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九十一章 狂欢盛宴预备中
“这么担心他, 心疼他?”
魔神捏住黎采玉下巴,强迫抬起与自己对视,眼底充斥冷色, 口中道:“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本尊,说不定本尊一个高兴, 就饶了他。”
翻涌的恶念和戾气犹如粘腻黑泥, 肆无忌惮锁定目标。
喜怒不定,好似只要答复的不满意,立马就会翻脸。
透过这双眸子, 黎采玉瞧见自己隐含疲惫的面容,依稀还有几分失魂落魄,因为猝不及防被迫与人对视, 燃烧的愤怒一览无遗。
同时也将魔神的神色表情尽收眼底, 那混合着恼怒暴戾的复杂情绪,犹如快爆发的火山,一点就爆。
仔细瞧,似乎还有微不可察的委屈嫉妒,深深扎在粘腻的黑泥之中。
黎采玉将脸贴过去,轻轻蹭了蹭魔神面颊。
突如其来的贴贴让对方愣了一下, 下意识高兴, 随即化作更深的嫉妒愤怒, 又凶又气道:“你以为本尊真就这么好糊弄!”
黎采玉不理会, 用力贴贴, 被用力扯开,迎上魔神饱含恶意暴虐的目光微微一顿,再次贴上去蹭蹭。
拉开,贴上, 拉开,贴上……
化身为粘着系,使劲贴贴。
如果是两只小动物,眼前画面俨然就是黎狗狗摁着雪猫猫使劲舔舔舔,将满脸不高兴的冷酷猫猫舔到融化,舔到爪爪开花。
魔神的抗拒越来越无力,唇角缓缓上翘,嘴上道:“哼!别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本尊,真是无趣的家伙!”
想拉开黎采玉,果不其然又要贴上来,魔神唇角翘的老高,嫌弃抬手挡住凑近的脸,“快滚,烦死了!”
扯扯落到胸前的银发,抓抓锁骨皮肤,不经意扯开衣襟,起身就走,边走边扯掉衣衫,扔的地上都是,“愣着干什么,过来服侍本尊沐浴。”
哗啦一声响,跳到温泉池水中,水花四溅。
黎采玉将衣衫捡起来放好,魔神已经等的不耐烦,“快点!”
轻轻叹口气,黎采玉走过去,停住。
池子很大,引灵泉活水,灵气氤氲,热气腾腾,不论泡澡还是修炼都相当不错,对身体助益颇大。银发银眼的魔神背靠着池子边缘,以一种极为狂傲的姿势扭头看他,凉凉的,睥睨十足。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眼角眉梢的锋利冷厉在水汽熏蒸之下仿佛融化的坚冰,残留些许冰凉。
黎采玉只停顿了一下,很快继续向前走,在魔神身侧坐下,双脚浸入泉水。
下一秒,整个人被拽下去,魔神挑剔道:“坐在这里怎么服侍本尊。”
黎采玉擦擦脸上的水,反正衣衫都湿透了,继续穿着也没意义,随手解开扔到边上去。背靠浴池边缘,仰望天空,身体缓缓下滑,整个人没入水中,任由温暖的泉水包裹。
哗啦一声,旁边的魔神也将整个人没入水中,仰躺着,透过泉水仰望天空。
长长的银发如水藻般,在泉水的浮力下柔柔散开,眉宇间的戾气神奇般消失,犹如水下的精灵,纯真无暇。
闭上眼,任由泉水托浮身躯,眉目平和,面容圣洁。
黎采玉哗啦一声直起身,抬手拽起对方,却在魔神睁眼瞬间怔了怔。
“很失望?”魔神嘲讽。
狠狠甩开黎采玉的手。
黎采玉反应过来,再次化身为黎狗狗,使劲贴贴,雪猫猫很生气,轻易哄不好了。花费双倍的力气才叫魔神缓缓卸去怒气,“真以为本尊每次都会吃你这套!”
黎采玉好声好气:“是我想要抱抱,求你让我抱抱。”
魔神冷笑:“是想要抱本尊,还是想抱你的那个雪如圭?”
黎采玉没说话。
魔神刚降下来的怒气值又开始涨,“你!很!好!”
黎采玉叹口气,深深叹气,伸手一把捏住,和颜悦色的哄:“闭嘴。”
魔神僵了僵,随即一脸不屑的挑衅:“来呀,捏死本尊!”
看到黎采玉似乎有些苦恼,笑容更嚣张,“这可是他的身躯,你怎么舍得……呃!”
冷不丁一激灵,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黎采玉面无表情,一副冷漠的样子,手上一点都不冷漠,轻车熟路,熟能生巧,随意动几下手指就叫魔神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轻拢慢捻抹复挑,对如何施加刺激了然于心,□□,欲罢不能。
心情不好,脾气暴躁的时候,用这个方法发泄非常有效,对此黎采玉深有体会。
凭借生死边缘锻炼出的绝佳技术,毫无意外的把魔神欺负哭了。
自己背靠浴池边缘,怀里坐着魔神,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安抚,黏人热情的黎狗狗好似昙花一现,冷酷无情的玩人高手真是他的真面目,轻而易举玩弄于股掌之间。
魔神早就体会过黎采玉的手上功夫,换了另一种更上一层楼,让他溃不成军。
他回神,憋屈咬牙,“都是他的错!本尊不可能这么丢脸!”
黎采玉瞥一眼,随意轻刮一下,魔神立马跟触电似的身体颤抖。
“圭圭什么时候能醒?”黎采玉再次问,语气跟气势都是截然不同。
人总不可能一直低落沮丧。
魔神嘲讽:“本尊凭什么告诉你?”
黎采玉立即用事实告诉他凭什么,刑讯技术超一流。
魔神软成一滩,抓着他的肩膀咬牙切齿,“住手,本尊说就是!”
眼睛哭的通红,声音有些抽噎,“不知道。”
黎采玉不信,正要继续逼供,魔神恨恨咬他一口,“他的神魂被宝镜护住,本尊怎么知道!”
黎采玉凝视他,确认,“真的?”
魔神吸吸鼻子,“本尊意识跨越界壁,能够发挥的力量不多,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探查他什么情况。”
黎采玉垂眉,不知有没有相信。
听见魔神搁狠话,“今天算你厉害!待本尊真身降临,本尊定将今日屈辱百倍奉还!”
眼泪都还没干就搁狠话,实在没说服力。
黎采玉真诚道:“谢谢提醒。”
魔神气恼,“你不信?”
“我信。”黎采玉笑容满面,“你打算怎么百倍奉还?”
“呵,本尊不说你能怎么样?”
没过多久魔神屈辱的说出打算:“本尊让人准备了十斤绵情膏……”
本来是两斤的,越想越气,直接翻了五倍。
经过刚才的刑讯拷问,被逼的哭出来,魔神更气了,大概会让人准备更多。
怀揣着满心愤恨,魔神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身体微微蜷缩,像猫一样酣眠。黎采玉揽着他,仰头望天,夜空布满星星,不知不觉间闹到了深夜,万籁俱寂。
另一只手无意识把玩对方银发,思绪回到惊澜宗。
宋命死了,峰主长老个个惊惧骇然,果断把责任甩到对方身上。
“宗主刚愎自用,固执己见,我等根本劝不动,还望前辈明鉴!”
“那宋千秋不过是个纨绔,因着宗主才得了个天骄的名声,实则败絮其中,毫无作为,只会仗着身份地位胡作非为,横行霸道!我等看不惯已久,却毫无办法,结契之事也是因为宋千秋,父子二人寡廉鲜耻,死不足惜!”
“我派弟子沈不秋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知道宋千秋曾暗中欺辱玄琼仙尊,当即上门对峙,大打出手,差点当场将人打死。宗主及时赶到将人救下,与九华长老大打出手,最终略胜一筹,下令三百戒鞭,以儆效尤。”
“宋千秋重伤垂危,宗主亲自上门提亲,试图以冲喜宽慰爱子,并软禁九华长老,若非前辈今日将宗主击杀,恐怕九华长老与明玕君危矣!”
为保性命,惊澜宗的峰主长老们纷纷甩锅,推出九华长老跟明玕君,证明都是宋命一意孤行。
黎采玉冷笑:“所以偌大的惊澜宗,只有这两人站出来?”
“……”
“……”
“……”
金光照耀之下,凡惊澜宗心术不正者身如针扎,痛苦万分,黑气缭绕。
峰主长老们修为最高,只有一番本事,不似弟子们那般丢脸,苦苦支撑最后的体面。
他们面色惨白,纷纷求饶。
“我对玄琼仙尊敬仰已久,还请前辈明鉴!”
“宗主积威已久,又有吾元宗的同意,我等实在无力反对!”
“若吾元宗不肯,宗主就是再猖狂还能逼迫温宗主答应,此事吾元宗错处更大!倘若全都怪罪惊澜宗,在下不服!”
“结契大典邀请函悉数发出,不日便有宾客登门,晚辈愿在各派面前揭穿吾元宗真面目,还玄琼仙尊一个清白!”
“对对!晚辈也愿声讨吾元宗!”
“惊澜宗宗主葬礼之日,正是吾元宗身败名裂之时!”
峰主长老们纷纷发誓,义愤填膺。
黎采玉笑了,周身肃杀之气淡去,轻柔道:“拭目以待。”
现在把这些人都杀了,惊澜宗还怎么举办旷世葬礼,没有峰主长老们操办丧事,宾客怎么一一聚集。
回忆结束,黎采玉轻抚魔神发丝,唇边噙着笑,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意。
高朋满座,宾客如云,真是个好机会啊。
学府群英荟萃,一飞冲天,惊澜宗哀鸿遍野,一网打尽。
此消彼长,能省多少事。
惊澜宗的峰主长老可得再恶毒些才好,把人都叫齐了一起上路。
造化道的盛宴,贪狼道的狂欢。
真巧呢。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诸位,该上路了!……
今天是一个大日子, 鸿蒙仙府开办的下级学府正式开始招生,为期三天。
不愧是历史悠久的大门派,出手就是大方, 直接划拉一座悬空山充作学府。本就是鸿蒙仙府的地方,基础设施齐全, 稍加修整便能投入使用。
作为造化道推出的第一座学府, 从黎采玉宣布消息起就备受瞩目,不论是造化道一众修士,还是蠢蠢欲动, 渴望入学的普通人。
所以论道大会结束后,各地聚集而来的造化道们并没有急着离开。
学府就是学府,简简单单。
站在高高的悬空峰俯视下方, 黑压压的人群人头攒动, 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犹如浪潮此起彼伏。
人们渴望修仙的野心与欲望似乎都在此具现化,炙热的,浓烈的,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含英真人长长呼出一口气,“贫道在天音门多年, 看过无数次收徒大典, 从未见到过如此多的人聚集到一起。”
白鹤上人同样深有感触, “各地造化道多多少少受贪狼道影响, 活的越久越能感受到, 不论怎么努力维持门派,依旧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萎缩。我们大费周章才会收弟子入门,贪狼道只要有修炼资质就愿意收,如此哪怕损耗再大, 只要补充的足够快,总能有杀出血路成才的回馈宗门。”
“仙府的这个尝试,也许真的能够改变局势,力挽狂澜。”
慧真子目光追随人群移动,看着他们欢呼雀跃的奔向天阶,黑压压的人群仿佛找到宣泄口,一窝蜂涌去。
“这便是学府设下的考验?”
黎采玉微微颔首,回答道:“太容易得到的总是不被珍惜,学府的门槛是没有鸿蒙仙府高,可也不能什么人都收。修行本就枯燥无味,没有这个毅力,入了也是浪费名额,白占资源。只要在一天之内爬上天阶,便算通过考验。”
“根据不同的身体素质,所面临的考验各不相同。仙府治下民众身强体壮,常年修炼养生功法,最高考验可为三万个阶梯,从别处赶来,不曾学过任何功法的普通人,需要爬上一万阶梯方才合格。”
“他们都有三次机会,可反复尝试。”
相比起造化道的收徒门槛,学府的考核要求已经摆的非常低。
道友们默默注视下方人群,看着他们攀爬天阶。
这个过程对爬阶梯的人来说枯燥无味,对看的人来说同样枯燥乏味,却没有人提前离场,看的认真专注。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太阳初升到日头高照,黎采玉眼神微动。
惊澜宗的峰主长老们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宗门上下为迎接婚礼点缀的装扮全换了颜色,入眼皆是素缟,这叫上门的宾客们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何事。
本该用来举行结契大典的地方布置成灵堂,漆黑棺木触目惊心,宋千秋高高悬挂在灵堂之外,禁制缠身,半死不活,惊澜宗的峰主长老个个面容凄苦,唉声叹气,悲愤欲绝。
喜事变丧事,实在不详。
宾客望着棺木前大大的灵位,迟疑须臾,“节哀顺变。”
气氛在肃穆沉重中缓缓过去,直到吾元宗按照时辰如约而至。
看清仙舟下来的一行人,众人都是一惊。
只见吾元宗修士整齐排成两列,护送着一个人。
对方一袭红色嫁衣,端的是张扬夺目,头上蒙着红盖头看不清模样,只能瞧得出身材高挑,宽肩窄腰,双手捧着一盏灯,一步一步向前走,没有丝毫勉强与不愿。
跟在身后的正是玄琼仙尊那三个弟子,个个气宇轩昂,落落大方。
由弟子护送师尊出嫁,似乎没有毛病。
但,这是结契大典。
按照修仙界的规矩,结契双方地位平等,没有主从之分。
吾元宗摆出的这个阵仗,分明就是要将人嫁入惊澜宗,不论是红嫁衣还是弟子送嫁,都未免过于刻意。
各地风俗不同,仪式上有所区别,吾元宗偏偏选择了这种。
玄琼仙尊的三名弟子面不改色,仿佛没发现任何异常,目不斜视,走到灵堂前凝视打量漆黑棺木片刻,为首的大弟子才仿佛刚反应过来般,一脸惊讶:“惊澜宗发生什么事?宋宗主上门拜访时分明身体康健,怎会突然没了?”
惊澜宗大长老闻言掩面痛哭,“我们宗主死的好惨啊!”
顾南青却完全没有顺着他的话给出反应,一脸庆幸,“还好贵宗少宗主安然无恙,实乃不幸中的大幸!还不快快将人救下,误了时辰不吉利!”
大长老哑然失声,震惊的望着他。
方才一行人经过宋千秋时可是视而不见,仿佛根本没瞧见被高高挂在上方的人。
顾南青自顾自道:“宋宗主走前还在操心少宗主婚事,若是中途而废,岂非令他心寒。吾元宗已经按照约定把玄琼仙尊送至惊澜宗,还望贵宗顾全大局,莫要伤了两派颜面。”
大长老脸皮狠狠抽搐一下,深深望了对方一眼,顺便扫过玄琼仙尊另外两名弟子。
别看他们口口声声说要在葬礼上揭穿吾元宗的真面目,其实就是缓兵之计,宗主刚被人杀了,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跟吾元宗翻脸,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先不说这桩结契大典有惊澜宗一份,是宗主亲自上门提亲,就算真的揭穿吾元宗的真面目又能怎样?
能在修仙界闯出名声的,谁是靠脸面过活。
脸面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很重要,有的时候又轻如鸿毛。
吾元宗对玄琼仙尊的糟践甚至都不需要他们惊澜宗来揭穿,只看今日对方的架势,连藏都不藏了。
让“玄琼仙尊”穿一身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由三个弟子护送着自己走过来,羞辱之意已经摆在明面上。
虽然只说了两句话,大长老已经明白吾元宗什么意思,惊澜宗宗主死了不要紧,结契大典必须完成。
宋千秋没死,继续,宋千秋死了,冥婚。
大长老心中讥笑,玄琼仙尊做人做到这个地步,众叛亲离,就连弟子都迫不及待狠狠踩上一脚……
随即想起单手捏死宗主的神秘修士,那讥笑便卡住了,咽的他不上不下。
那日的威压跟恐惧尤有残留,肌肉下意识颤栗抽搐,大长老重重咬了咬腮帮子肉让自己镇静,一针见血指出:“仙尊修为尽失,蒙着盖头如何证明是他?”
顾南青理所当然道:“手中命灯为证。”
那被捧着的灯竟然是玄琼仙尊的命灯。
烛光虽亮,却孱弱无力。
但凡是见过玄琼仙尊的,就能通过命灯散发的气息认出它来。
顾南青道:“既然要入惊澜宗,命灯自然不能忘。”
他神色冰冷,眼神凌厉,从言行举止上看完全不像是玄琼仙尊的弟子,倒像是押解犯人的牢头,身后两人也是如此。
二弟子崔藤面无表情,“惊澜宗宗主亲自上门为少宗主求娶仙尊,如今结契大典在即,大长老可莫要误了时辰。若今日不能完成仪式,吾元宗只能认为惊澜宗有意戏耍。”
三弟子龚亦隽冷冷道:“人已送到,惊澜宗别不识好歹。”
弟子一个赛一个的目中无人,一袭嫁衣的“玄琼仙尊”纹丝不动,手里捧着命灯,宛若木偶。
吾元宗没有派任何一个长老峰主过来,三人虽是玄琼仙尊的弟子,嚣张跋扈到近乎指着大长老的鼻子咄咄逼人,终于是把大长老给气笑了。
“放肆!”
他呵斥,威压瞬间释放,让吾元宗的修士们纷纷面色一变。
大长老沉声道:“就算宗主惨遭不幸,惊澜宗依旧是惊澜宗,还没有落魄到吾元宗的几个弟子就能颐指气使!宗主是曾经上门提亲,如今身死道消,于我惊澜宗最要紧的可不是区区一桩结契大典!”
“宗主灵堂前,吾元宗若要闹事,休怪我惊澜宗翻脸无情!”
气氛瞬间僵持,肉眼可见紧张。
下一秒,顾南青用力按住“玄琼仙尊”肩膀,咚的一声,在漆黑棺木前跪下。
宾客之中传出声音:“仙尊就算失了修为,也是尔等师尊,如此不敬未免令人不耻。”
顾南青抬眼瞥了一下,面露厌恶,冷冷讥诮:“阮道友上门拜访师尊时,也未见你心疼!”
对方面色僵了一僵,随即笑吟吟道:“惊澜宗如今哪有心力继续操办结契大典,若仙尊不弃,我阮家十分欢迎。”
“呵,阮经你也配!”另一个人讽刺:“谁不知你阮经贪花好色,但凡被你瞧上的,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仙尊岂是你能觊觎的,快滚!”
阮经不爽,“我不配,你难道就配了?!唐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宋千秋那个废物能拦得住谁!”
他摇着扇子,一派风流倜傥之象,只看外表当真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环顾一圈,唇边勾起,“惊澜宗少宗主的结契大典真是炸出不少有心人,那边正儿八经的结契人还在天上挂着,这边一个个揣着见不得人的心思,就等着花落谁家。”
阮经发出感叹:“仙尊真是罪恶深重,只要一个笑,多少人要为他打起来。”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瞬间面色大变。
尤其是惊澜宗修士,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压力!
似曾相识的太阳悬挂惊澜宗上空,一化九,围成一个圈,将整个山门牢牢困住。
请君入瓮!
关门打狗!
诸位,该上路了!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长春子再次指出:“笑得更……
铺天盖地的颤栗深入骨髓, 经历过一遭的惊澜宗众峰主长老只觉得果然如此,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等待宾客上门的这些天里不是没想过其他措施,但思来想去, 实力不够想再多都是枉然,还会激怒对方, 唯有顺水推舟, 随机应变。杀宋命时的气势那样恐怖,他们不信只死一个人就能让这件事翻过去,冒犯玄琼仙尊的何止是宋命和宋千秋, 被结契大典惊动的狂蜂浪蝶大概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玄琼仙尊与宋千秋,宋千秋他配吗?
他宋千秋可以,别人凭什么不可以。
事实果然如他们所料, 当日的神秘强者还有后手。
趁着这个机会一网打尽, 不比一个一个找上门轻松,还能震慑其余宵小。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立即探查情况,发现天上莫名出现九个太阳,且正是威压源头,都是心头狠狠一颤,随后下意识使出压箱手段逃走。都是修仙界有名有姓的人物, 谁也不是傻子, 反应迅速, 当机立断选择先跑为敬。
至于前因后果, 等脱离险境后有的是时间调查。
来者不善, 恐怖如斯,不走就是傻子!
砰——
最先跑的人重重撞上无形屏障,下一秒被从天而降的巨掌用力拍到地面。
似曾相识的一幕又出现了。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九个太阳纷纷化为人形,恐怖的庞然大物低头, 视线扫过瞬间,宛若刀锋划过,叫人起鸡皮疙瘩。
无人能够突破禁锢,胆敢越界者,死。
后面的人连忙急刹车,在撞到前狼狈停住。
无法忍受直面如此恐怖的威压,好似下一秒就会被拍死,果断返回。
宽敞的大殿之中哭声阵阵,惊澜宗的峰主长老们跪在牌位前悲痛欲绝,浑然不在意雨点般重新回到灵堂之内的宾客们。
除了他们,还有一道身影格外惹人注意,身披红色嫁衣的“仙尊”手捧命灯,维持被强行摁着下跪的姿势,直愣愣的,一动不动,风吹过,盖头摇曳,命灯的火光摇曳,幽幽照着周围。
顾南青面皮下的肌肉抽搐两下,大步流星上前,根本不管这个名义上的“玄琼仙尊”,对惊澜宗众人发出质问:“你们惊澜宗是何意?难道想要剿灭在场所有人,一口气得罪大半个修仙界?”
大长老幽幽道:“顾小友未免言重,也太瞧得起自己。诸位确实算得上各家各派的麒麟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但修仙界难道还缺过天才,没能成长起来便一命呜呼化作尘埃的麒麟子如过江之鲫,最后成就非凡的能有几个。”
望着宋命灵牌,发出长长叹息,“就算成了气候,说没就没的也不在少数。修仙界强者如云,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与其质问惊澜宗,诸位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做过什么,才招来这样的灾祸。”
大长老神色语气都很平淡,却犹如一道惊雷劈在其余人心头,震的心怀鬼胎者心脏紧缩。
顾南青还想质问,被大长老一个眼神镇住。
吾元宗只来了些个小辈,旁的门派也没好多少,摆明就是一场笑话,自恃身份的大人物谁愿意来捧这个臭脚,就是看笑话,收到邀请函的时候已经笑够了,实在没必要看个现场版的,仔细体会。
最后来的一众宾客中竟是各家各派的麒麟子占了多数,“玄琼仙尊”这个诱饵,离了吾元宗的保护,都想自己一口吞了。
风流倜傥的阮经笑不起来了,他收起扇子,恭敬作揖,“还请大长老指点迷津。”
大长老瞥他一眼,“我惊澜宗连宗主都没了,能指点你们什么,能不能活下来各自看命数。”
阮经握着折扇的手下意识用力抓紧,意识到什么,面色发白,“宋宗主突然身陨,莫非……”
大长老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顾南青、崔藤以及龚亦隽脸色都是青一阵白一阵,最后难看的不得了。
崔藤嘴唇颤抖,艰难道:“大师兄,宗主为何会突然同意这桩婚事?”
顾南青没有说话,嘴唇抿的很紧,绷成直线。
作为两人的师弟,龚亦隽年纪最小,性情也最为暴戾残忍,情绪不稳,见大师兄不回答,立马催促:“大师兄,宗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两个师弟质问,顾南青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难看几分,冷笑:“还能是什么意思,拿我们充作棋子试探的意思!”
“……”
“……”
崔藤跟龚亦隽仿佛瞬间被抽去一身力气,抬头望向宋命的灵牌,黑底白字格外刺眼。
也许宗主罚他们每人戒鞭的时候就已经萌生放弃的念头。
今日终于把他们推出去试探,不论死活,都能达成目的。
崔藤目光放空,死亡威胁的阴影笼罩,无法破开的局势,如一跨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
“……”龚亦隽神色茫然,又一阵风吹过,撩动鲜红的盖头,触动他的视线,几个字不由自主喃喃出来:“雪如圭,你可真会勾引人啊。”
大长老:“…………………………”
下一秒,哭声震天:“宗主一路走好哇!”
惊澜宗众人霎那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比死了爹妈还要伤心难过。
飞燕峰峰主忍痛扶起大长老,声泪俱下:“宗主他虽犯了糊涂,但走的很安详,大长老千万要保重身体,今后惊澜宗可就靠您了!”
大长老痛哭流涕的拒绝:“不!我没能在宗主犯糊涂的时候站出来拒绝,我不配!”
飞燕峰峰主辩解:“谁知道这样荒唐的亲事吾元宗会答应!宗主爱子成狂想出冲喜的方法,他吾元宗宗主难道也疯了,让玄琼仙尊给宋千秋冲喜!没一耳刮子抽死他,算吾元宗宗主涵养好!”
大长老涕泪交流:“宗主是罪有应得,可我也没有资格撑起惊澜宗的门楣!”
百雀峰峰主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义正辞严道:“宗主骤然陨落对惊澜宗是莫大的打击,还请大长老怜惜下面的弟子,为了宗门的未来振作精神,我们都需要新的宗主!”
大长老还是悲泣:“不!我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
“……”
“……”
“……”
众人都木了,危急关头搞这出!
是不是打算演个三劝三拒,最后在大家的劝说下勉为其难答应?
一道身影走上前,伸手拽住红盖头猛然掀开,顾南青、崔藤跟龚亦隽阻拦不及,身穿红嫁衣的“玄琼仙尊”赫然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面容确实是雪如圭,栩栩如生,但这根本是一具傀儡,甚至不是活人,是手里捧着的命灯迷惑了大家。
“仙尊现在何处?”唐欢冷声质问。
目光聚集,顾南青嘴硬回答:“自然是在吾元宗。”
唐欢怀疑的看他。
顾南青冷冷回视,“师尊乃我吾元宗仙尊,岂会真的将他送出去与人结契!不过是宗主念及宋宗主爱子成狂,不忍拒绝这才勉强答应演一出戏,好叫惊澜宗的少宗主能在死前一圆梦想,走的没有牵挂。”
阮经又开始摇扇子,不紧不慢道:“方才两位师弟的质问,我们可都听得一清二楚。忽然改口,莫非是想隐瞒什么?”
顾南青神色不愉,“即便有什么,与你何干!”
阮经冷笑,“吾元宗打的什么主意,原是与我们无关,可现在大家都被卷进去,性命垂危,你说有没有关系?奉劝你老老实实把话说清楚,否则犯了众怒,就问你的家族现在能不能救你!”
另一个人站出来,慈眉善目,端庄优雅,凭借这副面皮能骗过多少无知之人,还以为是个多么悲天悯人的谪仙。
他微笑,“几位冷静,现下我等同困险境,该是齐心协力的时候,可别因为一些无谓的口角伤了和气。”
顾南青只是瞥他一眼,神色不屑。
都是上过玉霄峰的人,装出这种样子是想骗谁。
修仙界大名鼎鼎的玉面公子也不过如此。
顾南青语气不好,“还能是什么,不过是宗主想要看看我们的好师尊到底勾引了多少人。不想其他人卷入无聊的争风吃醋,特意派了我们过来探一探。”
他看傀儡的眼神十分不善,毫无对师尊的敬意,轻佻鄙夷傲慢几乎溢出来,“总不能叫外头一直传那些不堪入耳的风言风语,搞得好似我们吾元宗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什么狂蜂浪蝶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过来。”
“诸位打的什么主意,怕是都要落空了。”
顾南青讥讽的扫视一眼周围。
阮经不置可否,唐欢沉沉看他一眼,面如冠玉宛若谪仙的玉面公子唇角弧度不变,眼神深了两分。
忽的,所有人一颤,不约而同看向灵堂入口。
只见那里无声无息出现一道高大身影,步履轻盈,眨眼间便穿过众人走到灵牌之前,抬手一挥,红衣人偶手里捧的命灯升起,落到他手中。
空气里令人精神紧绷的恐怖气场骤然一松,笼罩众人的死亡阴影似乎淡了许多。
孱弱无力的火苗昭示着主人的状态,虽不似风中残中随时熄灭,却也不大好。
“敢问前辈将我们困在此处是何意?”阮经试探性的发出询问,看似放松,实则蓄势待发,折扇正是他的法器。
黎采玉凝视手中命灯,闻言动了,先是回收将红衣人偶收起来,才分神去看阮经。
“修仙界的青年才俊果然都是一表人才,”黎采玉直言不讳,“不论什么样的人渣都有一副好相貌。”
“我原本想着,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一网打尽爽一爽,可回去后仔细琢磨琢磨,像宋千秋这种废物能够肆意妄为,不就是仗着亲爹能给自己兜底。作恶的家伙固然该死,身后的庇护者,纵子行凶的畜生难道就不该千刀万剐吗?”
“养出你们这种禽兽,背后之人能是什么好鸟!”
恐怖威压瞬间爆发,所有人都是噗通一下狠狠跪倒在地,苦苦支挣,黎采玉轻轻摩挲命灯,轻描淡写道:“一场闹剧,来的果然都是些沉不住气的家伙。”
比如说魔尊,除了一开始出现过,后面完美隐身了。
“阁下……难道是要…跟我们背后……所有的家族为敌……”
黎采玉充耳不闻,自顾自道:“干等着着太无聊,我们玩个游戏。”
他终于给出眼神,在他们恐惧的目光中,以毛骨悚然的口吻道:“这个游戏叫做捉人,我负责捉,你们负责跑。”
被捉到了会怎样,不知道呢。
*
“黎道友忽然笑得开心,可是登天阶者中有入眼的?”
耳边传来声音,黎采玉发现自己情不自禁跟着笑了起来,唇角压不住上翘,没有否认,顺水推舟道:“只是忽然心有感慨,忍不住高兴的笑起来。”
“今日学府正式开始招生,气氛浓烈,要是能够天降正义,叫贪狼道的人渣们集体暴毙,该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双倍的快乐!”
他眼底闪着光芒,神采奕奕,另一边的化身抓到个畜生,一把捏碎对方金丹,在惨叫声中愉悦的笑起来,双倍的快乐让他开心的像个小男孩,开朗又阳光。
长春子轻轻咳嗽一声,愉快的加入话题:“退一万步讲,难道他们就不能自己懂事点暴毙,非要等到天降正义吗?”
黎采玉笑得眉眼弯弯,“英雄所见略同!”
长春子凑到他耳边很小声的说:“表情太张扬了,收敛一下。”
黎采玉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真的这么明显?”
长春子点头,诚恳道:“你现在开心的像是刚杀了十个八个人!特别变态,还有点癫!”
黎采玉点头,也诚恳道:“你看错了!”
他只是背着大家偷偷玩捉人游戏,顺手废了修为,死多轻松。
背后的庇护者必须死,作恶者修为尽失,好好尝一尝没了修为没了庇护者的滋味,活的长长久久才好!
用一辈子的痛苦去偿还曾经的欺辱!
长春子再次指出:“笑得更变态了!”
黎采玉:“……”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贫道玄月子,邀诸位道友……
“啊啊啊啊啊!!!”
黎采玉心不在焉废掉眼前之人一条腿, 冷漠凝视对方痛哭流涕的狼狈模样,一身杀气宛若实质,异常恐怖。他的目光透出若有所思, 下一秒,猛然抬脚踩断对方另一条完好的腿, 惨叫声更加凄厉。
“啊啊啊……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
面如冠玉的风流公子一身狼藉, 满脸泪痕,他被抓到两次,第一次废了修为, 第二次废了双腿,第三次被抓到的惩罚是什么已经无力去思考,死亡恐惧笼罩心神, 已经崩溃。
家世扶他青云志, 成为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经历过考验,经历过痛苦,他知道那些都是成长道路上的关卡而已,从未真正经历过如影随形的死亡威胁与紧迫感。
修为一被废,意志力崩塌了一半, 但他心里还有希望, 只要能够脱险未必不能重来, 他是族中的希望, 是宗门倚重的天之骄子。
但, 期盼的救援迟迟没有到来,还被废了双腿,痛上加痛。
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以恐怖眼神打量他,他真的害怕了。
他怕自己就这样没了, 他怕自己曾经对别人做的一切会被报复回来,他怕迎接自己的是生不如死。
“不对劲。”黎采玉缓缓道,喃喃自语。
就算这场闹剧只吸引来最沉不住气的小辈,按照他的预想,现在怎样都该赶来几个救场的年长修士。
惊澜宗被他封锁,这些人无法传出消息,但大门派大家族自有判断方式,如吾元宗的命灯。
但没有人来。
他们好像忘记了这些小辈,没有一个人赶来救场。
这不正常。
猫抓老鼠是挺有趣,让他感到些许愉快,可远远不够!
黎采玉面无表情,用力碾了碾脚下踩着的腿,骨裂声毛骨悚然,伴随痛苦惨叫。
“啊啊啊!”狼狈挣扎,想要从施暴者的脚下逃走,双手奋力抓挠地面,指甲崩裂,血肉模糊一片。
原想逼问一番,忽感索然无味。
废物玩意儿!
黎采玉抬头,一步迈出数米远,几步消失不见。逃过一劫的家伙浑然不觉,拖着身躯在地上挣扎,不知要去何处。
另一边师兄弟三人躲在一起,神色或阴沉或凝重或仓惶,根本没去管一起来的吾元宗弟子,径自保自己的性命,满心扭曲愤恨。
“这个贱人!”年纪最小的龚亦隽面容扭曲的咒骂,“变成这样了都能勾引男人替他出头!真是下贱!”
大师兄顾南青和二师兄崔藤看他一眼,没有吱声。
龚亦隽最是沉不住气,他是龚家备受宠爱的小公子,父母宠爱,老祖也宠爱,对他另眼相看。修行之路顺风顺水,从未吃过苦头,要资源有资源,别人抢破头才能夺到的宝物是他生活里随处可见的东西,要地位有地位,他想拜入玄琼仙尊门下,族内就替他打点好一切,只等着拜师。
唯一吃过的苦头是吾元宗宗主忽然下令打的一千戒鞭。
因为玄琼仙尊的命灯恢复了活力。
自那以后龚亦隽陷入深深地矛盾之中,一边愤恨鄙夷雪如圭,高高在上如玄琼仙尊,还不是曾经沦为他的玩物任由为所为欲,一边仿徨恐惧,怕恢复修为的师尊找他报仇。
他向父母求救,向老祖求救,得到的都是沉默。
一直被捧在手心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公子忽然明白,他被放弃了。
曾经吾元宗在雪如圭跟他们之间,选择放弃修为尽失的雪如圭。
现在家族跟宗门在他们跟恢复修为的雪如圭之间,选择放弃他们。
修为就是一切,力量就是决定权。
在日复一日的惶恐折磨下,龚亦隽彻底心理扭曲,他开始诅咒雪如圭,为什么不直接死掉,为什么要恢复修为。
当他发现代表雪如圭的命灯忽然变得暗淡时,心里是多么畅快,一直悬在头顶的死亡阴影没了,扬眉吐气。
宗主让他们师兄弟三人护送“雪如圭”来惊澜宗与宋宗主之子成婚,龚亦隽心里都是幸灾乐祸,果然只要雪如圭成为废物,宗门就会将他狠狠踩到泥地里去。
雪如圭该是怎样的表情,一定美妙极了。
“……真该死啊……”龚亦隽咬牙切齿,眼底都是怨毒。
崔藤又看他一眼,冷漠嫌恶,犹如在看一个废物,收回目光对身边的顾南青道:“大师兄,不妙。”
顾南青神色阴沉,“宗主并未对我多说什么,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
崔藤接话:“但宗主肯定是在利用我们试探什么。”
眼下情景,证明吾元宗宗主的顾虑是正确的,有人在帮助雪如圭,而且很强。
崔藤闭了闭眼,“家族也已经放弃我们。”
顾南青面色更阴沉,双拳紧握。
依仗家族的天之骄子,一旦失去家族助力就会落得万劫不复,终究是以家族为荣,而不是家族以他们为荣,这里头的区别何其大,曾经意气风发张狂肆意的他们不明白,现在懂了,可也迟了。
沉默如一滩死水,黎采玉忽然出现打破了它。
在三人骇然的目光中,挥手将人摄住,神识横冲直撞探入识海,提取信息。
师兄弟三人神色空白了一下,随后变得极其痛苦狰狞,睚眦欲裂,识海被强行闯入肆意搅弄的痛苦不亚于凌迟,一层层刮着皮肉,让他们痛不欲生。
黎采玉粗暴翻找他们的记忆,没有找到相关线索,反倒翻出许多这三个畜生肆意羞辱雪如圭的画面。
怒气值很难不涨,一节更比一节高,正当他几乎要把他们弄成白痴的时候,动作忽然停住。
因为鸿蒙仙府上空出现一个超级大的阵法,如陨星闯入大气层般向着下方的洞天福地狠狠压下。
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鸿蒙仙府是传承悠久的大门派,理所当然设有各种复杂的禁制,地面有,高空也有,但这巨大阵法出现的位置太高了,高到远远超出鸿蒙仙府空中禁制的覆盖范围,仿佛是从太空落下来的一样。
正在登上阶梯的凡人们纷纷仰头,睁大了眼睛,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呆愣愣的,就像在等死一样。
而鸿蒙仙府之中的所有修士都从这阵法的气息中感觉到肃杀。
长春子凝望上空,喃喃道:“如此大手笔,是想将我鸿蒙仙府就此彻底抹消。”
话音落下,鸿蒙仙府内骤然爆发出一股强大气势,一双手自下而上,稳稳拖住压下的阵法。
“修仙界几番轮转,纷争不断,鸿蒙仙府一直稳坐钓鱼台,从未下场与人碰撞,如今却是触犯了禁忌,自寻死路。”
飘渺空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宛若仙音,圣洁至极。
“若仙府一直明哲保身,修仙界自有你们的容身之处,遗世独立,超凡脱俗,岂不妙哉。可惜终究是一念之差,犯了我等所不能容忍的禁忌。”
另一道飘渺之音悲天悯人,幽幽叹息。
“善恶一念,生死一线,仙府传承至今见证过无数历史事件,难道还不明白如今的修仙界,鸿蒙仙府唯有偏安一隅才能保存己身。天下大势纷争不休,自在造化道早就已经不合适,被淘汰只是时间问题。”
这道声音沧桑忧愁,诉不尽的悲恸哀愁,仿佛是来送葬。
“道友糊涂啊。”
男声,女声,飘渺空灵,圣洁慈悲,哀怨沧桑,一道道声音从四面八方来,如空谷回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到底是贫道孤陋寡闻,竟不知贪狼道也能这样齐心协力。”玄月子平稳温和的声音在天际响起,回应四面八方,“口口声声触犯禁忌自寻死路,不过是看到贪狼道的末路,想要将危机扼杀于摇篮之中。”
“诸位虽残暴不仁,眼力见倒是不差,算得上高瞻远瞩,胸有沟壑。”
一道声音回应,“府主言重。过时的事物总有化成灰烬的一天,府主力挽狂澜终究是抵不过历史洪流,与鸿蒙仙府一起灰飞烟灭。我等不过是来见证,可悲,可叹,可怜。”
府主的声音毫无变化,“诸位既知我鸿蒙仙府从未下场与贪狼道较量,可曾想过贫道数年如一日究竟在干什么?”
“……”
“……”
“……”
府主语气平稳,“以贫道的修为早就已经可以飞升,却始终逗留此界不肯破碎虚空,莫非诸位以为贫道坐守仙府是为了躲避天劫,是画地为牢,固步自封,只求苟延残喘,死中求生?”
一道道光柱拔地而起,气势汹汹。
飘渺空灵的男声女声变得气急败坏。
“你疯了吗?”
“你想做什么?”
“纵使你修为通天,以你一人之力又能改变多少?我等道统已经深深扎根于这片大地,枝繁叶茂,自在造化道晚了何止一步!今天幡然醒悟,开始追寻我等步伐,终究是一步慢,步步慢!”
“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功!人战胜不了欲望!自在造化道注定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