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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逃出

柴房里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腹部的血迹浸透了麻绳,长年失休的柴房隔不住外面的冷风。谢绥不受控制的咳嗽了一声,他的目光在柴房中转了一圈,在幽暗的光线中注意到一枚生锈的铁钉。

他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身体一点一点的往那边挪动。取了钉子又往沈知那边移动,omega没有醒来的迹象,他放低了声音:“沈知?”

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谢绥在黑暗中摸索,许是沈知是个昏迷的omega,实在是造不成什么威胁,他们也就绑了手,这让他感到庆幸,解开绳子的难度要低很多。

钉子是锈的,很难割裂粗硬的麻绳,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门外守着的影子时不时的来回晃悠,心跳渐渐的加速,额头不断的冒出冷汗,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明显,沈知的呼吸一变,谢绥就察觉到了,他缓缓回头,正对上一双茫然的眼睛。

太好了,谢绥松了一口气。

只要沈知醒着,他们逃出去的可能性会增大很多。

谢绥的身子一晃,倒在了omega的身上,摇头示意对方先不要说话,他压低了声音,简单明了的说清了眼前的情况:“有人绑架了我们,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帮你解开绳子,等有机会你先去山下找人来救我。”

沈知的脑子很快就理清了现状,最先注意到的是空气中的血腥味,他心中一滞:“你受伤了?”

手腕上的绳子被谢绥磨损了大半,沈知顾不得疼痛,用力的挣扎,在手得到解放后在谢绥身上不断的摸索,直到指尖触到温热的鲜血。

沈知的指尖抖的厉害,他撕掉身上的病号服,压住伤口止血,可alpha的体温还是逐渐降低。

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谢绥缓慢的眨眨眼,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omega在哭。

他伸出手,手指擦过他的脸颊:“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不要哭。”

他这么说着,脸上滴下来的温热液体更多了。

他还没有见过哭成这样的沈知,他忍着疼痛起身。

吱呀一声,心跳停滞了一瞬间,他本能的把手中的钉子扫进角落,挡在沈知面前。

于是瘦子进入柴房就看见,alpha的脸色在月光下苍白的吓人。

不会真要死了吧?

瘦子心里暗暗嘀咕起来。

谢绥的音量有些沙哑:“你们的目标是我,这个omega已经对你们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们把他放了吧。”

瘦子把匕首在衣角上摩擦:“那不行,你当我们傻啊,放了他,他去通风报信咋办,这样我们不得马上被警察抓走。”

他看着alpha脸色越来越苍白,真的要死了一样,他的心跳的很快,声音有些发抖:“你,你不会是真的要死了吧?”

谢绥:“以这个失血速度,再过几个小时应该就死了。”

他看着瘦子慌乱的动作,说:“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

“不过——”

瘦子忍不住追问:“不过什么?”

谢绥:“……算了。”

他越是这样瘦子越是焦急。

谢绥:“你被你们老大骗了,等事成之后,你老大被送到国外,留下的替罪羊就只有你一个了。”

这人面对那个壮汉畏畏缩缩,连雇主的任务都不知,听到要杀人更是害怕的不行在门房外一直碎碎念。

果然,听到谢绥的话,他说:“什么国外?”

谢绥:“杀人的罪行在国内逃不掉的,他连任务是什么都没告诉你,不管他许诺了你什么,到时候命都没了,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你现在还没有动过手,手上还是干净的,你老大许诺的东西我都可以双倍给你。”

瘦子眼神一阵挣扎:“不行,要是放了你,我老大会打死我的!”

谢绥喘了一口气,摇头:“就算是你,放了我,我这伤势也逃不掉。我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小忙,我身边的omega正在生病,现在天气太冷了,你能帮我给他找件衣服吗?”

瘦子目光迟疑。

谢绥:“我手上有一块表,应该能值些钱,你可以取走。”

瘦子的目光落在虚弱的alpha,昏睡的omega身上,料想也出不了什么事儿,他收起刀,弯腰去解谢绥的手表。

就在他在昏暗中摸索着解表时,后背上覆盖着一个黑影。

还来不及反身挥刀,就被人从后方敲晕。

沈知缓缓的呼了一口气,他蹲下身,用刀切开身上的绳子,对待手腕上的镯子却毫无办法。

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alpha腹部的伤口上,刚刚哭过的眼眶是通红的,不仅眼眶,脸上也是红的,谢绥知道,这是对方正在发烧。

沈知弯下腰身,执着于背起他。

刚刚搭上一只手臂,沈知便是一个踉跄。这身体状况自己走路都费劲,更何况带上一个身材高大的omega。

谢绥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他说:“你先走,找人过来救我。”

沈知咬着牙:“你休想。”

他带着谢绥踉跄的出了柴房门,正对上壮汉狰狞的笑容。啪啪啪的拍掌声在寂静的院落响起:“还真是感人肺腑的场景啊!”

……

两人被绳子捆绑在一起 ,绳子的末端牵在壮汉的一端。

推搡着两人来到院后的密林处,他打通了一个电话,凶恶的语气变得谄媚起来。

“什么?车祸?可是我现在在山上,您也没有早说啊。”

“是是是老板,我是蠢货,那他身上的刀伤怎么解释?”

“了解了解。”

挂完电话他狠狠的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这么指使老子,要不是在国内待不下去,谁爱搭理他。

壮汉旋转着手中的刀子,踱步到两人身前:“恭喜你们啊,可以多活几个小时。”

沈知冷声:“你的老板是谁?”

壮汉啧了一声:“呦,这小omega还挺凶。”

他的目光聚集在omega刺人的目光中,久违的感受到了兴奋。

火药味的信息素在空气中释放,壮汉咧咧嘴:“好像是个未被标记的omega呢。”

谢绥挡在沈知面前,怒声:“别碰他!”

壮汉举着匕首,抵在谢绥的脖子上:“你算个什么东西?让开!”

“好好的omega都不会享用,无能的alpha!,我会让你的omega感受到极致的快乐!”

契合度极低的alph息素弥散在空气中,沈知的腺体泛起针扎似的疼,他咬牙:“滚!”

壮汉粗糙的手一点点靠近沈知的脸蛋,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是铺天盖地浓郁到极致的薄荷味信息素。

……

有人在叹息——

“这孩子活不了多久。”

“可惜了。

“把他放在爷爷家养着吧,那地方环境好,对孩子身体也好。对你们也好。”

“……好。”

……

有人握着他的手说,孩子的声音清脆:“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他鼓起勇气拿起玩具去朋友家,门口正传来一阵争执——

“你找谁玩不行,我让你找那个小病秧子玩,你还找不找了,还敢不敢找了。”

伴随着孩子的啜泣声,女人的嚎叫声在走廊回荡:“你这杀千刀的是要害死我们这个家啊,是要毁了我们这个家啊,我这么多年容易吗!”

“你给我发誓,离那个病秧子远远的!”

学校里,旁边的桌子被搬离,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做朋友了。”

……

“他好帅呀,有没有女朋友啊。”

“他你就别想了”

“啊,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他就是个短命鬼,你跟他在一起不得早早的守寡,哈哈哈哈哈哈!”

……

白,视线中是漫天遍野的白。

雪落无声,耳畔只有逐渐微弱的心跳声。

第62章 你不应该开心吗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他们的目光是真切地,惋惜的,愧疚的。人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他上前去追,距离目标的距离却越来越远,直到他们奔向光亮,身影渐渐的消融在光影之中。

身边陡然暗了下来,周围又是无尽的黑暗。

困倦袭入大脑,他闭上了眼睛,意识模糊间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抱得很紧。

那人似乎很执着于抱着他,暖烘烘的一片。

虽然很暖和没错,但是力气太大了啊。

想睡觉。

那人的动作越来越多了,竟然摸上了自己的脸。

不要这样,我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迷蒙的大脑想不清楚,阵阵栀子花香萦绕在鼻尖,温暖舒适甚至让迷蒙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

首先涌入鼻腔的是一股消毒水味儿,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絮絮叨叨的听得不怎么真切,声音足够的熟悉,他努力的去听,睫毛断断续续的抖动,终于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微微偏移视线,谢绥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趴在床侧的是沈知,他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哭了许久。

他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是那个壮汉倒在地上哀嚎的时候,现在,他们是逃出来了吗?

谢绥伸手去摸omega的头发,却扯动了腹部的伤口,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这阵动静惊醒了本就浅睡的沈知。

沈知的心现在还在发抖,差一点,差一点,他难以想像要是再晚一点会造成什么样严重的后果。

昨晚,强大的alph息素全面攻击那个壮汉,壮汉晕过去后,他扶着谢绥一路往山下赶。

Alpha的腺体遭受到了严重的反噬,沈知一边释放信息素安抚一边扶着他下山,山路崎岖他又不认路,错踩了乱石,他只来得及护住谢绥的伤口。

幸好在他陷入绝望的时候,有人找了上来。

沈知的声音几乎是慌乱的:“我,我去找医生!”

医护人员一拥而上,为首的医生面容严肃,看着检查报告缓缓皱眉,谢绥除了身上有些疼,其余的感觉还好。他开口:“医生,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就好了。”

医生看了沈知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只要好好休息就行。”

病房里已经剩下两个人了,谢绥的眼神落在沈知眼下的黑眼圈上:“上来睡一会儿吧。”

沈知摇摇头,声音带着许久不曾开口的沙哑:“对不起。”

谢绥有些哭笑不得了:“是我连累了你,你怎么还要道歉呀。”

沈知:“要不是我的原因,你也不会主动过去。”

“是我连累了你。”

谢绥没想到沈知的脑回路这么奇奇怪怪的,高高在上,前段时间还凶狠蛮横的Omega彷佛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整个人颓丧的要命。

沈知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把保护你的人撤走,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撤走了?

谢绥倒是还不知道这件事,他心中柔软了一些,这人说着不后悔自己的举动,又凶又不讲理,实际上还是随了谢绥的意。

他张了张口,说:“我有点冷。”

沈知抬头:“我去找遥控器。”

滴滴几声,房间的温度升高了几度:“这样可以吗?”

谢绥直接道:“我是想让你上来陪我一起睡。”

在沈知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谢绥继续说:“过来呀。”

他还有一些想念睡梦中的温度。

沈知艰难的移动脚步,怕碰到他的伤口,他小心翼翼地贴在床测,不敢碰到谢绥一点。

谢绥主动伸了手,手指勾了勾他的衣角示意人再往这边一点,沈知一点一点的磨蹭过去,谢绥直到怀里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才放开了手。

沈知犹如仍在梦中,他问:“你,你,”

谢绥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在沈知的意识里,两人吵了架,现在这么温和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在沈知生病的时候,他坐在窗前再一次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心绪时时刻刻为他牵动。

只要他没事就好。

恋爱彷佛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那些别扭酸涩彷佛是恋爱中必经的课题,而他彷佛那些所有深陷一段亲密关系的人一样,即使明白所有的大道理,还是不能从容地面对那些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他和沈知相处的时间太短,而两个相爱的人也需要磨合沟通。

谢绥:“沈知。”

又被叫了名字,上次被这样叫,还是两人吵架的时候,沈知本能的竖起耳朵。

其实不管对方现在说什么,他都会答应,毕竟失而复得的这段时间太过惊心动魄,现在的谢绥在沈知的眼里堪比易碎的珍宝,彷佛是一碰就会碎掉。

谢绥说:“你那天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用小乖让我回来?”

沈知看了他一眼,又偏移来视线:“是。”

谢绥:“那天晚上,你是故意在外面冻着的?”

沈知闭着眼睛:“……嗯。”

谢绥:“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沈知没说话,脸上有些红。

他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尽管谢绥早就猜到了大部分,还是对他的这种行为不理解,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有问题,还要……

谢绥:“下次不要伤害自己了。”

沈知的声音很小,谢绥还是听到了,他说:“那样你还会走吗?”

谢绥:“去哪?”

沈知:“你没有告诉我。”

“你没有告诉我你的父母找来了。”

“你是想要回家吗?”

一个是家族的继承人,一个是作为一个Omega的alpha,这两种选择,是傻子都会选择。

他等着谢绥告诉他,始终没有等到,于是便觉得对方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这是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清楚的知道谢绥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和林家联姻,而此刻他们还没有完成终身标记。

他想着,有了终身标记,两人之前的羁绊便不会结束。

电光火石期间,谢绥理通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谢绥:“那我们约会的那天晚上,你非要让我在你和金澈之间二选一,是……”

沈知见人好像是真的不生气了,他细细的描摹alpha的眉眼:“你好像对所有人都很好,楚茗知沈越章丘苏熙你的那些室友……亲生父母,那肯定会更好。如果你的随便一个朋友都比我重要,那很可能会选择和父母回去。”

更何况,对方如此有权有势。他们这样的大家族都会选择联姻的方式巩固利益,他们将再无可能。

谢绥的确喜欢他,但这份喜欢有多重他却不知道。他不敢直接去问谢绥是不是选择了父母,只能小心翼翼的测试这份喜欢。

结果不如意——在沈知心中,金澈一心攀附权贵,只有alpha格外单纯,认为他是个勤工俭学的好学生。他接近谢绥无非是因为他的阶层,否则怎么不和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结交,更何况,他亲眼看到了那个男生主动接近苏熙。

他挑了一个劣迹斑斑的人来让alpha选择,让他没想到的是,谢绥格外偏袒他的朋友,甚至生气的直接出去了。

当然,这些东西都不必在此刻说,这会儿氛围正好,他才不想乱七八糟的人破坏此时的氛围。

谢绥有些哭笑不得,他努力的理解沈知的逻辑——他问的不是金澈和沈知选哪个,而是想问谢绥会不会和父母一起走?

谢绥:“怎么会这么想啊。”

他认真的看着沈知:“我的选择只有你一个。”

沈知微微勾了勾唇角:“嗯,我也只有你一个。”

谢绥小声的说:“我只是看你那段时间太忙了,才没有把父母的事情告诉你。”

“等你忙完后,我们又吵架了。你要多相信我一点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吗。”

沈知握着他的指尖:“好。”

他垂着视线,遮住了眼底的阴霾,问:“你喜欢你的父母吗?”

虽然这样很没有良心,但是谢绥的心理对他们是没有多少感情的,两个人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计画。叶琳甚至用自己的权利给他转校,姜父让他回去联姻。态度高高在上,好像让他回归林家就是他莫大的荣幸,完全没有考虑过他自己的意见。

谢绥的迟疑让沈知松了一口气。

沈知:“那就好。”

沈知的声音太小,谢绥没有听清:“什么?”

“等你好了我慢慢和你说好不好?”

“先好好休息一会儿。”

“陪我一起。”

“好。”

……

谢绥的外伤恢复的很快,这几天门外总是有几场骚乱,等谢绥下床准备去看的时候,被几个护士急急忙忙的推到了床上,嘱咐好好休息。

人就是好奇心格外重的生物,越有人阻拦就越想知道。

更重要的是,谢绥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再一次外出透气的过程中,推轮椅的小护士久久没有回来,倒是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叶琳。

对方似乎憔悴了不少,迟疑了一下,谢绥还是主动打了招呼。

叶琳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妈妈害了你都是妈妈害了你。”

谢绥:“您……怎么了?”

谢绥紧张起来,难道是叶琳和沈知说了些什么?

叶琳见谢绥没什么事情,情绪渐渐缓了过来。

叶琳:“都是他那个杀千刀的儿子。”

叶琳年轻的时候忙于事业,人到中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孤寂一人,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留在国内的一个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自己现在什么都有了,一定要好好补偿这个孩子。

回国后发现姜父也在找这个孩子,两人因这个缘故也就重归于好。

后来叶琳才知道姜父就一个儿子,儿子不学无术,在国外无法无天,黄赌毒没有什么他不敢碰的。回到国内更是变本加厉,这人竟然酒驾撞死了人,姜父给他解决了这件事后彻底放弃了让他继承家业。准备培养新的继承人。

谢绥:“我?”

他不可置信:“所以,你是说为了这个继承权他就要杀人?那个孩子现在应该是未成年……”

这个理由实在荒谬。

叶琳眉目间带了几分忧愁:“他年轻时家里早就联姻了,到了大学骗我是单身,我毕业的时候他孩子都两岁了。”

谢绥叹了口气:“您不会是来找我求情的吧,我又不是什么圣人,法律啊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不会谅解或者和解的。”

叶琳摇头:“他又不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为了他求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