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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时可没心思去搭理各种非议和目光,全身心地全在眼前近在咫尺的奖品上,她在期待着,就像是拆盲盒一样,期待着会是个什么东西。

那包藏着奖品的智能储物箱被打开,露出里面的物品,既不是战机,也不是什么机械触角,是一个像银色银球一样的东西,旁边还贴心地放置了说明书。

“你这头奸诈狡猾的狮子!”雷蒙德似乎很生气,牙关紧咬。

林贝抱着银球的脚步一顿,又倒了回去,笑眯眯道:“雷蒙德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我对您的爱如这块铁一样的东西沉重,如大山无言,我刚才射击的时候都还在苦恼呢,雷蒙德大人又又又不理我了,好伤心啊,差点就没击中。”

她的神情痛心疾首,信誓旦旦。

雷蒙德怔在原地,仿佛也没想到这儿这么多人,她依然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这么对他示爱,如此无所畏惧,如此热烈,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面颊烧成一片,周围各种各样的目光已经围绕在他身上很多天,他的眼神闪躲起来,着急忙慌低垂下双眼看她,恼怒极了:“我都说了我喜欢雌性,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她怎么能这么大胆?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越来越无所忌惮。

还记得不久之前,她还是一个见到他就像老鼠遇见猫似的,不是躲就是不正眼看他。

现在却是越来越大胆了,大胆至极,放肆

“呀!雷蒙德同学又拒绝我了,好伤心,我要回独自回宿舍先去哭一哭了呜呜呜”

林贝没等雷蒙德说话,自顾自捂着脸走了,路过心事重重的卢卡斯也没有施舍他一个眼神。

她现在很着急要先走,着急拆盲盒快递,这是属于她的荣耀,她的奖品,而且还没弄清楚这个银球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

她急着回去研究使用。

匆匆忙忙先回宿舍,亚特兰特在宿舍,他一向对于这种比赛没有任何参与的兴趣,永远冷漠平和;卡尔已经很多天没见身影,上次见他还是在楼梯口特别尴尬的时候。

她将那个硕大的银球放在桌上,然后开始研究说明书。

上面说这是一个智能机器人,就和庄园里的杰同一种性质,只是一个主家用,而这个可以跟着人走,非常灵活。

最新奇的是,它还能根据主人的需求,变化出主人心仪的形态。

她按照说明书打开终端,然后与银球联接绑,最后兴致勃勃地在面板上画出她喜欢的样子录入。

银球的表面从联接那一刻开始就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就像是一个会发光的银色汤圆,浅淡冰冷的月亮,科技感味道非常浓重。

随着她的录入,那银色的球体表面原本的圆润光滑裂开了细细密密不规则的蜿蜒缝隙,变得崎岖嶙峋,像是一团皱巴巴的口香糖纸,裂变改变形状。

不知道从哪一个步骤开始,那不成形的东西竟然开始有了初步的形状,矫健的四条腿,尖尖的耳朵,如黑曜石般漆黑明亮的双眼,短粗的鼻吻。

是一只全新的、在眼睛前面形成的智能机器小狗。

在莱奥托,在数万年之前,人类灭绝的时候,犬类已经追随着曾经的主人也一同灭绝于地球。

而林贝是人类社会养育长大的人,她见过那些晨间或傍晚在绿道旁肆意奔跑的亲人小狗,它们有一身主人悉心照护的皮毛,油光水滑,它们的嘴角常常是向上咧扬的,跑累了,才会露出粉红的一截小舌散热。

在林贝还小的时候,那时还跟随爷爷奶奶住在老家,那时家里有一只黑色田园犬,并不是通身全黑,在胸脯在肚皮处,有几团纯白。

后来住进了叔叔伯伯家,升学,工作,生活不稳定,自己生存都成问题,就更不可能再养狗了,也不希望在自己颠沛流离时,让小狗陪着自己受苦。

她喜欢花,喜欢小狗,可惜的是,来到兽人社会,犬类居然跟随着人类一同灭绝了,不然或许它们也会如其他狮子、老虎等兽人,幻化

成为人形,直立行走,参与社会劳动。

现在能有独属于自己的机器宠物,当看到说明书时,她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孩童时期在老家时的那只黑狗,她还记得它的尾巴卷曲,像最时髦的女郎的头发,前肢后腿有力,曾跟随着她奔跑于田间地头,群山丛林。

思绪回到眼前,面前的机器狗,除了皮肤没有毛,是森白银色,其他的部位都具有犬类的特征。

“这是狗?”亚特兰特罕见地主动和她搭话。

他也是人类,自然也知道这是什么物种什么东西,这并不稀奇。

见她点头,他收回目光,继续手上拼接机甲模型的行为,语气平静:“这是在兽人的地盘,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太张扬。”

犬类早已灭绝,跟着人类消失了数不清的年月,虽然许多物种原型都长着四条腿,尾巴上翘卷曲,但保不准哪天就被痴迷人类研究的狂魔给认出来。

林贝现在还在为他的冷漠无情闷闷不乐,连带着看他那张脸都不顺眼起来了,仙气疏离都是假清高,同是任务在肩的人类,如此不近人情,一点都没有人类优秀美好的热心友善品质。

她并不是很想理他,至少现在不想。

还是眼前的机器小狗好玩。

“叫两声。”

“汪汪汪!”

“我叫林贝,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哦。”

“好的主人。”

林贝低头看怀里的机器狗,慈爱地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你还会说人话?”

银色的机器小狗吐出舌头:“是的主人!”

她的脸上露出了老母亲欣慰的笑:“我想想,该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呢?”

亚特兰特一边专注地拼接着模型,一边头也没抬地插嘴:“这么喜欢它,你该时时刻刻供起来。”

“啧。”林贝啧舌,但没理他,慈爱地拍了拍机器小狗的脑袋,“以后你就叫亚特兰特了知道吗?”

黑色的瞳孔亮汪汪地眨了眨:“遵命主人!”

她在余光中感受到了一双存在感极强的目光,于是偏过头去:“别这么生气,我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好可爱好动听,我时时刻刻都想叫,都想听”于是成为了狗的名字。

亚特兰特就像受不了她似的,打断她:“随便你。”

这就是他的性子,即便是名字被安在狗的身上,他也不会生气,仿佛字典里就不知道生气、发火这四个字怎么写,永远平静如幽深的湖面,无波无澜,死水一潭,激不起一丝涟漪。

今天夺得了第一名,是下了这么多天的雪以来,心情最好的一天。

阴郁的天像变质的棉花糖压在人的头顶,让这片土地变得压抑沉默,人的心情也跟着提不起一丝活力。

今天就短暂地,忘却任务吧。

当然也不可能真的直接叫机器小狗亚特兰特,于是林贝又抱着智商和情商超群的银色小狗闹了一会,一口一个小亚,叫得越来越顺口。

*

雷蒙德这边,实战比赛,基本上不分年纪的兽人都来了,他也没想到在人数这么多的场所,她居然还能对他示爱。

兽人社会是冰冷铁血的,是没有人情味的,是不会有兽人之间相互日常夸奖这样的存在,要想得到嘉奖和仰慕,必须有过强硬的本领,有足够多的作用。

虽然雷蒙德从小就讨厌这样束缚说教意味拉满的规训,更多时候他是不合群的,是懒懒散散随性的,但再怎么说他也从没有听到过这么多的告白之语,从没有人敢这么光明正大当着他的面示爱,在第一区联邦人鱼的老巢,雌性人鱼兽人都不敢对他表示过如此赤果的爱意。

他惊诧于她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大胆,如此肆意,仿佛一下子就不怕他了,用那种肆无忌惮的、柔软的嗓音说出这么多!这么多羞耻的话。

他可是强者,他应该感受到被冒犯,他应该叫她好看!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生气呢?分不清是气急败坏还是羞怒的红霞在脸皮上燎烤,扭曲的神情,张露出的獠牙,都没有令她退缩。

让他的心越发颤抖起来。

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他

粗粗一回想,在军事技能联赛的丛林里,那是她第一次对他告白,从此以后,她就真的和卢卡斯坚决地划清界限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他表示出,他是她的挚爱的决心呢?

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在酥麻心脏,这种奇怪的感觉顺着心脏的经脉,输送至全身自处,像间歇性的电流掠过脊髓,浑身都被此侵占了。

虽然是雄性,但他可是雷蒙德,就算他和雄性在一起了,也没兽人敢嘲弄他吧。

他们还是亚瑟顿军校的学生,上下课可以相约一道,小组作业可以一组,睡觉咳咳咳,也可以一起。一个宿舍的,更方便抱着一起睡了。

天天见面朝夕相对,蜜里调油。

卢卡斯那头蠢狮子能给的,他能给的更多。

他会的还有更多,她可以带着他回海里深潜,带她去海钓,牵着她的手去看海平面上升起的太阳

如果有他在,谁敢像克莱尔那只臭海豚那样欺负她?

谁敢?她可是他照护着的小兽人。

从第一次见面就怦然心动的兽人。

第107章 鬼使神差死动静

电光火石间,一道闪电霹雳突然将他惊醒。

他刚才想了什么?

他居然想要和林贝在一起?

他居然已经想到和林贝在一起以后的情形了,什么牵手,看日出,看她下军事沙盘,要做什么都想好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他可是雷蒙德,从小到大是人鱼族群这一代最最最优秀的强者,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呢?

他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同宿舍的雄性呢?

因为她日复一日的告白,他居然就这样动摇了,一开始怨恨忮忌而扭曲的心居然就这样被她捂热了,坚冰居然就此融化。

这不可能。

不可能。

从前他也和不少雄性接触过,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他虽然对仿生雌性和雌性人鱼兽人没什么感觉,反感任何人对自己产生的影响和束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绝对,对同性是不感兴趣的。

摇摇欲坠的理智被那种奇怪的感觉挤占之后,接踵而至的,是铺天盖地的否认和不可置信。

甚至脑子在下意识地强硬地收起这种慌乱和无措,开始为自己找借口了。

理由如下,他刚才一定是因为脑子不清醒,因为总觉得又受了她的算计,一时间被她能夺得第一名这件事情给冲昏了头脑,开机甲开懵了,所以才会如此。

可是机甲他单手随便开,从来就没有认真对待过,在开赛之前,林贝还故意站在他的身边,而卢卡斯双眼红肿一脸苦相。

虽然不能言喻,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时候他真的很乐意去欣赏这位老对手的惨状,心情很好地将嘴角张扬地勾起。

所以如果脑子不清醒这一理由连自己都无法说服,那内心又紧接着蹦出了另外一个理由。

为自己寻找开脱的借口、理由,总是源源不断的。

——一定是因为可怜。

他雷蒙德可怜林贝,可怜她对他痴心一片,喜欢上如此耀眼夺目的他,什么尊严啊脸皮啊都不要了。

如她所说的那样,苦恼伤心不已,差点连机甲都不会开了。

比那些仰慕他的兽人们程度更严重,更突出,所以他其实是在可怜她,所以才会动摇,产生出要和她在一起的荒谬想法

这个理由令他自己深信不疑。

啊啊啊啊,可是稳定的信服理由还没在心底站稳脚跟,他又为此暴躁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总要受她的影响?他为何

要脸皮发烫,为何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他有什么好躲闪的。

思绪在这种乱成一锅粥的情况下,在一想起那小兽人的脸蛋就羞愤无比恨不得掐死她的情形下,纠结地想不明白,也不好回宿舍去面对着那张脸。

于是,他去了机甲训练场,属于学员使用的训练机甲,即便不是上课时间也不会有关闭,学员可以在终端上登记使用。

雷蒙德疯狂地需要一种实际行动来占据大脑的思维,掩埋掉那种令他心慌的悸动。

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如果林贝再认认真真和他告白一次,他也许,也许真的就当场答应了。

机甲训练场学员众多,不少的学员都为天空中发出的一声声震天响而目瞪口呆。

一看编号和正在使用学员名称,又觉得意料之内,这么高难度的操作行为,和这么张狂的行事作风,是雷蒙德的风格。

站在陆地地面的兽人们,纷纷仰头极目远望着,撑起手遮挡风雪。

那凌驾于苍茫雪色中的机甲,以一种不要命的速度螺旋翻转,直角坡度攀升,机甲发出的警报声尖锐刺耳,可现在正处于某种极端情绪上的人鱼兽人充耳不闻,发直的、冰蓝大海颜色的眼珠在死死盯着那透明玻璃视壁上斑驳的雪痕。

失败了。

失败了。

身体的刺激没有冲淡他心中一直想着的那张面孔。

什么燥怒啊恼羞成怒啊,在这视觉和触觉感官被强硬提拉的时候,这些激烈的情绪反而平淡起来了。

又回想起她离去前,她说因为他的不回应,因为他的偏见冷遇,她要回宿舍去哭一哭。

不会现在还在宿舍哭吧。

不会吧?

离比赛出结果已经出了两个标准时了,洇湿的汗水让靓丽的银发黏着于眉峰、额角,模糊眼前乱麻麻阴沉沉的天际

她会不会现在还在宿舍哭?

一想到那个娇小的小兽人脆弱得跟纸一样的身板缩在被窝里偷偷哭泣,雷蒙德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震颤起来,一种陌生的、名为心疼的情愫慢慢如同上涨的潮水淹没他的胸口,酸酸涨涨。

不行,他该回去了。

他要回去。

意料之中那小兽人偷偷逞强哭泣的画面并没有发生,他推开宿舍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她抱着一只银色的什么东西在非常亲昵地玩耍,开心忘乎所以到甚至见到他进来都没有主动和他说一句话。

“小亚,这是我上次教给冥勒教授的机甲模型图纸。”她将那图纸展开,给已经非常活泼又乖巧的小狗看,神采飞扬地道,“这是我第一次得到老师的嘉奖哦,也许我将来真的能成为一位非常杰出的工程师呢!”

“贝贝真厉害!”

“贝贝一定可以成为最最最厉害的工程师的!”

于是那一人和一银色可以自由灵活蹦跳的不知名生物又缠缠绵绵腻在了一起。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见到她没偷偷哭泣,哭坏了身体,他放下心,真该表扬她没有蠢到为别人落泪不能自已。

却又在为她如此兴高采烈和那团不知名生物闹在一起,看起来没心没肺而愠怒发火,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生气。

他是被骗了吗?

他相信她不敢,肯定是哭过了,现在在像以前一样强颜欢笑着,做戏给他看呢。

一只没生命体征的机器动物,且不说和去几个新纪元年的第一名奖品相比有多么没分量,比不过实际的战甲、机械触手,更别说比得过他本人了,不能令她如此兴致勃勃的。

这么一想,心潮就平下去了。

他装作像是往常那样疏离孤傲地坐回电脑前,打开电脑,屏幕巨大的电脑就正对着脸。

明明显现浮动在脑海里的那几个大字,告诉他,他喜欢的是雌性。

他想要唾弃自己的动摇。

为什么动摇呢?

不就是因为她一直不间断地告白吗。

他必须要采取措施了,明明确确地斩断她的妄念,他高贵不可一世,他喜欢的是美丽的雌性人鱼兽人,他该更加坚定地向她表示自己喜欢雌性,让她知难而退。

他打开了电脑,不算费工夫地买了一个片子,然后打开,连耳机都不戴地外放起来。

本该令兽人心猿意马的片子,在3301却只有诡异的静寂。

雷蒙德看了一眼就嫌恶地皱起眉,中间能夹死一只苍蝇的程度,暗暗腹诽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连坨屎都不如。

为什么那长得死丑的熊要露出丑得令他反胃的吊?第一次见面脱什么衣服?谁爱看胸口那一撮能当钢丝球的毛?

纵使心里再想吐,眼睛偏开闭上,但这个时候一想到那小兽人也在,他表面上也只能装出兴致盎然的样子,一只手看上去像是在撑着脸实则在捂着眼,“看”得津津有味。

可是等了好半天,连亚特兰特都忍不住给了他几个冷眼,那废物小兽人还跟那该死的机器你侬我侬。

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连这都无视了!

如果真的在意他,他这个时候都当着她的面这样了,她该心碎难忍才对。

一想到如果她偷偷看这些丑的要死的片子,他气都要气死了,非狠狠骂她一顿不可。

为什么她这么无动于衷,灿烂的笑颜居然用来对着一只机器动物,絮絮叨叨说不完的话。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越发将声音开大,让全宿舍都被那种一言难尽的声音充斥。

一边再重重地咳嗽:“咳咳咳咳咳”

林贝今天很高兴,原本已经决定今天就当忘记任务,所以见到雷蒙德也不准备死皮赖脸贴上去,一切明天再说。

但是此时此刻,知道他不要脸不讲理,没想到能这么无耻没有素质到这个地步。

即便她一眼都懒得看他,但也知道背后的死动静。

她现在只想和小亚玩,这个世界的智能机器人完全已经超出了人工智能的水平,好像他们有自主意识一样,没有任何延迟,关节灵活得自由蹦跳,吐舌头摇尾巴都不在话下。

准备抱着消完毒的小亚出去楼道上看雪,这必须就得经过雷蒙德的身后了,她抱着小亚一转过身,就看到那双蓝色的眼就像是蛰伏等待已久的非人野兽正死死地盯着她。

会飞的银色小狗打开翅膀,跟在她的肩旁边。

经过雷蒙德身后时,原本不打算和他说一句话的,但刚才她感受到,系统里属于雷蒙德的那条心动指数进度飙升到了百分之七十六了。

她瞟了一眼他屏幕上的内容:“人类是不会给熊舔毛的。”

雷蒙德仿佛泰然自若:“哦。是吗?谁说的?”

林贝胡编了一个:“网络交流基站人类板块上说的。”

说完她就再也呆不住,带着孩子赶紧走。

林贝一走,雷蒙德就立刻不加掩饰满脸嫌恶地关闭了那种片子。

心悸难平,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这不对啊,她怎么能这么平静?这不该是正常反应啊。

沉默地不知在屏幕前坐了多久,他像往常那样戴上耳机,打开网络交流基站,

盯着如流水似的密密麻麻的帖子文字滚动,这个时候他心不在焉,丝毫没有往日要与他们大战三百回合骂得他爹都不认识的激情戾气。

心不在焉,心神不宁,像有数不清的蚂蚁在脖子上、背上、脸上乱爬,搅得人不能安生。

如果有一个词用来形容他现在的举动,那一定是鬼使神差。

对,就是鬼使神差。

他偷偷注册了一个新号,打开发新帖的界面,修长苍白的指尖头一次像是做贼,删了又打,打了又删,踌躇踯躅,平生第一次,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新的爆炸性帖子诞生于一个新号,一排排的问号,一排排的迷惑到说不出话来的质疑,迅速登顶的活久见事件是它的代名词。

新用户AxhC:“喜欢上新生室友怎么办?”

一楼:“???”

二楼:“???”

三楼:“???”

两百八十一楼:“人机?不准私自玩网络交流基站,懒得骂。滚。”

两百八十二楼:“我勒个死爹的,帖主IP在亚瑟顿市,我也在!我也是军校新生!我就说我室友怎么看我的眼神怪怪的!真没想到他是个死爹的畜生,会有这种离谱的想法???”

两百八十三楼:“穷吊买不起仿生雌性就算了!你爹的还盯上了别人的**!!!基佬都去死吧!!!”

雷蒙德沉默地操作控制面板,科技的优越令他流畅地向下滑动着,没有一丝卡顿。

源源不断的新评论滑不到底,雷蒙德越看,拧眉的弧度越深。

直到看到了一条回复:

两千四百七十四楼:“我也是他好香好软,好像小雌性。”

两千四百七十五楼:“每次站在他的身边,幸福的都要哭了香喷喷的,闻一下就要舍出来了”

第108章 安静一些战栗瑟缩

这条帖子下网友只看到人机一般故意讨骂的帖主,唯独回复了这条:

帖主:“看你IP也在亚瑟顿”

帖主:“你是哪个学院的?”

整个亚瑟顿市,算来算去,也只有两所军校,众所周知,一所皇家军事学院,一所亚瑟顿军校。

所以这个人是谁?

在看到回复的第一眼,雷蒙德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如汩涌的泉水从缝隙里冒出来,这种不舒服的忧愁让他浑身都不爽起来。

整个亚瑟顿军校,会有这种想法,这种下流恶心用词的还会有谁?

他早已忘记了自己也是受骂的那一方,浑身的倒刺又长了出来,会有谁也这么喜欢室友,并且觉得舍友香香软软的

就只有卢卡斯那头臭狮子。

随时随地发青的烂货,林贝都理他了,把他撵出去了,他还这么贼心不死。

真是恶心!不要脸!

雷蒙德觉得自己真是变得好奇怪,他现在居然有些心慌。

就在刚才,在宿舍里,在3301,他都这么这么做了,可是那小兽人居然那么平静,今早还当着那么多兽人学员的面和他表白的爱恋呢?为什么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他的心居然在为此惶惶不安。

雷蒙德想起林贝抱着那该死的机器出去好一会了,他光陷在纠结的情绪里了,于是也拉开门出去。

他找到林贝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身影。

是卢卡斯。

下意识的,他藏起了自己的身影和气息,像前几次偷偷摸摸跟着她那样,躲在墙角里,探出一只眼。

虽隔得远,但他的视力和耳力都是极好的。

他听到了卢卡斯那头臭狮子在和小兽人说什么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说什么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只求她能原谅他,还说什么下一个标准日就要离开了

尖锐锋利的利爪堪比匕首,已陷入墙体。

一个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雄性兽人,怎么能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夹杂着哭过之后犹然哽咽的鼻音,恶心,太恶心了。

那臭狮子又蠢又固执,除了身材比他更壮,其他哪一方面比得过他,脸没他长得好看就算了,一天只会发。骚发臭,一点都不爱干净,哪有他洁癖得每天都要泡澡洗浴缸,穿的衣服都是精心准备的。

小兽人居然就这么听着,为什么不拒绝他

又忽然想到,那头狮子和她认识的时间更久,相处的时间更多。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她心里喜欢着他,一心只爱慕着他,但要是她可怜起那头狮子怎么办?

况且那臭狮子连哭着告别和求原谅求符合这种招数都想出来了,如此没有下限。

她这么心慈手软,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要是真因为和那头狮子逢场作戏久了,勾起那该死的回忆怎么办?

蚂蚁在油锅上乱窜。

雷蒙德恨不得手下的墙角就是卢卡斯的脑袋,他真想撕碎他!不要脸的贱种!在网上发那种恶心的话语,现在还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她都说了不喜欢他了。

站在走廊处的两个身影没站几分钟,因为林贝出宿舍门的时候没带那件最厚的外套,站着不动太容易冷了。

她也实在是听不下去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的卢卡斯的忏悔话语,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

她抱着小亚回到宿舍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雷蒙德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死死盯着门口的她。

那眼神,就好像是看到偷吃回家的妻子似的,莫名有股幽怨和无声质问的气势,在等着她解释些什么。

林贝打了个寒战,为自己有这种错觉而感到莫名其妙,以及毛骨悚然。

反正她今天已经决定给自己放假,只陪小亚玩耍,其他的什么心动嘉宾攻略对象,可恶的这几个死男人,都见鬼去吧,今天穿越女主不想工作。

于是她权当没看见,径直略过。

她居然就这么平平静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地从自己面前走开了???

雷蒙德将目光难以置信地死死追随着那个纤细柔长的背影,她的背部很薄,薄得好像他用视线就可以捅穿,瞬间撕烂,折断。

直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贝依然还是抱着那小狗东说说西说说,完全仿佛当他不存在似的。

雷蒙德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同时那恼人的思绪峰回路转,也想清楚了。

一定是因为她没注意到,今天刚得的那破机器,一时觉得新鲜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开学时连机甲沙盘是啥都不知道,出身也不像是很高的样子,从哪个不知道的旮旯角落来的,没见识,正常。

以后她和他在一起了,他能给的更多,到时候一口气让她惊讶个够。

这兵荒马乱的快过去一个标准日了,质疑反驳找借口,到现在心安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他对同性而且是舍友的狮子兽人有了奇妙的感情。

其实,其实现在喜欢上同性舍友的雄性兽人比比皆是,他的老对手卢卡斯就是啊,对吧。

兵荒马乱过后,内心还算平静,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只要林贝再向他表白一次,他就答应。

但是——

卢卡斯那头蠢狮子,是时候该让他去死了。

他记得林贝以前说过一句话,还挺有趣——趁你病,要你命。

他再也再也不想看到祂们像今天这样站在一起的身影,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容忍祂们旁若无人地待在一起,更不允许复合这种可能性发生。

雷蒙德的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嗤笑,上次卢卡斯还想要杀死他呢,然后双双进了亚瑟顿监狱。

这次,他也要杀了他,让他以后再也没法出现在亚瑟顿军校,看他还有没有机会用那种发,骚的语气和她说话。

他在终端上操作了几下,吩咐他们不用再等了,快点铲除他。一想起今天祂们凑那么近,单独见面,他又有些郁怒难平的感觉了。

那边立刻回复了消息,

说碍于亚瑟顿军校,他们根本不方便潜入军校杀人。

蓝色瞳仁中没有一丝温度的嗜血笑容更甚。

今天卢卡斯找林贝告别不就是因为军事技能联赛亚瑟顿市一阶段的比赛项目结束了吗?

在军校里不方便动手,那马上出了军校就方便了吧。

*

已经连续多个标准日没去军校上课的卡尔,最近几个标准日一直处于疯魔的状态,也没闲着。

虽然从外表上看过去,他依然是冷淡沉默,甚至是面无表情的,但只有为他效忠的部下才清楚,这位看起来五官柔美阴郁的美男子,其实有多么心狠手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现在才是他最疯狂最心急的时刻。

那双像是绿色翡翠的双眼,没有任何情绪,因为过于癫狂,所以看起来才从容冷静,麻木的脸在做那么多杀人放火的事时仍然面不改色,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且最要命的是,一直以来,和政治对手博弈,采用的都是罗缅公爵细水长流进攻战略,而最近几日,卡尔少校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性子,摁着德罗维尔市长一直疯狂地攻讦。

德罗维尔盘踞亚瑟顿市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对于卡尔的手段也有自己的本事,一时间没让德罗维尔倒台、死无全尸、尸骨无存,这令卡尔内里更加气急败坏。

“少校,破不了啊,我每进攻一次,市政府的网络就会加固一次”一位新来的被下发了攻击数据库的部下一脸讶然为难,解释道,“我完全是在做无用功啊!”

双眼幽绿的蛇族群青年面无表情,站在他们的身后,闻言,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死寂木偶玩具那样,缓缓僵硬地移动那双森绿的眼珠,移向部下的脸。

“你好没用啊。”他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抬起,“而且还吵。”

“把舌头伸出来。”他的嗓音声线偏柔和平稳,部下虽不理解他这么吩咐的缘由,但看着那张阴恻恻的脸,不敢拒绝,只能照做,于是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舌。

“再长一点,对,就这样。”好像在夸奖那部下做得很好。

快到看不清动作残影,那部下的舌头已经落地,整齐的切口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指尖机械的光泽凌厉冷然,冒着嗜血的寒光,有条不紊地退回皮肉下,椭圆形状的指甲粉中透白,一如既往。

地上捂着嘴痛苦得额头青筋与冷汗直冒的部下已经在地上打滚,被包在鼓里一样的哀嚎闷音画成了尖刀,一刀一刀地刺进了其他在场的部下的身体,令人不寒而栗,战栗瑟缩。

看啊,这就是不懂事的下场。

当心浮气躁的时候,发出任何一点不得当的声音,都是尖锐刺耳、无法容忍的,该付出代价。

安静,安静。

安静一些。

卡尔坐到了那台电脑前,看了一眼正在运行的桌面,只一眼,他也知道这是无用功,平白在帮着加固别人的网络而已。

真是好手段啊,德罗维尔。

不愧是可以得到她的吻的雄性。

你和你的弟弟,都是贱货。

区别就在于,你的弟弟,是明着来的贱货,而你是暗着来的。

第109章 杀卢卡斯“林贝你流血了!!!”……

他这么多个标准日的进攻,德罗维尔却依然保持着沉默,也不反击,就连自己被停职这件事,好像也是不痛不痒地被他接受了。

为什么不反击呢?

这令他的疯狂变成了像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一般,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和他对打,为什么要像是忽视他一样……哈……

他进入了校园网络交流基站,因为对林贝终端的入侵,他很早就知道了她的账号。

他时常都会上去看看,他偷偷知道了她时不时上网的小习惯。如果她和别人吵架了,那么他就将那些人的名称全记录下来,将那些不识好歹居然敢和她顶嘴的家伙们全扒户口。

三个标准日以内,一定让他们的电脑系统瘫痪。

她这么善良美好,她柔和的面庞如天上的月亮一般纯洁恬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上她,他们应该为能与她对话而感到荣幸,为此感恩涕零。

他看到了那条喜欢上舍友的帖子,回忆起她的纯洁与妩媚,他回复了那条帖子。

是啊,待在她的身边,想想就幸福得想要死掉了。

只要能一直待在她的身边,就算是下一秒她让他去死,他也甘之如饴。

荡漾的笑颜似是因为回想到某些画面而停滞住。

当看到那两个在楼梯间里交缠在一起的身影,嫉妒像是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地淹没他,劈头盖脸地击打着他。

他的身体好痛,心沉入海底,眼球脱离了眼眶,被扯了出来,血水淋漓,拖着像染红的淋巴肉一样的残肉,四肢被刺骨冰寒的海水挤压碎裂,化成肉。沫。

那种滋味,真不好受啊。

比当初被罗缅那个老不死的家伙挖出双眼、拆卸下双臂,还要令他痛不欲生。

脑袋空置,只有一个念头,要杀了那个男人——

他吻了她,那垂落于两边的小腿,还挂在他的双臂间,得益于高超的听感科技,他听清了祂们舌头与唾液的挤压缠绵音,种种细节都被他像是受虐地放大,再放大。

那个男人是谁?

哦,原来是罗缅的老对手,德罗维尔。

从前他只看到了卢卡斯,以为卢卡斯才是在她身边最久的,从而忽略了卢卡斯的亲哥哥。

两兄弟,喜欢上了同一个雄性兽人,各显神通,明争暗抢……或者一起伺候她,引诱什么都不懂的她坠落,德罗维尔那个外表一本正经像是保守派老顽固一样的老古董,看着古板禁欲,其实内里比谁都要放荡……

不,不能让德罗维尔这么容易就死,该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大厦倾覆倒台,让卢卡斯死在他的面前,让他被她厌弃,最后再把他剁成肉酱,喂给最下贱的乞丐……

他的灵魂早已被名为嫉妒的魔鬼所驱使,即便假惺惺的认为自己阴暗、丑陋,配不上高贵的月亮,可另一面的存在,仍然时时刻刻像是锋利的刀片一般剔削着他的骨肉。

因为嫉妒而产生阴暗怨念,压得他的身体寸寸难安,每一个骨头缝隙都在发出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叫声。

蓦然间,他看到了自己倒映在电脑屏幕上模糊、扭曲的脸。

丑恶到令人唾弃的面容,好丑,太丑了。

容貌是他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她安慰他,说他很厉害,给他牵手,他的勾引下,他看到她懵懂迷茫地动摇了。

暗中希冀着,也许,也许他也是有机会的。

对了,他不能这么回去见她,这样太丑了。

*

也许是第六感,雷蒙德第一瞬间就锁定了那两条与众不同的回复。

他已认为那两条信息就是卢卡斯那个不要脸的狗皮膏药发的,后续那两条回复淹没在了像茫茫大海一样的回复楼帖里。

所以在他发了问题之后,那两条消息没有回复,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也不会觉得没有寻找到同类而沮丧。

他现在注意力都在另一件事情上——杀死卢卡斯。

军事技能联赛已经到了第二阶段,参赛者已出了亚瑟顿市,来到了第一区联邦,这里是人鱼族群的老巢,更利于他的人动手了。

可惜的是,两个标准日过去了,那群手下如此没用,一次又一次的刺杀都没有让卢卡斯丧命。

这个消息让雷蒙德火大的同时,也在他的意料之内,卢卡斯如果那么好杀的话,就说明他自己的水平也很差了。

只是军事技能联赛比赛地点,只在前三个联邦地区,现在第一区联邦只在最后一天了,过了最后一个标准日,可就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雷蒙德已经等不及了,他绝对绝对不允许卢卡斯活着回去。

别的人杀不了,那就只能他亲自上了。

最后一场比赛,游水,身为人鱼的他本来就拥有先天的优势。

那双如玻璃球般美丽剔透的双眸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

在卢卡斯和雷蒙德离开亚瑟顿军校后,林贝最近几个标准日都还算无事发生,每日照常上下学,训练,而且德罗维尔还让埃里克给她送了新的终端,并且保证新的终端系统“百毒不侵”。

自从还算取得德罗维尔的信任之后,德罗维尔也不再想以前那样随时随地都笼压在她头上,给了她空间,给她做饭菜的技术更加精湛美味,比在人类社会时她做的更加好吃。

世界都安静了,她的生活更平静了。

宿舍里只有她和亚特兰特在,偶尔他们还会一起讨

论作业,相处还算融洽,甚至会主动谈起人类与兽人之间的差距啊,在兽人社会的生活感悟啊,大部分都是她在讲,他听着,偶尔回应两句。

还算融洽当然是除了他死活不先送她回人类社会这一点,以及他说她给卢卡斯讲的《泰坦尼克号》的故事老套无趣。

这个像机器人一样的家伙根本就共情不了忠贞爱情这种东西,任何事物都不能令他刻骨铭心,疏离冷淡又无趣。

只会说情绪是下等生物才会产生的这种类似欠揍的话。

就像是看雷蒙德那种装货一样,她暗中翻白眼。

还有一位人物,总是被她遗忘的卡尔。

卡尔似乎总是很忙,他的那位罗缅公爵养父好像在把他当牛马一样使唤,她是曾亲眼看着罗缅公爵中途将他叫走,用命令严酷的语气吩咐他做事。

所以他总是有做不完的事,不常常在学校,她都习惯了。

在雷蒙德和卢卡斯离开军校的第二个标准日,卡尔回来上课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又变美丽了。

相比英俊、帅气这类的形容词,仿佛只有美丽这个词才能堪堪形容出他那阴柔秀丽且不失棱角的五官。

他真的很美丽,定定一动不动注视着她时,精粹绿眸碧波潋滟,莫名格外勾人。

林贝觉得自己生理期要来了,有点想和他上床了,有一点。

没什么实质性的情感勾结,只是单纯地觉得他那具被改造过后的肉。体,美丽得分外诱人。

她艰难地暗自咽口水,确定没有从自己的嘴角流出来。

然后在内心怒号:林贝啊林贝!你现在已经这么没有出息了,怎么能对着别人流口水呢?想吃的话……应该直接上啊。

心动嘉宾不就是这么用的吗?

老实说,第一眼见到雷蒙德的时候,她也因为他不凡的脸蛋和身段而赞叹,可惜全被那张嘴给毁了。

哪个女人会喜欢整天只会发火说脏话贬低自己态度恶劣的男人?即便雷蒙德确实在学业这方面让她被动进步了。

断断续续的思绪因为卡尔说话而被打断,在下课之后,卡尔就将她拉出了教室,到了当初没有天花板机器人监视的楼梯口……也就是上次她被看到和德罗维尔接吻的那处私密角落。

她不明白为什么卡尔要带她来这个地方,或许是想要一个解释?

雄性对于领地意识非常强,就像雷蒙德私自不知道怎么带进军校宿舍放置在卫生间的那一大口浴缸,谁要是私自动一下他非得你死活我才行。

她看到卡尔的心动条进度,从见第一面开始,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现在仍然还是百分之九十九,并没有因为见到她和别人接吻而下降。

“林贝,我爱……爱慕你。”

那绿色眼珠里压抑克制着的稠浓爱意仿佛还是要无法控制地淌出来。

就像是情窦初开,正局促不安地站在心上人面前,万分纠结地纠着衣角,颤颤巍巍、结巴地说出了告白的话。

林贝有些蒙圈地微微睁大瞳孔,周身的环境光线昏暗,没有强光的刺激,以及对面前兽人的放心,她那细小的瞳孔放松地微不可察地扩大。

卡尔在她开口反应过来之前又开口,向来柔软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急促:“我知道我身世不清白,不被人认可,还有先天的缺陷……但林贝放心,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顿了顿,又怕她不相信,于是又补充:“我可以把心挖出来证明……”

“停停停。”她打断他,有些听不下去,她又不掏心掏肺,大可不必。

卡尔的眼中又蔓延起悲伤,被拒绝了,林贝连听他说完的心情都没有,原来,原来送给他外套、安慰他,都不是因为喜欢。

她会不会嫌弃他,以后就不和他待在一起了,就像是对待卢卡斯一样,将他也赶出3301……

越想,卡尔就越发浑身发冷,如坠深渊。

就在他要下跪,痛哭流涕认错时,听见她说:

“其实……我也喜欢你。”

大脑宕机,巨大的狂喜突然冲散了他身上的阴霾,手脚颤抖无措,真是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林贝没注意他的状态,她的神情似乎有些为难和苦恼,继续说:“但是……上次你也见到了,那位雄性,现在是我的私密伴侣,我们现在没什么感情了,但他对我有恩情在,一时半会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名份……”

卡尔激动地立刻接嘴:“我可以等的!”

林贝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来,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脸。

手感好凉啊,像温滑的玉质,没有一丝瑕疵疙瘩。

卡尔垂首,抬起双手覆住她的那只手,脸往她的手心送,顺服无比地蹭了蹭。

林贝觉得现在时机到了,可以接吻了。

她微微踮起脚尖,嘴唇就要碰到他已乖巧等着的脸前一寸距离时,就要吻到时,身下突然感觉到洪水在流淌。

卡尔刚才还满脸通红等待临幸,瞬间却变得严肃惊慌。

“林贝你流血了!!!”

第110章 血肉模糊香太香了……

她的生理期提前来了。

女生的生理期在前后几个日子波动,其实都是正常的。或许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环境发生了改变,或许也因为计算时间的方式产生了误差,她的生理期没有如约。

“林贝,你身上好香啊。”卡尔的脸色看起来很古怪,看着她的眼眸越发低压,他的喉结就在她的面前,以一种极短的间隔在吞咽着,那双晶莹剔透绿宝石般的双眸闪过暗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闻得到?!”林贝勉强压下心中惊惶,还维持着面上的冷静,让自己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差别。

按理来说不可能啊,她身上有德罗维尔的信息素,还有竹节项链还好好地戴在她的脖子上。

“你哪里受伤了?我送你去医疗室吧!”眼前的男人不可控制般地朝着她的方向逼近了两步。

“我,我没有受伤”

她已经整个人都被他挤进了墙角,苍白地解释着。

心在悄然飞速加快,不好的预感蔓延开,如果卡尔能闻到,那其他的兽人

昏暗的楼梯间,林贝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卡尔这么有压迫、攻击性。从前因为他的谦和怯弱,她从没有将他和卢卡斯、雷蒙德那样的兽人放在同一类。

黑暗如鬼魅的浓厚影子遮蔽了她,她几乎除了黑看不到其他的颜色,颤抖的呼吸尽力在屏住,她乱麻麻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了。

黏湿湿冒着水气的不知名物体缠住了她的脚踝,那东西还是活的,在缓慢地、一圈一圈地向上缠绕、攀爬。

她抬手推身前的男人,看着清瘦的身体健硕无比,腰间的触感滑腻,还有微小的起伏,掌心下的那层冷湿东西像是在热情地回应着她的触碰似的,像怪物在呼吸起伏。

她终于知道缠在自己腿上的东西是什么了!

就在她要张嘴尖叫时,几乎要开口,森冷黏湿的口舌堵住了她的唇。

寂静的黑暗中,一圈一圈地爬游,温柔地,不容拒绝地绞紧,从脚踝,小腿,膝盖,到大腿,胯骨。像藤曼,像泡过水的绸缎,在给她的双腿一段一段交叉打蝴蝶结。

最最最细部分的蛇尾巴尖都有她的手腕粗,不可见的地面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已经铺满她脚尖前的地板,在蠢蠢欲动蜿蜒盘旋,全向着她的方向蠕动。

香太香了

吃掉这种香味吮吸吞咽

我的全都是我的

她的嘴巴已经被撑到最大,如极限负荷装满了水的气球,灵活的

蛇钻进了她的嘴巴,占满她娇小的口腔空间,蛇头还探去了非常危险的位置,跃跃欲试。

它挤了进去。

“呕”

她的身体早已使不上力气,看似直立的双腿也全然靠着他的支拖,她看不清也不知道他的尾巴有多么庞大。

幽绿的双眼紧闭着,早已沉醉不知今夕何夕。她只觉得自己脑袋要被挤撑炸了,浑身上下都是,凉飕飕的触手般阴冷会动的东西撑开了布料,摩梭着那一条线,像是初生牛犊,动作生涩却强势,不管不顾探求,连进出的空气都与之争抢。

窒息一样的掠夺,求生的警钟嗡嗡响彻耳边,震耳欲聋。

她挣扎着腾出双手,一只手匆忙囫囵钳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另一只手给了他的脸上一巴掌。

又抓又挠,终于将那双森幽的双眼唤醒,他睁开眼,却是面无表情抓住了她挣扎的手,退出了她的口,延展灵巧的蛇头转移阵地,如玉的手掌拨开草地,抓住**小巧仓皇逃窜的小兔子。

“怎么没有了”

“刚刚都还闻到的啊?”

“你也是来找”

“香真的好香”

一堵墙之外,传来了不甚明晰的人声,林贝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如果她这样被发现,那一定下场很惨,看看眼前的卡尔就知道了,这种雌性激素的味道,就像是给他们打了强力春。药,让平常温和的兽人都能轻易被控制,沦为玉望的奴隶。

无法承受的哀鸣夭折在唇角,整个心脏都被提起,身上一阵一阵的感觉令她只想颤抖。

两只手都被折在腰后,唯一不被禁锢的只有脑袋。

她张开嘴去咬他的耳朵,他的脖子和肩,将其咬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