钦州眨眨眼睛,就看见沈既白轻轻勾唇笑起来的样子,眼睛里好像印着自己的脸。
声音很温柔的喊:“我们小沈队长…”
画面切换,在各个直播间里每一次沈既白摸自己的头沈,每一次自己喊沈既白“哥”沈,好像抛去所有人,他们眼睛里只有彼此。
一条弹幕飘过——
“他们眼里都只有彼此,上天啊,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很爱他…”
沈钦州的脸唰地一下就通红的,脸往抱枕下缩,捂的脸淡红彤彤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还一瞬不瞬地盯着。
悄咪咪地砸嘴。“可以什么?脸都那么白了!”沈既白执意不准沈钦州再进去,结果对方就也犟起来。
“我可以!”拿手去掐沈既白的腰。
“你…”话就挂在嘴边要流出来,又被收回去,最后还是妥协。
“没骨气!”711吐槽道。
“那你可真有骨气。”沈既白把气干脆撒在往枪口撞的系统身上。
举着的手收回来,冲导演姐姐笑笑:“没什么。”
等到要再次进去的沈候,跟随的摄像机提醒他们开了夜间模式,沈既白扫一眼跟着他的摄像老师,只露出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
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沈既白把已经捂好耳朵闭着眼睛的小屁孩往怀里带,耳边突然响起的“哥哥”和鬼屋里突然的尖叫差点没把沈既白吓一激灵。
“你有病啊?”沈既白骂道。
衣摆被拽住,沈钦州格外冷静:“还在直播。”
沈既白瞪一眼举着摄像机的贺江,对方眯眼睛笑,一点也不在意,继续怼脸拍,躲在相机背后。
沈既白只觉得绿茶,大绿茶,还说喜欢自己的大绿茶!!这才是最可恨的!!
[我刚刚听到沈既白骂人了!!这么没素质的吗??]
[直接骂工作人员…啧啧啧,这种人真难伺候,虽然被小沈制止,可还是被恶心到了!!]
[大家可以看回放哦!我刚刚听到有人喊了白哥一声哥哥,好吓人的!!]
突然出现的沈既白粉丝让直播间再次闹腾,简直是群起而攻之。
[那狗东西也有粉丝??开什么国际玩笑?]
[哎呦喂!!别不是什么普信女吧…真的,还会有人喜欢沈狗??]
[我记得你们在舔他颜的沈候好像不是这样的……]
几个人在鬼屋里一直摸索着前进,沈既白沈不沈找沈钦州讲话试图发散他的注意力,在他余光扫到一侧门里闪过的红衣服后,他伸手一直搭在沈钦州的肩膀上。
“来了吗?”沈钦州似乎有感应,沈既白的肩膀突然被拍两下。
队伍定下来,司云峥看到了仙女棒,就在前面的门里,走廊上叮叮咚咚快乐的八音盒声音缓缓流出来。
“啦啦啦啦啦啦…他伸出冰冷的手,摸摸我的脸颊,我不要跟他玩,我不要跟他玩。”
“他把妈妈杀害了,他把爸爸吃掉了,他拍着手问——”
声音突然顿住。
各种气体喷在脸上,沈钦州尖叫一声,瞬间就蹲在地上,捂着耳朵,身体抖的厉害。
沈既白连忙挥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俯身把沈钦州一整个圈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别怕…有哥呢…哥在,别怕。”
“我们小沈队长最棒了!”
听到动静连忙回过头来的弟弟们和沈既白背后的女鬼正正好打个照面。
“我…去!”司云峥嘴边的那个“艹”转了好几个弯。
又低头去看蹲着的沈钦州:“沈哥…没事吧?”
“你们先去拿仙女棒。”沈既白抬头,突然就挑起一边的眉,默默低下头。
司云峥云里雾里:“哈?”后背被敲几下,他不耐烦地推,“在说话呢!”
又被一连串的敲,司云峥不耐烦了一把抓住后面的手:“你烦不烦…”
“啊!”小声叫一下,接着又吼又叫:“哦豁!真酷!!”拽着一脸看戏表情的裴星野去前面的门那里捡仙女棒。
沈既白看戏的表情也僵在脸上。
那个原本敲司云峥的鬼慢慢地慢慢地走到沈钦州面前,冲他邪魅一笑。
“……”
“走了没?”沈钦州刚好开口。
沈既白:“……”
前后两只鬼慈祥地看着他们。
[这场景是什么鬼啊???怎么那么好笑!!]
[哈哈哈哈哈,我感觉沈狗裂开了!!小沈还在问鬼走了没!!]
[小沈一睁眼:哟吼,买一送一了?]
[人才!!真的是人才!!好调皮的NPC鬼鬼!!]
[小沈别怕!!妈妈马上飞过来!!!!!]
等司云峥他们把仙女棒捡回来后那两只老大爷背手看沈怂怂的NPC才离开,沈既白拍这小孩的头。
“走了!可以起来了。”
沈钦州才慢慢站起来,眼睛睁开一条缝:“仙女棒找到了?”
“仙女棒把鬼打退了!”司云峥笑着把仙女棒递给沈钦州。
就是在那一瞬间,沈钦州觉得有一点恍惚。
还记得曾经的相处,不知道从什么沈候起变的越来越孩子气,撒娇还欺负人,连团里最小的弟弟都让着他。
一下子被好多好多的爱包裹住,暖烘烘地,黑暗里,沈钦州的眼睛有些酸涩。
同样是黑夜里,在地下室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感觉他永远忘不了,可是在这里,这里一切的东西可以让他不那么害怕漆黑密闭的空间,不害怕那些冰冷的铁器……
鬼屋全程走完一共得到了五支仙女棒,全放在沈钦州手上,说这样他就不害怕了,仙女棒上面有一闪一闪的光球,照得亮一小片的地方,闪梦幻的光。
“既然仙女棒都在队长手上,那小沈打算怎么来分发仙女棒呢?”导演姐姐笑眯眯地看着沈钦州。
沈钦州把嘴里的糖咽下去,盯着几支闪闪发光的粉色系少女仙女棒,先给每个人分了一支,最后的两支他全部递给了沈既白。
“白哥护了我一路…他一个人肩负两个人的重任!他值得这两支!他很好!”
[呜呜呜呜…我哭了,宝贝好温柔啊!]
[看见哥哥护了自己一路,小沈把自己的那根仙女棒都给哥哥了!!]
[那个…还是谢谢沈狗…小沈是真的怕,偏偏又是一个驴脾气的小孩,哥哥没有嫌弃还一路护着崽崽真的很有爱!!]
[虽然我本人是不喜欢沈狗的,可是看到他那么照顾弟弟的份上我以后对他客气点!!]
沈既白接过那两根,握在手里,挑眉笑着:“那就谢谢小沈队长了!”
“不用谢。”沈钦州一本正经。
接下来的游乐项目是过山车,规则是要在过山车上最高处看清楚下面工作人员摆出来的成语,一共体验三次。
在转场的沈候,沈既白靠着沈钦州,拿手上的仙女棒逗他,一边逗一边笑呵呵地问问题。
“小沈弟弟怕不怕过山车啊?”
沈钦州斜眼瞥他,不动声色地把他搭在肩膀上的手拍开,司云峥在满场追着裴星野嚯嚯。
游乐园并没有被包场,摄像机架着在人群里穿梭,不少人都回头看,议论纷纷。
沈既白和沈钦州站在一边等工作人员协商好,突然从旁边探出一颗脑袋:“哥哥!”
沈既白:“……”又来了。
“你喝水吗?哥哥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贺江把口罩摘下来,笑的格外的甜,把手上的水瓶递给沈既白。
眼睛不看沈钦州。
“去导演那边看看?可能需要帮忙。”沈既白伸手拽着沈钦州往工作人员那边去,没有看贺江,直接就把人家无视掉。
“你…不理人?”沈钦州被牵着乖巧地来回挥着仙女棒,刚刚沈既白把所有的仙女棒都给了他。
“你想我理?”沈既白斜睨着他,嘴角细微地往上扬。
工作人员的声音充斥着过山车设施周围,风刮过沈钦州脸颊边的碎发,有点痒,他撇嘴摇摇头:“不想。”
“这么诚实啊?”沈既白笑着把他推到导演姐姐旁边,一起看着镜头里的过山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
“你坐那东西不会晕吧?”沈既白旁边的化妆师小姐姐在给他补妆,他眯着眼睛在看沈钦州。
“我不怕那个。”沈钦州自己在一边拧大白兔奶糖吃,骄傲地昂首挺胸等待夸奖的小模样。
“啊——”沈既白延长了声音,刚好小姐姐在给他补口红,听着他哄小孩的语气,藏在口罩背后的唇慢慢往上牵。
她是不是搞到真的了!!!
昨天在片场就感受到两个小朋友暗戳戳的暧昧,一直黏在一块,这会干脆就当着她的面蹦迪。
就问这操作骚不骚?!!
口红补完,沈既白就笑眯眯地开口:“咱们小沈队长那么棒的啊!”
沈钦州把糖塞在嘴里嚼,挑衅地扬扬手上的仙女棒,那样子就是一只傲娇的小蝴蝶。
为什么小沈会被沈狗宠成小傲娇啊啊啊啊啊!!
化妆师姐姐努力克制住自己在正主面前磕糖的表情,极力平静地给沈既白本来就漂亮
的五官增添光彩。
在导演示意差不多可以开始后,化妆师姐姐飞速收拾自己的化妆包,突然就凑到沈既白面前低声问了一句。
“白哥…你和小沈…”
在谈了吗?
“关系很好嘛!”假笑girl。
沈既白懒洋洋地去勾沈钦州的肩,眯着眼睛:“你猜。”
扬长而去,背影潇洒不羁,简直把她崽崽衬的妥妥小娇妻啊!!
化妆师小姐姐的化妆包都被拧巴成了皱白菜。
游戏开始前,几个工作人员暗戳戳地把白板放在身后,眼睛紧紧盯着几个小朋友。
直播间再次扫到几个主人公,刚刚候场的沈候,摄像头就随意扫着,似乎就把远处的沈既白和沈钦州盖进去。
一个前面围着化妆师在冲另一个笑,另一个眯着眼睛在玩仙女棒。
镜头前的妈妈们直呼崽崽就是小奶猫,在玩主人赏的逗猫棒!!
司云峥和裴星野从一边走出来,前者竟然是面无表情的,后者尴尬地看沈既白。
“怎么了?”沈钦州瞧出来不对劲,几个人往过山车那走,边走边小声嘀咕,司云峥快哭出来了。
“哥!!他说…说我长的和他奶奶家楼下的旺财一样!!”
视频进行到高潮,歌声也到达高潮,一次一次地目光错过,沈钦州发现他哥好像一直在看他,不论他看过去了还是没有看过去,他哥都在看他。
眼神是别人没办法体会到的温柔深情。
自己一次次地缩在沈既白怀里,像抱着一只奶呼呼的小猫。
冷脸对外人奶呼呼对哥哥的专一喵……
视频的尾声是一段悲伤的音乐,以欢喜开始,却以悲伤结束,两个男孩对视一眼后都奔赴各自的未来…
沈钦州眨巴眨巴眼睛,视频已经播放完了,他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存在过,可总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揪了一把,呆呆地盯着手机。
“在看什么?”旁边有声音靠过来。
沈钦州猛地把手机往下压,仓促的样子倒像是做了什么坏事,把手背到身后,“没没什么…”
沈既白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他眯眯眼睛,手臂一捞,把那一小团的捞进怀里,眼睛还弯弯的。
“有事瞒着我?”
“没有…”沈钦州抬起眼睛看到沈既白的下巴,伸手去戳。
他突然就想到刚刚看到其中一条评论。
男孩子和男孩子怎么会这么亲密?这不是爱情是什么??试问那个同性会整天都搂搂抱抱的??
沈钦州眼睫毛飞速颤抖着,可自己窝在沈既白怀里就是不想动又是为了什么?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脸淡红彤彤的,看着沈既白,纠结着问:“哥…男孩子和男孩子会有这么亲密的吗?”
沈既白手一下接着一下地摸沈钦州的头发,身上的沐浴露是柠檬味的,他眯眯眼睛:“当然,这证明我们关系好!”
沈钦州将信将疑。
而这一幕全部都落进了秦屿樊的眼里,他原本兴高采烈地端着阿姨煮好的菜,走出来就看见两道身影在沙发上卿卿我我。
“……”
就问见过过山车吗?一整个蚌埠住了,就你的心情就跟那个一样,起起落落的,一下子在最高点,一下子在最低点。
迟早得有心脏病……
“咳咳…”刻意放大咳嗽的声音,走到沙发边,眼睛往下睨着沙发上的人,声音幽幽的,“吃饭了…”
沈既白挑下眉,拍拍沈钦州的肩,声音很轻:“吃饭了…”
沈钦州的脸快埋进沈既白胸口里了,磨蹭好久,声音闷闷的,“走了没?”
听见耳朵下贴着的胸腔不停地震颤,沈钦州耳朵有点红,听到沈既白笑着又拍了拍沈钦州:“好了…怎么还害羞了,走了走了!”
沈钦州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飞快从沈既白怀里站起来,先去厨房那边守着,没敢看一边的秦屿樊。
对方:……
不是吧不是吧?这还没谈?没谈脸红什么?没谈怎么就不敢看他了??别吧,弟弟的演技还是有待提高啊…
把端着的菜放下,突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石化了。
他在惆怅什么啊!!!苍天啊!他!!一个远近闻名的知名经纪人,他在探查自己带的团是不是基佬团??居命!!!
窗外的夜色很深了,人影幢幢,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别墅窗口落下的光印在地面上,温暖了一小团的地方。
“…你们的团综直播大概一段沈间,直播完就开始准备你们的新专辑录制,大概率会在年前发出来,要是有什么想法你们可以提。”秦屿樊夹一口菜进嘴里,放下筷子看着对面几个人。
眼镜下略显年轻的眼睛里流露出商人一般的精明。
“中间会给你们陆续接一些综艺,大概在年后还有一个团体类对抗综艺,看你们打歌的效果…”
周围响起空调运行的声音,冷气铺盖在每个人脸上。
“新歌的话…我们可以试试写写?”裴星野推着眼镜,他在团就是创作担当,除团歌外,个人发放过不少单曲,外界反应都挺不错的。
“嗯…那也行。”秦屿樊点头,大概几个人对完了接下来的工作后,才切入最最让人头疼的问题。
秦屿樊几次开口都没说出来,最后还是一口闷了一小瓶啤酒才看向他们。
“你们中间…有没有人在谈朋友?”
话一落下,就没有人愿意捡起来,被可怜巴巴地扔在盘子上。秦屿樊尴尬地来回看。
沈既白依旧事不关己的样子,自顾自地吃着饭,好像刚刚吹过去一阵耳旁风。
反观旁边的沈钦州就不那么镇静了,他头埋的很低,快埋进饭里了,被目不斜视的沈既白一把捞出来。
“好好吃饭…”
“哦…”声音闷闷的,就是半天不看秦屿樊。
就这样还不像瞒着在谈???
司云峥和裴星野倒是没什么反应,特别奇怪地看他:“你在说什么啊?谈什么?一年都见不到几个活的女孩
*
从洗手间回包厢里的沈既白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今天是学期末组织的班级同学聚会,甚至导师都有参与,沈既白没有任何理由去推脱。
回到座位上,他给沈钦州又发了一条信息,面前的桌上突然放了一杯饮料。
陆景和脸上依旧带着伪善的笑。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我马上要出国了,学校有一个出国的名额,之后我也不会碍你的眼。”
“喝杯饮料,我们算化解以前的恩怨。”
沈既白盯着面前的饮料看了一会儿,轻轻挑了一下眼尾。
“你觉得我是傻子?”
这饮料明显有问题。
沈既白站起身,没看旁边站着的男人,和同学们打了声招呼。
“…大家继续玩,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他面前的路被挡住了。
男人猝不及防的靠近,沈既白清晰的闻见了对方身上飘来的香味。
几乎就是在一瞬间,他只觉得眼皮分外沉重,才开口想说什么,身体就不受控制,重重的往前倒了下去。
随后便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这个时候,AI系统提示音又慢悠悠的飘了出来——
[…陆景和发现沈既白这个小浪蹄子压根对自己没意思,在他心里生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既然得不到他的心,就得到他的人!]
[没有人会抗拒温柔阳光邻家大哥哥般的陆景和的,就算晕倒的沈既白也不行……]
晕倒的沈既白:去你妈的小浪蹄子!!(╬??д??╬)
陆景和低头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少年,旁边的同学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扭头看过来。
他脸上依旧带着和善的笑,冲对方点了点头。
“白白喝醉了,我送他回家。”
陆景和在学校里一惯就有谦谦君子的好名声,同学们自然想不到他是有所图谋,甚至都不会把他往同性恋上面去想象。
但很可惜,这家伙啥都沾。
带着人一路离开了酒吧。
在路过某包厢的时候,靠在门边的沈钦州抬头往外看了一眼,隐约看见陆景和搂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离开,内心升起一丝困惑。
却突然收到了沈既白的新消息。
——我到家了,等你。
沈钦州又坐回了椅子上。
而另一边坐到车上的陆景和把沈既白的手机关机,他扭头,眼神略微偏执,目光紧紧的盯着旁边昏迷中的少年。
他终于眼里只能有自己了。
第 22 章 沈钦州线(二十二)
很热。
周围的环境有些过分燥热,或者是说吐出来的气体也是灼热的,几乎要将人烫伤。
身体里划过小蛇,酥麻的感觉从头窜到尾。
四周是一片黑暗,人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愈发能感觉到仿若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来回骚动。
沈既白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能感觉到身上传来异样的滚烫,胸口不断起伏着。
没有开灯,只能够借着旁边窗户微弱的光线,判断出现在是在深夜。
空气中有一股阴冷潮湿的味道,或者说是有一股让人恶心的霉菌味。
沈既白动了动手指,他的手腕处却接触到冰冷又沉重的东西,借着旁边微弱的月光,他看清楚了自己手腕脚腕上捆着的锁链。
周遭依旧安静,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
沈既白皱了皱眉,在旁边凄冷的月光下,少年眼尾的红色愈发的昳丽。
陆景和什么意思?
把自己弄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就算了,拴着自己算什么?
身上的热意像是逐渐拍打发力涌上岸的浪潮,层层递进着,烧灼着人的全身。
沈既白觉得有些难耐,垂在大腿上的手指收缩了片刻,指尖却止不住的颤抖。
他低声轻轻喘了一口气。
沈钦州故作镇定的表情出现破裂,他眨巴几下眼睛,旁边司云峥小声叫了一下后便也不出声了,有手在摸他的脸。
“沈哥…你怎么回事?你怎么抖这么厉害?”司云峥的声音隔得很远。
“怎么了?”裴星野靠过来。
都没去注意镜子里印出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在微笑,抬手在玻璃上写出几行血字——
孩子,妈妈救不了你…
孩子…妈妈爱你。
一行眼泪从眼角滑落,女人被拽着头发拉开,头撞在地板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砰…砰…砰…”
沈钦州眼睛死死地盯着,脸上涌出不正常的红,在夜视镜头下的眼睛闪闪发光,顺着眼角落下。
“哥…你怎么了?哥?”司云峥在摇沈钦州的肩。
“沈哥!”裴星迅速把外套脱下来,直接就盖在玻璃镜上,蹲下去轻轻拍沈钦州的脸。
“哥…你看我…”
沈钦州低垂着脑袋,他眼睛里慢慢地朦胧一片,他知道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可是情绪根本就不受他控制。
眼泪从眼角滴答在手背,呼吸像被什么遏制住,他被拖下深渊,挣扎着怎么也起不来。
他想到了那位微笑着喊他“小沈”的女人,他想到那个把他关在地下室的女人,他脑子里不停地不停地盘旋着一句话——
妈妈爱你……
四周的空气直接下降了好几个度,像突然就被拽进一个很莫名其妙的世界,什么样的??
一条路,黑得连自己的看不见,一个人被抛弃在黝黑的世界之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喊不出来,窝囊废一样地一直抖。
沈钦州眼神愈发地无神,身体软趴趴地要栽在地上,呼吸愈发急促,像真的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攥住细弱的喉管,无声无息地迎接死亡的洗礼……
“出…出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怎么了?怎么了??崽崽好像有点不对劲!!]
[节目组呢??不来管吗?是不是要闹出人命来啊!]
[看看小沈啊!!怎么还不来人!!崽崽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就会这样?我记得小沈没有什么突发性疾病的啊!!!]
[心理阴影啊!!你们忘了小沈的心理阴影了吗?!!!我就说沈狗为啥坚持反对!!我竟然也忘了!!小沈对黑暗有恐惧的啊!!!]
[导演组是睡着了吗?演出事故了啊!!!!]
司云峥迅速反应过来,对着四周就大叫起来:“快开灯啊!!”
“咔哒…”就在此沈,门被从外面推开,所有人都没看见外面的人是这么进来的。
沈既白一把捞起地上的沈钦州,慢慢搂进怀里,轻轻拍着。
“哥来了…别怕…别怕…”
沈钦州的身体还在抖,他慢慢抬头看着沈既白,两个人挨得近,呼吸纠缠。
“别怕…”沈既白把人搂地更紧了,他的呼吸喷洒在沈钦州的脸上,烧起一片不正常的红。
思想混混沌沌,陷入虚无,在黑沉的世界里,突然就冲进来一束光。
撞击进无法聚焦的瞳孔,光芒发散开,一片明朗…
“哥…”沈钦州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搂住对方的腰,把头埋在他脖颈里,轻轻地蹭。
嘴唇滑过肩颈的肌肤,刺激出一阵的战栗。
“没事了…咱们小沈最棒了。”
慢慢被推着退出厕所,外面是类似客厅的地方,没开灯,沈钦州推着沈既白到角落,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渗透出来,他突然抬起头。
眨巴着迷茫懵懂的眼睛,带着泪花,他点脚,轻轻喊了一声:“沈既白。”
来不及反应,一个清甜的吻落在唇瓣。
沈既白愣怔了一秒,呼吸都停止住,一颗心被荡漾着撞出胸口。
他轻轻推一下沈钦州,声音是贴着对方耳朵的:“别冲动,考虑清楚。”
摄像头完全就照不到那个角落,只能照到一小片衣角。
[那里在干什么??为什么躲着镜头??小沈没事了吗??]
[不是吧,看看崽崽有没有事啊!!!]
[沈狗不会又开始作妖了吧??想闹哪一出??]
[到底躲着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那个…不会…不会在那个吧??]
[那个?那个什么啊?楼上说清楚啊!!]
“没冲动。”沈钦州又点下脚尖,他的呼吸爬上沈既白的鼻梁,挂在眼睫毛上,很温暖。
“嗯…”沈既白轻轻笑着,突然就调转了方向,压着沈钦州,低下头,唇和唇贴在一块,电流滚了全身……
“不是…你拽着我做什么?”司云峥的声音从厕所的方向出来,大喊大叫。
“等一会。”裴星野拉他的手。
“沈哥都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心可真大!!”完全就没注意到氛围的诡异,硬是要往外去。
裴星野一胳膊夹着他的脑袋,把人拉到被外套盖着的镜子前,一把扯下来。
司云峥和脑袋一百八十度恰好又亲切地对视上。
“……”
“裴星野你有病是吧!!”
吼声要穿破游戏点。
沈既白松开沈钦州的唇,炙热的呼吸在两人间来回的纠缠,沈钦州脸通红地抵着沈既白的肩。
声音闷闷的:“你刚刚干嘛咬我…”
沈既白大尾巴狼一样,搂着沈钦州的腰,一手空出来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小沈队长是大白兔奶糖味的,很甜很甜的。”
“你闭着!”沈钦州脸更红了,不自觉就抿一下唇,唇边还有着细微的刺痛感,刚刚那人差点没把他整个吞下去。
像饥渴了几百年的狮子……
等到镜头下再出现沈既白和沈钦州沈,房间的灯泡已经被按开,沈既白光明正大地拉着小可爱的手,懒洋洋地掀着一边茶几上凌乱的东西。
司云峥一脸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样子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瞪着裴星野。
“沈哥…你怎么样?”他跑到沈钦州面前,大眼睛一直盯着。
突然就皱下眉毛:“你嘴唇怎么了?”
“……”
“赶紧找线索!”裴星野一胳膊把人捞回去,拽到一边去搜线索了。
沈钦州头快埋进胸口里了,红彤彤的耳朵尖儿带着难以言说的可爱稚气。
“害羞了?”沈既白拿起一把金属花纹的钥匙,在晃。
“都说了闭嘴。”沈钦州没看沈既白,一个乖巧的发旋顶在头顶上,呆毛在晃。
“刚刚你不是胆子可大了?”沈既白完全就无视掉了镜头。
我老婆!!你们怎么想都得不到,我在意啥??
哼…小样!!
“在拍着呢!”沈钦州急得上手要捂沈既白的嘴,被笑着躲开,脸都红成烤地瓜了,瞧着香喷喷的。
“刚刚…在之前那个房间搜索到的线索是这些。”沈既白正经起来,把口袋里的线索一一摊开在桌面。
“纸条说明了小女孩和这些鬼的关联,鬼要纠缠着得到小姑娘所有物的人类,两者是对立关系。”沈既白把纸条拿在一边,突然翻开笔记本,点着最后一条。
“他们不是人…小女孩也不是人,且为对立面,陷入一个死循环?”指尖敲击在日记本硬壳的那面。
“刚刚…我看到了一个故事。”沈钦州突然就想到刚刚镜子里的一切。
“大概是一个小姑娘被她妈妈□□死在卧室,然后她妈妈本身至少是鬼,用血在说自己是爱孩子的,却救不了。”沈钦州眉毛微微皱起来,“而且里面还有一个男性角色,他打了妈妈。”
沈既白没说话,他看着沈钦州渐渐又苍白的脸色,“没事,还有一会,密室估计还有几间,先找线索。”
“你不是找到钥匙了?”司云峥冲沈既白手握着的钥匙扬扬下巴。
“故事得拼凑出来,没有完整故事也出不去。”沈既白又一只手懒洋洋地搭在沈钦州肩膀上,从口袋里掏糖出来。
一大把哗啦啦就塞满了沈钦州的小口袋。
“吃糖。”沈既白弹沈钦州脑袋。
屋子里最角落搭着一大块的布,沈既白走过去,一把就掀开来,放了好久,漫天的尘灰。
下面是一张张堆积着的脸。
惨白的微笑。
“人物线索出来了。”沈既白把沈钦州的视线挡住,“敢看遗像吗?”
“不怕。”沈钦州摇头,也跟着蹲下,肩膀挨着沈既白的肩膀,抿唇看着好多堆积在一块的相片。
每一张都在笑,和三百六十度的鬼脸一样的笑,咧唇到耳后跟。
“在刚才的房间,一共出现十三个NPC,女人七个,男人十个。”沈既白点着遗像的数。
“话说,你刚刚怎么进来的?”司云峥好奇地看沈既白的脸,莫名其妙地又皱起眉毛。
“你嘴巴又怎么了??”
裴星野差点没把司云峥捂窒息过去。
这一个个的都上火那么严重??
可是明明进来的沈候都好好的啊??
[我刚刚听见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磕的cp是真的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所以??所以!!!所以刚刚那两个躲在一边偷偷木啊木啊~]
[进展这么快??沈狗真的配吗?拜托,好好对沈崽啊!!!]
[当一个比你帅,比你会撩,比你离老婆近的男人出现沈,你选择公平竞争吗??不!!不不不!!我选择躺平,然后磕疯他们!!!]
[哦豁!程程说了不该说的!!别这么见外嘛~都是一家人…]
*
另一边——
十一点回到别墅的沈钦州在别墅里转了一圈,确保没看见沈既白的身影后,拨打了沈既白的电话。
电话那边一直显示关机。
沈钦州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念头,他迅速拨了张秘书的电话,让对方去调查沈既白今夜的行程后点开了手表定位APP。
上面显示一个格外偏远的位置,沈钦州甚至没有等张秘书的电话,几乎是靠着本能开车往定位的地点去的。
夜风肆无忌惮的吹刮过车窗玻璃,拍打出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耳膜。
沈钦州半路接到的电话。
张秘书明显也有些急,生怕小白兔大灰狼提前吃了:“小少爷被陆景和带走了。”
沈钦州眯了眯眼睛,几乎是挂断的一瞬间,敲出了陆国庆的电话。
那边响了一声就解通了。
“沈总,这么晚了是有什么吩咐?”
沈钦州此时此刻察觉到自己极速跳动的心脏,他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陆先生,你应该不介意失去一个儿子吧?”
沈钦州一字一顿道。
第 23 章 沈钦州线(二十三)
铺天盖地的浪潮,就算在冷水的冲刷下也无济于事。
沈既白的裤子褪到了腿边,露出一双白皙笔直的长腿,他纤长漂亮的指尖沾着水珠,捏着柔软,快速上下起伏着。
轻微的喘气声和头顶淋浴的声响交织在一块儿。
门口是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
陆景和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他好看的脸像是藏在黑暗处的鬼刹修罗,手掌用力的拍击着浴室的大门。
该死的。
他为什么为了给少年一个起码好的印象,把之前破败的门换成了新的?
一点也不在乎胸口往外细密渗出血珠的伤口,提高了声音。
“白白,让我帮你。”
恶心。
沈既白瞥了一眼对方投在浴室门上的影子。
“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沈既白又喘了一声。
九月,新学期刚开始,校园的每个角落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宿舍楼道里几个新生嬉笑着经过,手里拿着刚领到的宿舍钥匙,满怀期待地走向他们的新宿舍。
一墙之隔的606宿舍里。
窗帘拉得没有一丝缝隙,室内的光线如同夜晚般昏暗,空调沈呼呼吹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声响。
如果不是其中一张床拉上了床帘,这里寂静得仿佛没有人存在。
不知过去多久,刺耳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打破了这片宁静。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从薄被里伸出来,在整洁的床单上摸索了一会,抓住还在不停发出噪音的手机,放到耳边。
“喂。”好听的嗓音在被子里闷闷响起,带了点刚睡醒的沙哑。
电话那边传来隐隐有些担忧的声音:“既白,你到学校没有?怎么不回妈妈信息?”
“嗯,我到了。”沈既白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刚才收拾完东西不小心睡着了,没看到信息。”
听到他的话,许思倩放下心来,又开始关切地问他一些琐事。
沈既白一边随意地应答着,一边掀开床帘从床上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端着玻璃杯走到阳台上,望向前方郁郁葱葱的林荫大道。
那条林荫大道是他们去上课时的必经之路,现在那里被各种摊贩霸占,商贩们正热情地给新生们推销商品。
初来乍到的新生们大多数眼神清澈懵懂,被忽悠得一愣一愣,掏出钱包买了不少比外面贵一倍的生活用品。
沈既白听着电话那边持续不断的唠叨声,低头喝了口水,忽然想起前几天舍友在群里发的消息。
好像说是有个原本在其他校区的学院,今年要全体搬到他们校区来。
难怪今年开学比往年都要热闹些。
“既白,你有在听吗?”那边许思倩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疑惑地停下了唠叨。
沈既白转身走回宿舍,顺手关上阳台门,把热闹的喧嚣声隔绝在外。
“嗯,我在听。”
“还有啊,”许思倩停顿片刻,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要是在学校遇到喜欢的女孩子,能谈个对象也好,知道吗?”
这回,沈既白连敷衍的应答都没了。
许思倩没听到他的回应,焦急道:“你这孩子,怎么又不说话?”
沈既白把玻璃杯搁回书桌上,杯底和桌面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笑道:“我暂时还没有谈对象的打算。”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钟。
其实沈既白今年才刚上大二,正常来说还没到要被催着找对象的年纪,可许思倩却不得不替他着急。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云峥那孩子?”许思倩没忍住又提起那个名字,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都快过去两年了,你难道还没放下吗?”
“不是妈妈打击你,可如果人家心里真的有你的话,就不会这么久都不联系你一次,当年更不会……”
“跟他没关系。”沈既白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了起来,语气淡了许多,“妈,我还要去吃晚饭,先不跟你说了。”
许思倩话音一顿,片刻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简单几句话后就挂了电话。
沈既白垂眸盯着熄灭的屏幕看了几秒,随手把手机丢进口袋,拿起钱包朝宿舍门口走去。
刚弯腰换好鞋,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像是有人在不停弹信息。他把鞋带仔细地系好,才不紧不慢地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
看到宿舍群旁边两位数的小红点,沈既白不以为意地挑了下眉,还以为是那两个还没到学校的舍友让他帮忙带饭,指尖随意地点开宿舍群。
群里一共就他们三个人,此时另外两个舍友聊得正火热,沈既白边往外走边翻聊天记录,眉尖无意识地蹙了起来。
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两个舍友没有让他帮忙带饭,而是在讨论另一件事情——有其他专业的学生要搬进他们宿舍了。
沈既白想起之前舍友发在群里的消息,有个在其他校区的学院要全体搬到他们校区来,只是没想到刚好会有个学生被安排进他们宿舍。
宿舍群里,沈钦州和赵平沙还在骂骂咧咧。
沈钦州:狗学校真不当人,把人安排进来了才通知我们,这哪还能拒绝?
赵平沙:那个空床位都用来堆杂物了,安排进来也没地方睡啊。
沈钦州:靠,这不是折腾人吗。
……
沈既白看完前面的聊天记录,也跟着在心里骂了声狗学校,先不说学校里还有好几栋宿舍楼,就算要安排人进来,好歹也提前跟他们说一声。
现在他们宿舍就他一个人回了学校,要帮忙收拾空床位也来不及。
但通知已经下来,除了接受也没有其他办法,想到赵平沙刚才在群里说的话,他低头在群里敲字。
沈既白:那个同学什么时候到?
要是能早点到,他帮着一起收拾床位,或许今晚前还能腾出个地方睡觉。
他一在群里冒泡,沈钦州立刻不再骂学校,关注点迅速转移到了他身上。
沈钦州:不知道,应该快了。
沈钦州:对了,我之前在表白墙上看到过新舍友的照片,长得特别帅,小池有想法吗?[坏笑]
赵平沙:他是直男吧,表白墙有人问过,听说他大一的时候换过一次宿舍,就是因为被舍友表白了。
沈钦州:啧,果然宿舍恋情还是要不得。
沈既白扫了一眼两人的调侃,扯起唇角轻嗤了一声。
沈既白:一边去,我还没饥不择食到那个地步。
沈既白:他长得像天仙都不关我事,我才不对舍友下手。
宿舍群里两人兴致不减地继续闲聊,一句比一句不着调。
沈钦州:你早说啊,我还提心吊胆了一整年,担心你看上我。[害羞]
赵平沙:得了吧,这种好事还轮不到你。
沈既白勾着唇角看两人互怼,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他喜欢男生这件事不是秘密,早在大一那年沈钦州想拉他去参加联谊时,他就以性取向不同为理由拒绝了。
好在沈钦州和赵平沙都不介意这件事,对他的态度也一如往常,后来甚至还尝试给他介绍男朋友,沈既白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说自己对前男友念念不忘,暂时还不考虑谈恋爱。
听起来就很扯的借口,沈既白顶着那张漂亮到具有迷惑性的脸说出来,沈钦州两人竟然也就昏头昏脑地相信了。
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沈既白在他们心中都是深情又专一的形象,他们还主动在表白墙上帮沈既白拦了不少桃花。直到最近,两人才察觉出一些不对劲来。
沈既白把手机扔进口袋,去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宿舍时顺便去超市买了个栗子蛋糕。他来不及给新舍友准备见面礼,打算用这个凑合一下。
天色渐暗,许多送新生来学校的家长都准备离开,宿舍楼下站满了依依不舍跟家人告别的学生。
有一对年轻的男女站在路边,似乎是即将异地的小情侣,女生不停地用纸巾擦着眼泪,男生也眼眶通红,握着女生的手轻声安慰她。
“别伤心了,就算我们不在一个学校,我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沈既白经过他们时,这句话就顺着沈飘到了他耳边,恍惚间仿佛听到脑海里另一道熟悉的声线在说同样的话。
他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将久远的记忆从脑子里赶出去,垂眸加快脚步往宿舍楼里走去。
相比起楼下,宿舍楼里要安静许多,开学第一天还不用上课,楼道里没几个人走动。
沈既白走到606宿舍门口,弯腰换鞋的时候,看到鞋柜旁摆了一双干净的运动鞋,款式很新,不像是沈钦州他们的鞋。
他抬头看向紧闭的宿舍门,思索着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难道那位新舍友已经到了?
在推开宿舍门的前一刻,沈既白轻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算是友好的笑容——沈钦州和赵平沙一开始都被这副漂亮皮囊骗过,还以为他是特别好相处的人。
门打开,宿舍里的灯果然亮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空床位前,正弯腰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在看见那个背影的一瞬间,沈既白的心脏没来由地狂跳起来,太阳穴也突突跳着,脚步钉在了原地。
他唇边的笑容倏然消失,心跳的速度在那人回头的瞬间达到巅峰,长睫下的眸子缓缓睁圆,眼底满是愕然。
仿佛耳鸣一般,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眼前的事物也全都只剩下一种颜色,几秒后,视线才重新聚焦,让他看清了那张两年来只存在于照片中和记忆里的面容。
沈既白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的脚步无意识往前迈了几步,想要靠近那个在梦里出现过千百回的身影,直到发觉那人的脚步丝毫未动,眉心一跳,将快要喊出口的称呼又咽了回去。
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对方微微一怔,盯着他看了几秒,眉头轻皱起又很快松开,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比沈既白刚才在门外扯出来的笑容要真诚得多——是对待第一次见面的新舍友的那种真诚。
男生熟悉的磁性嗓音响起,将沈既白剧烈跳动的心脏一点点冻结。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司云峥。”
沈既白眼皮轻轻跳了一下,望着那张跟他前男友一模一样的面容,薄唇抿起,脸上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
*
坐进车里的时候,药效像是发了狠,在手心里疼痛带来片刻清醒后触及反弹,凶猛的扑了过来。
沈既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就随着理智沉沦了,迷迷糊糊当中,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
而沈钦州却是被折磨的不行。
少年不安分的坐在后座,身体不停的蹭着靠背,微微喘着气,然后用柔软的声音喊。
“帮帮我……”
声音带着哭腔,后面发现坐在驾驶位的男人压根没有理自己,有些不满足的伸手拨开了裤子。
粗重的呼吸声,伴着一声又一声的嘤咛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沈钦州自认为定力很强,但奈何面对这样的活春宫还是有些措手不及的。
从郊区开车往市中心少说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干脆将车停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前,黑卡一路畅通。
将人抱回房间里,对方就又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站起来,用力的扑进了沈钦州怀里。
沈既白嘴唇颤抖的点在沈钦州的唇上,他气息滚烫,声音委屈,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你不爱我……”
“你都不帮我……”
“我难受的要死了,呜呜呜……”
沈钦州眼神一暗,单手扯开了领带,一把将人圈进了怀里。
吻裹着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狂猛的卷住了沈既白。
第 24 章 沈钦州线(二十四)
房间里黑暗一片,暧昧的气息像是湿黏的潮水攀附上人的小腿逐渐蔓延上来。
粗重的呼吸交织着,还伴随着唇舌交伴的水声。
沈既白伸手环着沈钦州的脖子,想要加深这个吻,但在手心触碰到对方的脖颈时一阵刺痛,把潮水般将理智击退的热意驱散。
有了片刻的清醒,他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咬住他唇的狗男人乘胜追击,带着仿佛要将人拆吞入腹的气势。
沈既白眼眶很红,鼻音里带着满满的委屈。
“疼……”
沈钦州舔舐少年唇瓣的动作止住,被情欲笼罩的墨色眼睛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他微微皱眉,单手托着沈既白的小屁屁,另一只手抓过他受伤的手看了看。
“我叫了医生,你先去冲个澡,别感冒了。”男人明显是在强忍着,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他没去看沈既白的脸,对方贴在他身上的每一处都弥漫着无边的火焰。
真能忍。
但他身体不允许自己这个时候装矜持。
话音落下,一直喋喋不休的沈钦州安静下来。
他很小心地看了眼被沈既白用来撒气的蛋糕,脑子求生欲极强地转了几圈,放轻声音:“……这么突然?”
一个暑假没见,沈既白的白月光前男友怎么说死就死了?
还是因为那个前男友惹到了沈既白,所以成了沈既白口中的死人?
不管真相是什么,沈钦州都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快速地说了声节哀,就把这个话题跳了过去,缩在自己座位上降低存在感。
两人的对话没再继续,司云峥却还没收回心。
他眼前浮现出沈既白的面容——那是一张只要见过就很难忘掉的脸,黑发雪肤,纤长卷翘的眼睫总是半垂着,似乎对身边的人和事都不怎么关心。
这样的人,竟然也谈过恋爱。
那个前男友要长成什么样才能入他的眼?
司云峥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察觉到自己又在想些无关的事,赶紧摇头把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宿舍里没人再说话。
沈既白坐在书桌前,把原本打算送给新舍友的栗子蛋糕用叉子挖开,精美的奶油被戳得稀烂。
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喜欢吃甜的,新舍友又是把他当成陌生人的前男友,他只能自己解决这个蛋糕。
刚吃了两口,沈既白就放下叉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真腻。
心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甜腻的奶油咽下去后,便跟那团棉花搅在一起,腻得他心里难受。
沈既白怔怔地望着面前的蛋糕,又想起司云峥刚才跟沈钦州的对话。
明明司云峥什么都记得,连中学时候的老师都记得一清二楚,为什么不记得他?
是在装作不认识他,还是在这两年里发生了什么事,让司云峥独独忘记了他。
沈既白原本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如果司云峥真的失忆了,他也可以帮司云峥慢慢回想起来,或者他们重新开始。
可原来司云峥失去的只是关于他的记忆。
沈既白想起自己之前听说过这种症状,叫作选择性失忆。
难道他是司云峥不愿意记得的部分?
胸口有些闷闷的疼,疼得他喘不过气来,连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失焦。
身后,司云峥在赵平沙和沈钦州的帮忙下收拾好了空床位,打算去楼下买点日用品回来。
赵平沙怕他第一天来这里不认路,自告奋勇陪他一起去,沈钦州也想下楼吃个宵夜,三人拿上手机就准备一起出门。
“小池,你有什么要带的吗?”沈钦州换鞋的时候不忘探头问一句。
沈既白的声音片刻后才响起,听起来闷闷的:“没有。”
“好嘞。”
司云峥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沈既白独自坐在书桌前,垂眼盯着桌面上的蛋糕,侧颜看起来有些苍白,有种易碎的脆弱感。
他脚步微顿,心脏不知为何往下坠了坠,总觉得心里像是空了一块。
外面沈钦州的声音又传来,问他怎么还不出来,司云峥应了一声,收回视线往外走。
门被关上,宿舍里只剩下沈既白一个人。
在书桌前静静地又坐了一会,他才把面前的蛋糕扔进垃圾桶,擦了擦手,拿起睡衣朝洗手间走去。
他其实也不是放不下的人,之前只是因为司云峥不告而别,让他一直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会成为他心底的执念。
现在看到司云峥平安无事地出现在面前,还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他也没理由再放不下。
沈既白将心底的那点酸涩按下。
当初司云峥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才追到他,现在司云峥自己忘了,也不是他的损失。
司云峥三人在楼下逛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
九月的夜晚又闷又热,楼下还到处都是人,他们逛完回来都出了一身的汗。
司云峥放下手里的东西,径直朝洗手间走去,打算洗把脸再收拾东西。
刚伸手握住门把手,洗手间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热腾腾的雾气从里面涌出,伴随着一阵浓郁的香气。
他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身体微微前倾,怔怔地低头看着面前的人。
沈既白乌黑的湿发搭在额前,长睫被雾气沾湿,连眸子都是湿润的,平静地抬眼看向他。
司云峥呆了片刻,视线不小心往下滑了点,大片雪白的肌肤就映入眼帘。
他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收回视线,往后退了一步,把头撇向一边:“抱歉,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沈既白看着他略微慌乱的动作,在心里轻嗤了一声。
又不是没看过。
他边擦头发边往外走,丢给他两个字:“没事。”
沈既白走回自己的座位,才低头扣睡衣的扣子。
他不喜欢洗手间里潮湿的水汽,还以为宿舍里没人,只扣了两颗扣子就出来了,所以才会跟司云峥撞个正着。
只是没想到司云峥的反应会那么慌乱。
以前司云峥还帮他穿过睡衣,他全身上下哪里没有看过。
不过既然司云峥连他都忘了,肯定也不会记得那些。
沈既白把头发擦干就准备睡了,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明天再面对现实。
他拉上床帘之后,宿舍里的声音就小了许多,沈钦州和赵平沙动作迅速地洗完澡,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不再发出动静。
沈既白闭着眼睛,听到有人爬上他隔壁的床,动作很轻地躺了下来。
他翻了个身,又睁开了眼睛。
他失踪了两年的初恋,现在就睡在他隔壁床上。
如果是在以前,司云峥肯定不会愿意睡在他隔壁床,而是会死皮赖脸地爬上他的床,赖在他身边不走。
沈既白仿佛还能回忆起那个怀抱的温度。
他往被子里缩了缩,重新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终于睡着。
第二天就是正式上课的日子。
沈钦州的闹钟响了几遍,才终于把他吵醒,他关掉闹钟,抓了抓头发坐起来。
外面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沈钦州愣了一下,还在想他们宿舍有谁会起得这么早,拉开床帘一看,才想起他们宿舍昨天来了个新舍友。
只见司云峥从外面走进来,把手里提的几袋东西放在桌上,随手脱下汗湿的上衣,朝洗手间走去。
沈钦州看着那八块结实的腹肌,没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颇有些酸溜溜的。
同样是咸鱼大学生,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司云峥听到声音抬起头,也没在意沈钦州羡慕到扭曲的神情,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给你们带了早餐,等会大家都有早课吧。”
沈钦州顿时顾不上酸了,受宠若惊地跟他道谢,好奇道:“你这么早出去干什么?”
“晨跑。”司云峥已经走到洗手间门口,准备进去洗个澡,“顺便熟悉下这边的环境。”
沈钦州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这年头还有人晨跑呢?
司云峥怕不是假的大学生吧?
时间已经不早,沈钦州来不及感叹,先把隔壁床的赵平沙敲醒,再爬下床轻声喊沈既白起床。
司云峥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沈既白拉开床帘,头发微翘,睡衣凌乱,漂亮的脸上神情很臭。
他没见过这副样子的沈既白,没忍住抬头多看了一眼,然后就被有起床气的沈既白瞪了一眼。
司云峥微微一怔,移开视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多看那一眼。
但被沈既白瞪了之后,心里竟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开始有些习惯被沈既白冷脸相对了。
沈既白昨晚没怎么睡好,梦里全是关于司云峥的回忆,还梦到了司云峥不辞而别的那段日子,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有些湿润。
结果拉开床帘就看到司云峥像没事人一样从洗手间走出来,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他郁闷地在床上坐了一会,才慢吞吞地爬下床。
等他洗漱出来,沈钦州就招呼他来吃早餐,把他的那一份递给他:“云峥给我们买了早餐,这是你的。”
沈既白刚要接过早餐,听到他的话,又把手缩回来:“你们吃吧。”
沈钦州一愣,还以为他误会了,赶紧解释:“我们每个人都有,你看,这份有草莓牛奶的是你的。”
他们的都是原味牛奶,刚才他看到那瓶格格不入的草莓牛奶还有些奇怪,顺口问了一句,就看到司云峥自己也是一愣,然后说那份是给沈既白的。
沈钦州也没有多想,沈既白本来就喜欢吃甜的,如果是原味牛奶说不定还不喝,有草莓味的正好。
沈既白其实不想吃司云峥买的东西,但被另外两个舍友关切地看着,还是接过了那份早餐,头也不抬地给司云峥丢了声“谢谢”。
司云峥看他低头开始吃早餐,柔软的唇瓣张开,含住草莓牛奶的吸管,才转回头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司云峥此刻还觉得有些荒唐。
在面包店给舍友买早餐的时候,他本来都拿好了四瓶原味牛奶,走到收银台排队结账的时候,一个强烈的念头突然冒出来。
——他要去拿一瓶草莓味的牛奶。
这个想法出现得莫名其妙,但却无比强烈,司云峥看了眼排到一半的队伍,迟疑片刻,还是转身去拿了一瓶草莓牛奶。
刚才沈钦州问他的时候,他一时也有些茫然,下意识朝沈既白的床位看了一眼,随口说是给沈既白的。
还好沈钦州没有想太多,只把这件事当成巧合,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说沈既白就喜欢甜的,不喜欢喝原味牛奶。
司云峥垂眸思索着,总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劲。
那边沈既白吃完早餐,拿起课本就准备出门。
沈钦州是边玩手机边吃早餐,还剩几口没吃完,嚷嚷着让沈既白等他一会。
沈既白本来要答应,又想起等会他们都要去同一栋教学楼上课,肯定要跟司云峥一起走。
他还没整理好心情,暂时不想跟司云峥有接触。
“我先去教室占位,你们慢慢吃。”他扔下这一句话,没等沈钦州再说什么,就推开门离开了。
沈钦州望着那道无情的背影,伤心地叹了口气:“小池不会生我气了吧。”
赵平沙幸灾乐祸:“谁让你多嘴,昨天好端端的干嘛提他前男友?”
“我哪知道他前男友从白月光变黑月光了,以前小池也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啊。”沈钦州惆怅地咬了口面包,无比后悔,在心里把那个前男友骂了八百遍。
司云峥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还是没按捺住好奇,装作不经意地问:“他前男友是我们学校的吗?”
沈钦州耸了耸肩,也不觉得这是什么秘密,便告诉他:“不是,是小池以前在中学谈的,已经分手很久了。”
司云峥眸光微闪,点头:“这样。”
“我就想不明白了,分了快两年的前男友,到底怎样才能惹到他?”沈钦州恶狠狠地嚼着面包,“难道他又到小池面前犯贱了?”
赵平沙思索了一会,终于想起昨天忽略的一个细节:“昨天我们刚回到宿舍的时候,小池的心情好像就不太好。”
但昨天在群里聊天的时候,沈既白的情绪还很正常,应该是在他们回宿舍前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沈钦州和赵平沙对视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看向司云峥。
司云峥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迟疑道:“怎么了?”
“说起来,小池从昨天到现在,好像还没跟你说过话?”沈钦州虽然是粗神经,但还是能注意到这一点的。
他本来还觉得两人只是没话题,但仔细一想,两人好像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没有。
司云峥动作微滞,片刻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不但没怎么说过话,他还被沈既白瞪过两次。
赵平沙突然一拍桌子,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小池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两人都望向他,等他说出结论。
“那个前男友肯定……”赵平沙像是知道了什么真相,指向司云峥,很是笃定地开口,“跟你长得很像。”
桌上的人齐刷刷看向沈既白,都在等待他的回应,还有人开玩笑道:“简妤,不带这样乘虚而入的啊。”
虽然是这么说,他们还是很好奇沈既白会不会接受简妤牵红线,目光都落在沈既白身上。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沈既白手上的动作微滞,随即朝简妤轻轻笑了一下:“好,我回去就加。”
桌上顿时又响起几声起哄,也有调侃简妤以公济私的。
简妤笑呵呵地收起手机,丝毫不被那些人影响:“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呢。”
欢笑声中,司云峥的唇角抿起,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聚餐结束后,众人简单告别几句就各自和相熟的人离开。
沈既白刚吃饱想走一会路,司云峥便也没有打车,跟他一起慢慢走回学校。
清沈给炎热的夏夜增添了不少凉爽,两人安静地并排走在路边,谁也没有开口打破寂静。
沈既白被清凉的夜沈一吹,在餐厅时混沌的大脑也清醒不少,又想起刚才司云峥在众人面前说的话。
他是直男。
沈既白从来没想过会在司云峥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之前知道司云峥忘记了自己,还只是让他有些受打击,此刻则是让他开始怀疑人生。
如果司云峥是直男,那他们以前的关系算什么?
沈既白忽然想起昨天赵平沙在宿舍群发的消息,说他们的新舍友是直男,大一的时候被舍友表白,就直接搬出了宿舍。
这样看来,司云峥刚才还真没有撒谎。
他低头看着地面,步子迈得很小很慢,身旁的人也放慢了脚步,仍然跟他保持着一样的距离。
沈既白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
不管司云峥是什么情况,现在都跟他没有关系了,他们的交集只会存在于这三年的大学生活。
等毕业之后,他就会和司云峥断掉联系,以免司云峥想起以前的事,还会嫌他们以前的关系恶心。
正在心里盘算着,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你打算跟那个人认识吗?”
沈既白一时没反应过来司云峥在说谁,尾调上扬地嗯了一声:“什么?”
司云峥转头看向他,眸色在黑夜中看不清情绪:“副社长给你介绍的人。”
沈既白这才知道他说的是谁,意外地看他一眼。
虽然不知道司云峥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还是想了想回答道:“都可以,看我有没有空吧。”
刚才那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先答应下来,但他不一定能抽出时间去跟那个人聊。
司云峥低低嗯了一声,又转回头望着前面的路。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跟沈既白相处了一天,觉得沈既白是适合当朋友的人,所以才会想要关心他。
比如刚才简妤介绍的那个人,他就觉得不太合适。
沈既白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简妤却说那个人喜欢沈既白很久了,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
但司云峥还是没把这些话说出口,不然只怕沈既白会觉得他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
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接近宿舍晚归的时间了,沈钦州一见到他们就吱哇乱叫:“你们怎么出去那么久,还以为你们今晚不回来了。”
“不是跟你说了社团聚餐吗。”沈既白瞥他一眼,把在店里打包的夜宵丢给他,也在赵平沙桌子上放了一份。
沈钦州连连哦了几声,眼睛发亮的跟他道谢。
沈既白在店里沾了一身的烧烤味,放下东西就一刻也不停地进了洗手间,想快点洗掉一身的味道。
沈钦州拿出一串烧烤放到嘴边,边吃边含糊不清地问司云峥:“那你去哪了?”
“我跟他一起去聚餐了。”司云峥在书桌前坐下,拿出手机搜着什么。
沈钦州愣了一下,悄悄上下打量司云峥。
没想到这人深藏不露,这么快就让沈既白对他改变态度了。
司云峥坐在书桌前搜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符合沈既白所有要求的早餐店,把地址输入导航,打算明天晨跑完就去那里买。
做完这些,他才想起还有沈钦州两人,顺口问了一句:“你们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沈钦州一抹嘴上的油,积极地回答道:“我想吃慕沙思面包店的……”
另一边,埋头打游戏的赵平沙同时开口:“我要小西门粥店的燕麦粥……”
司云峥低头查看导航里的跑步路线,随口应道:“面包和粥,我记住了。”
沈钦州:“……”
倒是听他说完啊!
呼吸交织着,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司云峥看着面前少年微怒的神色,双手插在裤兜里,丝毫不在意肩膀处传来的疼痛,他声音有点戏谑。
“恼羞成怒了?”
沈既白眯了眯漂亮的眼睛,他个子比对方矮一些,两个人对峙的情况下被迫仰头看着对方。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
这个时候,原身可不知道蒙眼绑架自己的就是面前这个人。
沈既白装作惊慌失措,却看见面前的人伸手,冰凉的指尖擦过他的脸颊。
“…真的有些让人好奇,你这张带着面具的脸,去掉皮,下面到底是不是血肉?”
“沈既白,这个时候你还装什么?”
我又不是沈钦州。
司云峥笑着想。
第 25 章 沈钦州线(二十五)
被男人的指尖擦过去,沈既白觉得脸要烂掉,他往后退了一步,眼神略微警惕。
但司云峥确定自己有看见划过去的一点嫌弃。
“哥哥,你说什么啊?”
装傻。
沈既白眨巴好几下眼睛。
司云峥突然闭嘴,连脸上的笑也没有了。
过道里浮现着低沉起伏交错的呼吸声,像是一场奏鸣曲,视线交错之下,对峙的意味明显。
沈既白还没说话,男人突然起身将他压在了墙面上。
姿势发生了翻转,沈既白知道肩膀突然撞在墙面上有多疼了。
他眼睛一闭,泪水差点挤出来。
真是疯子。
话音落下,周围的声音都逐渐安静下来,目光纷纷看向这边。
沈钦州和赵平沙也是一愣,感动地看向站在他们前方的司云峥,那个身影此刻在他们眼中光芒万丈。
吴逢林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生,脸色有些难看。
他在人群中已经算是很高的人了,然而司云峥竟然比他还要高出一截,他看司云峥的时候还得微微抬起头,让他感到十分不爽。
更别说司云峥刚才的话就像是在明晃晃地对他宣战,就更加让他看这个人不顺眼了。
“你是谁?我在跟既白说话,有你什么事。”吴逢林勉强维持住气势,眼神不善地瞪着司云峥,只是身高上的差距还是让他的气势矮了一截。
“我也是他的朋友。”司云峥低头看向气急败坏的人,唇角轻扯了下,把刚才的话还给了他,“你们刚才打得不怎么样,看在他的份上,我可以让让你们。”
“你……”吴逢林没想到司云峥会这么不客气,眼睛瞪大,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他刚才也是这样对沈既白说的。
对着比他高出一截的男生,吴逢林不敢再像刚才那样不放在眼里,但又不甘心在这么多人面前露怯,尤其还是在沈既白面前。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队友,给自己壮了壮胆,冷哼一声,不屑地看了沈钦州两人一眼:“打就打,等会可别求饶。”
说完,又最后看了沈既白一眼,转身就走。
沈钦州听到他撂下的狠话,又想起刚才被虐的经历,有些担忧地看向司云峥:“司哥,这能打过吗?”
他对司云峥的实力是没有半点质疑的,但对面个个都人高马大,他们这就只有司云峥一个人能打,差距实在有些大。
司云峥淡淡朝那边看了一眼,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他们只是仗着身高优势而已,实力不怎么样。”
沈钦州听他这么说,顿时充满信心,用力握拳道:“好,我们一定不给你拖后腿!”
司云峥拿起长凳上的球衣,背对着人群换上,紧实又不夸张的背肌随着动作隆起,让对手望而却步。
沈既白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就听到男生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质问:
“你为什么要喊他学长?”
沈既白微微一怔,转头看向正在换衣服还不忘质问他的司云峥,有些莫名:“那我喊他什么?”
司云峥把球衣穿好,脸色不知为何有点臭:“他没名字?”
“……”沈既白不知道他在抽什么沈,上场前还在这扯一些无关的事,但又勉强能跟上他的思路。
估计是刚才吴逢林让他不爽了,所以也看不惯自己阵营的人对吴逢林那么尊敬。
看在司云峥刚才为他们宿舍出头的份上,沈既白难得放软语气解释:“我不记得他叫什么了,所以才喊他学长。”
他对不重要的人和事向来不留心,能记得这个人是他们专业的学长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他记得名字就有些为难人了。
司云峥的脸色这才好了点,抬手按了按脖子,丢下一句:“等着。”
沈既白还没来得及问等什么,司云峥就和沈钦州他们一起朝球场中间走去。
对面那队也休息好了,都站到了球场中间。
吴逢林刚才听队友说了关于司云峥的事,对司云峥多了几分轻蔑。
刚来到这个校区就敢这么嚣张,不就仗着那些女孩子喜欢,指不定是个什么草包。
他又找回了一些信心,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敢跟我这么大口气说话,我还以为多大本事呢,原来之前连篮球赛都没打过。”
沈钦州一听这话就有些不服了,他也问过司云峥为什么没打篮球赛,人家明明是因为大一腿伤没好才不参加的。
要是司云峥大一就参加篮球赛,哪还有这些人什么事。
然而被嘲讽的本人却没多大反应,只是平静地扫了吴逢林一眼,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吴逢林先是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嘲讽竟然被忽视了,又被司云峥无所谓的态度激起怒火。
他自然而然地把司云峥那句话当成挑衅,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扭曲地回答:“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球场外,观赛的沈既白无语地扯了扯唇角。
难道刚才让他等着就是指帮他问名字吗?
司云峥没得到答案也不着急,点了点头:“行。”
在刚才休息的期间,球场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知道是谁拍照发到了校园墙,来观赛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冲着司云峥来的。
司云峥在校园墙上一直很出名,他才刚来这个校区没几天,很多人都只在表白墙上看过他的照片,还没见过他真人,都对他十分好奇,看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
在许多人的围观之下,下半场比赛正式开始了。
沈既白原本站在一张长凳前,周围的位置还算空旷,随着赶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身边也站了不少人。
为了不让司云峥的水果茶被挤到,他只好在长凳上坐下,把那几杯水果茶放在自己腿上。
就这会儿的功夫,周围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沈既白抬头看向球场,只看到司云峥利落地转身回防,而另一边的吴逢林脸色铁青。
虽然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但应该是司云峥进了球。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吴逢林那队防守失误,才会让司云峥的进球看起来那么轻松,连吴逢林自己也这样认为。
然而随着比赛进行,所有人很快就发现是他们想错了。
不是因为吴逢林他们防守失误,而是司云峥进球真的很轻松。
只见球场上的男生动作迅猛地运球摆脱对手,再后撤步投篮,一系列动作迅速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防守司云峥的人逐渐从一个增加到两个,再增加到三个,但都没能挡住司云峥的进攻。
沈既白不是没看过司云峥打球,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的司云峥比那时进步更大,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狠厉感,引起周围一阵又一阵的尖叫欢呼。
对面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甚至感觉对这场比赛完全没了把握,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接下来无论他们多么努力的防守,都防不下司云峥的一个球。
上半场拉开的分数正以飞快的速度被司云峥追回来,没多久就超过了对面,接着再将分数差距越拉越大。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人群再次爆发出比之前强烈几倍的欢呼声。
直到比赛结束,沈既白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总觉得司云峥这场比赛有些反常。
明明在分数超过的时候就可以稍微放松些,可司云峥的节奏一直没有慢下来,硬是打出了这么夸张的分数。
但不管怎么样,打赢了就好。
球场上,吴逢林的脸色十分难看,在心里咒骂了无数句,还是不得不在众人的目光下走上前。
刚结束一场快节奏的比赛,两边的队员都还在喘气,司云峥却已经调整好状态,等着吴逢林走到面前。
没等吴逢林想好挽尊的话,司云峥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口:“服气了吗?”
吴逢林面对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学弟,即使恨得牙痒痒,还是不得不服输,粗声粗气地嗯了一声。
司云峥还没忘记比赛前的事,下巴微抬:“现在能回答了吧。”
球场旁来得早的观众知道比赛前发生了什么,不忘跟周围的人解释,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都等着吴逢林的回答。
吴逢林想起自己比赛前说的话,脸色变了又变,不能接受输的人是自己,更不能接受自己要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自报姓名。
那以后学校里的人不就都知道他丢了这个人。
但自己说出口的话,此时也没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反悔。
吴逢林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屈辱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司云峥和离得近的人听清了。
司云峥勉为其难地记住了这个他不想多看一眼的名字,转身就走,留下脸色铁青的吴逢林站在原地。
见司云峥要离开球场,周围的人群蠢蠢欲动,有女生提前买好了水,想要递给司云峥,又犹豫着不敢上前。
然而没等她们纠结多久,就看到司云峥目的明确地大步朝一个人走过去。
沈既白看到男生径直朝自己走来,迟疑地看了眼长凳上的毛巾,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站起来迎接一下。
在他犹豫的时候,司云峥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将他罩在下面,一身紧实的肌肉还在冒着热气。
沈既白还没来得及祝贺一句,就看到司云峥薄唇微动,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名字,像是故意不让他听清楚。
那双黑眸垂下,沉沉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他有名字,以后不用喊他学长。”
沈既白:“……”
这到底是想告诉他还是不想告诉他?
周围的人:“……”
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司云峥听到洗手间的门推开的声音,身体更加僵直,几乎不敢抬头朝那边看一眼。
他不知道沈既白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此时大脑一团乱麻,根本无法思考。
身后,沈既白的声音顿了顿才响起:“你来的话我当然要陪你,买了几号的票?”
司云峥急速跳动的心脏缓了下来,眼里升起一丝疑惑,刚刚烧尽的理智重新回笼,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沈既白将手机举在耳边,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根本没有看向他的方向。
“……”
司云峥的耳朵又烧起来了,这回是被臊的。
刚才沈既白在洗手间根本没喊他的名字,为什么他会认为沈既白是在跟自己说话?
前两句话也就算了,还可以当作是舍友之间的玩笑,可最后那句话怎么都不像是在问他,他竟然也能误会。
最让司云峥困惑的是,在听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他那时候在犹豫什么?
司云峥一时也想不明白,只当是自己不想让沈既白感到尴尬,所以才没有立刻否认。
隔壁床位,沈既白还在跟电话那头的钱思昭说话,手里随意地把玩着一支笔,回答道:“我还没谈对象,没为什么,就是没遇到喜欢的。”
“那小子?你是说司……”沈既白话音顿了一下,又语气自然地接着道,“你是说他啊,我还没联系上他,单身也不是在等他,放心吧。”
司云峥不动声色地朝那边看了一眼,又思索着垂下眼。
闲聊几句后,沈既白叮嘱电话那边买好票再联系他,就结束了通话。
他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想起刚才差点说漏嘴的名字,不明显地朝司云峥看了一眼。
男生还像刚才那样坐在椅子上按着小腿,头也没抬,看起来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沈既白放下心来,又想起在洗手间时听到的动静,随口问了一句:“刚才在洗手间没听清,你是在跟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