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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信任 帝王的疑心和对小儿子的信任……

引起仁安帝警觉的是仲景怎么会知道他中过毒, 还说他余毒未清,若不是对方为小儿子引荐,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与曾经给他下毒的认识。

至于余毒未清……

他有些不确定是真余毒未清, 还是对方只是找了个借口来证明自己的医术?毕竟这么多年太医院给他诊过那么多次平安脉, 却没一个发现余毒问题。

帝王的疑心与对小儿子的信任在心中反复拉扯, 最终对小儿子的信任战胜了他的疑心。

深吸一口气后, 认真的看着对方:“你说是余毒未清,可从未被太医诊断出。”

仲景感受得到面前这位帝王对他的怀疑, 但出于爱屋及乌, 对小皇子的信任,于是决定勉强相信他。

真是奇妙的皇家父子……

对于仁安帝, 仲景心中暗自叹息。

看在小皇子的面子上他决定再出一次手,对方若是不能交付信任,恐怕对于治疗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爹?你什么中的毒?怎么也没告诉我?原来大哥是在和你学!”仲景没有说话, 反倒是南枝忍不住皱眉。

他还说他大哥能瞒, 还气愤朝着仁安帝告状,结果他爹也有事瞒着他!

大哥这完全是向他爹学习, 有家学遗传,难怪大哥也装的人模人样。

越想越气, 不过他也知道不是闹的时候,而是尽快让仲景开始给仁安帝治病。

“枝……”仁安帝刚开口想说些什么。

“别说话!仲大夫你说该怎么治。”南枝毫不留情打断亲爹未尽之言,然后好声好气的询问仲景。

仲大夫从认识南枝以来, 还是第一次听到小皇子用带着请求的语气和他说话, 心中忍不住觉得有些新奇。

“可治。”他冲着小皇子微微颔首,他看出来了,这方面真正做主的人是南枝,而不是看着说一不二的皇帝。

南枝脸上露出喜色, 既然仲景说能治就证明他爹没到油尽灯枯的时候,想来也是,仁安帝虽然身体不好,但在原著之中也是拖着病体活到十年之后。

如今有仲景出手,想来仁安帝能活的更久了。

“如何治?您说我们配合。”南枝十分重视仲景的诊断。

一旁的皇帝几次想开口,但是被小儿子一瞪又不敢开口了。

习惯装自己不存在的福禄心中暗自摇头,陛下在九皇子面前那是一点威严都不剩了。

福禄在心中腹诽的正起劲,就发现仁安帝在瞪他,以往陛下都是当他不存在的,今日反倒是想起了他。

他默默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别为难他一个贴身内侍。

仁安帝勉强放过福禄,看着认真和仲景交流他治疗方法的小儿子,他哪里是怕了小儿子,是小儿子的真诚让他没有办法无视,他不想满怀希望的双眼染上失望。

他愿意相信小儿子的眼光。

“先别高兴的太早,老夫能治不假。”仲景一顿,又瞥了一眼全都由着小儿子的皇帝,“患者本人要完全配合。”

南枝顺着仲大夫的视线看向安静没说话的亲爹。

猝不及防和小儿子四目相对,他也听到了仲景的话。

他思索半晌,南枝也没打扰他,身为患者要给个准话才行:“朕不信你,但朕相信枝枝。”

正是因为相信小儿子,所以才愿意去相信仲景,因此他也愿意配合。

“你倒是坦诚,我给你开张药方,喝三天。”仲大夫点头,对于仁安帝的回答还挺满意。

他告知了第一疗程需要做的事,并且丝毫不把皇帝的御案当回事,只将其视作普通的案桌,随意拿了张空白的纸,提笔写下一张药方。

“下一阶段就和大哥一样?”南枝心中有点猜测。

仲景颔首,下一阶段他就要下针了。

“差不多吧。”只是用的针更多一些罢了。

小皇子并不知道仲景心中所想,之前仲大夫给大哥施针的时候曾旁观过,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可以有人旁观吗?”南枝不太放心仁安帝,想要在一旁陪着。

不料全程让小皇子做主的仁安帝摇了摇手:“朕不需要你陪着,刚回家没多久,好好休息。”

看着他爹脸上的不赞同,他知道有些东西他能做主,有些事仁安帝并不会答应他。

“仲大夫,我爹就交给你了。”这话南枝说的十分郑重,与荆州时截然不同的郑重。

对于荆州之事,小皇子是出于人性的怜悯以及来源于身份的责任感。

眼下是为了仁安帝这个亲爹,完全出于个人情感,说不上哪一次更郑重,但这两次的事却能让仲景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南枝这个人。

“先喝药。”仲景冲着仁安帝交代一声,然后转头对着小皇子,“既然老夫信守承诺,你是不是也该收留老夫一段时间?”

南枝点头,如今仁安帝还要对方救治,即便性格古怪一点,也不是不能忍受:“仲大夫若不嫌弃可在紫宸殿住下。”

“不妥,仲大夫是为朕医治,应当由朕来招待。”仁安帝心里不太放心仲景,最主要的就是弄不清这人到底是谁。

这么一个来路未知的人住进紫宸殿,他担心对方会伤害到他的小儿子。

只是拒绝的也不能太生硬,如今也是有求于人,只能由他来招待,方便盯着对方。

“不必如此,我出手也不是因为你。”仲景没有给皇帝丝毫面子。

仁安帝语塞,想再说些什么,结果小儿子就一口答应了了。

“既然仲大夫都开口了,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可的。”小皇子颔首接受,他原本也是准备让仲景住紫宸殿的。

仁安帝有仁安帝的考虑,他同样也有他的考虑,南枝觉得仲景身上有秘密,不过对方活的太久,有些事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以仲景的能力而言,其实住哪里都一样,他不觉得皇宫能困住对方,恐怕对方真要做些什么,只有放他眼皮子底下才能稍微管住对方一点。

某些时候仁安帝这个皇帝就会特别没排面,比如说眼下这种情况,他就完全争不过他的小儿子。

仲景的安顿最后还是由着南枝来安排,权衡之后他把仲景安排在伴读的隔壁房间。

将仲景安顿好后,他私下找了伴读交代了两句。

“仲大夫要住在紫宸殿,我将他安排到你隔壁,盯紧他!”这话南枝说的十分严肃,盯着伴读让对方看清楚他的认真。

伴读没有问为什么,同样认真保证:“放心。”

对于顾清晏的靠谱程度,南枝一清二楚,听到对方做出承诺,他就知道心可以放下一半了。

伴读或许拦不住仲景的一些动作,但这人有什么异动,住在仲大夫隔壁的他自然能够第一时间察觉。

这也是南枝安排的目的。

仲景察觉出南枝的想法没有呢?或许有,或许没有,他不太在意,也十分老实并没有任何异动。

而他开的药方给太医院看了之后,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觉得方子十分玄妙,请示过仁安帝后抄了一份私下琢磨。

原本因为小儿子对仲景交付信任的仁安帝,听到太医院的肯定之后,他才对仲景的医术有了一个模糊认知。

之前他听过南枝夸奖这位仲大夫,觉得小儿子多少有些夸大其词,即便后来接到南枝给他写的信,告诉了他大儿子的毒被此人解了。

他也并没有真正觉得仲景有多么不可替代,或许此人在毒这方面颇有建树,医术却不一定比太医院更好。

特别是南枝带着仲景来见他的时候,他因对方过于年轻的外表有了偏见。

对于仁安帝得到这种性格,小皇子可以说是一清二楚,毕竟知父莫若子,不过他也相信他爹亲身感受过后,就会明白他并没有夸大其词,而是仲景确有大能耐。

说一千句好言,也不过眼前事实更让人信服。

因此从一开始南枝就没想过让他爹完全信任仲景,从皇帝这层身份而言,仁安帝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即使是他最在意最信任的小儿子,也不是每件事都能够让仁安帝去听他的话。

若只是他们父子之间的私事,退让的永远都是仁安帝,一旦涉及到朝堂局势仁安帝就不仅仅是一位父亲了,更多还是以皇帝身份深思熟虑。

这也是为什么南枝从荆州回京之后,他的心情如此复杂,他属于既骄傲又难过,唯独不知道该怎么去指责。

若只是一位普通父亲,教育孩子便更有底气更纯粹,他能理直气壮的让自己的孩子更自私一点。

这种复杂造成了这对父子之间的奇妙相处,好在他的小儿子足够懂他。

这一次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偏见让他有些看走了眼,就眼光和识人而言,南枝确实比他厉害。

仁安帝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可以说全在小皇子的预料之中,只要仲景确实有着碾压太医院的医术,有切身体会的仁安帝自然也会逐渐信任仲景。

南枝带着仲景正式介绍给他爹也是这个意思,为仲大夫诊治仁安帝搭个线,而他是这个接触的担保人。

最起码眼下一切都十分顺利,仁安帝和仲景的治疗方案也步上正轨,皇帝也愿意从自身出发,而不是看在南枝的份上交付信任。

南枝并没有干涉这一切,无论是他爹心里变化如何,他相信最后肯定还是能磨合好。

之前大哥对仲景同样戒备,如今还不是对仲大夫的医术佩服的服服帖帖?

他不担心这些,要说他更在意的还是福禄说的面善。

这个面善到底是什么情况,当时的情景他也不好追问,挑了一个方便的时间,私下也问过福禄到底是怎么回事。

“掌监此前说仲大夫面善?”这个眼熟到底是福禄见过对方,还是什么其他缘由?

福禄在九皇子找上他时也是有些错愕,只是听到小皇子问的问题一怔,他觉得这并不算多大的事,看小皇子的架势这事似乎十分重要?

“小祖宗,之前觉得此人面善不假,可奴才觉得面善的人并不少。”福禄脸上忍不住爬上苦涩。

他看仲景眼熟是一段十分模糊的记忆,他都不确定这个面善是不是错觉,福禄身为仁安帝的贴身内侍,认识的人太多了。

小皇子也没失望,从一开始就做好了白忙活一场的准备,不过他还是朝着福禄道谢,并且给对方塞了个荷包。

无论如何福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并且没能将人对上号,这就是一种线索。

即便这样依旧属于大海捞针,确定仲景确实没有恶意,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小动作。

实在无法确认仲景来历,南枝也没过多纠结,反正仲大夫真要做什么,直接在治疗环节就会下手了。

不再去探究这些,反正此人是友非敌就是最幸运的事了。

等他回到紫宸殿,却意外发现仲景在……等他?

“仲大夫这是……”南枝不明白一直装糊涂的仲景眼下却有了一种要开诚布公的架势?

“你似乎对老夫很感兴趣。”仲景满脸不在乎。

他知道!

小皇子心中一惊,他确实不能完全放心对方,实在是这人身上的未知太多,即便他们一起在荆州经历了不少,对方甚至救过他。

可他依旧对仲景一无所知,对这人的好奇,与对未知本能的警惕,他始终不能将仲大夫如同周瑾一般接纳为自己人。

“因为我一无所知。”所以既不能将人视为敌,也不能彻底交付信任。

这种矛盾促使他想要分清楚,仲景是不是一直都会站在他这一边,最起码他要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老夫算起来应当是你曾祖的旧识。”仲景观察着南枝的神色变化,才接着开口,“说来老夫和你爹也有过一面之缘。”

小皇子皱眉脸上忍不住浮现怀疑神色,若是前半句他还能信,毕竟以仲景的年纪而言,认识他曾祖父完全不奇怪。

只是对方说曾见过他爹,可他分明记得他介绍仲景给他爹的时候,仁安帝脸上分明是完全陌生。

觉得他眼熟的明明是福禄!

可福禄又是仁安帝的贴身内侍,若曾经神医与仁安帝有一面之缘,或许仁安帝本人没了印象,福禄却记下了他。

南枝神色惊疑不定:“那日的情况你们可并不像是见过。”

仲景也不在意他的不信任,他们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他身上的毒是我解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原本还算淡定的小皇子,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沉不住气了。

第162章 旧识 是友非敌

什么叫他爹身上的毒是他解的?南枝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按照仁安帝的意思,他中毒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若是他们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这个一面之缘还有水分的情况下, 仁安帝还真有可能不认识仲景。

或者根本不能把如今的仲景, 和过去记忆中的某个人联系起来!

想明白这里面的问题, 小皇子看着面前这个鹤发童颜神色平静的大夫。

“我知道了, 明日仲大夫第一次施针费心了。”今日正好是喝药的第三天,明日就会开启第二阶段的治疗。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虽然仲景身上依旧一片迷雾, 但他已经能彻底确定对方的立场是敌是友了。

“不再问问什么吗?”仲景看着南枝,他也觉得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崽子, 浑身上下都是秘密。

小皇子摇头:“没有必要。”

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结果,甚至还有了意外收获,照着对方的说法, 福禄觉得他面善便不是认错了。

正好他对他爹中毒的事也很感兴趣, 等仲景将仁安帝余毒清除干净,他再找机会问一问。

南枝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做到一个心里有数就行。

仲景若有所思,对着南枝透底, 其实他也有些好奇小皇子的反应,只是他预想的没有一种与眼下相同。

他们将话挑明之后,小皇子也没有特意给仲景换房间, 这时候刻意换房间意图就太明显了。

仲景开始给仁安帝针灸之后就开始早出晚归, 除了针灸还配合药浴,听仲景说他还开了新的药方,每天餐后还要喝碗药。

比起他大哥,他爹的治疗方案更加繁琐, 需要的药材也更多,好在皇宫之中的库存足够应付仲景此次消耗。

一些比较稀罕难找的药材,南枝也想办法通过合理渠道送到了仲大夫手中,力图不耽搁仁安帝的治疗。

期间他也有担心想去看过,施完针之后的仁安帝衣冠整齐,除了脸色苍白额头渗汗,几乎看不出什么。

倒是那双原本暮气沉沉的双眸有了神色,精气神比之前好上一大截,虽说脸色同样憔悴,但眼下情况定然是向好发展的。

大皇子的好面子大多也是遗传自仁安帝,面色憔悴也不是因为疗效慢,而是刚扎完针疼的。

只是老父亲不愿意在小儿子面前丢人,即便疼的脸色惨白额头渗汗也要表现出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

小皇子要知道也只会吐槽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大哥也不愧是他爹选中的继承人,单从处世方面来讲,这俩人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不过仁安帝终归年长许多,自然是比南珺更厉害,最起码南枝能看破南珺的一些动向,却完全看不破他亲爹的伪装。

还是福禄私下给他透了底,他才知道他爹好面这事,不过他也没直接和仁安帝挑破,只是心中多了几分哭笑不得。

南枝也找仲景问过,对方给他的解释大概就是——

“由于病人年纪大,余毒残留多年,要重新打通那些被瘀堵的经络,是会难捱些许。”

这话听的南枝将信将疑,自从知道仲景的恶趣味之后,他心里就多了份怀疑,不会药可以由他自己调整口味,下针也分人吧?

或许是他脸上的怀疑神色太明显,仲景被气笑,往他脑袋上轻敲一下:“你这小孩怎么还疑心这么重?”

小皇子捂着额头,有些没反应过来,其实这一下敲的并不重,看着恶狠狠,实际上连红痕都没有。

“您就给个准话,到底是不是……”存着折腾人的心思?

南枝未将这话挑明,神色却也足以表达他的未尽之意。

“你觉得呢?”仲景似笑非笑,有点想知道南枝还能说出什么。

问题被抛回来,南枝却并没有从仲景身上察觉到不悦的情绪,甚至对方似乎隐约还有些高兴?

“……罢了,无论是与不是,还请您下手轻一点。”南枝叹了口气,算了,他完全没办法在没证据的情况下,直言仲景就是带着私心治疗。

心情好,治疗过程就会轻松些,心情不好,恐怕就要吃苦头。

既然劝不住,南枝索性也不多说了,想来身为大夫的仲景,应当知道分寸是什么。

既然对方已经答应医治,想来即便治疗手段让人并不轻松,最后也会药到病除。

他就不操这个冤枉心了,考虑到仁安帝的脸面,避免每次为了见他再折腾,这段时间也减少了去找仁安帝的次数。

另一件事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南岭的信从三日一封变为五日一封。

小皇子忍不住更加担心,黔州又怎么了?原著之中关于黔州的戏份不多,大部分也是一笔带过。

他也不知道这次二哥碰上的事,和他做的某些事有没有关系,就像他不知道之前他大哥中毒在不在原有设定之中。

当初他看的也不过是一本小说,小说剧情只会围绕主角展开,其他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成为真实世界之后,这些原剧情中未描写的成了南枝的生活。

叹了口气,好歹联络还在,只是没那么频繁了,小皇子让自己不要多想了。

他这一只小蝴蝶已经存在了,未来的走向本来就应该属于未知,即便知晓原著剧情又如何?

原著并非是万能的,这是南枝从一开始就认识到的一点,人心易变又怎么能保证任何时候的决策不变呢?

不再去想这些,左右二哥还联系得上,写的信上字迹苍劲有力,不像是有什么大危险的样子。

或许只是太棘手了吧?

若是万不得已……他还是要想办法去一趟黔州的,总不能放着他二哥不管。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小皇子并没有留意周围动向,只是下意识的往前走,他没撞到柱子,却撞到一人。

“哎呦!”/“啊?抱歉。”

惊呼与歉意的声音共同响起。

南枝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伴读跟在他身后,出现意外情况,顾清晏第一时间将他扶住,他才能站稳。

下意识开口道歉之后,回过神的大脑才开始运转,思考眼下是什么情况。

原来他走到了一个接近拐角的位置,伴读看他想事情,前方有没有什么阻碍物,于是也没打扰他。

其实拐角处的动静顾清晏已经提前听到了,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把小皇子唤回神,转角来人就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直愣愣的和南枝撞到了一起。

伴读只来得及将小皇子扶住,根本没去管另外一个跌坐到地上的人。

与南枝相撞的那个人没有小皇子这般幸运,身后有人能够扶一把,跌坐到地上之后疼的直哼唧。

随后一群宫人后知后觉的涌上来,手忙脚乱的将人扶起。

“六公主没事吧?”

“奴婢扶公主起来。”

“何人……!”

宫女七嘴八舌将六公主扶起来,随即就想气势汹汹声讨南枝。

结果看清是谁后,瞬间噤声如同鹌鹑一般退到六公主身后。

“九弟?不好意思,冲撞了你。”原本龇牙咧嘴唤疼的时候,六公主南琦才发现和她撞一起的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

六公主并不算特别受宠,但毕竟是仁安帝最小的女儿,除了昭阳以外,她也算是受宠的那一类了。

只是这份宠爱与九皇子完全无法相比较,皇宫之内都是人精,不够聪明的人活能过下不是家世了得,那就是有人庇护。

眼前的六公主明显也属于一个机灵的,最起码会审时夺度,这次的意外并不能完全算她的错,甚至在南枝已经提前开口道歉的情况下,她还是说她冲撞了南枝。

南枝眉头微皱,他和这些异母的兄姐关系都不算熟悉,之前八皇子去紫宸宫找他他都觉得奇怪,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对方到底为什么会去找他。

眼前这位六公主同样如此,虽然他应当称呼对方一声六姐,他虽不算喜欢他们,但要说讨厌也不至于。

这种时代之下,皇宫之内必然会有不同母亲所生的孩子,这是他无力撬动更改的一种现实。

他对这些异母兄姐没多大恶意,却不代表他们全都能容得下他。

因此他向来都是远着他们,对于他这种生疏,并且并不把那些兄姐当做一家人的想法,仁安帝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选择默认。

“不必如此,是孤走神了。”南枝摆了摆手,他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小皇子侧身给六公主让路,南琦脸上明显出现纠结神色,似乎也确实有事,咬牙过后还是带着宫人步履匆匆离开了。

看着六公主离开的背影,他还能听见逐渐远离的呼疼声,南枝还能隐约听见主仆之间的对话。

“公主就这么走了吗?”

“嘶——不然如何?我又如何能跟人家比?”

“可……若是……”小宫女的话已经有些模糊。

“……再说吧。”

再之后小皇子就彻底听不清了,伴读看着南枝若有所思的目光,六公主有什么独特的吗?

“枝枝有没有撞到哪里?疼不疼?”顾清晏不在意什么六公主,能够克制到六公主她们离开才开口,都已经算是足够克制。

“无碍,没有磕碰到。”小皇子摇头,伴读将他保护的特别好,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因此除了有些意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大概最难受的就是与六公主相撞的那一下,南枝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有些闷疼的胸口。

他一个男子汉被比他大几岁的姐姐撞的生疼,还没造成二次伤害,他却觉得比六公主还不舒服。

对于自己的脆皮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不过缓一阵过后那一阵闷疼就好多了,还好没受内伤。

“真的无事。”伴读带着忧心的目光看着小皇子揉胸口的那只手。

“再怎么说我也是男子,六公主被我撞到,她应当也不好受。”对方也不是故意撞他,明显是有事,又加上他自己走神。

所以真的没必要去为难南琦,不过这位六公主的母妃……

“六公主有问题?”伴读发现小皇子的眼神变化,开始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就是一件意外,六公主明显也没想到会和南枝撞上,甚至脸上还有自认倒霉的神色。

“她的母妃是黔州人吧?”小皇子回忆了一下。

六公主的母亲并非盛京的世家贵族,她是黔州地方献给仁安帝的,情况有些复杂。

这位婉妃就只有六公主这一个女儿,并且她的身份不是世家出身,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背景。

婉妃是现任彝族族长的姐姐,并且现任彝族族长也是位女性。

而他二哥目前所在也在黔州,不知道和这位族长有没有关系。

碰巧他这个时候又碰到这位六公主,南枝觉得头都大了,他二哥的惹事能力可不差。

特别是他还是带着特殊任务去的,就是不知道之前他大哥中毒和这位婉妃是否有关,在这其中又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

“咱们走吧。”还搞不清楚其中关联,他也不可能去找六公主麻烦,况且这对母女是什么情况也没调查清楚。

碰到六公主这个小插曲,让南枝观察了婉妃和南琦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异样。

仁安帝的治疗也在顺利进行,不知道和他给仲景打招呼有没有关,反正自他和仲景聊过之后,他爹真的要好过不少。

他也是通过福禄才知道的,仁安帝在小儿子面前还是好面子的。

南枝又私下给仲景道了个谢,结果仲景也没承认,只说治疗起了作用,所以才没有像之前那样难受?

他这么说小皇子也不戳穿,就当对方说的是实话好了。

随着身体的好转,南枝明眼看出他爹对仲景的态度直线上升,只是似乎还是没认出仲景?

他觉得还是要找机会去问问仁安帝,当初的一些事,顺便帮仲景提高一些信任。

说不定这些信任在不久之后有作用呢?

小皇子心中有些谋算,他还是想去黔州,他得想些办法达成目的。

问了仲景的治疗进度之后,又和仁安帝打了个招呼,将仲景带到皇后宫中,让其为皇后诊治。

带着仲景前往皇后宫中,南枝心中还不由得庆幸,如今男女大防没有未来那么严苛,况且不只有他,仁安帝还派了福禄陪同。

仁安帝自然是相信皇后的,只是让福禄跟着能省些麻烦,若是有人想要抓住皇后见外男这一点不放的话,仁安帝能够理直气壮的护着皇后。

帝后之间没有因丧子之痛产生隔阂,他们之间的信任与默契还是存在的。

第163章 神医 他们的思想殊途同归

比起仁安帝身体的千疮百孔, 皇后的身体确实好了不知一点半点,不过之前高龄产子还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负担。

不仅南枝的身体有些亏损,皇后同样落下一些病根, 只是早年皇后习武, 深宫之中也是用好东西养着, 身体底子十分不错。

因此皇后的身体问题反倒不算太大, 比起仁安帝还要扎针辅助,皇后只需要好好喝药, 半年之后就能慢慢调养好。

南枝总觉得仲大夫对待皇后要比仁安帝下手要更柔软一些, 虽说药依旧不算太好喝,但比起仁安帝已经算是很轻松了。

“仲大夫,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爹?”南枝脸上有些迟疑,他怀疑仲景口中的一面之缘不太愉快。

可对方又说仁安帝的毒是他解的,这就让小皇子更加不确定, 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会有如此想法?”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讨厌仁安帝吗?也不至于。

他确实有些小心眼,但他对于仁安帝更多还是恶趣味。

谁让这人之前怀疑他医术, 他又不得不为对方诊治,总要让他心里舒坦一点吧?

不过他也没对小皇子说实话。

“那他曾经与你有过节?”看着仲景确实不像被冒犯的模样。

听到这话, 仲景忍不住轻笑一声。

“只有一面之缘,又怎么谈得上得罪?”要真有过节,当初他也不会救仁安帝了。

仲景揉了揉小皇子的头, 觉得手感不错, 心里暗道难怪他们爱干这事,确实揉起来挺舒服的。

“别乱猜了,只是女子终归不易,不若男子多吃些苦。”这个世道的女子没少吃苦, 在他这自然会有些优待。

说来他的有些想法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反倒与南枝有着殊途同归的共鸣。

南枝倒是又多看了仲景一眼,他没想到原来对方是这想法。

不过这种难得的尊重,倒是让小皇子对他的好感更上一层,他喜欢这种一视同仁,并且会对弱者心生怜爱的人。

“原来如此。”他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仲景会想要跟着他了。

人总是需要认同的,即便到了仲景这个年纪,或许已经什么都不在意,却还是希望有人能够理解,并和他抱有同样想法的同类出现。

仁安帝的身体状况眼看一天好过一天,原本看着不知道能坚持多久的皇帝,突然一下子好了起来。

后宫之中的动向不明,前朝就有些按捺不住,特别是几位成年皇子的母家,原本摩拳擦掌准备掀起一场夺嫡风波的。

如今见了仁安帝身体状况好转的模样,也不得不偃旗息鼓收起原本的一些谋算。

同时也奇怪为何皇帝突然一下身体又变好了,这种不同寻常的现象让这些人忍不住警觉。

明里暗里也没少打听。

结果他们这边还没打听出什么,皇帝自己先将谜底揭开了。

仁安帝下旨给仲景封了一个“神医”的称号,几乎不用动脑子都能将这位神医与皇帝身体的好转联系起来。

南枝听到这消息面色有些古怪,原著当中神医的身份并不是如同这般有明确封号的。

并且仲景的名号也是十年之后才传出来的,要细较真也是九皇子下线之后的那段时间开始。

原本事事随心的仲大夫,似乎改变了自己以往的看病准则,也让他从少部分口口相传者中,变为更多人知晓。

治的人多了,自然大家都开始称呼他为神医。

没想到兜兜转转,神医这个称号还是落到仲景头上。

这种微妙忍不住在他面对仲景时带了出来,反倒让这位新鲜出炉的神医十分不自在。

“你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仲景大多数叫南枝都没什么正经叫法,他总觉得小皇子太过精明,偏偏他又很喜欢这个性格。

南枝轻笑一声:“仲神医哪里话,我又能打什么主意?”

一脸无辜的小皇子如同被污蔑般,一副被仲景冤枉的模样,眼底却带着看促狭的笑意。

仲景没好气的点了一下小皇子的额头:“一堆子坏水,都坏冒烟了。”

话虽如此,实际上并没有见南枝的怪。

“难道被称作神医还不高兴?”南枝觉得仲景并不太介意他这种调侃。

他俩如今反倒有几分忘年交的滋味。

“别叫神医,老夫只是一名大夫。”仲景摇头,他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虚名。

若是在意,以他的医术而言,早就能有一番名声了。

“仲大夫,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却对这道圣旨没多大反感?”不在意虚名,眼下又默认了仁安帝这道圣旨所言内容。

他相信在仁安帝做这事之前,应当是征求过仲景本人意见的,不然他爹即使有心想做文章,也不会贸然从仲景下手。

毕竟仲景可不是竖在外面的草包,用他当靶子,刚被仲大夫医好的仁安帝做不出来,于情于理都不会无视仲景的意愿。

“待在宫里要有合适的身份。”他不可能一直待在紫宸殿,容易给南枝带来麻烦。

因此他需要仲景给他一个合理的身份,仁安帝除了给他赐了个神医名头,还让他在太医院挂名。

并没有限制他进出宫的自由,这种情况之下他没必要不答应。

况且挂名之后,宫内所有药材都有优先处置权,每个月还能有俸禄拿,即便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可他也不会嫌弃银子多。

“你被我爹收买了!”南枝捶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仲景手有些痒。

仲景还是克制住了给小皇子后脑来一巴掌的欲望:“……你要这么说也没问题。”

小皇子也知道不能把人逗的太过火,干咳一声不再去调侃对方。

不过对于仲景的容忍度,或者说仲景对他的容忍度真是超乎预料的高。

帝后的身体比之前健康,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动作都少了不少,最起码南枝明显感觉到宫内都变得小心起来。

宫内安静了,小皇子的心思却开始活络起来。

比如他真的不可以去黔州吗?

仲景的医术受到帝后认可之后,地位可以说是水涨船高,同时信任度也是直线上升。

若是他让仲景陪同去黔州……

也不是不能尝试?小皇子好几次都盯着仲景若有所思。

而当事人都被他背后盯着发凉浑身不自在,小皇子却分毫不知收敛。

起了个心思还没行动,主要是他二哥给他的传信能够安抚住他。

不过他也不是单纯的就这么干等着,小皇子属于喜欢提前做好准备那一类人,走一步看三步准备五步。

经历过吴仁那场鸿门宴之后,这种谨慎还有升级的架势。

“清晏,关于婉妃……你知道多少?”婉妃的出身让小皇子不得不将目光投到她身上。

或许和身份有关,婉妃进宫以来存在感不强,但她是彝族用来表现诚意的象征,因此仁安帝给了个高位。

比起其他嫔妃,这位更特殊一点,颇有几分吉祥物的意味。

其他人也知道婉妃身份特殊,在她有意识淡化存在感后,其他嫔妃做什么也会绕过她。

包括她所生的六公主,在宫里也并不算特别显眼,但仁安帝总会优待几分,与对待南枝的偏爱不同,而是意在安抚。

彝族的首领被称之为当地的土司,这一任的女土司听说是被婉妃带大,情分自然不必多言。

南枝想着已知信息,忍不住想叹气,若不是二哥如今被黔州的事绊住了,恐怕他也不会将视线落到婉妃和六公主身上。

说来六公主也到了议亲之龄,不至于到立马成亲的地步,却也该相好人定下再说。

毕竟适龄的未婚青年才俊,拖的时间久了,怕是大多都已定亲,或是家中被安排侍妾。

公主下嫁的规矩还是要更多一些的。

不过六公主的婚事也与他无关,自然有婉妃为其考虑。

只是为什么偏偏又是黔州呢?

六公主与他意外撞到一起后,他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单独和六公主有了交谈。

“婉妃最近在替六公主寻找合适的夫婿。”伴读思索过后,将这件事提了出来。

南枝有些纳闷,婉妃想要寻夫婿,那与他有什么关系?

“六公主的年纪,也确实是到了该筹划这些的时候。”可又与他无关。

看出他的困惑,伴读轻声叹息:“定国公府上也有适龄的公子。”

听到这话小皇子一脸不可置信,婉妃向来是不站队的,一直以来她就是后宫中安分守己的存在。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盯上他的表哥。

“可表哥不太合适。”小皇子摇头。

自家人知道自家情况,倒不是他们家不好,而是不合适,定国公府是皇后母家,若要单纯从权势出发,恐怕他表哥是不二的夫婿人选。

可他们家与世家又并不太融洽。

从某种角度来说,和他们家结亲或许反而会是麻烦,按照婉妃一直以来的性格而言,碰上麻烦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女儿往麻烦中推?

“婉妃打的什么主意?”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真想和皇后站到同一阵营。

太反常了!特别是他大哥中的毒又是从黔州流出来的。

婉妃这是在示好,还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什么呢?

“为何婉妃不可能是想寻求皇后娘娘的庇护呢?”伴读心下也觉得蹊跷,可他不明白小皇子是为何如此笃定,婉妃不可能将六公主嫁到定国公府?

南枝揉了揉额角,他能说原著中六公主最后嫁的根本不是他表哥吗?眼下的事让他想想就头疼。

“婉妃之所以这么多年在后宫屹立不倒,难道你以为真的只是凭借她身份特殊吗?”仅仅是身份特殊是不够的,后宫之中如同婉妃这样代表象征意义的吉祥物,可不止这一个。

“她安安稳稳这么多年,凭借的就是不争。”顾清晏这话说的带着些许残酷,他并不太在意婉妃的处境。

小皇子投去赞赏目光,伴读脑子动的快,因此也能很快跟上他的思维。

“如今她真选了表哥,安稳的日子恐怕别想继续过下去了。”这才是让南枝觉得奇怪的。

想来即便婉妃有这个心思,最后订下还是要经过仁安帝的同意才行,若是仁安帝不发话,婉妃也没那么容易单方面将此事订下。

怕是婉妃也不想闹的人尽皆知,若是提前告知过六公主,当时南琦和他撞上,就不会是那个避之不及的态度了。

多少会套两句近乎,打听打听未来夫婿人选的情况。

小皇子承认在他这只小蝴蝶的影响下,很多事都不一样了,南琦的夫婿换人也未尝不可能,只是对于婉妃母女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知道婉妃属意表哥的人不多。”伴读又说出另一件事。

南枝忍不住盯着顾清晏看了两眼,伴读似乎从大哥开始,除了称呼帝后之外,对其他人称呼似乎都开始跟着他叫了?

感觉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小皇子干脆没有去纠正。

“成与不成还未可知,最起码婉妃没有朝娘示好的意思。”若是真下定决心,恐怕多少也要表现出一二分来。

毕竟若是成了,她和皇后还多了一层亲家关系。

没理由事前不走动走动,毕竟结亲之事双方要达成共识,才能促成一桩好的姻缘。

婉妃如今对方态度让人有些看不明了,特别是南枝的这位表哥已经十八,若真有意不快些提出来,说不得定国公府就得和其他人定了亲。

虽说无论是定国公府还是皇后,都没有要给强迫其成亲的意思,由他自己喜欢来定。

可外界并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都是用世俗眼光去看待国公府的婚嫁情况。

罢了,左右这些事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小皇子觉得自己不会与婉妃扯上关系,也并没有太将表哥的婚事往心里当,这种事还是需要当事人乐意才是一桩美事。

不然容易造就一对怨侣出来,想来以婉妃对六公主如珠似宝的呵护,定然不想让她成为牺牲品。

南枝将此事抛到脑后,没有多管的心思,可婉妃似乎不这么想,她没有去找皇后示好,却送了一块有些年头的玉佩给九皇子。

看到眼前这枚刻有未知植物的玉佩,小皇子越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单从材质卖相而言并不算多么名贵。

只是上面的穗子特别陈旧,即便主人小心保存,也无法避免时间带来的磨损。

小皇子觉得奇怪,讨好人也没有拿这样一块玉佩来送人的,况且这东西对于婉妃而言恐怕有什么特殊含义。

第164章 示好 无事不登三宝殿

婉妃这是在对他投诚?

南枝有几分迟疑, 却还是收下了这枚玉佩,他有种奇妙的预感,这块其貌不扬的玉佩或许会有什么其他作用。

思索过后, 并且和伴读商讨达成共识, 还是去找了皇后, 看看皇后怎么看。

“稀客, 看来是有事登门?”皇后收到小儿子拜访的消息忍不住高兴,却还是半真半假的嗔怪了一句。

小皇子心下尴尬, 感觉刚迈进门的那只脚有点烫脚, 停顿片刻还是带着笑一切如常朝着皇后走去。

“娘说的哪里话,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您?”走近之后, 南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对着皇后做小儿女态来哄她高兴。

皇后哪里会被他这小伎俩糊弄住?

轻轻戳了一下小儿子的额头:“你呀,最好是别说什么事。”

“参加皇后娘娘。”落后一步的伴读朝着皇后行礼, 小皇子在宫中有特权, 他可没有。

“清晏无需多礼。”皇后抬头笑着拦住了顾清晏下跪的动作。

行过礼后他就没有打扰皇后母子交谈,而是安静的在一旁等着小皇子。

“娘, 我问你个事!”南枝靠过去抓着皇后的袖口摇了摇。

皇后轻笑一声,看着小儿子不语。

被这么盯着的小皇子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 反倒有几分性急,又摇了摇皇后的手。

南枝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却能让皇后明显察觉到他的撒娇示弱。

“娘怎么这样看我?”小皇子没有半分害臊。

对于小儿子的亲近, 皇后十分受用, 却还是装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不是说没事吗?那你问的又是什么?”

“不要这么较真嘛,来看望您是主要的,顺便聊一聊陪您逗乐不好吗?”小皇子知道怎么说能让皇后更高兴。

皇后也没有真和小儿子计较的意思,不过是觉得小皇子黏糊糊如同小动物行为很招人喜欢。

颇有几分恶趣味在里面, 喜欢逗孩子。

“行了,要问什么说吧。”只是喜欢逗孩子,又不是真要为难人。

南枝冲着皇后乖巧笑笑:“婉妃送了我个东西,来问问您的意见。”

将婉妃送给他的玉佩掏出来,皇后看到之后一愣,接过玉佩仔细观察。

“她竟然把它给了你吗?”皇后确实知道这块玉佩。

看向小儿子也带上好奇,不明白他这怎么又和婉妃扯上关系了。

“我听清晏说,婉妃似乎有意让表哥给六公主当夫婿。”小皇子斟酌的将他知道的说出来。

皇后挑眉脸上没有意外,反倒是有些一言难尽:“……她看上了若安?”

王若安正是被婉妃看中的六公主夫婿人选之一,他是南枝的表哥,并非是武侯的儿子,而是武侯在战场阵亡的兄长留下的独子。

这孩子出生时母亲就难产而亡,艰难的生下这么一个孩子,他父亲也没有娶续弦,而是将孩子交给皇后帮忙照顾。

后来他阵亡后,王若安也是皇后和武侯夫妇一起带大,他的身份可以说是既合适又不合适。

六公主若是真的选择王若安,最起码没有公婆问题需要处理,可他的身份又比较尴尬,对于他父母双亡多少会有些闲言碎语。

婉妃将王若安放到择婿名单上到底想做什么呢?

“表哥说来也算合适,只是……”南枝欲言又止,沉默半晌才又开口,“只是表哥与咱们的关系,婉妃应当会尽量避免才是。”

“你不用管了,这事不一定能成,玉佩你就好好收着吧。”皇后也没和小儿子多言。

南枝明显察觉到这背后还有隐瞒,但他没办法像对仁安帝那样强势得到一个答案,皇后面对他表达的情绪一直都很柔软。

比起和仁安帝的硬碰硬,皇后包容了他一切小情绪,反倒是让他不好再继续闹下去。

皇后没和小儿子多说,关于这块玉佩她确实还知道一些东西,这块玉佩是婉妃的贴身之物,十分珍视。

婉妃在后宫之中唯一一次发火,便是因为这玉佩,不然皇后也不会印象如此深刻。

如今她想让若安给六公主当驸马,没有直接来找皇后,而是绕过皇后去找九皇子。

南枝明明对于自己表哥的婚姻大事没有话语权,但婉妃还是对着他示好,甚至将自己珍视的玉佩视作诚意送了出来。

皇后让小儿子不要管了的意思,是她明显接收到了婉妃的意思,对方让皇后主动去找她。

剩下的还是由两位母亲去交谈吧。

让她看看婉妃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至于能不能达成共识,若安和六公主的婚事都要进一步才能谈下去。

还要征求两个孩子自己的意愿,最后才能确定能不能成功合作。

听了皇后的话,小皇子也明白剩下的不需要他操心了。

其实婉妃这份示好,除了有意撮合六公主和国公府结亲以外,还有别的意思,南枝怀疑婉妃从她妹妹那位女土司那边得到了什么消息。

小皇子忍不住将目光再次投向黔州,水越搅越混,他明知道是谁在背后作怪,但并不能直接把人抓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能折腾的?

光是想想小皇子差点没把一口牙咬碎。

南枝就想过安稳日子,这些人偏偏不让他如愿,其实他自认不算多管闲事,可是事情每次都撞到他眼前影响到他了,他怎么可能不管?

找到仇恨转移目标,南枝心安理得将锅甩出去。

瞬间世界明亮了,空气清新,小皇子也理直气壮了。

从皇后这问不出更多消息,南枝本来准备告退,结果被皇后拦下了。

“无事果真就走了,独留本宫一人独自落寞。”皇后脸上写满吾儿叛逆伤吾心,这种示弱的挽留小皇子他……他还真没办法!

这一招但凡换个人使,南枝绝对不受影响,甚至还有兴致冷笑看对方表演,一直到对方演不下去。

可如今这般故作柔弱装腔作势的是他亲娘,即便装的十分不走心,他也依旧每一回都会投降。

于是小皇子带着伴读,半推半就的留下,陪着皇后用过午膳才被放走。

“清晏,你说黔州与渝州有关系吗?”回到紫宸殿后,南枝忍不住询问伴读的意见。

其实他有些猜测,却不能完全肯定自己的某些想法。

“吴仁可能最终目标不是渝州。”顾清晏自然明白小皇子在想些什么,但他和对方是同样的想法。

“还真是哪有麻烦他在哪。”小皇子不太痛快,实在是这人太能跑了。

之前他就隐约有种感觉,对方可能不会去找福王,只是没想到对方去黔州,毕竟黔州局势并不稳定,属于多股势力相互掣肘。

不过对方也有可能正是盯上了这个地方的乱,想要趁乱摸鱼。

黔州又与渝州相邻,对于吴仁而言属于进可攻退可守,此人可能还带着给南岭挖坑的心思。

看看能不能通过南岭当做诱饵,将南枝钓到黔州,即便他已经在小皇子面前已经多次受挫。

但他依旧屡败屡战,一定要对着南枝报复回来,更是因为屡屡不能得逞,反而形成执念,一定要除掉小皇子。

越想南枝越担心,黔州地处西南,那边多山地,从地理条件而言,其实挺适合种玉米的。

本来还在担心二哥的南枝,忍不住走了个神,下意识分析了一下那块地方适合种什么东西。

“若是吴仁真的去了黔州,恐怕会更乱了。”二哥真的在黔州呆的时间太长了。

南枝一边发愁,一边盘算还有哪能用来种东西。

自从绑定农场系统之后,他心中总不想放弃任何一块能够利用的土地闲置,在他眼中不存在不能种的地方,只有没有合适种的种子。

就连靠近西域那边的沙地,他都想种上西瓜。

小皇子干咳一声,将脑子里那些种田的蠢蠢欲动压制下去,如今也不是能让他种起来的时候。

如今更重要的还是提高粮食产量,让大夏所有人都能有一个基础温饱之后,才能去考虑推广其他种子。

伴读熟练装作没有看到小皇子的走神,等到对方回神才接着回话:“黔州无论加不加吴仁都足够乱了。”

土司与黔州牧相互制衡,他们之下还有地方世家豪强。

黔州太小完全满足不了那么多势力,过于饱和的地方势力恐怕不会允许外来者分一杯羹。

这就和三个和尚没水吃是一个道理,更别说这已经不止三个“和尚”了。

不能发展自己的力量,就只有借力打力,是黔州牧还是彝族土司?

万一吴仁不如掺和黔州的浑水呢?这个可能性太小,可南枝不得不这么安慰自己。

只有这样他才能稳住,那么婉妃示好,是不是因为黔州局势出现变化,于是她想给自己妹妹也找一个外来势力去加强彝族的筹码呢?

南枝头都大了,黔州虽说算不上穷山恶水,但本地的经济情况并不算好,毕竟不像后世能够有旅游这样的项目能够盘活经济。

对于这些靠山吃山的,也仅仅只能保证不饿死罢了。

漂亮的风景并不能吃,长时间处于这样的环境中,再漂亮也不能让人动容,更别说现在的人根本没有欣赏大自然的心思。

小皇子发现他不能思考每个地方的问题,太容易受到后世的一些发展影响,但落于眼下就不太合适了。

具体应该怎么去做,还需要仔细斟琢,不能太过激进,也不能不考虑实际,要脚踏实地,一步步慢慢来。

其实南枝也不清楚,他最后能够将大夏变成什么模样,他只是想挽救本不用面临乱世的王朝,少让百姓流离失所。

一个相对稳定的和平环境与乱世,谁都知道选择哪一个更好。

“若有机会还是要去黔州看看。”南枝很想现在就出发,只是没有合适的借口,帝后也绝对不会允许,才选择放弃这个想法。

顾清晏并没有劝阻,听到南枝的想法,只是在心中默默规划做好哪些准备,这次去豫州和荆州做的准备就不算充分。

就像吴仁这种特殊情况,就完全没有考虑到。

即便这属于极端事件,日常根本不可能那么巧,可伴读依旧想要做好应对准备,之前被吴仁打了个措手不及,就是没有考虑到这种离谱的小概率事件。

南枝没找到合适的借口说服帝后,允许他短时间内再出远门,已经决定将这件事搁置了。

结果没想到不久之后,他二哥为他提供了一个借口,但南枝宁愿没有这个借口。

原本三天一联系变为五天一联系的南岭,已经七天都没有传消息回来,不放心的南枝让小白送信,却也没能联系上二哥。

他写出去的信,对方一封都没收到,南岭真的失联了!

小皇子最担心的事变为现实,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安心呆在盛京等结果,他要亲自去找南岭。

这次大哥不在,若是他要自己去找二哥,即便理由让人无法拒绝,他的年龄依旧是硬伤。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帝后相信的靠谱成年人,跟着南枝一块出行,他们才有可能松口。

南枝将目光放到了刚获得神医封号的仲景身上,是时候打仲景牌了。

被小皇子盯上的仲景,总觉得背后毛毛的,一把年纪明明应该碰到任何事都处事不惊了,可这次依旧察觉到不妙的预感。

小皇子急匆匆的去找仁安帝,表示他要去找他二哥。

“不准。”仁安帝头都没抬直接拒绝,眼睛盯着手中的奏折,好像能看出一朵花来。

南枝并没有被吓唬住,他拿皇后没办法,但他真要坚持做的事,皇后也没办法动摇他,更别提仁安帝碰上小儿子从来就没有占上风的时候。

“爹!二哥联系不上!你难道不担心吗?”南枝忍不住生气。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沉默半晌后回答。

小皇子觉得拳头都硬了:“爹!二哥也是你的儿子!”

仁安帝听出小儿子真的生气了,无奈叹了口气,平时只有他朝着别人发火的份,哪有人敢这样冲着他发脾气的?

“不像话!他自然是朕的儿子!”仁安帝色厉内荏,试图通过发脾气的假象吓唬住小儿子。

眼前的小儿子哪哪都好,就是哪有麻烦就往哪跑的习惯不好!

小皇子被吓住了吗?丝毫没有。

仁安帝冲着他发火,他就敢直接拍他爹的桌子,半点都不肯退让。

“你都不担心二哥!”小皇子理直气壮指控。

要是担心的话,就该让他去黔州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也是朕的儿子!难道要朕再让另一个儿子往火坑里跳吗?”更别说他小儿子连十岁都没有!

第165章 青出于蓝 呵护的花成了参天大树……

南枝也明白仁安帝是担心他, 可不能放任不管二哥啊!

“难道不管二哥了吗?”他知道仁安帝不是不想管,而是准备拿个章程,直接派其他人去黔州。

这一串下来, 又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 眼下他二哥已经整整七日没和他传消息, 若是再拖下去, 他担心南岭有危险。

“管,但不能你去管。”仁安帝十分认真的看着小儿子, 他不赞同小儿子去黔州的意思明显。

小皇子自知说服不了仁安帝, 干脆明说:“若是不让我去,我就自己想办法偷溜!”

偷溜?

听听这臭小子说的什么话?仁安帝是真觉得小儿子被宠坏了, 什么话都敢说,他差点没被气笑。

“你哪也去不了!只要朕不允许,看看谁能帮你!”之前的事还没彻底从仁安帝心里淡去, 如今南枝强势的态度, 反倒勾起了他的后怕。

气上心头的皇帝开始口不择言,却忘了对面并不是其他会因为他生气而害怕的人。

“爹, 你拦不住我。”小皇子皱眉,十分认真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仁安帝差点脱口而出“那就试试”, 随后又想起来小儿子确实有这个能力,还是他亲手放纵之下形成的势力。

看到仁安帝反应过来,大孝子南枝还是有那么一些良心在的, 毕竟这是他亲爹又不是仇人。

他爹兰他也是不想他牵扯到危险之中, 即便他不领这个情,也不会真把仁安帝当敌人看待。

小皇子干咳一声,看到气闷的爹,还是说了软话。

“爹, 你应该骄傲才对,你的小儿子有自保能力。”既然已经处在不败之地,南枝还是愿意哄一哄他爹。

仁安帝心情十分复杂,骄傲自然是有的,同时又有一种一直小心呵护的花,不经意间长成了参天大树的酸涩感。

那只一种喜悦与失落并存的滋味,仁安帝不愿意正面和小儿子交谈,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会节节败退,所以才尽量避免受到小儿子影响。

结果还是没能支撑太久,可是这次他还是不能松口。

“枝枝,这次不一样,黔州的情况比荆州糟糕的多。”仁安帝也不发火了,满脸都是无奈。

明明这孩子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了,嘴上嚷嚷的欢,就想当一个只用吃喝玩乐的闲人,却又一次又一次主动去招惹麻烦。

想到逃跑的荆州牧,还在暗中盯着南枝,他就忍不住头疼。

不仅小儿子喜欢招惹麻烦,同时小儿子本人也是麻烦制造者,虽说本人并不承认这一点。

“爹,就是知道黔州是什么情况,我才要去。”小皇子并不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而是深思熟虑之后下定了决心。

可以说回京之后发现二哥还没能从黔州回来开始,他就起了去黔州的心思,起了这个心思起,他就开始规划起这件事。

因此看上去是他受到二哥失联刺激,冲动之下决定去找南岭,实际上他回京多久,就考虑了多久去黔州该怎么安排,如何应对各类突发事件。

“你刚回来就惦记黔州了?”仁安帝被气笑,刚回来还在挨训的时候,心里就开始规划起下一次以身试险了。

“爹,你可以相信我是深思熟虑了吧?”都提前那么多做准备了。

南枝没注意到,他爹攥紧的拳头:“不然叫皇后来,给她解释解释你的深思熟虑?”

小皇子一脸不可置信,他没想到他爹这么玩不起,竟然还找外援!

“爹?”南枝觉得告状这一招太阴险了,“您可是皇帝!”

仁安帝十分淡定,看到小儿子破防之后,他反倒平静下来:“兵不厌诈,朕只是合理运用能够调动的力量。”

看着他爹脸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神态,不得不说某些时候确实姜还是老的辣。

“即便娘过来,我也依旧要去黔州。”他拿皇后没有办法,但皇后也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看到把皇后拉出来都不好使了,仁安帝就知道小儿子态度上有多么坚决。

“你要去黔州可以。”看到小儿子面露喜色,不急不缓补充,“必须让老大跟你一起去。”

大皇子被他派出去处理其他事,根本不在盛京,若是等南珺回京,少说也是半个月后的事。

看似仁安帝松了口,实际上他还是在拖。

小皇子不满,这明显是在玩文字游戏,等他大哥回京,还不如等他爹招人来去黔州找他二哥。

这还比等他大哥回京更快一些,南枝果断摇头拒绝。

“不用麻烦大哥了,仲大夫的能力想必爹娘定然放心的?”南枝早就想好怎么去说服仁安帝。

皇帝听到小儿子的话语塞,他没办法说仲景不靠谱,单纯从能力而言,这位他亲封的神医确实足够厉害。

更别说仲神医还为他和皇后调理身体,如今他们身体比之前硬朗不少都是他的功劳。

从知恩图报而言,他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咬牙嘴硬说仲景不靠谱。

“……罢了,你要去就去吧。”实在拦不住小儿子,只能选择答应。

听到他爹终于首肯,南枝松了一口,总算是能够去黔州了。

只要能够说服仁安帝,那么皇后也不会多加阻拦,即便她心中不舍,想要留下小儿子。

南枝去找皇后辞行时,皇后欲言又止,想要挽留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叹息之后将小儿子抱入怀中。

“枝枝,要平安回来。”交待完后松开南枝,“快点出发吧。”

下定决心支持小儿子之后,她就默默成为对方身后的支持者。

“谢谢。”小皇子受到了皇后的支持,头也不回的去了马场。

这一次黔州路途更远,并且路况艰难,南枝不准备坐马车,而是直接简装出行。

这次他准备骑着卜卜去黔州,机动性比马车更好,再加上他的小马十分聪明,若碰到什么不能解决的情况,说不定卜卜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仲景之前并不知道南枝要去黔州,他还在悠闲地喂他的兔子,结果就被南枝派人告知要一起去黔州。

南枝从小就被青禾照顾,可以说青禾也是最了解小皇子的人之一,看到小主子去找仁安帝,就知道大概率小皇子又要出远门。

想到远在黔州的三皇子,青禾也猜到需要简装出行,快速给小皇子收拾出了一个包袱。

包袱中带着几套换洗衣物,有放了不少银钱,考虑到小皇子身边跟着一位神医,恐怕不会太缺药物,还不如多备点银票,让南枝能够在有需要的情况下,能够直接花钱买。

简单塞了一些金疮药之类的外伤药,还有一些不占面积没有多重的必需品,就将包袱交给南枝。

拿到这个包袱的时候,南枝心中忍不住感慨,原来青禾不是不知道什么叫轻装简行啊。

小皇子骑术并不算多么好,毕竟他岁数身量在这摆着,不过卜卜足够通灵性,精明的坐骑不需要南枝的骑术多高明。

只需要他上马坐稳,小马就会与主人心意相通。

没有长距离奔驰过的骏马似乎感受到即将面临什么,马蹄躁动的在马圈之中踱步,甚至有些催促南枝放它出来的意思。

如今的卜卜已经不能被叫做小马了,金色飘逸的毛发,让这匹汗血宝马更加好看。

昭阳将它送给南枝时,小马驹的好看中,还带着属于小马驹的可爱。

长大了的小马驹,已经彻底摆脱可爱的影子,留下清俊帅气的轮廓。

“咱们卜卜真好看。”小皇子摸了摸马的脑袋,“帮帮我吧。”

小皇子并没有因为卜卜只是一匹马,就当对方什么都不知道,而是十分诚恳的拜托他的马帮帮他。

漂亮的汗血宝马,清澈的双眸如同会说话般带着灵气,感受到了小主人诚恳的请求,它给出了它的回应。

“咴——”被放出来的卜卜,将脑袋往小皇子怀中凑,努力表达对小主人的亲近。

“知道你答应了。”南枝笑着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从农场之中拿了一根萝卜喂给卜卜。

小皇子从那双灵动的眼睛之中,看到了明显的喜意,吃完萝卜之后乖乖站着不动,让小皇子爬到它的背上来。

卜卜富有灵气的表现,一直关注着小皇子的伴读松了一口气。

知道南枝要骑马去黔州,顾清晏就担心出事,骑术课他们是一起上的,自然知晓小皇子骑术水平在哪。

他也在马厩之中将他常骑的马牵了出来,他的马比不上南枝的汗血宝马,这也不属于他的专属马。

只是他上骑术课,还有出门时,从皇家马场之中随意挑选的一匹,马的所有权还是属于皇家马场。

伴读的骑术比小皇子好上不少,小皇子还需要借助外物辅助上马,顾清晏踩着马镫就能上去。

仲景到了马场之后也随便挑了一匹顺眼的马,他也是会骑马的。

虽说他是一名医者,但身体一点都不柔弱。

说服了帝后南枝没有耽搁一点时间,直接就往黔州去。

骑马确实比坐马车要快不少,但对于小皇子而言十分受罪,倒不是卜卜故意使性子折腾。

而是小皇子身娇肉贵,平时也没有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大腿内侧的嫩肉在骑马颠簸之下,自然磨破了皮。

这是不管马匹有多么通灵性,都在所难免受了伤。

好在青禾提前准备了一些金创药,涂了之后要好很多,再加上身边跟着仲景,他手上也有十分不错的外伤药。

沿路之上还有补给,能够调整休息一二,不然南枝还真不一定能够受得住。

身边跟着一位神医,随时根据他的身体情况来为他调理,是一件十分有利的事情。

由于他们要赶路,仲景也没办法给南枝用药物来调理,只有用针灸顶替药物,来替南枝调理身体。

亲自感受过仲景施针,小皇子心中也百分百肯定,针灸上仲景同样耍了小心思。

无论是他大哥还是他爹都觉得仲景施针很痛苦,可他赶路途中也没少感受,却没有一次感觉到疼。

小皇子有时候都怀疑仲景是不是没有动手,结果看到身上扎的一堆银针,就知道对方能够在患者感受不到痛苦的情况下施针。

想到之前仲景的解释,小皇子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他也没戳破,他担心脾气古怪的仲大夫会恼羞成怒,既然能够少吃些苦,自然没必要自找罪受。

识时务是一种优良品质,小皇子十分清楚什么时候适当示弱和装傻,能够换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不去问仲景,不代表着仲景不会来找他。

“给你针灸是为了缓解疲劳,功效不同手法也不同。”这个解释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南枝也不傻,自然是仲景说什么他就当是什么,不要得罪一位医者,特别身份还是患者的时候。

这种略带虚伪的心照不宣下,仲景这个大夫和南枝这个病患相处十分愉快。

至于在场的第三人,被两人默契的无视了。

全程围观高手过招,对于顾清晏的影响并非没有,最起码他学会了一种名为圆滑的为人处事。

这是属于成年人的狡诈,也是属于人性多变的一部分。

明明小皇子比他岁数还小一些,但每次他都能在对方身上学到不一样的东西。

南枝并不清楚伴读无意识将他视作学习对象,比起宋清廉他反倒是更像顾清晏的启蒙老师。

这种无意识的学习,让顾清晏对待事物的认知和处理方式,都在与南枝靠近。

小皇子眼中就是越来越像原著中的主角,面对任何局势都能从容不迫,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