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就起了那么一小点作用, 之后这人就闲下来了。
之前他还想跑去皇庄找南枝, 完全不想他这么大一个目标会不会带去麻烦。
毕竟他是除了南珺以外,另一个封王的成年皇子。
即便那些人知道三皇子不会是继承人,但落在他身上的眼睛不会少。
真让南岭这么大大咧咧的去找南枝,只怕是会把麻烦一起带过去。
这样他们特意挑选南枝不在皇宫的时机, 就是在做无用功,把人又重新扯回麻烦中。
好在南岭所有的叛逆,碰上关于南枝相关的事上,都会重新找回理智。
知道会给弟弟带去麻烦,南岭也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府上,哪儿也没去。
仁安帝知道的东西比南枝要多不少,那些陈年旧事恐怕除了当事人少有人知道。
因此福王到底有没有野心,他其实算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之一。
这父子俩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吴仁所做的一切,未尝没有福王的手笔。
可以说从一开始,将自己孩子藏起来的就是福王。
他的孩子成长成如今这幅模样,难免没有这位父亲在其中添砖加瓦。
同为父亲,仁安帝才会透过吴仁将目光放到福王身上。
所以当初趁乱给他下药的人到底是谁呢?
重新找回活力的皇帝,一改之前的疲惫,他要给小儿子留下一个干干净净,可以施展志向的朝堂。
或许他不是一个有能力的皇帝,但他会给大夏选择一位真正合适的继承人。
南枝将消息传给他爹后,收到仁安帝会处理的回信,就没有再继续关注。
人人都觉得他爹这个皇帝做的无功无过,但一个皇帝只要不是昏聩,就能够做到很多事了。
不过仁安帝还是委婉拒绝了他回宫请求,南枝忍不住有点生气。
以前明明都是不让他在外面过夜的,如今他在皇庄上住了这么久,仁安帝竟然让他再多玩一段时间。
他都怀疑帝后是不是有新的小儿子了?知道他们是因为有其他安排,所以不让他回去。
可这种前后反差难免让他有几分小情绪,他不会故意让自己身陷险境,以此来让在意他的人难过。
用伤害自己报复自己在意的人,是最蠢的方式。
做不了什么,心里叭叭两句还是可以的。
腹诽两句心里舒坦之后,又开始忍不住担心。
仲景老说他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烦心事,不是他想要去管这些事,而是麻烦撞到他面前。
他明知道放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却在能够阻止之时选择视而不见,最后造成的惨烈后果,将会是他良心上逃脱不掉的罪责。
其实南枝也发现,每次他都说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最大梦想就是当条咸鱼,被家人养着什么都不发愁,每天开开心心吃吃喝喝。
这一切都是他的真实想法,但真当某些事只能他去解决,需要他去背负起一些东西时,他同样也义无反顾。
他不是英雄,也没想过做英雄,可他能够改变,让一切都变得更好的情况,又为什么不去做呢?
“清晏,我好像不能带你游山玩水了。”说出这句话,终于正视一些他不断逃避的事。
伴读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南枝不准备继续装傻,并且也做好去接受的准备。
“没有游山玩水也无所谓,反正我总是离你最近的那一个。”伴读挑眉,略带笑意。
他并不在意能不能游山玩水,他在意的是小皇子不管现在,还是未来,对方身边都要有他的位置。
因此听到小皇子的话,别说失望,他高兴还来不及。
南枝规划的未来一直都有他的位置,这让伴读忍不住餍足。
他是贪婪且容易满足的,只要小皇子一直看着他就好。
“咳,最近那一个可不一定是你。”南枝笑着反驳,有些期待伴读的反应。
他之前预想过这句话的杀伤力,却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伴读对他的在意。
“不是最近的吗?”
示弱中带着祈求的视线,让南枝收敛笑意,有些玩笑开过的无措。
“清晏,我是把你当做家人的,刚刚也不过是玩笑,何苦当真?”
真要论关系,他真正的家人应当都比顾清晏一个外人离得近。
可时代背景的特殊性下,这几年真正与他朝夕相处,处处护着他,了解他所有喜好想法的人,都是他的伴读。
他俩早就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们相处的时间太长,甚至比他的父母还要更了解他一点。
伴读对他而言不一定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但确实是离的最近的一个。
“我知道的。”顾清晏似乎松了口气,十分轻易就被南枝哄好。
发生这么一个小插曲,南枝觉得他还是去看看他中的稻子,还有养殖的那些牲畜。
再待下去,他怕又出现什么不好哄的情况。
伴读难得没有立马跟上小皇子的步伐,而是看着南枝的背影,将所有的可怜与脆弱收起。
无论是用任何办法,他总有办法成为南枝需要的那个。
示弱而已,他知道小皇子一开始就在开玩笑,可那又怎么样呢?
无论是玩笑还是假设,他都不能接受他对于南枝的意义不再特殊。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一个风光月霁的好人,他只是在为一个人学着去做正确的事。
他就这么默默站在原地,看着小皇子越来越远的背影。
神色逐渐低沉下来后,他看到前面的人转身,冲着他喊。
“清晏!发什么呆?”
原本快要与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融为一体,却因为这句呼唤从阴影里奔向阳光。
“来了。”没有任何停顿与阻隔,不带丝毫犹豫朝着光的方向而去。
伴读的有些心理变化,南枝其实并不清楚,他只觉得刚刚一个人站在原地,快被阴影区吞没的顾清晏很可怜。
虽然只是因为太阳的移动轨迹,才让遮挡物的阴影面积越来越大。
他的伴读也并不可怜,对方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可回头那一刻他忍不住心软,忍不住开口喊对方。
看到那双重新亮起来的眼睛,他又觉得这样的顾清晏才是真正属于他最好的模样。
跟上小皇子的伴读:“去哪?”
“先去看看野稻的生长情况,然后再去看看被墩墩咬伤的牛恢复好没有。”南枝将他的安排,慢慢告诉伴读。
野稻生长情况还不错,如果没意外就可以做下一阶段准备了。
好在他实验的两种稻都属于两季稻,相对于可以用更短的时间拥有更多数据。
实在不行,皇庄之上也有温泉。
山洞之中那个环境他都能种活,没理由换到更好情况不行。
已经下定决心的南枝,所有的困难都不会拦住他。
他从来都不会因为一两次的失败,而去选择放弃,发现困难想办法解决就行了。
他已经少走很多弯路了,如果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都不能够坚持下去的话,恐怕他自己都会看不起他自己。
因此碰见不理想状况,稍微失落过后,会快速调整好心情重新振作起来。
同时他也没忘让伴读替他打听关于黄天教的动向,不得不说仁安帝一出手,确实直接堵住这些人想要在盛京发展的所有途径。
甚至他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还搞了一套提供有用线索有奖励的方法。
让本就不怎么相信黄天教的盛京百姓,成了盯着这些人,只要一出现就快速告官府拿奖励的局面。
“我爹这都是哪学的啊?”这种借力打力的招都出来了,谁还敢说他爹太过平庸?
伴读一言难尽,沉默半晌后,还是没有将实话说出来。
还能从哪里学来的?还不是南枝这个儿子鬼主意太多,每次又很好用。
当事人本人可能觉得没什么,可多次在小儿子手中节节败退的仁安帝,不说学了个十成十。
最起码学到七八分,他想不到没关系,体验过就能当做经验储存起来,拥有合适机会就拿出来用用。
不再是受害者的仁安帝,用小儿子的方法去坑其他人往往能产生奇效。
于是被仁安帝坑的那群人就叫苦不迭,可以说沉稳保守几十年的皇帝,近几年突然变得不按套路出牌了。
造成这一切的南枝深藏功名,并摸摸鼻子表示与他无关。
“……不管是从哪学的,有用就行。”能起到作用,那就是好方法。
伴读说出这话面色不改,一副十分淡定的模样。
让南枝都忍不住咋舌,果然是学坏一出溜。
作为带坏身边人的源头,满意点点头。
就该这样才对,太过在意脸面,反倒被对手逼到退无可退。
说白了对方不给脸,这个时候完全不需要再顾全体面。
既然选择不给脸,那就所有脸都不要要了。
就像是碰到耍赖的人,对方已经耍赖,这个时候不掀棋盘难道还要忍着?
这些看似歪理邪说,仔细一琢磨才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
确定亲爹仁安帝没有吃亏,南枝就彻底安心下来。
他爹明显游刃有余,证明事态完全在他掌握之中。
这种情况也不需要太过担心他两位兄长,这种情况下能折腾他们的也只有仁安帝。
当父亲的为了锻炼儿子能力,折腾折腾怎么了?
反正仁安帝折腾的理直气壮,南枝觉得掺和进父亲教育儿子事件中没什么好处,更别提他也是皇帝的儿子。
别解围不成,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他已经够忙的了,等到他爹忙完,他就要说服帝后让他去营州。
边郡就是营州最靠近北狄的位置,之前不让他去就算了,如今黄天教也有一部分人跑到边郡去了,那他就不得不亲自去一趟了。
最主要的是他收到消息,吴仁跟着一起去边郡了。
这次他要斩草除根,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南枝很少有这么厌恶一个人的时候,这人简直坏事做尽,丝毫不怕有一天会害人害己。
说起来他还要谢谢对方才是,若不是吴仁的神助攻,他还真不一定能够有机会去边郡。
小皇子看似说着要谢吴仁,实际上心里都快恨死这人了。
如果不是这人太过能折腾,他根本不至于如此。
“怎么又苦着张脸?”仲景听皇庄上的管家说小徒弟在水田这边。
结果找过来就看到小皇子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身为医者忍不住皱眉。
“师父。”听到仲景的话,南枝讪讪一笑。
他也知道自己想的事太多容易伤心神,可忧心这种东西是克制不住的。
就像牵挂远行游子的父母,他们会本能去忧心孩子的一切。
仲景无奈摇头,小徒弟低头耷脑的认错模样十分诚恳。
只不过就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无论反省多少次,下次依旧学不乖,仲景也十分无奈。
无论是出于师父这层身份,还是医者这个身份,他其实都不认同南枝这一点。
“如果你不是认错第一,而是改正第一,老夫就真放心了。”仲大夫没好气。
面对小徒弟不爱惜身体,即便仲景有意识克制自己的毒舌,都还是没忍住刺了南枝几句。
小皇子也知道,比起其他人,他的待遇在仲景面前,已经是最好的那一个了。
“师父,我真不想如此。”南枝摇头,表示自己属于被动犯错。
仲景可没有仁安帝那么好忽悠,他轻拍小徒弟脑门以示教训,还舍不得下重手。
“你啊,次次都如此。”借口换都不换一下,完全是在敷衍。
听到仲大夫妥协无奈的回应,南枝就清楚这一关算是混过去了。
仲景看一眼偷笑的南枝,心里暗自摇头,决定还是让不听话的小子多吃点苦头才行。
心中默默将给南枝煎的药方上,加了一味药效更好一些但味道十分苦的药材。
之前也是顾及到小徒弟怕苦,配药时也是在保证药效的情况下,尽量改良口味。
药效也属于有用,但不是最有用的情况。
仲大夫考虑到小皇子年纪小,也没必要那么着急只追求疗效。
因此都尽量克制选难喝的最好疗效,而是一点点潜移默化,用最温和的方式,改变小皇子的体质。
南枝以为自己混过去了十分庆幸,结果回去之后就被他师父仲大夫狠狠灌一碗苦到掉渣的中药。
第237章 楚鸿羽 可他长得好看
捏着鼻子喝完药的南枝, 整个人都快扭曲打架了,实在是太苦了!
之前仲景也教训过他一回,但那一回是药丸, 苦归苦但快速咽下后, 就没这么夸张了。
这次一大碗药液, 根本不是闭着眼睛将药丸一咽就能彻底解决, 而是会在口腔停留更长时间。
甚至一口喝不完,药还不能趁热喝, 他是猫舌头, 要放凉一些才能开始灌。
但药这种东西,放凉了放到容易更苦。
只是在师父的监督之下, 他也不好意思用小动作将药倒掉。
他也问过仲大夫,为什么不继续用药丸,而是直接灌这么大一碗药。
仲景的意思, 大概就是这种水煎出来的药液效果比药丸更好。
之前是没有机会, 只能让他将就,如今有条件了自然该安排最好的。
听的小皇子一愣一愣的, 如果不是他提前看过仲景给他制定的治疗方案,说不定还真信他的鬼话。
他也不好意思拆穿仲大夫, 只能点点头一副对方说的都对的模样。
心里信不信是一回事,嘴上还是不能更进一步得罪人。
“最起码察言观色这一点,你的两位兄长都该向你学习。”仲大夫感慨。
“二哥有时候搞不懂这些不奇怪, 怎么大哥也要向我学习?”南枝不理解。
他都怀疑仲景是不是说反了, 他有什么好值得学习的?
仲景笑的高深莫测,南珺可不一定那么会察言观色。
即便心里清楚他的某些安排并非纯粹胡来,南珺依旧会表现出对他的怀疑。
可以说会察言观色,却不会轻易交付信任。
这么说起来, 其实有问题的是他小徒弟才对。
“你也不怕老夫给你喂毒药。”仲景看着由于药苦,脸皱的比药还苦的小徒弟,忍不住感慨。
结果南枝半点没被吓到,他听出了仲大夫的色厉内荏,只是单纯的在吓唬他。
“师父,如果您真要下手何苦还开口提前告诉我一声?”南枝丝毫没有被仲景吓唬住,笑眯眯的回应。
仲景被小徒弟哄的心情十分愉悦:“就会说话哄老夫。”
看着仲大夫笑容,小皇子没有戳破他师父的口嫌体正直。
被哄高兴的仲大夫,将药又重新换回药丸。
“上一个疗程已经完成,接下来还是吃这个药丸,还记得怎么吃吧?”仲景还特地找了一个正当理由。
南枝忍笑点头,接过药瓶打开后轻嗅。
“这味道好像和之前有所不同?换药了?”
听到小皇子的疑问,仲景满意点头,看来小徒弟没忘他教的东西。
“之前你送的灵芝与你二哥送的人参都放进去了。”仲大夫解释其中的区别。
得到答案的南枝并没有恍然大悟,反倒是更困惑了。
“师父,你之前说我的身体不适合药性太强烈的补药,更适合食补。”边说边观察仲景神色。
“没错,是这样。”看着小心试探的小徒弟,仲大夫自然明白对方的困惑,不过他等着南枝自己问出口。
“灵芝、人参都属于大补之物吧?”他吃了真不会出现虚不受补的情况吗?
“老夫还以为你不会问。”听到南枝的问题,仲景一点也没有因为受到小徒弟的质疑就不高兴。
相反他十分高兴,他想要的徒弟可不是一个心里明明有异议,却死活憋着不说出口,还装作若无其事的附和他这个师父。
“若是只有灵芝和人参自然不可以,老夫还搭配其他药,让你更容易吸收,不至于虚不受补,而且这个分量也有讲究。”仲景将这次的药丸当做给小徒弟上课的道具。
边听仲大夫讲解,南枝边点头,遇到不理解的也会提问,他俩之间的教学氛围十分不错。
其实他们之间这种教学模式也十分随意,并没有刻意说一定要从哪里学起。
他让南枝被那些理论知识的同时,也会结合实际去给小徒弟讲解。
皇庄上南枝特意让人收拾出一间药房,除了各类药材,还有一整套配药工具。
南枝还专门找到石英砂做了一套量杯滴管这类实验工具,找到的原材料有限,最后做出来的玻璃套也就只有这么一套。
日后有机会,南枝觉得他可以去靠近西域,拥有一片沙地的雍州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足够多的石英砂。
小皇子脑子里没少规划怎么将这些资源利用起来,甚至沙地上他都规划好,准备种西瓜。
看着空间里的西瓜种子,又想起黔州已经被他安排好种玉米。
虽说只是绕过黔州牧,与巴清夫人进行合作,但彝族在山上,玉米能够种在高地之上,比起水稻反而是玉米可能更合适那个种植环境。
并且在南枝的安排下,土地肥沃的一些位置,都是种他从农场里拿出来的二代水稻,并且将改良后的大豆也推广下去。
地里基本上除了种粮食外,收获一茬之后,就会改种大豆去改善土质。
为了不竭泽而渔,将这一条让他爹列入法条之中。
别说如今的农民不懂什么叫科学种植,即便是南枝上辈子依旧还是有守旧,不愿意做出改变的农民。
因此这些道理讲不通的情况下,自然需要带有一定强制性质才可以。
不过也不能一味去用法强迫他们照做,除了违反的惩罚,遵守的奖励也必须要有。
南枝根据这些种子大致产量,计算之后又添一条,如果照做就可以减免相关农税。
收获的成果可以少上交一部分,自家能够留更多粮的情况,自然抵触情绪会减少不少。
这就是给一棒子之后的甜枣,等到照做之后发现家里的存粮不仅没少,还变得更多的时候,实际尝到好处的百姓就会继续照做。
到时候不管有没有这条律法,他们都会继续照做。
南枝有时候也很无奈,他其实并不想用这么强硬的方法,但讲不通理的时候,他只能选择这么做。
让仁安帝这么推行,并非没有收到阻力,最起码属于利益链其中一环的世家就特别不乐意。
最后也是也不知道仁安帝怎么说服这些人的,南枝不止一次庆幸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还不是他。
如果说在他出生之前,仁安帝就是一个如同守成的平庸君主,在他多次提出奇思妙想后。
他爹就有了让世家叫苦不迭的改变,麻烦的从来也不止他一个,作为被他拉出来被迫当明君的仁安帝,不得不也惹一堆麻烦去解决。
可以说南枝对于仁安帝还像是一种鞭策,他们父子俩的配合还做的不错。
盛京有他爹去操心,边郡虽说有昭阳看着,但定国公身边有未来会背刺的内鬼。
再加上武将大多直来直去,不太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或许在兵法造诣上,外公能力没有问题。
但对于人与人之间的那些算计,恐怕定国公与昭阳都不擅长。
说起来,他那个未来姐夫貌似挺擅长这一方面的,小皇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清晏你对于我姐夫有什么了解吗?”在他身边,消息最灵通的就是伴读。
伴读沉思,半晌没有回应。
原本只是随意一问,也没准备得到什么答案,结果伴读的沉默反倒让他有些奇怪。
“这么难以回答?”小皇子纳闷。
伴读摇头。
“你指的是哪个姐夫?”
听到这个问题,小皇子沉默。
他还真不止一个姐夫,但他真正认的姐姐只有那么一个,他问的自然也只会是昭阳的未来夫婿。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谁,这个时候就不要故意逗我开心了。”南枝无奈。
顾清晏也是看小皇子的神色太过纠结,于是适当转移话题,让他心情好一点。
不得不说,伴读的打岔,确实让南枝心中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些。
“昭阳公主的未婚夫是侯府公子,人品自然没话说。”伴读没再开玩笑,而是回复南枝想知道的。
听到这话,小皇子忍不住叹口气。
“我何尝不知道他人品不错?说来他这个侯府次子能娶昭阳都算他高攀。”作为弟弟自然觉得昭阳值得最好的那一个。
如果不是这人品性确实不错,对昭阳也是一心一意,他才不会承认对方姐夫的身份。
昭阳的未婚夫楚鸿羽是安宁候嫡次子,可以说爵位与他没什么关系。
从小到大,他也不是作为继承人培养。
他想要做的事,只要不出格安宁候也不会多管。
由于不用继承家业,对于这个嫡次子,反倒是比长子更多几分感情。
他能成为昭阳未婚夫也是一段十分具有戏剧性的故事,用南枝的话来说,就像是一出霸道皇女见色起意,最后成真爱的狗血故事。
这两人的过往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鸿羽最吸引昭阳的,除了那张脸还有身上自带的如同遗世谪仙的气质。
不过在南枝看来,这人根本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脱俗,也是一个一肚子坏水,把人坑的一坑一个不吱声。
甚至他都怀疑是不是这人先一步惦记上了他的姐姐,于是欲擒故纵,利用自己的脸去吸引昭阳。
不过已经色令智昏的长姐,完全被美色迷了眼。
竟然在小皇子说楚鸿羽时,还忍不住为他辩解两句。
越发让南枝肯定这人心机深沉!故意欲擒故纵钓他长姐!
偏偏昭阳她还真吃这一套!她难道不知道楚鸿羽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吗?
知道又怎么样呢?架不住那张脸太合昭阳的心意了。
南枝只要回想起与长姐关于这位未来姐夫对话,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他不是好人。”
“可他长得好。”
“他一肚子坏水,不适合你。”
“可他长得好。”
“他心机深沉,恐怕是有心算计。”
“可他…长得好啊。”
南枝都快被他色迷心窍的姐姐气死,好在昭阳更在意的还是他这个弟弟。
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黑,昭阳才讪讪闭嘴。
如今南枝主动提起楚鸿羽,其实是想把他先派到边郡去,将局势先稳定住。
他倒是不担心这人做不到,如果这人没有这么能力,他也不会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姐夫。
“别那么别扭了,明明你也是认可这个姐夫的。”伴读笑着摇摇头。
南枝撇嘴,如果是酒囊饭袋,即便性格人品再好,他也不会松口。
毕竟他的长姐是要成就一番事业的人,未来驸马自然不能给他姐拖后腿。
因此成为昭阳夫婿的人选必须人品和能力缺一不可,最重要的是足够尊重爱护昭阳。
要不是看在楚鸿羽方方面面都做的不错,谁想承认他啊?
南枝还是小孩的占有欲作祟,他的姐姐自然不应该被一个外人抢走。
但他又特别想要昭阳能够幸福,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两情相悦,还足够支持她事业的另一半,南枝心里还是满意的。
他心里承认这个姐夫,但他嘴上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认可对方。
这大概也是在向对方表示,无论什么时候,昭阳都有他这个弟弟撑腰,所以不要欺负她。
“你说让他先一步去边郡……”南枝抿唇,还是有些不情愿。
伴读眼底笑意一闪而过,面上却不露分毫,他知道此时若是笑出来,怕是要被小皇子记上一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
他知道小皇子心中已有计较,只是心中别扭才迟迟下不了决定,于是选择问他,希望能得到一些肯定。
他只需要静静等待小皇子做好心里准备,下定决心将人派出去。
“他怎么可能没拖延办法?”南枝撇嘴,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可否要召见安宁候次子?”看到南枝终于下定决心,伴读轻声询问。
南枝不甘心点头,随后又看向房里默不作声的小神棍。
“辅陵。”轻唤。
小神棍猝不及防被点名,没想到还有他的事。
其实他并不太能听懂南枝与顾清晏的对话,说的是谁她也不清楚,他对这些也不太感兴趣。
“叫我?”小神棍指了指自己。
南枝点头,朝着他招手。
张辅陵顺从上前靠近,等着下一步指令。
小皇子失笑,他只是有些不甘心,应该。因此想让小神棍给他算一算。
“辅陵,你说楚鸿羽会是昭阳的正缘吗?”如果小神棍说不是,他就有理所当然的理由去分开他们了。
“我并没有见过他们,若是想算一算的话,可以把他们八字给我,或者你求一卦。”小神棍掏出随身携带的铜钱,等着南枝做选择。
南枝挑眉:“有什么区别?”
“大概是一个更详细,另一个就只有结果。”小神棍歪头。
小皇子在心中衡量其中利弊,最后才做出选择。
将昭阳与楚鸿羽的八字告诉小神棍,反正都要算,还不如算的详细点。
张辅陵并不意外南枝的选择,收到两人八字后,将铜钱收回怀中,随后开始掐算起来。
“可惜没罗盘,不然可以算更快一点。”小神棍叹息。
“罗盘?是什么样的?画出来我找人给你做一个?”听到这个东西南枝有些意外,照理来说目前没有指南针,还是笨重的司南。
那么就不该有罗盘才对,如今听到这么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反倒让南枝好奇。
小神棍没想到南枝会对罗盘感兴趣,他也没卖关子,边掐算边和小皇子解释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刻有特殊卦纹的东西,如果你愿意帮忙找人帮我做出来或许就能知道了?”张辅陵觉得没有实物不太解释的清楚。
听到小神棍的解释,南枝其实还是没有弄清楚他口中的罗盘是什么东西。
单纯从描述上来看,似乎并不是他以为的罗盘?
第238章 棒打鸳鸯? 想棒打鸳鸯的枝枝
反正小神棍说有了实物, 他就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比起罗盘,南枝更想知道楚鸿羽到底是不是昭阳的良配。
“罗盘可以放一放,你还没告诉我他们到底是不是良配。”如果楚鸿羽不是最适合昭阳的那一个, 他不介意做个恶人棒打鸳鸯。
小神棍神色从轻松变得古怪, 眉毛皱成一团。
这个神色变动让南枝忍不住紧张起来, 之前虽说有做好楚鸿羽不是正缘就棒打鸳鸯的准备, 但真正看到小神棍神色不对。
南枝心里又不太是滋味,不会是楚鸿羽真对不起他姐吧?
如果真是这样, 他绝对要去找这人算账。
“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正缘。”小神棍给出的答案是肯定。
让小皇子松口气, 随即又有些困惑。
“刚才观辅陵神色,似乎不太好?”既然是正缘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神色?
小神棍明白南枝误会了, 连连摆手解释。
“并非你想的那样,这两人是正缘不假,但……”张辅陵欲言又止。
南枝看着小神棍反复思忖该如何开口, 心里大概猜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太好的情况。
“师兄直言便可, 难道我是什么蛮不讲理之人吗?”小皇子出言安抚。
一般南枝称呼小神棍都是直呼其名,很少会叫师兄。
如今这么称呼, 也是为了让小神棍放心大胆直言,不需要藏着掖着。
他并不会因此迁怒, 真要有什么问题,他就先把姓楚的揍一顿!
想来将那张脸揍成猪头,他长姐就不会喜欢了。
小皇子心中暗自咬牙。
“也罢, 那我就直言了。”一声师兄的杀伤力, 小神棍确实抵挡不住。
深吸一口气后,做好心理准备,就开始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俩人八字而言属于佳偶天成,天作之合的一对。”
“只是你长姐命格似乎有夭亡之相, 另一人命格则是在正缘离去后的鳏夫命。”
“刚刚我不是不想说,实在是……”
看着南枝明显不太好的神色,小神棍逐渐闭嘴。
小皇子知道张辅陵并非是空口胡言,原著中这两人的命运确实如此。
让南枝逐渐沉下脸的,是因为他意识到似乎没有改变他们的未来。
明明他已经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为什么他亲近的长姐却依然走在必死的路上?
或许是他的脸色太过难看,小神棍连忙开口补充。
“这两人命格有这种征兆不假,同时也暗藏转机,似乎还有一生美满安康的未来。”这并非是小神棍为了安抚南枝编造出来的假话。
正是因为这两人有两种不同未来,才让他如此纠结。
南枝微愣,没想到还有另一种未来。
也就是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并非是无用功,昭阳也不一定会如同原著中那般死在战场上。
“也就是说,还有美满团圆的另一种可能?”南枝有些激动。
小神棍点头:“说来你的父母与兄姐命格似乎都带着一种变化,包括你也是。”
听到这话南枝有些紧张,下意识回避张辅陵的视线。
伴读察觉到小皇子的闪躲,于是上前一步将人挡到身后,形成南枝与小神棍之间的阻隔。
小神棍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有些咄咄逼人,看到南枝的闪躲,他带上歉意。
“抱歉,我并非有意窥探什么,只是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只是单纯感慨,不是想要揭开小皇子不愿意说出来的秘密。
感受到小神棍的歉意,以及伴读的保护欲,原本有些紧张的南枝放松下来。
伸手轻轻拍拍伴读的背,示意对方可以不用继续挡住他了。
伴读犹豫几分之后,还是顺从让开,只不过没有退远,而是守在小皇子身边。
“没事,是我反应过激了。”南枝明白小神棍没什么恶意,只是他的秘密并不是能够随意说出来的。
转头又问小神棍:“也就是说昭阳他们之间没什么问题?”
南枝没有说出什么天造地设的一对这种话,他对于这个姐夫还带有几分别扭。
属于认可归认可,讨厌归讨厌。
对于他而言,楚鸿羽就是拐带他长姐坏家伙,完全是个白切黑。
因此他对于这个姐夫感官复杂的很,除了他以外,真要换一个人去当他姐夫,他又更不乐意。
就是如此别扭的心思,既然这俩人是正缘,他就不去干棒打鸳鸯的活了。
算楚鸿羽幸运,南枝撇嘴捏着鼻子认了。
伴读看着小皇子面露嫌弃之色,实际上暗自松了口气,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
不过他也没戳破这一层别扭,给南枝留下面子。
确定楚鸿羽没什么问题,对昭阳也是一片真心实意。
于是让人给楚鸿羽送信,让他来皇庄商量事。
收到小皇子信件的楚鸿羽完全没想到,毕竟南枝能躲着就绝不见他。
如今主动来去找他,反倒是少有。
他敏锐察觉这里面或许有什么事非他不可,与他有关还能让南枝主动的,怕是只有昭阳。
楚鸿羽眼底浮现担忧情绪,对于仁安帝的一些动作导致盛京不平静,他不是不知道。
这个时候,他的身份也属于比较敏感,一些动向很容易引起各方的审视。
他去一趟皇庄,恐怕不少人都要上门试探他。
只要意识到有可能与昭阳有关,他就没办法再去用得失计较。
皇庄上等人上门的南枝,没有等太久,信送出去的当天楚鸿羽就找上门。
当时南枝还带着墩墩去看那只受伤的牛恢复情况,就立马收到楚鸿羽拜访的消息,人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
“来的还挺快。”小皇子小声嘟囔,心里暗自因为对方的行动力加分。
很显然,对方反应速度越快,就越在意昭阳。
南枝进门以后,就看到楚鸿羽穿着一袭白衣,端着茶杯眼神放空,抓住茶杯的手却捏的很紧。
即便这样,那张脸依旧一副随时能飞升的谪仙模样,是昭阳最喜欢的脸。
也就那张脸能看了,南枝心里疯狂蛐蛐对方。
“来了?”心里嚷嚷的再大声,面对楚鸿羽时,他却不愿意表现出任何退意。
其实不管是南枝,还是南枝身边的人,就没一个长的难看的。
对方真正出彩的还是那身气质,让十分的长相,发挥出十二分作用。
回过神的楚鸿羽克制住自己担心的情绪,勉强打起精神与南枝寒暄。
南枝边与这人寒暄,心中边吐槽,若是让他长姐看到这男人如今模样怕是要心疼坏了。
“枝枝,你找我究竟为何事?是不是和昭阳公主有关?”楚鸿羽直接跟着昭阳的叫法称呼南枝。
小皇子心里继续挑刺,枝枝是你叫的吗?而且一点都不稳重!沉不住气!
其实对方真沉住气了,他又会觉得对方不够关心昭阳,这个未婚夫做的不合格。
“别这么叫我,你和我姐还没成亲,别乱套近乎。”南枝没忍住刺了一句。
昭阳的未婚夫听到这话微愣,随后心中摇头,其实从一开始接受与昭阳的婚约,他就做好被大舅子和小舅子为难的准备。
比起年长的那两位大舅子,南枝这个还未弱冠的小舅子反倒更显几分可爱。
他倒是不介意南枝的刁难,爱屋及乌自然也能理解小皇子的某些想法。
甚至他十分高兴昭阳能够有一群在意她的家人,如果是平时他倒是愿意多等一等。
“九皇子殿下,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想见我吗?”楚鸿羽十分无奈,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
即便是出于同一个人的在意,他都愿意包容未婚妻最爱的弟弟。
南枝勉强满意,也不想继续为难对方。
他不会给楚鸿羽去昭阳面前卖惨的机会,干脆不再和对方绕弯子。
“我想让你率先去一趟边郡。”南枝说出他的目的。
“去边郡?”这位未婚夫皱眉,又察觉到南枝微妙用词,“率先?你也要去边郡?”
这个时候去边郡可并不安全,之前昭阳曾和他私下说过,想带这个弟弟去边郡看看边郡风光。
这个邀请明显是在正常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如今边郡局势很有可能出现变化,若是这个时候小皇子要去边郡。
恐怕昭阳不会愿意,楚鸿羽看着南枝思考,该如何让他听他这个准姐夫的话。
“你不会以为我在和你商量吧?”南枝挑眉。
是谁给他这个还没有与他长姐成亲的未来姐夫,那么大的勇气来阻止他想做的事?
这话让楚鸿羽开始头疼,他就知道他说的话半点分量都没有。
“那么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吗?”无奈妥协。
“边郡出现一群心怀不轨的人,外公和姐姐恐怕难以应付,你脑子好使,去帮他们看看。”小皇子说出他的目的。
直白一点就是定国公与昭阳都是坦荡之人,对于一肚子坏水的阴谋诡计不擅长,于是他就让擅长的人去帮忙。
心机满满的未婚夫就被南枝盯上,决定让其去边郡和两个直来直往的人互补。
“回去我就出发。”楚鸿羽知道轻重缓急,也知道昭阳不擅长应付哪一类人。
确实他本人去把关保护更放心一些,顺便还能增进一下他与昭阳的感情。
如同看穿对面之人的心思,南枝不爽凝视。
“让你去帮我姐,不准趁机占她便宜!”
楚鸿羽脸上笑容僵住,随即又点头答应,他可以什么都不做,若是昭阳想占他便宜,那就不能怪他了吧?
算盘打的南枝都听见了,看到对方答应之后,小皇子并没有放松,而是又补充了一句。
“昭阳占你便宜也不行。”别想钻空子!
被看穿心思的楚鸿羽无奈答应,南枝看着这人无奈妥协的模样,都带着一种迫于无奈的超脱气质。
小皇子暗自咬牙,他知道这人答应的再多也没用。
真正到时候昭阳想做什么,他还会拒绝不成?
恐怕不仅不会拒绝,还会很享受。
甚至对于外界说他吃软饭的言论,他都能当夸奖,这样的人南枝心中还是不爽。
交代两句之后,南枝让人回去,说完正事他就不想在看到这个讨厌的人。
等到楚鸿羽离开,顾清晏才开口。
“明明也不讨厌这个未来姐夫,怎么每次见面都这么抵触?”伴读实在不能理解,南枝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个以自己姐姐为傲的弟弟,自然觉得自家优秀的姐姐,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
楚鸿羽虽然不差,但在南枝眼中这人远没有长姐优秀。
这两人擅长领域不一样,可以说十分互补,不应该哪来一起比较。
就像辣椒不该拿来和西瓜比甜一样,两人完全就是不同赛道上的两个人。
可在南枝看来,昭阳就是样样出挑,即便不像普通女子那般擅长女红,他也依旧觉得昭阳是最优秀的姑娘。
女红这种东西可以请绣娘代替,行军打仗可不是每个人都擅长。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小皇子撇头,他这个做弟弟的,向着自家姐姐有问题吗?
楚鸿羽回到安宁侯府后,直接收拾东西就离开盛京,去找他的未婚妻昭阳。
盛京最近动作不少,他这个准皇亲国戚离京动静就十分引人注目。
只是他已经离开盛京,想打听也没办法,靠着旁敲侧击去试探安宁候口风的,也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也不知道安宁候从这个儿子口中得到什么消息,也愿意帮忙打掩护。
楚鸿羽毕竟只是一个安宁侯府的嫡次子,本身没有什么官职,除了准驸马这个身份,根本不需要过多在意。
好奇的人发现他离开后,盛京也没什么太大动静,除了抓住一伙外来流窜人口就没其他动静,这些人也就放下心来。
不管这人跑哪去了,左右与盛京发生的一切都无关。
这就是南枝挑楚鸿羽的另一个理由,足够关心昭阳,愿意配合他行动,同时相对没有那么引人注意。
最重要的是这人并非草包,而是拥有真才实学。
如果对方不是他准姐夫,或许他会很欣赏这样有能耐的人。
现在别说欣赏了,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昭阳与他之间的婚事,都算他这个弟弟足够给面子。
将人派去边郡帮忙,南枝稍微松口气,就紧盯朝堂局势,就看这一次闹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平息。
比起无关紧要的未来驸马,南枝这个最受仁安帝宠爱的小皇子,反倒一言一行更引人注目。
他需要更少关注的情况下,再去边郡亲自处理吴仁。
没错,虽然盛京也有黄天教消息,但吴仁本人却去了边郡。
收到消息,才让南枝下定决心做出一连串安排。
他的未来姐夫,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他看得顺眼的地方,但不得不承认这人的脑子确实很好使。
将人派去边郡,南枝放心的同时又觉得不太舒坦。
于是又写了封信给昭阳,即便用处不大,他也要让昭阳别被美色迷惑!
伴读面上不显,心中无奈摇头,都知道作用不大,还不死心的小皇子,实在太过可爱。
眼中浮现一层真实的笑意,忍不住想如果给楚鸿羽上眼药,就能让南枝这么开心的话,那么让小皇子多寄几封信也不是不行。
孩子气的小皇子,比起苦大仇深的小皇子要更好一些。
至于被当做哄孩子工具人的家伙,伴读眨了两下眼。
他为什么要在意一个对他而言不重要的人,在想些什么东西?
十分理直气壮,完全不顾楚鸿羽死活。
南枝看但昭阳打马虎眼的回信,就知道不靠谱,于是他选择——告家长!
给他外公写信多嘱咐两句,也能给这位未婚夫找点小麻烦。
第239章 活性 生气了嗷!
告家长这件事做的十分熟练且没有半分心虚, 毕竟有合理资源不用,什么都傻乎乎自己扛,那纯粹是在自我感动。
不会危害家里其他人的情况下, 南枝其实是乐于让家庭成员有参与感。
他不会觉得这样的行为丢脸, 而被告状的对象也十分享受这种互动。
不过南枝每次所谓的告状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让人高兴的同时又有几分失落。
派人去边郡之后, 南枝就让伴读盯紧盛京的动向。
等到京中事态平息,他就要再次提出请求, 这次有理有据的情况下, 应当不会被拒绝。
若是……
南枝抿唇,如果帝后都不答应, 他就只能私下带着伴读还有仲景和小神棍偷溜。
只是偷溜容易,回来以后恐怕少不了一大堆麻烦。
回想起皇后的眼泪攻势,南枝就头皮发麻。
明知道他的母亲不是如此软弱, 随随便便就掉眼泪的性格, 可南枝还是被拿捏住了。
这种下下策,定然要放到最后没办法再用。
不然擅自偷跑, 回来以后“难过”的皇后怕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前段时间他还没出宫时去见皇后,当时对方手里拿着昭阳少年时曾穿过的裙子, 一脸感慨时间过的太快。
话里话外都暗示,如果他再不听话,让皇后这位老母亲伤心难过, 就要穿昭阳留下的裙子, 来哄皇后高兴。
光想想那条繁复的裙子,南枝就觉得后背发凉。
他年纪小的时候就算了,如今都十岁了,还穿裙子像什么样?
不女装!坚决不女装!
伴读看到满脸惊恐, 不知道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整个人都炸毛的小皇子。
略带犹豫伸出手,拍拍南枝的背。
呼噜毛吓不着?
回过神的小皇子被拍这两下并没有觉得有多安慰,幽怨的看眼顾清晏,随即又叹口气。
希望用不到下下策的时候,并且如果是偷溜,没有仁安帝给他找合适理由,他还要像个合适的借口。
不至于让他的出现太过突兀,引起藏在暗处的一些人警觉。
楚鸿羽作为昭阳未婚夫,自然可以用培养感情为借口。
毕竟他只是侯府次子,并非侯府继承人,也没什么要职在身,平时对外也处于藏拙状态。
他去边郡虽然也会引起他人疑惑,但并不会造成太多的戒备。
毕竟一个在边郡没有任何根基的未来驸马能做什么?
南枝就不一样了,他是定国公的外孙,昭阳的弟弟,更是这大夏最受宠的九皇子。
方方面面来看,他出现在边郡都不是什么正常信号。
太容易打草惊蛇,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官方背书解释,南枝就得自己想一个不会让人生疑的借口。
这一切都是他顺利到营州之后需要头疼的,盛京离边郡的距离不近,路途之上要面临不止一重盘查。
偷跑还有一点需要头疼的,那就是仁安帝肯定会下旨,加强戒备盘查,力求在半路就将他拦住。
下下策不仅要付出惨痛代价,还要解决一堆麻烦。
怎么想怎么觉得头大,不过帝后执意不答应他去边郡,那他只有豁出去了。
盛京由于大皇子封王搅动起来的风云,逐渐平息下来。
借此生事,想要同样封王的二皇子与四皇子联手,给仁安帝施压。
结果就是这两位都没落得一个好,手下支持他们的势力,折损了一半进去,剩下一半不那么坚定的。
都开始犹豫是否要继续支持这两位皇子,朝堂上的呵斥,与雷厉风行的除去他们支持的势力。
看上去就不像是意属这两位当继承人,元气大伤蹦跶最欢的两位皇子,不再是那个位置的激烈角逐者。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仁安帝如愿将这两位皇子封王了。
只是与前两位封王的皇子不同,这两位是直接划有封地。
封地的位置都不是什么膏腴之地,一个被搭配至黔州,另一个则被扔到泉州。
都是远离盛京,且没什么发展的位置。
黔州属于多股本土势力盘根错节,以此为封地根本没办法从中分一杯羹去组建自己的势力。
而泉州,这个位置不仅远,也称不上多富,泉州牧又是保皇党,根本不可能让一个被帝王厌弃的皇子积攒自己的力量。
“爹这一手……”南枝也没想到仁安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出手就毫不留情收拾了两位成年皇子。
还是背后有世家势力支持的皇位有力竞争人选,这一手显出来,恐怕很多有小心思,想要从龙之功的世家。
恐怕会再度蛰伏起来,他们看到皇位上逐渐老迈的真龙,又重新展现他的锋芒。
明白皇帝这是暂时还没有让位的心思,也在警告朝臣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出手快狠准,倒是与陛下过往形式不同。”伴读若有所思。
自从他成为南枝伴读以后,与仁安帝打交道的次数自然就多起来了。
对于皇帝的性格心思多少有几分了解,属于心思极重善于制衡,又喜欢处处留一线。
为的就是以后有需要,还能再启用,仁安帝很少表现出这么强势且不留情面的手段。
也无怪乎朝堂上原本动荡漂浮的人心,瞬间重新沉稳下来,不再随意站队。
二皇子与四皇子,皇帝的意思很明显,彻底宣判这俩人在皇位角逐中提前出局。
“毕竟我爹的身体不错,这时候就都惦记上他的位置了,真要病重这些人怕是敢做出弑君之事。”南枝下意识护着仁安帝。
他爹手段确实狠了点,可二皇子和四皇子就没问题吗?
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两人怎么样,与他关系不大。
这两人没怎么为难他,同时关系也不算太好,也没少刁难他大哥二哥。
可以说他们就不属于一路人,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天然对立面。
即便他因为年纪小,与年长的几位兄长没有冲突,相对而言相处没什么矛盾,也称不上亲近。
如果真让二皇子,或者其他皇子坐上皇位,南枝不认为这几位皇兄,会因为他年纪小就放过他。
“又有几位皇子不像要那个位置呢?”伴读摇头。
这几位皇子无论自己本身想不想争,他们背后的母家势力也不允许他们不争。
南枝只想让自己在意的人都过好,那些有冲突的,他自然顾不了那么多。
他是心善,不是脑子不好使,无底线的善良事件很可怕的事。
“盛京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我应该可以回京了?”南枝不想再去想二皇子与四皇子。
可以说这两人从争皇位开始,就该做好失败准备。
况且这两位是封王之后被发配,并没有贬谪,虽说不至于过的特别好,但也比普通老百姓要过的好上不少。
“回京没问题,只是你若还想去边郡,恐怕陛下与娘娘都不会答应。”伴读知道小皇子心思,他还是不觉得帝后会答南枝的要求。
南枝忍不住脑壳疼,他上辈子的父母完全不管他,无论他做什么都可以,这辈子父母又太过紧张他,很多事都不让他去做。
可以说两种情况都让他或多或少有些困扰,若是两对父母综合一下就好了。
心里虽然这个想过,实际上还是更喜欢帝后现在的态度。
对他过度紧张不假,正是这份过度紧张恰恰能显现出他们对他的在意。
这辈子他是在爱意中长大的孩子,他内心深处是喜欢这样浓烈爱意的。
“……我再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好办法,实在不行就只有用下下策,先成功到边郡去再说。
南枝要去哪,皇庄里的几人都没什么意见,反正不管小皇子去哪,都能把他们带上。
盛京刚平静下来,仁安帝催促南枝回宫的信件,就立马送到皇庄上。
南枝收到亲爹催他回家的消息,忍不住撇嘴,他是那么容易就被呼来喝去的人吗?
好吧,他是。
他还要了解一下,被仁安帝趁这次风波拿下的黄天教,吴仁跑到边郡去了,却又派这么一波人来盛京到底是为什么?
总不会半路临时起意,觉得盛京水被搅浑他有机可乘,但又不愿意放弃边郡,干脆另外派了一些人但盛京见机行事?
这一切还要见过那些被抓起来的人才知道,吴仁既然没有来盛京,这次定然会派一个领头人吧?
或许会知道些什么?但吴仁不像是会信任哪个人的样子。
一切都要等他见过这次被抓的这群人再说,他才能搞清楚吴仁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将皇庄这段时间的实验数据整理好,就又带着一群人回宫。
回到紫宸殿后,明显发展宫里的氛围不一样了。
似乎受到二皇子与四皇子的影响,变得紧绷起来,都特别怕犯错。
倒不是说之前不怕犯错,之前的紧张只是单纯怕犯错受罚,如今倒像是怕不留神就丢命。
南枝叫来青禾,这段时间他不在宫里,并不清楚宫里发生过什么,导致眼下这种风声鹤唳的情况。
“青禾,宫内的氛围是否过于紧绷?”南枝发现不仅是刚回宫路上碰到的宫人,连紫宸殿的宫人同样也不轻松。
青禾听到小殿下的问题微愣,随即明白南枝说的是什么。
“黔王与泉王之事,让宫内换掉不少宫人,多少受了些影响。”青禾思忖过后,给出答案。
只是还有一些比较晦暗的阴私,就不需要让小皇子知道了,即便是紫宸殿都受到这次风波的波及。
应该说不仅仅是由于二皇子与四皇子的事波及,这里面还有八皇子当初死在紫宸殿有关。
这次也算是给紫宸殿来了一波清洗,让这些宫人警醒一下也好。
由于小殿下御下并不算多严苛,宫人多少都有些松懈了。
这样可不行。
青禾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她要给小殿下在宫里打造一个安全的私人环境。
这也是皇后将她派给小皇子的理由之一,就是为了好好照顾这个她从小看护到大的孩子。
南枝听到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封号,嘴角忍不住抽搐。
即便仁安帝已经放弃这俩儿子,也不至于给这么一个草率的封号吧?
直接用封地当封号,足以看出皇帝对这两位皇子的态度。
“也太敷衍了。”南枝小声嘟囔。
伴读与青禾这两个听到小皇子对仁安帝的吐槽,脸上神色没有半分波动,就像是没听到这话一样。
不过仁安帝本人在这听到这句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有听到。
可以说仁安帝已经足够仁慈,还愿意养着这俩儿子。
封号敷衍一点又怎么样?比起贬为庶民,已经算是十分幸运。
不过二皇子与四皇子到底领不领仁安帝这份情,还不好说。
从天之骄子摔下云端,即便还勉强留下一层遮羞布,对于他们恐怕也是耻辱。
其实南枝还有些怀疑他爹是不是故意这么安排,正是知道这俩儿子的性格,所以才这么安排。
这么想或多或少带着那么点阴暗心理,但南枝隐约觉得这才是仁安帝“手下留情”的真相。
这份仁慈成就仁安帝的好名声,同时对于与流放无异的两位皇子这完全是在诛心。
看到小宫女给他上茶都不敢抬头,放下茶杯之后,就端着托盘连忙退下。
带着落荒而逃的背影,让南枝十分无奈,这种紧绷感只能靠时间缓和。
紫宸殿的事交给青禾,南枝也不想去操心这些琐事。
人的精力实在有限,有些事他确实没办法面面俱到,他也没有控制一切的想法。
不会做管理,就要一个人干到死。
他才不要当一个什么都自己干的社畜!
想想都后背发凉,虽然时代背景不一样,但管理应该是共同的。
还好南枝对于管理略通一点,再加上有农场偷偷给他走后门,将一本管理大全偷偷塞到礼包里送给他。
他觉得农场系统似乎越来越不掩饰,以前或许还会挣扎一下,现在似乎明晃晃的在帮他。
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他总觉得农场系统应该也是有上司和管理条例的。
农场虽然明晃晃帮他,却还是没有直接表现出有自我意识的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皇庄上开始养牛羊的缘故,牧场里也解锁了牛羊。
牧场里的牛羊与皇庄之上的牛羊品种不一样,牧场里的牛是黑白奶牛,产奶量特别高,不过肉质如何,南枝还不太清楚。
羊则是一种滩羊,与他上辈子特别有名的羊品种相同,只是牧场里的羊貌似味道会更好一些。
也不知道农场是按照什么标准挑的品种,很多都是他上辈子十分有名气的产品。
南枝若有所思,同时对那些未知品种产生好奇。
那些他没听过的东西又是哪里来的参考资料?
他更好奇那些未知剪影,如果他真解锁到最高级,农场里真能养那些传说中的生物吗?
这一切都要花费很长时间去一点点证实了,说不定他有生之年根本就达不到那个高度。
无论如何总归有个幻想不是?
紫宸殿的事交于青禾之后,他就去找仁安帝,谈一谈去边郡的事。
不过一开始不能图穷匕见,得徐徐图之,先从去营州说起,营州不仅仅只有边郡这一块地,还有其他几郡。
如果仅仅是去营州,而不是直接去边郡说不定更容易让仁安帝松口?
虽然知道帝后都不会被这种文字游戏蒙蔽,但人总要抱点希望才是。
只是南枝没想到他第一步就铩羽而归,仁安帝写信时各种诉说想念之意。
可他真回宫,去见他爹却被拒之门外。
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嗷!
第240章 偷跑计划 还是选择了下下策
说想他的是仁安帝, 把他拒之门外不见的也是仁安帝。
南枝看着一脸尴尬的福禄,明显是他爹猜到他要去边郡,根本不想答应他。
为了以防万一, 干脆闭门不见, 防止心软不留神答应了他的请求。
“小殿下, 您看……”福禄心中一片苦涩, 这种招人厌的活他根本不想干,可小皇子身份特殊。
如果他不出来招待, 恐怕第二天南枝被仁安帝厌弃的消息就宫内外满天飞了。
陛下只是怕见到小儿子受到动摇, 冲动之下答应让他去边郡。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干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躲起来!
“不答应就不答应,还非要躲起来,明明是他说想我!”南枝忍不住嘟囔。
与小皇子面对面的福禄更加如芒在背, 他为什么要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小殿下不会是讨厌他了吧?
福禄心中泪流满面, 却不得不勉强撑住笑脸,艰难顶住南枝的控诉视线。
小皇子忍不住有些泄气, 看着都快绷不住脸上笑意的福禄,明白为难对方也没用。
加之他的脾气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 不管不顾瞎胡闹那种。
“掌监,既然爹的事忙,那就改日再来请安。”福禄也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平时也没少照顾他, 南枝实在狠不下心去为难对方。
知道受益的是仁安帝,而福禄不过是那个听命行事的人。
听到南枝放弃求见仁安帝,这位皇帝的贴身内侍松口气,随即又听到小皇子说改日再来, 脸上的苦意都快能拧出汁来。
“小殿下,求您听句劝,您想做的事陛下可不敢随意松口,不若您找皇后娘娘试一试,若是她松了口,陛下这边自然再无异议。”
福禄算是怕了面前的小祖宗,干脆明示南枝想求陛下的事,陛下本人做不得主。
这件事若是皇后不松口,仁安帝自然不会轻易松口。
实在是之间几次心软,没有抵抗住小儿子的攻势,导致一连串面临危险境况,帝后如今多少有些草木皆兵。
知道自己抵抗力不行的仁安帝,干脆选择躲。
至于这份躲避惹的小儿子不高兴,事后该怎么哄,那都是之后要考虑的了。
皇后应对小儿子向来比他有办法,若是皇后都松口妥协,他也没必要继续坚持当个恶人。
仁安帝这种类似甩锅的方法,确实有效阻拦住南枝。
小皇子知道他爹是什么意思,可都到这个份上了,打退堂鼓也不是他风格。
犹豫过后,南枝还是决定再去试试皇后的口风。
福禄看到小皇子转身离去,方向是朝着皇后宫中去的,忍不住松口气,等到看不见小殿下背影之后,连忙回到殿内汇报情况。
“枝枝离开了?”仁安帝看着福禄,急于寻求一个答案。
他不想见儿子吗?
简直不要太想!可这种情况之下,他根本没办法去见南枝。
他没办法再一次将小儿子放任到危险的环境之中,他是皇帝不假,但他同时也是一位父亲。
“小殿下已离开,看方向应当去找皇后娘娘了。”福禄低头回话。
“这小子的性格我知道,恐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仁安帝叹息。
对于南枝的固执,以及下定决心就要做成,皇后即便能狠下心来拒绝他,难免小儿子不会动什么其他心思。
都说儿女是债,这话一点没错!
“陛下……”福禄看着发愁的皇帝,面带犹豫,到嘴边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仁安帝看了眼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内侍,示意对方不必吞吞吐吐。
“有话直言,朕又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什么话这么难以开口?
“那老奴就说了?”小心翼翼打量着皇帝的神色,“小殿下似乎很生气。”
原本发愁的仁安帝,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僵硬,随即又有些头疼。
小儿子为什么生气,如果他说不知道那是假的,他有意识忽视这份怒火,还能自欺欺人一阵。
“……知道了。”
忍不住迁怒瞪一眼福禄,为什么要戳破他掩耳盗铃的举动?
被皇帝瞪的福禄忍不住心中苦笑,如果他不说,事后仁安帝想起来,那位小祖宗余怒未消。
最后倒霉的还是他,很容易被扣上一个没有尽职尽责去提醒的帽子,到时候他就真叫有理说不清。
还不如眼下承受仁安帝略带恼羞成怒的责怪,也比事后迁怒要好一些。
他只是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皇帝羞恼也不会对他怎么样,顶多这段时间可能要应付来自仁安帝的刁难。
南枝丝毫不知他走后发生的这些事,更不知道他爹由于他的生气,恼羞成怒给福禄记上一笔。
他带着伴读,苦着张脸去找皇后。
也亏他们走的这条路足够隐蔽,不然其他宫人看到后,恐怕又要出现九皇子遭仁安帝厌弃的流言。
“枝枝别气,陛下只是不想答应你去边郡,故此躲你。”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仁安帝才舍不得浪费与小儿子相处的机会。
伴读才是最清楚这一家子关系的人,实在是他跟在南枝身边看了太多。
甚至有时候福禄需要退下避讳的场合,他也在场。
虽说仁安帝留着他的目的,是为了让他成南枝手中更好用的一把刀,但他看到更隐秘的一些事确实更多。
“我就是知道为什么才会这么气!”明明是仁安帝先说想他,他才一回宫就去请安。
或许这其中带着些许小私心,但更多还是因为仁安帝说想他,所以他就想要让对方安心。
结果竟然是被拒之门外!即便能够理解他爹这个做法,心里还是觉得不舒坦!
就像委屈这种东西,不会因为他人劝慰就消失一样。
生气这种情绪,并不会因为对方有理有据就不生气了。
这种有理有据,反而是火上浇油,让人更加生气。
同时还带着一种憋屈,难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可以说种种情况之下,这次生气的南枝特别不好哄。
仁安帝也不知道即将面对小儿子很长一段时间的记仇,如果他知道怎么也不会把人拦在门外。
对于南枝找上门,皇后的应对方式就截然不同。
她从来不会避免与小儿子交流,即便双方意见有冲突的情况下,皇后更多还是积极思考解决方法。
也无怪乎小皇子在同样被拒绝的情况下,会对仁安帝生气,却对皇后心服口服。
遇到事皇后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她是有事真上。
“枝枝回来了?”皇后笑着让小儿子免礼入座,心里知道对方为什么而来,却半分都不提这事。
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如同寒暄家常。
正是这种波澜不惊的态度,让南枝根本拿捏不准皇后到底更倾向于哪一边。
南枝明白,若是要和皇后比谁更沉得住气,那他还不是皇后的对手。
他不开口说什么事,皇后是真能一直装作一概不知,半点都不着急。
“娘……”南枝开口,准备直接说出他的来意,却被皇后抬手打断。
“枝枝这段时间在外面定然没吃好,脸上的肉都快没了,吃点点心垫垫肚子,今日就留下陪娘一起用膳。”
皇后将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就不不提其他。
“您明知道我为何而来,况且我真没瘦,只是在长身体。”南枝十分无奈。
皇后神色未变,接着开口:“这糕点是小厨房新研制出来的,快试试合不合胃口。”
“娘!咱们能不能好好谈谈?我想去边郡,非常想去,特别认真的那种。”看着皇后不愿意配合,南枝也只能选择开门见山。
皇后半晌没有回话,安静到小皇子都觉得不自在。
“这事不行。”眼看没办法转移小儿子注意,皇后叹息过后,还是选择拒绝。
被拒绝的南枝也不恼,而是继续和皇后讲道理,努力去说服她。
“边郡的情况,我非去不可。”南枝也不肯退让。
“枝枝,你才十岁,甚至未及弱冠,很多危险都不应该由你解决。”皇后看南枝有理有据,于是用同样有理有据的方式反驳。
皇后认为小儿子既然已经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告知,剩下的就该交给他们这些成年人。
“可……”小皇子还想继续争取。
伸手摸了摸南枝的脑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皇后的坚持,让南枝无奈妥协,只能选择告退。
这边明显已经此路不通,难道真要他选下下策偷溜这招?
小皇子脸上闪过纠结神色,皇后秀眉微挑,明显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可别想着偷偷跑,娘会生气的,明白吗?”知子莫若母,可以说南枝的很多变化都绕不开皇后。
听到亲娘的警告,南枝背后一凉,知道被抓住的后果恐怕不小。
可没有别无他法的情况下,他也只能选择铤而走险。
这个时候他觉得他和仁安帝挺像的,都喜欢明知故犯。
“……知道了。”嘴上虽然答应,但眼睛完全不敢去看皇后。
皇后只能接着强调:“并非玩笑,若是这次你不打招呼就跑,娘会特别生气,一生气或许就要枝枝穿小裙子来哄娘开心了。”
不得不说,她很会拿捏小儿子,知道南枝不能接受什么。
听到这话南枝眉头打结,却没有半分意外。
他就知道!
也不清楚皇后惦记这个念头多长时间了,这件事确实让南枝特别抵触不假,但真不让他离开,那他就只能选择牺牲一下了。
确定帝后这两条路全都被堵死之后,南枝只能重新将目光放到下下策上。
偷偷溜到边郡也是门技术,一路之上还要避免被其他人发现送回来。
到边郡还要想办法核实身份,不让他们成为可疑人员。
南枝都有些头疼,明明一开始是想避免这种情况,结果事情还是朝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还没来得及琢磨个一二三出来,皇后又轻飘飘的扔出一个重磅消息。
“若安与小六定下了。”
南枝完全没想到,他的表哥会成为六公主的驸马。
“若安表哥愿意吗?这事是婉妃决定的?”那么另外一个当事人,六公主南琦又是怎么想的?
小皇子惊疑不定,原著中这两人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他这只小蝴蝶扑扇翅膀弄出的意外?
不得不说,皇后这个消息抛的时机特别巧妙,反而成功将南枝震慑住,注意力则被拉开。
“婉妃真的愿意?”南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从原著透露出来的那么一点关于六公主的婚嫁安排,是找了一个人品不错,家世一般的驸马。
婉妃自己出身并不算特别好,虽然她有巴清夫人这么一个妹妹,但对方势力属于黔州的地头蛇。
可以说对于盛京的达官显贵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仁安帝对婉妃虽然还算不错,但也不能完全成为她们娘俩的后盾。
因此找一个老实本分门户不高的反而更好,不用担心六公主受欺负。
王若安身为定国公府的孩子,又是皇后的亲侄儿,单纯从身份而言,其实并不太符合婉妃的择婿标准。
之前南枝以为婉妃只是单纯通过表哥给他释放合作意图,没想到这俩人最后还真成了。
这就让小皇子有些微妙,这算是又因为他促成一对?
自从知道二嫂是因为他,才让二哥抓住这个正缘的,南枝莫名就有一种自己在兼职月老的错觉。
貌似有好几对,都算是他或直接或间接促成,再不然也是和他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说不定等以后有机会,他搞个什么联谊活动,都能促成不少有情人。
小皇子内心槽多无口,联谊这种事他也只是想想,没有真这么做的意思。
只是受到太大震撼,导致不由自主散发思维,去缓解那份震撼。
最后南枝是怎么被皇后哄着留下陪她用膳的也记不清了,等到回紫宸殿后才反应过来。
话题被皇后岔开,他根本没来得及提出想去边郡的请求。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小皇子难得有些崩溃。
小神棍头一次看到这么激动的南枝,觉得十分新奇,又有些疑惑不解。
“之前不是说……”小神棍顿住,如同做贼一般环顾一圈,随后压低声,“不是说还能偷溜吗?”
偷溜这俩字几乎是气声,还用两根手指比划一个十分生动形象的快速跑走的动作。
本来还有些懊恼的南枝,看到小神棍的比划,忍不住被逗乐。
看到南枝终于笑出来,其他人心中的记挂情绪放松下来。
仲景瞅了一眼便宜师侄,不得不说有些时候还真挺有用的。
“既然都不同意我去边郡,那就只有咱们偷偷去了。”至于去边郡后,回来要面对的暴风雨,等他成功去边郡再说。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仁安帝不愧是两父子,最起码走一步看一步,拒绝去想那些不好的后果。
“行李就交给我来吧。”伴读主动分担一部分。
不用头疼准备这些东西,让南枝确实要轻松不少。
“那老夫多配点药。”仲景朝着小徒弟点头示意,随后转身去药房。
小神棍左看右看,发现在场除了他,貌似都有活干,莫名觉得自己被孤立。
“那我咧?”怎么就他没事干?
南枝回神,看到一脸期待的小神棍,沉默半晌。
“不然你给咱们这次测测吉凶?”思忖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活分给小神棍,南枝勉强找了一个还算适合张辅陵的工作。
小神棍捏着手中的铜钱有些憋屈,怎么感觉他这么不重要呢?
万一算出一个大凶,难道他师弟就不去边郡了?
“那倒不会,若真算出一个大凶,也还是要去的,顶多再多做点准备。”南枝认真回答。
“唉?我说出来了吗?”小神棍没想到无意间将心里话说出来。
满脸意外看向南枝,随即又转头朝着顾清晏求证。
伴读微微点头,示意小神棍确实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小神棍有几分尴尬,又有些泄气。
“那我这不一点用都没有吗?”完全没帮上忙。
看到自觉没参与感的张辅陵,小皇子沉吟片刻。
“辅陵无需如此,我们真要在我爹的追查下成功到边郡,缺你不可。”可以说要没有小神棍,他们可能真半路就得被抓回来。
“我?可是我除了卜算,没有其他擅长的。”
小神棍纳闷。
“你能测吉凶就够了。”小皇子脸上出现自信神色。
这简直是天然作弊器,什么时间点出发可以避开盘查,测到吉就可以直接过路,若是测到凶就能躲一躲。
前期准备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做,小神棍不仅不需要担心没参与感,等到路上只怕隔三差五就要他动回手。
到时候最忙的人怕就是小神棍了,南枝拍了拍对方的肩。
“辅陵,你能做到吗?”
瞬间被寄予厚望的小神棍,觉得背上特别沉重,可他还是十分坚定。
“我能。”是的,他能做到。
直接从皇宫中跑,肯定还没跑出宫门口就被拦下,他接连在帝后那边碰壁,恐怕这段时间都不会放松对他的警惕。
小皇子心中感慨,若早知如此,最后还是选择下下策,还不如不回宫,直接在皇庄上偷跑。
肯定比如今要轻松的多,眼下还要先想办法去皇庄,再从皇庄上跑。
既然是偷跑,仁安帝给他的那些人就不能带了,小动物看他出远门肯定都要黏上来。
也不好带这个不带那个,毕竟这么多毛孩子,就怕端不平水。
要不然就都不带,如果要带最好一起带。
小白肯定是要带的,这次不能坐马车,实在太过显眼,只能选择骑卜卜,正好带小马去看看它曾经的族群。
这都带两只了,剩下的两只要是不带肯定要闹。
好在小动物们不会说话,真要做什么事,好好和它们讲也会乖乖配合。
现在问题兜兜转转又回到第一个,怎么在帝后心存戒备的情况下,合理不引起怀疑重新回皇庄。
特别是皇后,已经在怀疑他有偷跑意图了。
要去皇庄还是容易的,毕竟他皇庄里还种着稻子,养着一堆牲畜,这些都需要他去记录每一阶段数据。
虽说他吩咐其他人在他不在的时候,代替他,将生长阶段的不同数据记录下来。
他本人亲自记录,肯定更清楚其中变化。
只是以记录观察种植成果这种借口,能够说服帝后不假,他们也一定会派人好好盯住他。
到时候有一点异动就会上报,还没来得及跑远就很有可能被抓回来。
到时候抓他们的又不是像吴仁这样的敌人,下手就需要注意分寸,就更容易被逮回来。
南枝想要的是成功跑到边郡,而不是跑一半就被抓。
这种偷跑失败,就十分没意义。
小皇子心里有大致计划,只是还需要修改一下细节,毕竟这种事肯定要一次性到位。
不然容易引起警觉,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他或许可以从青禾下手,打消皇后的怀疑。
即便不能让皇后完全放下戒备,最起码能争取出一个时间差。
之前吃了仁安帝的闭门羹,他目前生气是十分正常情况,这份生气也能利用起来。
毕竟仁安帝惹他生气是真,他要什么都不做,反倒容易引起怀疑。
这其中的度也要南枝来衡量,脑子里的聪明全用来和爹娘斗智斗勇了。
想想小皇子还有几分哭笑不得。
“我也是真不孝,难得用点小心思,全落在意的人身上了。”南枝说起来还有几分自嘲。
伴读轻轻摸摸小皇子的头:“枝枝,定国公他们同样是你在意的人。”
南枝只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平安无事,于是费劲小心思去隐瞒帝后。
手段上或许造成欺骗事实,但并非恶意欺骗。
单纯从事件性质而言,并不太一样。
这次南枝却没有接受伴读的安慰,同时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不必替我开脱,欺骗就是欺骗,无论善意与恶意,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坦一些,我还不至于没用到要自欺欺人。”
心中确实过意不去,但也不意味着他会因此放弃偷跑计划。
于是三日后,仁安帝再次避而不见九皇子,九皇子怒而离宫去了皇庄。
仁安帝明显也没想到小儿子这次气性这么大,就这么生气吗?
比起皇帝隐约察觉不对劲,皇后反倒是没有半分意外。
甚至心里有种果然还是来了的念头,于是吩咐找人要看好小皇子,务必不能让他离开盛京。
皇庄上的小皇子,感受到或明或暗的视线,心中明白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很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