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跟贪狼道死磕的,无一例外分崩离析,轰然倒塌。
就是这么邪性有毒。
慧真子道:“他们敢拼。”
不是说造化道不够拼,而是贪狼道的那种拼仿佛烈火,将一切都作为自己的燃料。造化道讲究克制,从自身的根源上去克服原始欲望的劣根性。
洞圆子道:“他们敢收弟子。”
造化道再怎么努力收弟子,都比不上贪狼道田里韭菜生长的速度,真就一个敢收,一个敢拜。
长春子:“贪狼道有人心。”
短短六个字,不亚于特大风暴,立即在一众造化道心底产生化学反应。
听起来真是太荒谬,贪狼道竟然有人心,贪狼道蓬勃发展的最终原因是他们受人追捧。
每个人都下意识生出浓浓的离奇荒谬之感,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他们就像被打了一拳,脑子嗡嗡响。
这种感觉,若玄月子在场非常能够理解,当初与同门奉命前去解散新生的门派,被普通凡人视若仇敌,以憎恶的眼神看着,以脆弱的血肉之躯筑起人墙,最后狼狈撤退,那种天翻地覆的震撼感,直接叫年轻的修士们怀疑人生,道心震荡。
所以当大家冷不丁意识到从前不曾注意到的角度,透过表象看本质,一针见血指出最根本的原因,就算脑子里有再多想要反驳的话语,最后都会在铁一样的事实前自动退散。
搅乱修仙界,四处兴风作浪,给整个世界制造莫大灾难的贪狼道,竟然凝聚了莫大的人心。
正是因为趴在人心之上汲取养分,所以不论被打倒多少次,被铲除多少门派,都会重新出现,燃烧世界。
贪狼道踏马的有人心啊!
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狠狠破防了,还有种要被气哭的感觉。
简直不能更加离谱,就算当场被打一百戒鞭都不会有这样强烈的震撼感。
仿佛被人掏出脑子狠狠呸一口,重新塞回去。
如果说话的人不是长春子,他们绝对会跳起来喷人,用所有的语言来反驳这个观点。
今天真是个破防日呢。
造化道血条-1-1-1-1-1-1-1-1-1……
持续掉血,心态爆炸。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修) 鸿蒙仙府坐……
鸿蒙仙府坐落的山脉绵延数千里, 是世上最大的灵脉之一,灵气浓郁,资源丰富, 无数人向往的修炼仙府。对那些渴望修仙的普通人来说,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登上这座仙山, 只有少数通过考核的幸运儿可以褪去凡人的衣物, 换上仙府弟子的装束,踏入仙途。
他们站在山脚之下,只能仰着头, 远远眺望仙府所在的仙山,幻想神仙府邸的模样。
可想而知,当鸿蒙仙府宣布论道大会期间对外开放, 普通人只要身世清白就能报名参加, 进入大会现场旁观时,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轩然大波。
震惊,不可思议,反应过来后是狂喜,不可遏制的兴奋喜悦。
名额有限, 一个个挤破了头, 还有消息灵通的听闻消息后匆匆赶过来抢夺名额, 若非仙府早有准备, 怕是在论道大会开始前, 山脚下就要先发生流血冲突事件,为了名额大打出手。
这天到来,脱颖而出获得名额资格的人们早早聚集在一起,翘首以盼, 生怕错过机会。
更有甚者,半夜就开始等待了,抢占好位置,满怀期盼。
随着大会开始的时间逐渐逼近,人们也越来越焦灼。
“怎么还没来?”
“会不会是骗人的?”
“不可能!仙府亲自宣布,怎么会是骗人的!”
“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仙人过来,我们怎么可能过得去。”
“再等等,时间还没到!”
……
窃窃私语,气氛肉眼可见的焦躁,有的人压抑,有的人站立难安,有的人满天找仙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接引他们的阶梯出现了。
仿佛从天际伸下来,接引凡人前往仙界,在视野之中越来越近,落到众人面前。
两名仙府弟子一左一右,踩着飞剑落下。
“论道大会即将开始,请诸位入场。不许横冲直撞,以免发生踩踏,每个人排好队伍依次踏上阶梯,如有破坏秩序捣乱的,立马剥夺资格驱逐。”
蠢蠢欲动兴奋上头的人们顿时冷静下来,怀揣着难以言喻的雀跃期待,小心翼翼踏上阶梯。
山很高,山脉占地面积很广,依照普通人的脚力,走上三天三夜都不可能走到鸿蒙仙府,光路程就能刷下大部分人,然而这座阶梯十分神奇,无形中将距离缩短,踩的每一步都是缩地成寸,将登梯者送到鸿蒙仙府。
下面是凡人陆陆续续登上阶梯,上头是踩着飞剑的修士路过。
瞥见下头有这么多的凡人正在向仙府前进,有人十分不满。
“鸿蒙仙府这是做什么?不但邀请我们参加论道大会,就连这些凡人也准允他们入场,成何体统!”
“是啊,师兄。这是从未有过之事,仙府未免太过随意。”
“凡人有何资格参加论道大会,简直不敢想象届时该是怎样的乌烟瘴气!”
为首之人抬手示意他们停下,“鸿蒙仙府此举确实不同寻常,不但邀请我们,还叫了这么多凡人来旁观。以往造化道修士最爱抱团,仗着传承久远资历深厚,自恃清高,瞧不起我等后来门派,从不屑与之为伍。掌门正是觉得此事古怪,才专门派遣我们,来探一探鸿蒙仙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诸位师弟师妹还请慎言,以免落人口舌,惹怒仙府。玄月子前辈修为高深莫测,谁也不知道究竟活了多久,在这样的老……前辈的地盘上,我们都要管好自己的嘴。”
“是,师兄。”异口同声。
为首之人俯视下方阶梯,以及阶梯上的人影,“我有预感,鸿蒙仙府这次肯定有大动作,大家都要小心,不可松懈。”
娇俏可人的女修撒娇:“师兄,掌门是不是还交代了别的任务?”
“自然是有。宝月派骤然被铲除,整个门派连根拔起,无一人幸免,掌门交代我等仔细探探缘由。”
另一个人道:“说来也是突兀,仙府虽自恃清高,却也平和,不爱与人起冲突,就是得罪了他们,只要诚恳认错,处理得当,基本上不会有碍,算是好相处的,宝月派说没就没了,实在是惹得人心惶惶。一般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怎么都不可能是鸿蒙仙府。”
“哼!有甚好奇怪,说明鸿蒙仙府终于撕破脸皮露出真面目,不装了呗!”
为首之人立马警告:“师弟慎言。”
“是,师兄。”对方果断道歉。
为首之人警告:“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在这里都给我憋着!要是因为胡言乱语得罪人,坏了掌门交代下来的事情,可别我不客气!”
几句敲打,一行人都安静下来,御剑飞行冲向鸿蒙仙府。
像这样的门派还有很多,这次论道大会不但对普通人开放,东洲的贪狼道门派也得到了邀请,包括吾元宗跟归元教。
确实是前所未有之举,如何不惹人怀疑。
以造化道跟贪狼道的关系,若非玄月子有足够魄力,根本不可能答应。
随着靠近,受邀而来的贪狼道修士彼此发现对方。
有机警的心底发苦,早知任务不简单,现在只觉得果然如此。一眼望去,能在东洲排上号的大派宗主掌门都未出席,派了旁人过来代为参加。
绝不是什么好信号。
迟钝的人尚未从中领悟到什么,聪慧的已经开始思索对策。
扫过受邀而来的各派道友,目光冷不丁瞥见一行人,为首之人的视线立即定住,心底隐约升起一丝欣喜。
即便放在修仙界,这一行人也格外出彩,个个霞姿月韵龙姿凤采,列队行走时整整齐齐,目不斜视,清风吹过,衣炔飘飘,惹得周遭凡人们纷纷投去瞩目,满眼羡慕憧憬,情不自禁避让。
领头之人一身青色,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宛若苍翠青竹坚韧不拔,风姿更为出众。
往往第一眼落到他身上,惊艳万分,其次才是身后众人。
“师兄?”身后的师弟发出疑问。
他摆摆手,毫不犹豫迎上去,行礼:“明玕君,上次一别,没想到在这里相见。”
被称作明玕君的领头修士点头,并且回礼,“藏道友。”
藏雁回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鸿蒙仙府举办论道大会,广邀道友,掌门不欲前来将任务派给师尊,恰逢师尊闭关无法前往,各位长老也不肯接下任务,在下只能自告奋勇,主动请求代师尊出席。”
说着,他露出一个苦笑,“掌门一口答应,还让我从下头的师弟师妹中挑了些人一起前来参加。”
聪明之人,不需要说的明明白白就能懂未出口的意思。
明玕君沉默片刻,尚未开口,身后一人面露愤愤之色,嘴唇蠕动两下,强忍下想要说出口的话。
藏雁回记在心底,继续道:“不知明玕君有何打算?”
明玕君语气平淡:“鸿蒙仙府乃我辈楷模,门风素来清正,守正不挠,光风霁月,藏道友大可不必思虑过重。”
“呵!沈不秋,别人叫你一声明玕君,你还真以为自己很有面子,替别人做起主了!”一道跋扈的声音冒然乱入。
两边转头看去,赫然瞧见代表吾元宗的一行修士,领队之人正是孟照眠。
作为东洲三派之一的吾元宗,宗主没来,峰主没来,长老没来,只派了小辈代表宗门出席。
偏生孟照眠似乎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一脸高傲,不屑讥讽:“惊澜宗虽比不上我们吾元宗,好歹也是东洲叫的上名号的大门派,你愿意认鸿蒙仙府当自己的楷模,可别替我们吾元宗做主。”
他抬高下巴,倨傲环视一圈,目光触及凡人时露出厌恶之色,丝毫不将其他门派以及鸿蒙仙府弟子放在眼里,嘴里啧啧道:“瞧瞧!瞧瞧!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若是我吾元宗广发邀请,各派宗主岂会这么不给面子,必定亲自携人登门,唯恐坏了礼数。鸿蒙仙府空有虚名,结果有几个人把他们放在眼里!”
“现在修仙界还有多少人知道鸿蒙仙府的存在,快要被人忘光的破落户,我看啊,今天来这里的很多人,出发前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门派!”
沈不秋瞥他一眼,不欲作口舌之争。
对藏雁回点头示意,打算入场。
一下子把孟照眠激怒了,“站住!沈不秋,你是什么意思!”
“噗嗤!”笑声响起。
孟照眠扭头,狠狠一眼剐去,发现笑的人是归元教弟子,对方不遮不掩,大大方方任由他看。
“惊澜宗是比不上吾元宗,但他沈不秋是赫赫有名的明玕君,凭你一个没有头衔的无名小卒,想要上惊澜宗求见还得给人家磕头行礼,你那当长老的爷爷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称一声明玕君!”
邱染讥诮嘲讽:“人家不跟你一般见识,不会以为是自己多么了不起吧?”
“难道你的名声就很响亮!?”孟照眠大怒。
邱染不客气道:“至少我没你这么小人得志!”
说着对藏雁回点头示意,端的是矜持有礼,从吾元宗弟子身旁经过。
待吾元宗与归元教都走开,藏雁回身后的师弟师妹们才长出一口气,刚才真是吓死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藏雁回对他们又是一番警告敲打:“全都管住自己的嘴,不准胡言乱语,否则惹了麻烦,谁都保不住你们!”
师妹蔫了,“知道了,师兄。”
之前还口出狂言的师弟终于知道害怕,“是,师兄。”
藏雁回带着他们入场,看了看座位,走到惊澜宗旁边坐下,对沈不秋礼貌示意,“打扰了。”
沈不秋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
时间到,所有人落座。
“在下朱雀台黎采玉,承蒙府主信任,本次论道大会由我来主持。诸位远道而来,其中还有许多老前辈,对鸿蒙仙府举办的论道大会如数家珍,再熟悉不过。一直重复同样的流程实在无趣,这次不如玩点新花样,也好让第一次参加论道大会的新人涨涨见识。前辈们不无聊,晚辈们也开心。”
“论道大会正式开始前,趁着大家人都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关于不久前被鸿蒙仙府铲除的宝月派,我相信在场的诸位对此深有疑问,为何素来与世无争的鸿蒙仙府会忽然做出这番举动,吓了很多人一跳。”
“经过慎重的考虑,府主决定公开审判。”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一束束光柱落……
一束束光柱落下, 散去后,宝月派的掌门峰主以及长老们纷纷现身,他们面色苍白, 衣着简单,褪去华贵仙气的衣衫, 被捆仙绳束缚, 俨然就是犯人模样,狼狈跪倒在地,浑身僵硬。
眼见全场目光聚焦到自己这边, 更是屈辱羞愤。
多年养尊处优,何曾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刻,面子里子都被扒了个精光, 审判尚未开始, 他们已经感受到公开处刑的痛苦。
属于朱雀台的位置上,虞心竹面色一白,条件反射发冷,仿佛有一股寒气注入四肢百骸,肆意游走,带走温度。
察觉到她的反应, 战君兰担忧道:“竹儿身体不适?”
虞心竹僵硬的摇摇头, 低声道:“弟子无事。”
一张张面目可憎的脸, 令人作呕, 那些不堪的回忆纷纷扬扬, 在脑海里盘旋。恍惚间,虞心竹惊觉自己的变化,她在新师尊的庇佑下不知不觉放松了。
如果是以前,别说隔着这么远, 就是面对面也能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心底的痛苦畏惧以及憎恶深深隐藏起来,不论是屈膝讨好,还是谄言媚笑,轻车熟路。
可是现在,她似乎把这些本事都扔了。
“师尊,他们……会怎么样?”虞心竹咬咬唇,低声询问。
战君兰:“为师也不知,不过,肯定没好果子吃,竹儿你就安心的看着,看这些人罪有应得的下场。”
“是。”虞心竹双手藏在袖子里,紧紧握住,眼睛眨也不眨盯住前方,想要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深深烙在心底。
观众席上,贪狼道众修士有些不安,按理来说宝月派怎样都与他们无关,可是亲眼瞅见这一幕,莫名有种不详之感。他们确实想知道宝月派为何骤然被铲除,却不是通过这种方式,鸿蒙仙府把一切都摊开了,反倒叫人不适。
“师兄,鸿蒙仙府此举到底是何意?莫非知道我们的来意,故意摆到台面上做给我们看?”师弟面色发白,悄悄发出疑问,有迷茫,也有些惴惴不安。
“是何意思,继续看着就是。”藏雁回面无表情,眉心微蹙。
对于仙府的举动,恨不得全都拆开来仔细品味,想了很多,不敢轻易下结论。
不由自主将目光转向沈不秋,想要从中得到点启示。
明玕君的人品跟能力,他是信得过的,所以才会坐到惊澜宗旁边的位置,若是今天领队的不是沈不秋,他可不会靠近。
然而他失望了,沈不秋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就连身后的惊澜宗弟子们也是安安安静静,正襟危坐,没有发出任何吵杂声。
其他门派多多少少有些杂音,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造化道门派与贪狼道门派的座位泾渭分明,造化道们目不斜视,对贪狼道的些许骚动视若无睹。
普通人纯纯是看热闹的,兴致勃勃。
今天亲眼看到这么多出自不同门派的仙人已经是大涨见识。
黎采玉手里捧着一本册子,“关于宝月派的罪行罄竹难书,鸿蒙仙府根据他们的口供,将其整理成册子。因为时间久远,有很多事情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是通过受害人的口供将其还原,我们实在没办法找出每个受害者,无法保证这些记录的已经是全部,如果有人感兴趣的,论道大会结束后可以去领一份。”
“既然是公开审判,我来读几条宝月派犯下罪行中最为令人发指的,也好叫大家看清他们的真面目,知晓鸿蒙仙府为何骤然上门,亲自铲除宝月派。”
“他们虽然修的是仙法,走的是仙途,但行事作风与邪魔歪道没有任何区别。”
“以收徒名义哄骗无知凡人拜入门下,培养出大批毒瘤,不愿与之同流合污的则受到排挤,处境艰难,如履薄冰。”
“包括不限于将弟子视作棋子任意摆弄,鼓励弟子不择手段,只要能够增长修为,怎样的手段都可以使用。视人命如草芥,弟子的性命轻如鸿毛,底下凡人的性命更加没有份量,从来不会顾忌。”
“掌门裴远山,默认残害门下资质优秀的弟子,夺取他人根基填补自身缺陷,强行提升修炼上限,单单掌门一人迫害过的,据不完全统计就有三十七人。这些人都是满怀希望,以为拜入宝月派能够从此踏入仙途,结果却是落得这个下场。”
“玉兔峰峰主张柏阳,培养六名真传弟子,实际都是他的备用身躯,早早下了咒术,一旦自己受到不可挽回的重创,就会立即将其中之一夺舍,或是在外受到袭击,肉身损毁,性命攸关之际,便能激活咒术,千里之外也能将神魂传回,夺走弟子身躯。”
“银钩峰峰主曹辛雪,饲养了一头灵兽,极其凶残,喜欢以任务失败的弟子喂养,不准自己峰上有废物存在,逼迫每个弟子拼了命修炼,每次考核将排名最垫底的弟子投喂给灵兽,美其名曰激励。有反抗者,打个半死后让灵兽将其活活撕咬吃掉,极其残忍。表现最为优秀的弟子则成为她的炉鼎,玩弄身心,要么沦为废人,被抛之脑后,要么最后投喂了灵兽。”
“桂宫峰峰主郑珠,掠夺凡人作为试药的药人,以培养丹宝的方式炼药培养弟子,八名真传弟子无一幸免……”
几条读下来,观众席上普通人已经听得胆颤心惊,难以克制心底的惊恐,一片哗然。
“这这这这这……这些都是仙人!?”
“宝月派来过几次,收了好些弟子回去,他们不会都被害死了?!”
“怎么会这样!!”
“真是心狠手辣,歹毒至极!”
“仙府铲除毒瘤,就该这么做!”
“他们怎么配称为仙人!分明都是恶鬼,每个都会吃人!”
…………
普通观众席发出窃窃私语声,从一开始有所顾忌,不敢大声说话,到后面越来越义愤填膺。
在鸿蒙仙府地界长大的普通人,心目中的仙人都是鸿蒙仙府这款,宝月派的作为跟仙人扯不上半点关系,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也修仙法,入了仙途。
这种作恶多端的畜生竟然是仙人门派的高层,上梁不正下梁歪,底下弟子能长成什么好鸟。
藏雁回的师弟师妹们蔫蔫的看了看普通观众席,实在有些受不了凡人们的一惊一乍,真是毫无礼数。
虽说宝月派的所作所为确实惊悚,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沈不秋原本面无表情,随着一桩桩罪行被揭露开,眉头越拧越紧,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不觉拧成拳头,用力抓紧。
如此罪行,当诛!
身后弟子们也都面露怒色,对排排跪的宝月派怒目而视。
藏雁回摇摇头,低声道:“骇人听闻!难怪落得这个下场!”
心里头稍稍放松。
忽的,一道不和谐的跋扈声响起。
“敢问道友,在下听闻宝月派是因为冒犯到鸿蒙仙府才遭到灭顶之灾,据你所言,谣言所说并非真相,真相是宝月派作恶多端,鸿蒙仙府看不下去,为捍卫天下正道,毅然决然出手?”
黎采玉放下册子,目光看向出声之人,“不知这位出自何门何派,如何称呼?”
“在下吾元宗孟照眠!”他傲然报出名字,桀骜道:“阁下洋洋洒洒指责宝月派作恶多端,依我所见,不过是片面之词。宝月派上下如今都攥在鸿蒙仙府手心,似瓮中之鳖,还不是想给他们捏造个什么罪名,就给他们捏造个什么罪名。”
“不是在下有意造次,故意质疑仙府,实在是疑点重重,难以信服。”
“众所周知,东洲有三派,吾元宗,归元教,以及鸿蒙仙府,既是捍卫天下正道,为何鸿蒙仙府不知会其他两派一声,擅作主张?如此独断专行,难道就不怕其他人心中不服?”
“东洲门派众多,若是因为一点怀疑便将其宗门上下收押,还把掌门峰主以及长老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出来,供人羞辱,是否有欺人过剩的嫌疑?”
孟照眠昂首挺胸,正气凛然:“私以为,宝月派之事不该直接下定论,需禀报吾元宗宗主,再做定夺。”
普通观众席上议论纷纷的声音小了很多。
孟照眠:“如若不然,恐难服众。”
跪倒的宝月派掌门以及峰主长老们见吾元宗出手干涉,不禁面露希冀之色。
吾元宗忽然大出风头,归元教岂会落后,果不其然,另一道声音响起,不满道:“道友未免过于狂妄,将我归元教置于何地!”
邱染大声道:“既是捍卫天下正道,自当有我归元教的一份!何曾轮到吾元宗替我归元教做主!”
很好,东洲三派到齐了。
吾元宗一如既往的狂,归元教也不差。
揪住天下正道这个话题,孟照眠与邱染互不相让,针尖对麦芒。
邱染抬高下巴,盛气凌人,“宝月派是否有罪,我归元教自有定夺,必定还苦主一个公道!你们吾元宗自己屁股上的屎还没擦干净,就敢跳出来摆出这种姿态替别人做主,手伸的未免太长!”
孟照眠怒气冲冲,如同被火星点燃的炮仗,啪一下炸开,“吾元宗的事轮不到归元教指手画脚!今天我等都是受邀前来参加论道大会,又是涉及公道正义,吾元宗自祖师开山立派,素来以捍卫天下正道为己任,岂能两耳不闻窗外事,我辈弟子自当勤勉,恪守祖师教诲!”
邱染冷笑,阴阳怪气:“吾元祖师倘若知晓吾元宗现在成什么模样,怕是要亲手劈死你们这些不肖弟子!”
孟照眠呵斥:“住口!休要胡言乱语,污蔑吾元宗!”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两人气氛紧张,剑……
两人气氛紧张, 剑拔弩张。
“肃静!”黎采玉的声音犹如炸雷在他们耳边响起,震的人浑身一僵,迅速冷静下来。
“当着府主还有这么多道友百姓的面, 还望两位控制一下情绪。”
孟照眠谨慎审视两眼黎采玉,属于吾元宗的那种狂妄又爬上来占据高地, 正气凛然道:“道友所言甚是, 在下失态了。今日鸿蒙仙府公开审判宝月派,吾元宗并未提前接到消息,在下心中又惊又惧, 不知所措,还请见谅。对于宝月派的罪行,在下心中疑问重重, 未经吾元宗参与审问, 直接定罪,恕孟某不敢苟同。”
“事关宝月派上下,如此多的人命,越慎重越好,不可冤枉一个好人,不可放过一个歹人。若只有鸿蒙仙府主持, 难免惹来非议, 私下议论仙府独断专行, 恃强凌弱。”
“孟某也是为了鸿蒙仙府的名声着想, 更是记挂祖师教诲, 不敢违背。”
邱染才不吃这一套,讽刺道:“阁下可真为鸿蒙仙府着想,怕没有吾元宗参与鸿蒙仙府会被私下议论不公,怎么就不怕自己当众阻挠, 振振有词,会叫鸿蒙仙府下不了台!既是公开审判,想必仙府已经有所准备,岂能说停就停。”
目标转向黎采玉,开门见山:“不知道友除了手上这本小册子,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宝月派的罪行?并非在下有意挑刺,宝月派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门派,总不能如此草率定罪,传出去恐怕要引起恐慌。”
强势不容拒绝:“劳烦道友拿出证据。”
一道屏幕投影到会场中间,所有人都能清楚看到画面,赫然是谢寻竹,这是他指认宝月派,指认钩玄山君的场景。
他以手指沾着血液写下一个个名字,声泪俱下忏悔自己为何鬼迷心窍,非要拜入宝月派,闹得家破人亡,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终于成功拜入钩玄山君门下,成为亲传弟子,做下种种错事。
“我只能爬的更高,更高,就算不择手段也要变强……想要成为人上人,就要学会吃人!当一辈子好人只能一辈子被欺凌,在外门被其他人践踏,没有出头之日!”
“我要报仇……我要活!”
撕心裂肺的呐喊,宣泄心中积压多年的痛苦,格外震撼人心。
按照他给出的名单,将人一个个提溜出来,有的忏悔,有的死不承认,也有的攀咬出其他人,顺藤摸瓜带出一大片。
看似富丽堂皇的宝月派,暗地里隐藏着数不清的腌臜阴暗,彼此倾轧,为抢夺资源不择手段。
身为师尊高高在上,所有弟子都是奴仆,毫无慈悲之心。
弟子嘴上恭敬喊着师尊,心底满是盘算,全无孺慕之情。
仅仅是展示出来的只言片语,冰山一角便那样触目惊心,整个宗门就是巨大的养蛊器皿,每个人都是蛊虫。
看的观众席上一众普通人瞠目结舌大惊失色,犹如一滴水落入热油,议论声热火朝天。
“禽兽……”
“畜生……”
“怎么会这样……”
造化道中,年纪大的还能沉住气,没有轻易破功,年纪小的就不淡定了,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冲进屏幕把那些人就地打死,亲手把灰给扬了,以敬天理昭彰。
“坐好,扭来扭去的像什么样子。”
“师尊,他们真的太可恨!”
“仙府既然把这些放出来给我们看,就铁了心不会放过他们。”说话之人沉着脸,盯着大屏幕目不转睛,眉心不知不觉拧紧。
贪狼道这边的反应就比较平平了,人心鬼蜮见识多了,已经见怪不怪,只有少数一些修士露出深恶痛绝之色。
沈不秋紧紧抿住唇,目不转睛,随着证词依据展示出来的种种证据口供,拳头握紧。
“师尊,您……息怒。”身后弟子小声劝道,顾忌着什么,没把话说全。
沈不秋长长吐一口气,镇静道:“无事。”
藏雁回看了看他,感觉似乎闻到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与药味。
明玕君一袭青色,坐姿腰背挺直,风姿出众,典则俊雅,衣衫裹得严严实实,能闻到淡淡香味,清爽宜人,仔细闻,又仿佛隐隐夹杂药味,以及血腥味。
是因为坐的近吗?
邱染神色震惊,痛心疾首,“宝月派竟然藏有如此多的腌臜之事!”
“不过是底下一些弟子的肆意攀咬而已,未必就是真的。”孟照眠冷哼,彼此作对的意味不要太浓。
归元教赞同的,吾元宗反对。
吾元宗反对的,归元教赞同。
孟照眠傲慢道:“在下还是怀有疑问,法术只是将这些记录下来而已,算不得铁证。何况偌大的门派,岂能因为一些弟子的指控自省,便给堂堂掌门定罪,将整个宝月派打为罪宗,连根拔起。”
“许是他们在门中过的不如意,心怀怨恨,故意捏造故事,也可能是受人指使,故意做出这副姿态,好用法术记录下来,作为迷惑他人的证据。”
屏幕的画面开始播放证人的证词,以及仙府弟子乔装打扮,在宝月派地界搜罗的证据。
有了明确目标跟方向,找起证据快的很。
孟照眠依旧不认同,坚持认为有摆拍嫌疑,“恕在下直言,仙府拿出的这些证据全都有造假可能性,不能称之为铁证。既然他们如此言之凿凿,为何没有一个人在此现身,当面对峙指出宝月派所犯之罪?难道仙府问的时候他们肯说,到了这里不能说?”
“倘若如此,又岂能称之为人证,今日能与仙府这样说,明天又是另一种说辞,摇摆不定。”
“仙府救出这么多苦主,同样没有一人出席,指证宝月派。”
邱染状似好奇的挤兑道:“那依照道友所言,什么才算是铁证?仙府搜罗如此多的人证口供,难道还不算铁证如山?”
孟照眠身轻如燕,在黎采玉身侧落下,目光指向宝月派掌门裴远山,以及一众峰主长老,“耳闻不如眼见!法术记录下的有可能造假,不妨听听他们亲口所说的证词!就算宝月派掌门有罪,峰主有罪,长老有罪,也该听他们亲口说一遍!”
“捂住犯人的嘴,不准他们说出任何辩驳之语,不给他们澄清真相的机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得到吾元宗代表的大力支持,宝月派掌门裴远山大喜过望,犹如抓住救命稻草,高呼冤枉:“冤枉!我是冤枉的!还请上宗为我宝月派做主啊!”
如此上道,孟照眠矜持笑了,居高临下俯视跪倒在地的宝月派掌门,“依照你的意思,上面那些指责都是子虚乌有?”
宝月派掌门大声道:“我裴远山愿对天发誓,一生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不曾做过半点亏心之事!”
天空一片晴朗,没有乌云。
仿佛昭示着宝月派掌门所受的冤屈,天理昭昭。
孟照眠质问黎采玉:“道友还有何话要说?天道尚且不认为宝月派掌门有罪!”
邱染毫不犹豫唱反调,“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孟道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孟照眠厉声道:“天道没有降下惩罚,就是最大的证据!既然天道认为他没有罪,承认宝月派掌门所发下的誓言,认同他一生光明磊落问心无愧,鸿蒙仙府又有何资格给他定罪,实在是笑话!”
这两人虽然是在互相作对,互不相让,可在无形中却是一唱一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到最后更是目标一致。
宝月派有没有罪不是重点,抬高自己门派的权威性才是最要紧的。
沈不秋蹙眉看着两人争锋相对,喧宾夺主,好好一场公开审判成了吾元宗跟归元教较劲的媒介,咄咄逼人。
终于忍无可忍,“够了!”
一下子将他们的注意力拉过去。
孟照眠不悦:“惊澜宗莫非也想一争高下?”
沈不秋根本不想跟他搭话,对宝月派掌门冷冷道:“既然裴掌门有冤情,可敢接我问心曲?”
明玕君的问心曲?!
裴远山当即面色大变,惊怒道:“我裴远山行的端坐的正,纵使一朝落难,也是一派之主,岂能容得这般羞辱!明玕君疑心我宝月派,难道对天发誓也不能证明清白!”
孟照眠:“明玕君莫非是代表惊澜宗插手此事?有鸿蒙仙府提携,难怪惊澜宗能出明玕君这样光风霁月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子,倒是我等眼拙,竟然没能瞧出其中渊源。”
沈不秋还是不理孟照眠,平静道:“既然鸿蒙仙府摆出的证据可能是伪造,裴掌门的誓言也可以是假的。”
孟照眠怒道:“沈不秋,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指使裴远山作假?!难怪口口声声说鸿蒙仙府是你辈楷模,为了捍卫仙府真是不遗余力!”
沈不秋根本不管他说什么,对黎采玉行礼,一板一眼道:“还望道友给个方便。”
黎采玉不慌不忙,“既然仙府敢公开审判,自有足够凭证,还请道友稍安勿躁。”
“也请两位道友稍安勿躁。”
孟照眠不屑:“事已至此,还有何好说!”
邱染:“只有鸿蒙仙府,到底还是少了点公正,也难怪有人不服啊。”
黎采玉笑了笑,没接两人话茬,对宝月派掌门道:“裴掌门,誓言可不是这样说的。既然你想当着大家的面证明自己无罪,那就不妨跟着我来念,如果念完以后依旧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今日这场公开审判便立马终止。”
然后以宝月派掌门的语气道:“我裴远山愿发下大誓,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此生从未以收徒的名义拐骗文秀丽、陈桑……”
一口气报出三十七个名字,接着说:“带入宝月派充作炉鼎供自己修炼,夺取他们的根基填补自身缺陷,提升修炼上限。不曾以任何形式剥夺他们的人身自由,践踏他们的自尊与人格,压榨他们的身体价值,谋害他们的性命。”
“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身死道消,神魂俱灭。”
宝月派掌门呆滞如鸡,浑身僵硬。
黎采玉好心问:“裴掌门,为何不发誓?是我说的太快,没有听清楚吗?”
于是又把誓言念一遍,催促:“裴掌门,大家都在等着你发誓,以证清白。既然宝月派受了莫大的冤屈,机会送上门要好好把握,可一定要想清楚啊。”
箭在矢上不得不发,宝月派掌门硬着头皮,一字一语重复,“……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此生从未以收徒的名义拐骗文秀丽、陈桑……”
当他说出第一个名字时,天空便开始发生变化,原本万里无云,阳光明媚,迅速蒙上一层阴影。
后面每念出一个名字,天色就黑一分,当第三十七个名字念出来时,已是乌云罩顶。
黑云压城城欲摧,云间时不时有雷光闪烁游窜,噼里啪啦。
宝月派掌门的声音不知不觉没了,面如金纸,如丧考妣。
在场所有人都在仰头望天,眼睛里倒映出铺天盖地的雷云,属于天道的威严悄然而至,发自灵魂的颤栗。
黎采玉幽幽的催促声仿佛索命恶鬼,“裴掌门,为何不继续?是忘记了吗?”
宝月派掌门抖如筛糠,天道之威笼罩下,牙齿都在打颤,发出咯咯响。
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整个人崩溃,用力对着黎采玉磕头,撞得砰砰响:“是我错了!我有罪!我不该鬼迷心窍做出这种事情!求前辈饶命!求前辈饶命!!”
宝月派所犯之罪最大的证人,就是他们自己啊。
哪怕没有那些人证口供,只要认认真真发一遍大誓就能真相大白,之所以搜罗证据是做给普通人看的。
揭开贪狼道的真面目要层层递进,不能一下子把谜底给揭晓了,吾元宗跟归元教横插一脚正中下怀,真是酣畅淋漓呢。
就是事先串口供都没有这样顺利的,只能说贪狼道本性如此。
他们还在争夺各自门派在东洲的权威性,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嘴脸全都暴露了。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也许两人压根就不觉得自己的嘴脸哪里不对。
府主的沉默更是给了他们信心,超常发挥。
殊不知此刻正在直播,通过鸿蒙仙府设下的阵法,持有弟子令牌可在仙府治下地界自由通讯,费点劲实时传送画面声音,只靠旁观论道大会的那点人,信息传播速度哪里够啊。
当初闯入映心海的仙尊们轻而易举发誓,个个说的好听,转头就把誓言当成放屁,完全是因为誓言根本没有成立。
正如宝月派掌门刚开始发的誓言,实在过于含糊笼统,没有明确指向性。
他说自己一生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不曾做过半点亏心之事,誓言的主观性太强了。
光明正大的干坏事,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并坚定认为自己是正确的,理论上来说也能过关,因为善恶是相对性的,是人自己定义的。不能理所当然认为天道有人性的思维,明白人性的逻辑,有句话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一旦换成客观角度的誓言,有明确指向性的,结果就不一样了。
就像那些仙尊,只发誓说将黎采玉奉为座上宾,可没说不杀他,也没说具体怎样报恩。
所以黎采玉一开始就没信,纯糊弄人的。
贪狼道习惯了这种做法,今天终于遭到反噬。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宝月派掌门的……
宝月派掌门的崩溃是一个开始。
天威笼罩, 一起跪倒的峰主长老们瑟瑟发抖,面如土色,眉目惊恐, 身上每根骨头都在嘎吱作响,压力重若千钧, 口中有血腥味弥漫。死亡威胁正如头上笼罩的乌云, 铺天盖地,没有一丝侥幸可能。
完了!
孟照眠面色青一阵红一阵,才为宝月派叫屈, 义正辞严呵斥,结果转头就发生这样的变化,打脸声不要太响。
邱染尬住,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 瞧见孟照眠的表情不禁幸灾乐祸,火烧浇油刺激,“我就说里面一定有误会,孟道友实在是太心急了,差点酿成大错!想来只是无心之过,只要孟道友诚心悔过, 我归元教不是那等得理不饶人之人。”
气得孟照眠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少在那边惺惺作态!”
邱染噙着得意的笑, “孟道友何必恼羞成怒。”
孟照眠怒极反笑, “这里是鸿蒙仙府, 就算孟某有失礼之处,也该是求得府主见谅,何曾轮到你们归元教反客为主,不知道还以为归元教才是仙府的主人!”
这个时候倒是想起府主了, 搬出来压人。
邱染皮笑肉不笑,“比不得孟道友亲身上阵,恨不得抢了这位黎道友的任务。”
两人目光交锋,又是一阵针尖对麦芒,争锋相对。
黎采玉适时打断,“阁下可还有疑问?”
一句话拉回孟照眠的注意力,意识到自己现在颇有些骑虎难下。如果就这样灰溜溜的返回座位,归元教肯定会抓着这点不放,大肆嘲笑,自己今天在鸿蒙仙府的表现说不定还会被传回去,不光自己丢人现眼,也丢了宗主跟吾元宗的颜面。
还有惊澜宗,竟然也敢横插一脚,站出来跟自己唱反调!
他狠狠剐一眼宝月派掌门,就是这个废物害的自己丢脸!
“既然天道已经给出答案,在下自然没有异议,宝月派掌门确实德不配位!并非在下有意挑刺为难,现在只能证明宝月派掌门有罪,旁的……尚未自证,焉知真假。便是大恶之人,也该有个自我辩解的机会,否则只听一面之词,什么罪判不了。”
孟照眠以退为进,故作姿态,“还望黎道友,鸿蒙仙府以及诸位道友见谅。”
黎采玉:“阁下说的不无道理,就是罪大恶极之人,也该听一听他们自己怎么说。”
宝月派掌门已经心理防线崩溃,天威笼罩,他是整个中心,根本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就怕应誓,当场身死道消神魂俱灭。雷云迟迟没有退去,似乎在等他说出后面的誓言,直接把人劈了。
玉兔峰峰主张柏阳成了第二个发誓的人。
意识到不妙,他满脸惊惧,牙齿咯咯作响,宝月派掌门是天威施压的中心,他就跪在旁边也不好受。
黎采玉发出催命声:“趁着天道雷云尚未消退,请张峰主发誓自证清白,也省的等会儿雷云又跑一趟,来来回回的麻烦。”
张柏阳哪敢开这个口,几乎瘫软,但黎采玉才不管,故技重演,“我张柏阳愿发下大誓,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此生从未以收徒的名义拐骗赵琛、沈霜菱……以错误的修炼方式误导六人,暗动手脚,令他们成为自己备用的身外化身,只要自己受到重创,便能随机选择其一夺舍重生。”
“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身死道消,神魂俱灭。”
黎采玉俯视跪倒瘫软的张柏阳,“张峰主可听清楚了?请吧。”
玉兔峰峰主汗如雨下,额前汗水沿着面颊滑落,滴到地面,衣襟都被汗水浸湿,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的嘴仿佛被胶水黏住,好半晌都没有给出回应。
黎采玉催促,“张峰主是没有听清楚吗?大家还等着你自证清白。”
雷云间电光游走闪烁,跃跃欲试。
宝月派掌门没挨的雷罚,似乎正准备劈到玉兔峰峰主头上。
“我……”玉兔峰峰主喉结艰难的动了动,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天空骤然响起炸雷,震耳欲聋,白光极为刺眼,照的人睁不开眼。
观众席上众人纷纷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我有罪!”玉兔峰峰主撕心裂肺的喊出这三个字,生怕慢了一步遭雷劈。
呐喊声跟雷声交杂在一起,格外凄厉。
大家睁眼去看,玉兔峰峰主犹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惊恐到极点,他的面前有一个窟窿,刚刚被雷劈出来的,几乎是擦着他的鼻间劈下去,只差一点点。
黎采玉正气凛然,“诸位,玉兔峰峰主也认罪了。”
接下来是银钩峰峰主曹辛雪,论残忍,这位在宝月派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就连掌门都没有她手上的人命多。就这种行事作风,难怪不想手底下的弟子有出息,因为肯定会反噬她,把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还回去。
修为太差会被喂灵兽,修为太好会被狠狠玩弄然后喂灵兽,努力不努力都没好下场,银钩峰所有弟子时刻被死亡阴影所笼罩,玩命的修炼,又怕修炼的太玩命,何等的煎熬痛苦。
美其名曰末位淘汰制,为了宗门着想。
手段恶劣,性格更恶劣。
被她直接杀死或者间接杀死的弟子太多,数都数不过来。
自知穷途末路,曹辛雪破罐子破摔,厉声质问:“我没有罪!鸿蒙仙府凭什么审判我!?难道鸿蒙仙府以为自己能够代表天下正道,代表所有正道修士,将我宝月派多年基业毁于一旦!”
“如果你们鸿蒙仙府代表正义,为何天下修士肆意妄为时不见你们出手!”
“是什么人给了你们权力,又是什么让鸿蒙仙府高高在上,在所有人面前审判宝月派!”
“天底下的不平之事这么多,难道你们鸿蒙仙府要一件一件管过来!?”
“不过是一丘之貉!你们鸿蒙仙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曹辛雪仰头,恐惧的眼泪拼命滑落,歇斯底里大喊:“既然天道真的存在,为何天底下还有这么多为非作歹的修士!!!都是谎言!都是笑话!天道根本不会在意蝼蚁的喜怒哀乐!!”
“这一切都不过是鸿蒙仙府自导自演的戏码!可笑!可笑!!”
“想用天道正义来审判我,做梦!!”
“我不会认错,我没有罪!”
轰——
天地间仿佛都在震动。
曹辛雪当场呕出一口老血,狼狈至极。
她好似疯了,发出猖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没罪!我没有罪!天道能奈我何!”
酝酿许久的雷云终于发怒,朝着下方猛然劈下一道极粗的落雷,强大的力量掀起强烈气流,若非设了防御屏障,观众席上的普通人必定遭殃,修士们也不会好过。
这力量来的快,去的也快,众人睁开双眼,原本宝月派跪倒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窟窿。
遮天蔽日的雷云缓缓散去,露出湛蓝天空,唯有空气里残留的恐怖力量昭示刚才发生的事情。
黎采玉站在窟窿旁边有点子无语,这是何等卧槽的行为,冲着雷罚劫云大喊天道能奈我何,这跟喊贼老天劈我啊有什么区别。
平日里叫叫没什么,对着雷罚的劫云挑衅,真是活腻歪了。
孟照眠差点被一波儿带走,腿都给吓软了,没心思继续耀武扬威,展示吾元宗的优越感。
刚准备走,被一声叫住。
“阁下请留步。”
孟照眠颤抖了一下。
黎采玉:“阁下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话没说?”
孟照眠惊魂未定,面色煞白,“……”
黎采玉盯着他,“鸿蒙仙府公开审判宝月派,阁下胡搅蛮缠,大放厥词,意图反客为主,似乎缺了一个交代。”
孟照眠心神不定,被个眼里的无名小卒当众威胁,面子挂不住,火气一下子上来,恶狠狠道:“府主尚未开口,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吾元宗!”
他冷笑讥讽:“造化道这么多的道友,难道就找不出一个能说话的人,竟然叫一个无名小卒上台主持,鸿蒙仙府当真是无人可用了!”
黎采玉神色自若:“府主愿意提携小辈,将这等露脸出风头的任务交给我,自然不能辜负府主的信任。”
孟照眠情绪不稳,见他如此淡定冷静,更有种被羞辱的感觉,气急败坏,口不择言:“谁知道真是天道显灵,还是鸿蒙仙府故弄玄虚诓骗天下!”
“放肆!”
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属于当今造化道魁首的压力瞬间笼罩,全场瞬间肃静,无人敢发声。
孟照眠犹如置身冰窖,整个人清醒了。
“吾元宗真是好大的威风!”
直到这一刻,孟照眠陡然意识到一府之主意味着什么,鸿蒙仙府再怎么低调,那也是东洲三派之一,是吾元宗宗主都要小心对待考量的势力,如此肆无忌惮得罪鸿蒙仙府,就是当场被杀了,难道宗主还会为了他跟府主拼命吗?
刚想开口求饶辩解,但府主根本不给机会。
“此事,贫道自会向吾元宗宗主讨个说法。”
一股力量将他甩回座位,颇为狼狈。
“不知归元教对鸿蒙仙府的审判是否还有异议?”
话题中心转到自己身上,邱染顿时冒出冷汗,“方才是邱某放肆,还请府主见谅。在下绝无冒犯之意,只是骤然听闻宝月派犯下如此骇人听闻的罪行,过于吃惊,才会有些失了分寸……”
府主:“这么说,归元教是赞成的?”
邱染勉强道:“宝月派的罪行罄竹难书,天理不容,且已经受到天谴,归元教自不会有异议。”
笼罩全场的恐怖威压这才退去。
府主:“宝月派自寻死路,可惜小友的问心曲没能派上用场。”
沈不秋宠辱不惊,不卑不亢,“是晚辈冒犯了。”
场地中心被天雷劈出的大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宛若时间倒流,顷刻间恢复如初。
力量是最大的话语权,所有人都安静了。
黎采玉道:“我宣布,论道大会现在开始!”
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慵懒的,嘲讽的,猝不及防钻入所有人耳朵。
“本尊有疑,何为道,何为正道,何为名门正派!”
第80章 第八十章 现场目光一下子……
现场目光一下子聚集过去, 看清楚来人后,神色多多少少有变化。
“那是……玄琼仙尊?”
“似有些不对,我曾有幸见过玄琼仙尊, 相貌一样,但气质……”
“仙尊清冷孤高, 犹如皎皎明月, 这位……过于霸气了点,判若两人。”
“据闻玄琼仙尊修为尽失,现在瞧着似乎还好?”
“真的是玄琼仙尊?”
……
窃窃私语, 嗡嗡嗡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不怪他们如此不淡定,实在是关于玄琼仙尊的传闻如雷贯耳,且自从吾元宗宣布玄琼仙尊以身修补天窟后, 就再也没有出席过任何公开场合, 后来还传出那样的风言风语,实在不好听。
冷不丁瞧见真人,诧异愕然之后,不由其主偷偷关注吾元宗的反应。
然而他们失望了,孟照眠接二连三受了惊吓威慑,此刻正萎靡不振, 除了死死盯住闯入会场的人, 没有其他反应。
倒是惊澜宗这边, 沈不秋呼吸一窒, 整个人像是瞬间中了定身术, 凝固好几秒,身后弟子们也都瞪大眼睛,努力辨认是不是玄琼仙尊。气质发生巨大变化,翻天覆地, 从清冷仙尊化为桀骜狂士,站在那里就能感觉到他的张扬放肆,让他们一时间有些吃不准。
“师尊,真的是玄琼仙尊?”弟子不太确定的发出疑问。
这一声唤回沈不秋的意识,语气镇静,“虽有些变化,应是玄琼仙尊没错。”
得到肯定答案,弟子们茫然互相对视。
“仙尊他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
这句话说的委婉,正确来说,判若两人。
沈不秋沉默一下,回答:“不过是性情稍有变化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弟子们都闭嘴,继续正襟危坐。
藏雁回敏锐察觉到沈不秋的反应颇为反常,跟其他人的诧异截然不同,似乎有别的什么原因。
“明玕君与玄琼仙尊相识?”
沈不秋摇摇头,“见过几面罢了,不甚相熟。”
藏雁回颇为感慨:“没想到竟然会在鸿蒙仙府见到玄琼仙尊。”他顿了顿,猜测:“莫非是仙府出手,为仙尊诊治?”
观众席上有这个猜想的不在少数,同样也有不和谐的。
“师兄,据说玄琼仙尊修为尽失,学了合欢宗的法子勾引……”
后面的话在藏雁回恐怖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藏雁回冷冷道:“我再三警告,不准在鸿蒙仙府胡言乱语,再有下次,别怪我无情!”
师弟缩缩脖子,发现惊澜宗也在看自己,面子格外挂不住,咬牙,“大家都这么说,不独我……”
沈不秋毫不犹豫打断:“无稽之谈!”
藏雁回烦死了这个口无遮拦的蠢货,“看来是我这个师兄管不住你,让你一而再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玄琼仙尊以身补天,恩惠天下,我等岂能背后中伤他!若听见有人胡言乱语,你该冲上去扇一个大耳刮子,而不是听了后传给其他人!到底是平日里疏于管教,才叫你如此糊涂,是非不分!”
藏雁回发出最后警告:“论道大会我不好责罚你,但回去后一定禀明师尊,请出戒鞭好叫你长个记性!”
将师弟吓得面色惨白,神色惊恐,“师兄我错了!”
娇俏可人备受师兄弟们宠爱的师妹此刻也不敢撒娇求情,她看得出藏雁回已经耐心告竭,其他人也都成了鹌鹑,噤若寒蝉。
“道友何必这么严厉。”坐在藏雁回另一边位置的凌霄派领头修士发出嗤笑,“关于吾元宗的风言风语,现在谁没听过一耳朵,你师弟不过是实话实说……”
话音尚未落下,一个清脆的耳刮子已经打在他脸上,打的脸都歪到了一边去。
空气瞬间凝滞一秒。
瞳孔剧烈收缩后,他反应过来,满脸不可置信,“你竟敢!!”
沈不秋面无表情,眼神冷厉:“聒噪。”
对方破大防,站起身,“沈不秋,别以为你有惊澜宗当靠山就能肆意妄为!今日你对我出手,就是对凌霄派大不敬!待我回去一定禀明掌门,向你惊澜宗讨个说法!”
他这一站,附近几个门派的目光都看过来。
“看来这位道友有话要说。”
顿时,会场所有人目光都聚集过去,落到凌霄派弟子身上,尤其是忽然站起身的常春亘。
他面色青一阵红一阵,狠狠剐了剐沈不秋,轻轻拍了拍衣衫,弹去不存在的灰尘,端出凌霄派的架子,倨傲道:“玄琼仙尊这话问的奇怪,吾元宗素来标榜自己是名门正派,为捍卫天下正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竟不知何为道,何为正道?”
“仙尊既不知何为正道,吾元宗大肆宣扬玄琼仙尊以身修补天窟的事迹,莫非都是编篡?毕竟天窟在吾元宗山门之下镇压,旁人哪里知道封印究竟怎样,吾元宗说什么,旁人也就信什么。”
“一派胡言!!!”孟照眠原地炸毛,勃然大怒,“我吾元宗为镇压天窟一直兢兢业业,岂容小人攻讦!”
“在下不过是合理揣测,吾元宗便立即扣了一顶小人的帽子,真是好大的威风!”常春亘冷笑,“真当东洲所有门派都会捧你们的臭脚!”
“修仙门正法就是道,捍卫天下苍生就是正道,修仙法,行正道,将衣钵发扬光大,就是名门正派,玄琼仙尊可还满意这个答案?”
说着,重新坐回位置,讽刺:“玄琼仙尊忽然闯入论道大会,竟是连个位子都没有?”
哪知道根本没有得到回应,一拳打到棉花上。
“无用废话。”魔神毫不客气下结论。
可把常春亘气坏了,正要出言挖苦,冷不丁与魔神的视线对上,瞬间血液都冻结了般,一股子寒气直上天灵盖,顿时什么话都没了,人也变得安静。
他闭嘴了,孟照眠没有,大声道:“仙尊离宗多日,竟是在仙府做客,宗主长老一直忧心记挂,还请仙尊早点回去!”
魔神理都没理,环顾一圈,啧啧两声,“论道大会这么多人,竟是连个能回答本尊疑问的人都没有吗?真是名不副实。”
黎采玉嘴角抽抽,“你忽然跑过来,没反应过来吧。”
不得不说这个出场方式就像砸场子一样,气势像,问的问题也像。光风霁月的仙尊忽然性情大变,一副邪魅狂狷的样子,人都呆了好嘛,怀疑人生,哪里还有心思论道。
都在捋这个呢。
魔神很不满,“什么意思?你们都能参加,就本尊参加不得?”
黎采玉哄他,“来者是客,你既然来了,先入座。”
不愧是制霸其他世界的魔神,这份本事能耐就是出人意料,连府主的宝镜都压不住。
魔神哼一声,顺毛撸很有效,飞身落入朱雀台的位置。
看都不看吾元宗,没有给一个眼神。
孟照眠:“……”
感受到投来的,各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憋屈极了。
黎采玉继续主持,“论道大会开场,先热身热身。虽是论道,岂能只说不做,这么难得的机会,正是小辈检验多年道法修炼成果的好时候。往年都是各家派出弟子比划对战,交流修炼心得,通过论道大会彼此认识一番,结交同辈道友,今年改为幻境历练,增加难度以及考验。”
“修行道路阻且长,总是会遇到各种坎坷与诱惑,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最后能过去的寥寥无几。我辈修士自当勤勉克制,学以致用,知行并进,为鼓励各派弟子,府主特意准备了奖品。”
一道光打下来,丰厚的奖品让现场一片哗然,目光迅速变得炙热火辣。
黎采玉笑吟吟:“这些奖品都藏在幻境里面,需要诸位自行获得。”
地上早就准备好的阵法亮起光芒,正是入口处。
有人高声询问:“敢问道友,无论是谁都能参加幻境历练?”
“既是小辈的历练,只有百岁以内的弟子才能参加。”
“只要获得宝物就能带出幻境?”
“没错。”
“府主果然高义!”
符合要求的弟子全都蠢蠢欲动,摩拳擦掌,气氛一下子高涨。
黎采玉一宣布开始入场,参加者如下饺子般往阵法撞,一道道灵光闪过,争先恐后。
魔神懒洋洋,“这些人的贪婪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抬眼瞧见雪如圭的弟子叶令气喘吁吁跑过来,这一路可把他累坏了,擦擦满头大汗,气都还没捋顺,“师……师尊……”
然后就被魔神一脚蹬飞,“小子你也去!”
“哇哇哇哇哇!!”叶令大惊失色,尖叫着飞入阵法,消失不见。
魔神的目光转过来,虞心竹狠狠吓一跳,浑身僵硬。
战君兰轻咳一声,“小师叔,竹儿身子弱,还不能参加。”
魔神一脸无趣,“他要是敢丢脸,本尊就叫他从这里一路学青蛙跳回房间。”
参加者全都进入阵法,半空浮现虚影屏幕,上面正是各派弟子。
所有人失忆,忘记自己是在参加幻境历练,并接到一则消息:天启王朝发生天灾伤亡无数,又逢邪魔作祟,为祸人间,皇帝发出悬赏,愿拿出祖上传下的宝贝作为报酬,只求仙人弟子们能够斩妖除魔,为王朝除去这一威胁。
他们正是接了宗门命令,前去天启王朝见皇帝。
幻境历练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