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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三更

“这回从平昌县回来, 十二郎没去瞧一眼府学么?可要比咱们族学大太多了。”

范愚还在发呆,范有宁接过了话头。

“府学说是官办学宫,实际上却是学庙合一。在教授生员的同时, 还是负责祭祀的文庙。”

范有宁说得头头是道,明明还是个县试都还未通过的学生,却连府学兼作文庙都已经摸得清清楚楚。

同拉范愚去看义诊时候的包打听模样一般无二。

听到范有宁那句“学庙合一”,范愚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白雾散去之时,他就觉得显露出来的新建筑庄严肃穆, 不太像是学堂。若是学庙合一, 兼管祭祀, 倒无怪乎令人有凛然之感了。

比起江南常见的青瓦白墙, 建筑页面里头, 放在族学旁边显得有些突兀的红金的配色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闲聊让时间过得飞快,原本也在用饭的众人早就已经各自回屋休息, 只剩下三人毫无所觉地在那谈论府学。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 周围已经空空荡荡。

努力放低脚步声回到屋里,才发现原本该早早入睡的范有成等人还清醒着, 正盘腿坐在床榻上, 等着他们回屋。

“听先生说, 你们三人都要转去经学馆念书了么?”最先出声的竟然是平时更沉默些的七郎范有明。

他和范有宁年岁相仿, 比之大了不到一个月时间,进度却要远慢于三人。

原本范愚刚入学时, 他还说过被身为督课的小叔要求,课业上断不可落后于年幼许多的范愚。

但等到祝赫和范愚分别拿到县试案首时,范有明就已经决定不与两人比较,转而又把同龄且向来惫懒的范有宁换回了比较的对象。

却没想到不仅这两人早早通过了府试,连范有宁也闷声完成了小学的课业, 即将一道转去经学馆。

这会儿问话的声音低沉,范愚都能从中听出来课业上比不过同窗给他带来的苦涩。

只不过范愚并不同情他。

范愚自己曾经因为醉心学业搞得经调理已有好转的身体恢复原样,而祝赫对自己的水平心知肚明,认真多学了一年才去考府试。

至于范有宁,原先再怎么懈怠,被两人要考府试的消息鞭策之后也能打起精神,在短短两月时间里粗略学完一遍四书且流利地背下来。

而此时声音苦涩的范有明,不仅天资愚钝一些,范愚甚至从没在他身上瞧见过努力二字。

科举残酷,功名又岂是口中说说就能轻易拿到的。

与其这样一边说要考科举,一边在那消磨光阴,还不如索性同范有成一般早早放弃,也活得蛮自在。

才刚想到范有成,少年因为变声而有些粗哑难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未来状元郎下回打算何时下场?”

这人还在坚持喊范愚“未来状元郎”。

还没回答,范愚的余光扫到了表情瞬间惊恐的祝赫。

愣了愣神,范愚想,他猜到了祝赫在惊恐些什么——祝赫和范有成的年纪没相差多少,范有成的声音乍然变难听了,向来注重自己形象的友人这会儿定然是在担忧自己的声音。

想象了一下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一开口却是此时范有成的嗓音,范愚险些笑出来声。

连忙假咳了一声,范愚左手空握成拳,抬到嘴边来掩饰自己忍不住翘起的唇角。

压下笑意,范愚回答道:“得过两年才能考院试,祝兄应当与我一道考。”

想到不管多久他们以后考,往后都不在同一个课室里头学,再不是同窗,范有成哼了一声,又问道:“等转去了经学馆念书,你们三人可要搬去别的屋睡?”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发现彼此都不清楚问题的答案,只能回答道:“先生并未提及,想来应当是不用换地方的。”

范有成的问题都得到了解答,明明对这回的答案还算满意,面上却特意做出一副“我不在意”的模样,然后把自己塞进了被窝中,用身体行动来宣告这次谈话的终止。

既然往后依然睡在同一间屋里,那不舍的情绪似乎也就不是很必要了,范有成想着,佯装出了已经睡熟的模样。

次日一早,范愚照例早起想锻炼一番,却没想到往常嗜睡些的祝赫也跟着起身,还特意轻声喊醒了范有宁。

放轻脚步走到门外,祝赫才出声道:“阿愚今日便不锻炼了罢。头一日转到经学馆念书,你我三人都不甚熟悉,不如早些去课室。”

虽然因为想到要一整日对着堂叔的脸而心情不大好,祝赫还是这般提议道。

事实证明早些起是有用的。

范愚往常锻炼时候,只在几人夜里休息的屋前活动,从没绕到过经学馆那侧。

这回三人都提前去用饭,才发现经学馆年长些的学生们都已经在了。

祝振正站在门口,瞧见三人并肩走过来,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昨日忘了同你们说,经学馆每日的早课都要比蒙学馆再早半个时辰。”

原本想早些到课室的念头泡了汤,好在误打误撞,恰好赶上了经学馆的早课。

范愚这才意识到,单独指点文章时候还算和蔼的先生,事实上如祝赫所说,严厉得很。

经学馆的规矩要比蒙学馆多上不少,课业也更重,但好处就是严师出高徒。

连进了经学馆就习惯性想继续混日子的范有宁,也在鞭策之下奋发向上了,次年二月,虽没中案首,却也得了个县试次名。

至于范愚,既然已经把小三元设成了这两年里的目标,自然越发努力。

经学馆里头,除却范愚和祝赫,也还是有一两个学生过了府试的。

同时有先生的教导,有系统的助力,还能够和同窗交流讨论,范愚的学习进度飞快。

到范有宁考完县试回来时,系统给范愚的打分已经从三项都在60上下,再度提升到了八开头。

就是不知道等考完院试之后作品库的打分还会不会再降低。

但学习进度的推进还是有代价的。

在经学馆念书的两年时间里,范愚成了悬济堂的常客,断断续续地抓药调理身体,偶尔着凉生病也是到医馆走一遭。

虽说宋临依然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回回都要等把脉之后才能叫出来范愚的名字,但叶质安却已经和范愚建立起来了友谊。

只不过是萦绕着清苦药香的友谊。

范愚沉迷于学业之中,哪怕有祝赫的监督,也时常乱来。

手中只要有本书在就会把医嘱抛之脑后,仗着有系统在,还时不时熬个夜,躺在床上读系统书库里头的书。

到后来,白日里显露出来的困顿模样比嗜睡的祝赫还甚。

于是祝赫总是在惊讶范愚所知越来越广的同时,对他渐深的黑眼圈表示疑惑:“阿愚你明明每晚都睡得充足,怎的瞧上去比我还困些?”

纵然宋临是世间难得的神医,但在要考虑用药价格的同时,还撞上个范愚这般不听话的病人,也实在没什么办法。

宋临记不住病人的模样,但向来为病人着想,叶质安便不同了,向来最看不惯不遵医嘱胡乱糟蹋身体之人,遇上范愚的结果,便是他挥笔写就的药方味道逐年古怪起来。

锻炼了两年,范愚也没能练就一身对着药碗面不改色的本事,反倒每月必定要去一趟蜜饯铺子。

按理怎么说也该习惯了,可惜随着范愚次数越来越多的折腾,叶质安开发出的全新味道也在不停增长进化。

两人熟悉起来后,范愚为此还不止一次当着叶质安的面建议他转行去做个厨子算了。

“叶兄若是去开个酒楼,愚必定捧场。”

叶质安回回都是一笑了之,直到有次被宋临听见,向来儒雅的人发出来一声嗤笑:“质安的手艺,可还是算了吧。他若开了酒楼,我将悬济堂给挪到酒楼边上,怕是都来不及救治用了饭的客人。”

这还是宋临头一回以嘲讽的语气说话,反倒勾起来了范愚的好奇心。

毕竟要让宋临都来不及救治,这手艺似乎不是寻常人等能够达到的。

“十二郎若是实在好奇,不妨趁我得空,让质安下碗面来尝尝?”宋临话里的期待倒是让范愚压下了好奇心。

听上去,叶质安怕不是给他师傅煮过面,才教宋临这么温和的人都是这般反应。

逐渐熟悉起来之后,宋临就索性定下来定下来每年到范氏义诊一回,把先前的心血来潮选的地方变成了习惯。

又到了义诊之日,范愚因为习惯直接去悬济堂,就没再去宗祠前边凑热闹。

午间休憩之时,范愚正在院里树荫底下念书,就听见了院门被人叩响的声音。

取下门闩,门才开到一半,门缝里头就被递进来了一包装好的药。

“阿愚快收好,这回的药就不必你自己来悬济堂一趟了,趁着义诊,我直接替你带来了。”

声音兴高采烈,范愚接过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两年下来,他对叶质安已经很熟悉。

平日里稳重得仿若成人的少年郎,只有在折腾出新口味的药时才会这么兴奋。

而第一个尝试的总是范愚。

院门完全打开,叶质安挂着笑的俊俏面庞出现在了范愚眼前,让他努力克制才没失礼地直接用力把门阖上。

“眼下的青色又深了,不错,不枉我研究出来新口味就直接给你送来。”范愚打开门后,叶质安就把视线投到了他的脸上,“阿愚你果真又不遵医嘱,没好生休息。”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院试将近

从门缝里瞧见药的瞬间, 范愚就猜到了估计是新口味,等听完叶质安的话,脸已经又皱成了一团。

不过别看他此时拿嫌弃的眼神看着药, 不得不说,宋临的医术确实高明。

这也是范愚回回忍着奇怪口味,靠着蜜饯也坚持把药喝完的原因。

头一次在义诊遇到这师徒二人,范愚还比同龄人矮上不少,整个人瘦瘦小小, 面色也泛黄,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长期吃不饱饭给饿的。

断断续续调理了这么久, 虽然因为他自己沉迷学业的缘故, 效果可能没有那么好, 但身高也已经逐渐赶上了同龄人。

还是瘦,却不像小时候那样让人担心会不会被风吹倒了。

至于对范愚来说向来难捱的江南的冬天, 这两年已经好过不少, 一如既往地畏寒,但捧个手炉、披个厚些的外衣也已经足够。

随着身体逐渐健康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深入骨髓的寒意了。

但也正是因为明显能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的变化, 范愚才会逐渐变得放肆, 甚至开始时不时悄悄熬个夜。

只不过他以为的悄悄, 早就被黑眼圈出卖个一干二净。

没有想到叶质安会直接送药上门,前一天夜里范愚又比往常晚睡了半个时辰, 就为了把正在读的书一次性看完。

当时确实看得尽兴了,结果就是今儿被叶质安逮了个正着。

看着面前友人的不满神情,范愚悄悄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又被抓包一回,他或许该祈祷叶质安研究新口味的思路停滞么, 否则下回的味道怕是更诡异。

好在如今只是偶尔喝个几剂,得空了才走一遭悬济堂去抓药,蜜饯的消耗速度终于降下来。

两年都过去了,这位叶小郎君对于奇怪口味的研究热情却一点都没降,几乎可以说是每月稳定出新了。

为此,范愚还不止一次在心底感慨过,要是蜜饯的口味也能够随着药的变化而升级该多好。

从叶质安手里接过药,范愚估摸着休息的时间还有些剩余,于是把人引进了院子里。

叶质安比范愚年长三岁,今年已经十四,正是开始飞速长高的年纪。

哪怕范愚的个头已经追上了同龄人,和叶质安之间的身高差距反而更变大了一些。

刚踏进院门,叶质安用发带束在身后的长发被风吹动,带起来一阵浅浅的药香,恰好送到范愚跟前。

要说这两年药喝下来,范愚最大的遗憾是什么,便是他分明已经快成了个药罐子,依然没法在自己身上找到这股好闻的味道。

就仿佛是宋临师徒二人的专属特权一般。

“院试近了罢,阿愚打算这回下场么?”叶质安难得表现出对于科举的关心,往常都该只关注医书才对。

见到范愚点头,少年说出了来意:“洛州府的院试应当是在平昌县考,正好我过些日子要去一趟首县收些药材,到时与你们一道去。”

范愚自然答应下来,就是对这人要进的药材产生了一丝担忧。

怕不是那些调味用的。

族学课间休息的时间并没有多少,而叶质安自己也是趁着义诊的空当来走这一趟,说完事情就打算离开,走前还补充了一句:“有我跟着,考完院试你若是再昏倒,起码不会栽到地上。”

这是还记得两年前在县试考场外头捡到范愚的场景。

这会儿提起来,也是在提醒范愚,一直到院试考试结束,都不要再对自己身体不管不顾,免得再因为着凉或是劳累昏上一次。

送走叶质安,范愚默默在心底算了算离院试还有多久。

学政主管一省,对各府是分期亲临考场来主持,也就导致各府的院试时间并不完全一致。

院试多数在六七月份进行,报名流程则与县试府试几乎一致,而今已经五月中旬,离着童试的最后一关确实没剩下多少时间。

才刚想着,族学的院门又一次被敲响。

正巧,候在门口的汉子便是来知会众人考期的,同样是提前月余公布报名的消息,今年的院试定在了六月二十。

传信的汉子才刚开口,原本在屋里饮着茶水的祝振就注意到了。

等范愚同人道完谢再回到课室,祝振已经端坐在台上,宣布了院试将近的消息。

经学馆里头,初得功名的学子还是有的,除却成绩出色的范愚和祝赫二人,课室里头还坐着两名童生。

只不过相比范愚二人的头一次考院试,这二人却是屡试不第,差不多已经摸到各自科举生涯的顶峰了。

又一回听到院试的消息,两人脸上的表情便混杂着期待与紧张,还有几分对于再次失败的恐惧。

“离着院试还有一月功夫,剩下的时间里就任由你们各自学习,课业上的要求暂且停下来。”想让学生好生准备,祝振难得松口,允许四人暂且不理会自己布置的功课。

“先生可知晓前几回院试的考题?”

打从县试回来给范愚默了考题,祝赫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喜欢在每回下场前找找前几年的考题,好看看命卷的考官有无什么偏好。

时隔两年,祝振一如既往的严肃表情在看到自家侄子的时候还是会破功。

每每见到祝赫出落得越发明艳的模样,祝振都会想起来当年被自己吓哭的小孩的脸。

因为每轮院试经学馆都有学生赴考的缘故,他还确实知道不少。

于是在祝赫的请求之下,剩下的一个月时间里头,祝振虽然不再给布置课业,却会指点几人答早几年的考题。

虽说只有四个人答卷,但大概是因为考题就是前几回院试用到的,祝振突发奇想,索性就在课室里头把院试的流程也给模拟了一遍。

不仅区分了正场和复试,还让四人各自占据了一张长桌,桌面上摆上十数张空白卷纸,以供写草稿与最终誊抄。

模拟的内容甚至还包括了阅卷。

这倒是范愚头一回在律赋上边拿到个甲等。

虽然不是真正的科举结果,连着两场拖后腿的一科能被评作甲,还是让范愚的信心又多了一些。尤其是这回还是压过了向来擅长律赋一些的祝赫拿到的。

没准这回考试,作品库收录的里边真的能够多出来一篇甲等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要出发再去一回平昌县。

四人不同行,范愚和祝赫依旧选择了雇车前往。

天还没亮就要出发,叶质安早早收拾好了要带着的行囊,准时出现在了族学的院门口。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院试首日

这回不必车夫帮着寻客栈, 范愚三人直接选择了府试时候住过的状元楼。

刚进门,范愚一眼便瞧见了两年前自己留下的字,如掌柜当时承诺的一般, 被精细装裱了之后,正悬挂在大堂墙面上。

两侧就是祝赫与汤铭山的。

原本并排走的三人里,范愚和祝赫的脚步顿时停滞了一下。

叶质安倒没注意到墙上,只径直往着掌柜那边走,忽然发现身侧的两人都留在了自己身后, 才转过头去。

然后就顺着两人的视线, 发现了墙面上被掌柜当宝贝装裱起来了的三页纸。

叶质安挑了挑眉, 倒没想到上回来平昌县, 范愚不仅摘回案首, 还在客栈里头留了字。

范愚的视线刚从自己写的字上挪开,就瞧见了叶质安脸上有些戏谑的表情。

不免想起来, 早在他还刚开始练字的时候, 眼前这人落笔就已经是铁钩银划,容与风流了。

原本因为自己如今的字初见风骨, 远胜过两年前的而觉着欣喜的范愚, 顿时感到了一丝害臊。

“三位郎君果然都来了。”

两年前日日推荐状元宴的侍者这回正站在门口迎客, 瞧见拔高许多的范愚时候还不太敢认, 直到注意到两人对墙面的反应,才迎了上来。

正好模样没什么太大变化的汤铭山也到了门口, 侍者于是一次性招呼了三人。

“汤兄,许久不见。”被侍者的话提醒,范愚才发现了正站在自己身后的青年。

两年未见,原本境况窘迫的人看上去处境好了不少,起码衣衫上找不见补丁了, 瘦削的脸倒还是一如既往,气色却要好上不少。

挤在门口耽误旁人,四人在侍者的引导之下转到了掌柜面前。

手里换成了黄铜烟斗的掌柜正眯着眼睛,倚在椅背上,看到面前多出来的人时,原本懒散的模样忽然来了精神。

“啊呀,这不是范氏的十二郎嘛,三位郎君可是来平昌县考院试的?”没给范愚回答的机会,掌柜就自顾自接着说下去,“快随我来,旁的房都满了,我可是特意给郎君们留了三间天字房,早已经收拾好了,只等郎君们住进去。”

虽然不确定三人这回会不会来考院试,掌柜还是特意给留了房。

“可多亏了三位郎君,我状元楼好好出了回风头,墨宝一挂上墙,生意就立时好上不少。”

“虽说离着科考棚远些,这两年的府试,来平昌县赴考的学子可都是首选咱们状元楼,房间订得飞快。”

还没走到房间门口,掌柜话里话外已经变成了“咱们”。

一路絮叨着,和原本的精明形象完全不符,快速拉近了和三人的距离。

“郎君们只管住下,有哪不顺心的找他便是。”掌柜的手指了指范愚熟悉些的那个侍者,“这回的食宿依然不收钱,就当是给三位的谢礼。”

只不过处处周到的掌柜,把跟在一旁的叶质安给忘了个彻底。

等到他终于说完转身,四人看着客栈仅剩的三间空房面面相觑。

“我同阿愚住一间吧,上回府试也这般住过,天字房宽敞,住两人不算挤。叶兄汤兄各自住一间就好。”

打量了一番这位神医弟子,祝赫回想了一下叶质安在自己面前的表现,只以为是个孤僻且沉迷医术的少年,于是安排道。

握着范愚的手腕,刚想进屋,却被本以为会满意这个安排的叶质安给拦了下来。

“我同阿愚一道吧,还能盯着他点,免得又胡乱折腾,出了考场再昏过去。”

理由充分,还顺便道出来了对于祝赫的些微不满,毕竟当初是这人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会盯着范愚,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祝赫闻言,松开了握着范愚手腕的手,转而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讪笑道:“也好。”

还顺便瞪了一眼范愚。

因为分个房间又陷入到两人夹击的范愚只能苦笑一下,然后保证自己这些天定不再胡来。

还是一边围观的汤铭山给解了围,推着人进屋道:“今日起得早,又奔波一路,不妨先好生休息一番。”

掌柜所言不虚。

同样是住满了一整个客栈,这回的考生几乎都是冲着状元楼曾经包揽前三名来的,想占个好兆头。

相比原先寻不到临近考场的空房才来暂住的,明显要活跃得多,甚至于不少都相互认识。

最明显不过的特点便是,年岁大些的考生几乎遍寻不见。

随便敲开哪扇门,出来的都是年轻、思维敏捷之人,面上看不出来丝毫饱经挫折之后的彷徨,只能看见满满的自信。

院试就在两日之后。

两日休整的时间里,客栈里头甚至仿佛开了场文会,已经想着扬名的童生们互相交换姓名,谈论学业,乃至于辩论。

祝赫混在其中,如鱼得水,甚至隐约成了领袖。

好在虽然热闹,众人的修养还是在的,并不算吵。范愚和汤铭山得以各自安静念书。

叶质安则是从到客栈的第二日就没了踪影,只说是去进药材,早早出门,到夜里才回。

院试第一日,学政亲临,具体流程却和府试别无二致。

范愚早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但没想到这回的考试会出现点意外情况。

从领到座号开始,范愚就有隐约感觉到周围同情的目光,但却一直没想明白为何。

直到照着座号找到对应的考房,脸立时黑了下来——

运气不佳,分到了臭号。

范愚只得安慰自己,这场只考一日,应当不会太过难熬。

正场与复试分开的好处这时候终于体现出来,只要在正场考到前十,就能靠着提坐堂号,离开如今的考房。

好在这回的考题并不算难,范愚答得得心应手。

从答完第一篇四书文开始,考房周围就逐渐有了考生经过的动静,誊抄到一半,原本还算清新的空气开始渐渐变浊。

这下范愚没有心情去动状元楼给备好的简易餐食了。

仗着答题的思路一直顺畅无阻,范愚开始加快自己的动作,到最后,草稿上边的字已经凌乱到只有他自己能看懂。

已经是下午,没有用饭导致肚子都开始咕噜叫,这还算是范愚打进入族学以来头一次再挨饿。

而六月的下午天气正热,臭号的环境显得越发恶劣起来。

可是誊抄却不能够乱来。

童试虽然对书法的要求不算高,但若是加快速度写,原本工整的楷体必然变形。

范愚只得一手用衣袖捂住口鼻,一边静下心来仔细誊写答卷。

等到终于落下最后一笔,范愚飞速收拾好考篮,示意巡考交了卷,就快步往外跑。

才出考房,面前便经过了个刚提好裤子,手还放在腰间的考生。

离着范愚所在的考房不过几步路,正是供整场考生方便之处。

快步走出十数步,范愚才终于把掩在口鼻处的左手放下来,时隔半日,总算是回到了空气清新的环境当中。

松了一口气,大口呼吸了片刻,范愚站到龙门前,开始回想这回的答卷。

略略超过了平时的水平,但不清楚旁的考生如何,还是不能确定最终能否得以提坐堂号。

不得不说外界环境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因为下意识想尽快逃离的缘故,居然算是范愚近来思路最顺、答得最快的一次。

也正因此,顶着六月下午的烈日,范愚在阳光底下站了许久才等来第二个交卷的考生。

照旧到夜里才发案,这回大概是范愚看发案最积极的一次。

在客栈里头用完状元宴,范愚早早地就拽上祝赫和汤铭山两人,直奔发案的场子。

甚至因此还站到了前排,完全不必再和前两回一样努力往前挤,以求看个结果。

终于发案,范愚在最上边一行找见了自己的名字。

又是一个头名。

瞧见结果的一瞬间,范愚为成功逃离臭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至于祝赫和汤铭山,一人第三,一人第六,同样在提坐堂号的前十名之内。

回过神,范愚就发现身旁的汤铭山也在轻抚胸口长吁。

注意到范愚的视线,汤铭山露出来个苦笑:“誊抄之时快了些,不小心写了错字,好在只是第六,没降太多。”

对话还没来得及开始,站在中间的祝赫两手分别抓住两人的手腕,开始往人群外边走。

“头名如今似乎才十岁出头,具体记不清了,只知道应该正是洛州府前几年那个九岁的府试案首。”

“我记得,是我同年,名唤范愚,没记错的话,今年不过十一。”

身旁人群的议论声渐渐起来,两人这才意识到祝赫为何要拽着自己往外。

三个人不约而同加快了步子,范愚还把头低下了一些,他可不想再被人群围上半个时辰。

好在祝赫反应快,开始往外走时还无人回想起来范愚的年纪,让他们的离开顺利不少。

等到终于脱身出来,三人的存在恰好被眼尖的人给找到。

“看那边三人,最矮的便是这回的头名,范愚。”

时隔两年,明明长高不少,已经追上同龄人身高的范愚又一次收到了同一个评价。

没办法,剩下两人都比他年长,早就已经开始抽条,个子都比他高出好大一截。

范愚的步子趔趄了一下,而后同时听到了身旁两人的轻笑,与耳边忽然响起的系统的机械音:“恭喜宿主经验+30。”

虽然有经验可以拿,这风头还不如不出呢。

范愚恨恨地想道,一边加快脚下的步伐,径直往状元楼走去。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小三元,系统升级

因为这回站在前排的缘故, 等三人瞧了结果回到客栈,同样跑去看发案的侍者还没来得及回来。

范愚得以清静。

推开房门,原本晚些才会回来的叶质安已经在桌前坐着, 手中正拨弄着一株药材。

面前还放了碗正冒着热气的药,药碗旁是一小碟蜜饯。

听到开门的动静,少年抬起眼来,示意范愚把已经熬好的药给喝了:“明日便是第二场,天色不早, 阿愚喝了药便休息吧。”

没想到到了客栈都得喝药, 范愚一边怀疑这人前两日收拾的行囊里头怕不是有给他带来的药, 一边听话地端起药碗。

毕竟虽然难喝了点, 但效果向来极好。

这也是他一直在悬济堂抓药, 而不去光顾旁的医馆的原因。

这回的药刚入口,范愚就挑了挑眉, 竟然是久违了的普通药味, 完全尝不出来加料。难得一口气灌完整碗,他甚至觉得这回并不怎么需要蜜饯来缓解口中的苦味。

不过还是捡了一枚放入口中, 然后露出来个满意的微笑。

看出来了范愚的疑惑, 叶质安解释道:“院试还未结束, 就不折腾了。今日的药里加了些安神用的, 免得你又偷摸熬夜,明日犯着困进场。”

只不过范愚还不打算直接入睡。

在臭号待了大半个白天, 虽然身上没有沾上什么味道,但若是不沐浴直接上床休息,总觉得不太得劲。

客栈常备着热水,熟悉的那个侍者刚瞧了发案回来,听到范愚呼唤时面上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

打开门等着侍者送上来热水时, 范愚还听见客栈里头一片热闹,不少考生都刚回到客栈,口中议论着的,除了各自的成绩就是他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头名。

往下俯视,倒是能看到进门的考生几乎都是面带笑容。

大概是因为状元楼靠包揽府试前三名扬了名,入住的考生基本上都是水平不错者,经历了院试正场,竟然并没有被筛掉多少。

照着这个趋势下去,状元楼的住客怕是会年年摘得不错的成绩。

沐浴之时,范愚不免为院试是连续的两日感到了庆幸。倘若中间空上一天,怕是得一出门就受到整个客栈的目光注视。

喝下的药起效还算快,再加上被热水熏得昏昏欲睡,白日里精神紧绷带来的疲惫彻底消退,范愚刚沾上床榻就陷入了沉睡。

一夜无梦,依旧天还未亮就起身,但却丝毫不觉得困顿。

推开门,同样已经起身了的祝赫两人还睡眼惺忪,范愚看着他们打着呵欠走出门,对身后还在熟睡的叶质安生出来一丝感激。

大概是因为药助眠,他睡得极好,早早醒来但整个人神清气爽。

想到正场的头名将让他提坐堂号,范愚的心情更加明媚。

复试同样顺利。

进场时候的搜子不知是靠什么认出来了这位年纪还小的头名,搜查的动作放轻不少,等范愚通过搜查,考篮里的物件丝毫未被弄乱,整整齐齐地呆在各自原本的位置上。

提坐堂号之后的新考房又在最接近考官的位置,和正场的考房一样破败但空气清爽。

卷答得得心应手,试帖诗也依然好运气地没有碰上什么生僻的典故。

而考篮里头,状元楼为三人特意准备了更加精细的餐食,比之先前几次的味道更佳。

这回不必急匆匆地赶着交卷,范愚仔仔细细地从头默读了两遍文章才开始认真誊抄,确保落笔的每一个字都工整排列在纸上。

不过即便已经放慢了速度,范愚还是全场最早走出考房的那个。

如果不算中途心态崩溃,抹着眼泪弃考的童生的话。

顶着六月的炎日,范愚站在龙门前边静等着第一波放排,等来的前五个人中就有汤铭山与祝赫。

看起来这两人也答得很顺利。

而次日的发案证明了范愚的猜想。

他依然是案首,而相比府试的名次,祝赫超过了汤铭山,把第二收入囊中。汤铭山倒是被正场时候的笔误拖了后腿,只得了个第四。

但结果也算是如人意。

范愚看到自己成绩之后,只顾着往下找祝赫二人的名字,反而是祝赫先反应过来,高声道:“阿愚,小三元!”

言简意赅,但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人群登时沸腾起来。

比起三元及第,小三元的难度要低一些,但也很难得。

尤其是江南自古学风更盛,能在江南学子之间摘得小三元,后边三轮的科举也必然难不倒他。

哪怕不能连中三元,一个进士应当不难才对。

因为前一天在前排,不必挤着往前看发案的缘故,三人今日也到场得挺早,这会儿被兴奋的人群围住,一时间找不见离开的机会。

“小三元在哪呢?快指给我瞧瞧!”离得远些的人甚至还不知道小三元的名字,只是在听见祝赫的高声惊呼之后踮起了脚尖,不顾风度地扒拉着前排人的肩膀,试图找到范愚在哪。

肩上感受到拉力的人倒也不恼,好声好气地伸手指出来范愚的所在:“就是昨儿那位十一岁的头名,在那儿呢。”

而因为人声鼎沸,回答的人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于是一声“十一岁”被周围众人听见,随即又飞速传遍了全场。

三人这才发现,人群原来还可以更加兴奋一些。

范愚顾不上系统提醒的50经验入账,只努力挣扎着试图脱离现状。

边上的祝赫意识到了自己一时惊呼带来的结果,只能脸上挂着苦笑,一边抬手帮忙拨开人群往外挤。

汤铭山跟在两人后边,时不时伸手扶正被人挤得东倒西歪的范愚,免得他真被挤倒到地上。

好不容易钻出来,三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凌乱到不成样。

至于被众人关注的范愚,布衫离被撕出来布条也没差多少距离了。

等到回到客栈,叶质安还未归来。

范愚胡乱打理了一番自己,便一头栽到了床榻上,拿被子裹紧自己,立时陷入了睡梦之中。

只是思绪彻底进入梦乡时,范愚隐约听见耳边有机械音响起。

“恭喜宿主达成全部解锁条件,等级提升至2级,奖励建筑府学。”

白雾遮掩之下的新建筑,确实是范愚猜测的府学。

停顿了一下,系统又继续道:“由于宿主升至2级,系统即将升级,预计升级所需时间:三天。”

而已经困的快要失去意识的范愚,听见了这话也没有力气思考了。

睡梦之中,他的体温开始逐渐升高。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系统空间

和刚绑定系统的时候一样, 这回的升级也让范愚开始发起来烧。

但大概是因为升级需要整整三天的缘故,系统的保护机制让范愚从陷入昏睡之后就一直没醒过来。

等到再睁开眼睛,身上的温度已经褪下, 要不是醒来时正被叶质安扶着倚靠在怀里,面前是祝赫拿着汤匙正要给喂药,范愚都不会知道自己又一次发烧了。

甚至还一连烧了整整三日。

只不过他是完全没感受到痛苦,以为自己只是熟睡了一晚而已,还睡得挺香, 叶质安几人却是担惊受怕了三天。

三日之前的晚上, 范愚刚进入梦乡, 叶质安就回了房。

进屋时看到范愚已经入睡, 他还感到了一丝惊诧, 倒是难得有一天这么自觉地早睡,竟然没有捧着书在那读。

直到叶质安收拾好自己, 掀开被子要上床, 才发现范愚教被子遮了一半的脸上泛着不太正常的红。

手一搭上范愚的额头,就感受到了一阵滚烫。

而轻声呼唤名字又得不到任何回应。

叶质安于是从被褥之间小心扒拉出来范愚的手, 又替人仔细掩好被子免得进风, 手指在他腕上搭了快一盏茶的功夫, 毫无所得。

单看脉象, 补了这么久,范愚的身体还是比正常人弱上些许, 但也没相差太多,比起刚开始调理时候的境况已经是天差地别。

而忽视这点,分明身体健康,完全看不出体温不对的迹象。

叶质安有些难以置信地把另一只手搭上范愚的额头,皱起来好看的眉, 手指诊出的脉象正常,搭在额际的手感受到的却分明是远高于正常的体温。

从刚开始接触医术到现在,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症状。

叶质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把脉的功夫是否真的出了师,否则怎会出现这样矛盾的情况。但哪怕再诊上一盏茶时间,他得到的结论也丝毫没有改变。

只能无奈地拿布巾沾了水,搭到范愚额上,好略微给他降一降温。

等到次日清早,范愚的温度终于稍微褪了一些,不再触手即是滚烫,但还是要比正常体温偏高些。

而叶质安一整晚下来几乎都没有休息,忙着照料范愚。

等到天色逐渐转亮,他的眼下也泛起来了青。

但除了拿布巾降温,他其实也做不了什么,诊不出问题,连药都不敢随便熬来给范愚喝。

甚至等到第一日下午范愚还未醒来,烧也未退,祝赫终于忍耐不住之后回去长宁县请来的宋临也同样束手无策。

最终宋临也只是抓了副药来帮范愚退烧。

等到床上的人终于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不由为眼前友人们肉眼可见的憔悴感到了震惊。

范愚刚要张嘴询问,口中就被祝赫塞进来一勺汤药。

药倒是又没有加料,味道正常,可他并不知道为何一觉睡醒就面对了这么大的阵仗。

“这是怎么了?”话一出口,范愚才发现自己的嗓音都已经沙哑,这才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你昏迷了整整三日了。”身后扶着他肩膀的叶质安出声道。

然后像先前三日里频繁做过的动作一样,很自然地抬手去摸他额头,一边补充道:“温度终于退下去了。”

再加上一旁祝赫的话,范愚才终于知道了这三日发生了些什么。

回想起自己入睡之前隐约听到的机械音,范愚猜到了这三日的昏迷是为何,但系统的存在不知为何无法说出口让他人知晓,他也就只能一边喝药,一边接受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友人们的谴责。

师徒两人都看不出来病症,祝赫就索性归因成了疲惫所致。

他想着范愚的身体哪怕调理得差不多了也比常人要弱上些许,只以为是时不时熬夜加上科举累着了,一时放松下来就病倒了。

看到人终于醒过来,看起来精神也还不错,就终于放下心来。

而叶质安是给范愚诊了脉的,自然不会和祝赫一个想法,反而觉着诊不出来问题,必然是因为自己学艺不精。

这会儿皱着眉头听祝赫的谴责,暗暗下定决心还要好好学医术才是,免得往后再碰上这样无奈的境况。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拿他当随时又会昏过去的瓷娃娃的友人们,范愚推说自己刚醒过来还很疲惫,想要再休息一会儿,得到了独处的片刻时间。

等几人阖上门离开,范愚立刻在心中呼唤了系统。

“系统,我发烧是因为系统升级吗?”

问题得到了系统肯定的答复:“为减少升级给宿主带来的身体痛苦,系统保护机制自动开启,最终导致宿主昏睡三日。”

而至此,范愚还不知道系统的升级带来了什么变化。

原本能够呼出光屏的动作忽然得不到系统的反应,机械音主动解释道:“系统升级后,宿主只需在心中默念系统空间即可开启。”

向来靠他自己摸索的系统难得给了一次操作提示,范愚照做之后就陷入了震惊。

整整三日的升级确实带来了极大的改变。

系统的外在表现形式从浮在虚空中,只有宿主能够看见的光屏转变成了一整片空间。

而原本更像是画卷的建筑从平面变为了立体。

最大的变化则是,系统空间里头,范愚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意识变成了发着浅蓝色光芒的虚拟体。

像是操控现实中的身体一般,范愚试探着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而后发现连触感都与现实中一模一样。

范愚震惊到失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手上则是不住地摸着自己的身体,试图找出什么和现实不同的地方,而后发现就连身上的衣物都完美复制了现实。

像是猜到了宿主的状态,机械音适时打断了范愚的发呆:“系统升级之后,宿主已经拥有的建筑都可以进入。”

范愚闻言,下意识伸出手去,轻轻推了推面前族学的院门。

就仿佛是在现实中又回到了族学一般,连门的重量都无甚区别,走进其中,所见的也和族学内部别无二致。

唯一的一点不同,便是系统空间里头的族学和范愚的虚拟身体一般,在泛着极浅的蓝光,让范愚能够分辨出来这只是虚拟而已。

直到即将走进课室,范愚迈出的步子被眼前忽然出现的光屏拦下。

熟悉的光屏上依次排列着三行字,正是他常用的三个等级族学各自的经营选项。

考虑到友人随时可能进门来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范愚犹豫了片刻还是没选择经营,他担心系统空间里头的经营不能被打断,要是让叶质安他们以为自己又陷入了昏迷便不好了。

既然不选择经营,也就不能走入课室之中,范愚于是转而走向了族学旁的作品库。

作品库是座三层的小楼,和族学一样青瓦白墙的模样。

推开门进去,这回没有忽然冒出光屏拦下来他的去路。

打开门,范愚一眼瞧见了几张长桌,曾经以系统的字体被收录起来的文章如今被印在纸上,按照题目不同分门别类,和系统链接的文章一道装订在一起,整整齐齐地排开在桌面上。

出自范愚之手的文章上,还印着红色的数字打分。

摆在离范愚最近的位置上的,正是最早被作品库收录的,已经降成了10分的四书文章。

沿着长桌走到底,范愚才发现桌面上的册子还是照着时间顺序排列的。

而在作品库的一层,他只找见了四书文。

顺着木梯往上,二层的长桌就少了一半,这层收录的是试帖诗。三层的长桌比之二层还要少许多,只收录了律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