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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气得青筋直冒,正想对喷的时候,崔意走了出来,裴明姣脸上明晃晃的恶意一收,甜甜的靠了过去,邪恶银渐层一秒切换成甜美可爱猫猫,“意娘,这里供暖不好,有没有冻着?”

顾宁打了个寒颤,用没想到你好这口的眼神看着崔意。

崔意:“”

靠着崔意的裴明姣见顾宁还敢当着她的面‘眉目传情’,一秒切换邪恶模式,在崔意注意不到的角落,恶狠狠瞪了顾宁一眼。

顾宁得意一笑,裴明姣直接不想忍了,她要是现在忍了,将来说不定姑娘敢站在她头上,崔意适时的伸手按在裴明姣的腰上,打断女主和恶毒女配的经典对峙场景,“顾宁,你不是有事,我就不送了。”

顾宁:“”合着就我一个外人呗。

第36章 崔意脑

玻璃制作果然被郑家研究出来,推出的玻璃产品十分价廉,当然这份价廉只针对有钱人,而且对玻璃的用法更加推成出新,比如出现了玻璃窗。

时兴的东西,裴明姣第一时间就享用了,“果然不错,屋里都亮堂了许多。”

说完,趴在桌上,视线落在正在下棋的崔意身上,有地暖的缘故,崔意穿得并不厚重,穿戴得也很随意,长发未挽,随意披在身后,脂粉未施,难掩几分苍白孱弱,清黑的眼眸在长长的睫毛之后,眉眼专注认真,裴明姣视线定在崔意落子后的点上,半响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无聊的歪了一下脑袋,半响,撑起身子,汇报接下来的安排:“好久没见月娘了,我去找她叙叙旧。”

崔意拿棋的手停滞一瞬,“好。”

裴明姣便招呼着丫鬟给她围上正红披风,衬得小脸艳丽非凡,开开心心跟崔意道别:“我走啦。”

她一走,屋内一时空旷了许多,崔意手指摩挲着黑棋,半响落不下子。

与之相对的,裴明姣直接去信,约顾月溜冰,顾月得了信,怕人知会了李氏一声,带齐装备就去应约,上马车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长姐神情明媚畅快的从车上下来,顾月只得转身,向她打招呼,“大姐。”

顾宁瞥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顾月不介意她的冷淡,目送着顾宁入府后,才重新上马车。

顾宁一路脚步轻快回到自己的小院,寒冷的天气也抵不住她内心的火热,想到刚刚男主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顿时神清气爽。

该死的男人,真觉得她就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早干什么去了。

顾宁雄赳赳的想,不就是男主,干就完了。

想到这里,顾月赶紧把自己的册子拿出来,又查缺补漏一番,生怕又忘了啥,也是这个时候,顾月才悔恨自己没好好读书,按耐住想去找崔意这个老乡帮忙的心思,既然崔意表达过不想蹚浑水,顾宁也不会勉强。

十日后就是燕元宜的及笄礼,她准备给对方送份大礼。

齐国女子十八成年,允婚嫁,讲究的人家,及笄礼办得格外浓重,更别提皇室宗亲。

顾宁这个女主忙着送礼,男主燕缜却是心绪难平,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对他摇尾乞怜的顾宁,自己回到了长安,计划一下子被打乱。

燕缜其实作为越王独子,并不缺钱财,但难以抑制的野望在心底生根发芽,半响,燕缜眉宇间的阴沉散去,开始复盘反思,他太自负了。

他从未正视过顾宁。

想到这里,燕缜迅速做出决定,当即让沈利给顾宁送去一份厚重的赔礼,又做出一番真情实意的承诺,沈利比燕缜清楚顾宁的重要性,当即就往顾府去,但顾宁并没有见他。

沈利暗自想,麻烦了啊

顾月并不清楚她走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来到皇室特供的冰嬉场地,裴明姣早早在那,穿着塑身冰嬉服,见到她,身姿轻盈的滑过来,额上带着热汗,“好久没玩,我都生疏了许多。”

顾月是玩这个的好手,当下换上鞋,要和裴明姣比比。

裴明姣瞬间激起了斗志。

两人痛痛快快的比了一场,裴明姣没有悬念的输了,顾月抹了抹头上的汗渍,打趣:“郡主婚后懈怠了啊。”

裴明姣半分羞意也没,“你都没成亲,懂什么。”

顾月:“”

裴明姣眸光落在平滑的冰面上,兴致勃勃:“月娘,你说办一场溜冰比赛怎么样?”

正好闲得很的顾月立马做出计划安排,裴明姣笑眯眯的听着,突然冒出一句,“真是可惜,意娘身姿不好,不能玩。”

顾宁:“”行吧,看来成亲把脑子都换了,换成了崔意脑。

第37章 心烦

午后,暖阳愈发醇厚。

裴明姣和顾月出了一身热汗,两人顺着冰面平行滑行,冷风拂面,两人吐着热气,顾月半眯着眼睛,散漫的享受着运动后的余韵。

突兀地,耳边平静的传来一句,“月娘,功曹郎中这个称呼你喜欢吗?”

一句话炸得顾月踉跄了一下,好在裴明姣反应快,即使拽住她,顾月顺着手臂的力道望去,只见裴明姣面带忧色,“还好吗?”

顾月跳得乱七八糟的心跳,似乎一下安稳下来,顾月在裴明姣诧异的神色中,开怀大笑:“没事,我只是太开心了。”

裴明姣一下就别扭起来,等顾月站稳后才松手,小脸绷得紧紧的,微扬着下巴,“这有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功曹郎中官从五品,说句不好听的话,顾月的爹也才正五品呢,虽比不上她爹的官职清贵,但这也是极好的开局了,顾月没忍住,狠狠抱了一下裴明姣,眉眼带泪带笑,十分感激道:“是我不争气,让姣娘替我操心了。”

裴明姣几乎是晕乎乎的回去,脑袋里总是闪过顾月高兴的模样,懵懵懂懂地问彩珠:“月娘的职位会不会太低了?”

彩珠收起艳羡的眸光,劝慰:“郡主,过犹不及。”

功曹郎中虽是裴明姣亲许的,但裴明姣不过是没有实权的郡主,既然她敢开这个口,背后自然有人兜底,这事还得长公主燕琳琅出面,但燕琳琅又不能直接出面,这事最后还得落到裴明姣祖父裴司徒出面。

听到这话,裴明姣点点头,不在多说什么,半响,裴明姣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她下侧的彩珠身上,彩珠容貌并不出彩,但一双眼睛生得极好,黑而亮,明明比裴明姣大不了几岁,举手投足间却十分沉稳,很是可靠。

马车摇摇晃晃,裴明姣并不聪明的脑袋更是被搅成浆糊。

崔意正在练字,听到有丫鬟来报,说裴明姣回来了。

崔意笔尖一重,新练的字一下有了瑕疵,神色平静的放下毛笔,把练毁的字对折扔进纸篓里,也是这时,散乱的脚步声响起,崔意轻轻抬眼,声音淡淡:“回来了。”

裴明姣心不在焉:“嗯,我回来了。”

崔意抿唇。

裴明姣心不在焉的状态持续了很久,整个人也恹恹的,完全没了平日的精气,崔意出声:“怎么了?”

裴明姣咬唇可怜巴巴的摇头,什么也不说。

崔意没由来的开始心烦意乱。

她是个极为追求情绪稳定的人,也不喜欢有人带着显眼丧气的样子和她相处。

崔意垂眸,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放下玉筷,声音冷淡:“若是不合口味,郡主还是不要勉强。”

裴明姣确实没有多少食欲,听话的放下筷子,簌了口,用手帕擦嘴,当真是半点不想在吃。

丫鬟们见此,很快将桌上的饭菜撤下。

东芝低声询问彩珠:“今天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彩珠轻轻摇头,这一刻她也猜不透裴明姣在想什么。

以往这时候,崔意耳边全是裴明姣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人格外不安生,但今天却是十分安静,安静得崔意能听见身旁靠在她肩上裴明姣的呼吸声。

崔意皱眉,更心烦了

晚间,崔意洗漱完,掀开被子,里头早早被裴明姣捂热了,崔意一躺进去,瞬间被暖意包裹。

呼吸半瞬,裴明姣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黏黏糊糊的抱上来。

屋内亮光很快被灭去,生活作息规律的崔意此刻却没有半分睡意,今夜无月,崔意闭着双眼,耳边紊乱的呼吸声让她心烦,她睁开眼,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郡主,你不想透露你的心事可以,但请不要吵着我。”

这话在裴明姣脑袋转了转,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也瞬间意识到崔意在生气。

裴明姣顿时就有些委屈,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几乎是哽咽道,“你居然凶我。”

崔意被这哽咽的控诉弄懵了,慢了半拍支起身子,俯在裴明姣上方,黑暗中很难看清,她只得再低些,低到两人呼吸交融,鼻尖抵着鼻尖,崔意伸手摸了上去,凭着感觉,从额头向下摸到薄薄的眼皮,指尖微移,潮湿的触感透过指腹传递,黑暗中,崔意的指尖一颤,第一次哄人,声音十分不自然:“别哭了。”

裴明姣扁嘴:“那你还凶我。”

我的声音很凶吗?崔意反思,这次在黑暗中的声音轻而柔,“别哭了,是我太凶了。”

裴明姣一下把上方的崔意拉入怀中,低泣的敞开心扉:“意娘,我真是太坏了。”

崔意安安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出声打断。

“彩珠那么好,我却不想让她离开。”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根本离不开她。”

说到这里,裴明姣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湿漉漉的一片,浸入了崔意的脖颈的肌肤里,崔意轻轻拍了拍裴明姣的头:“出什么事了,慢慢给我说好不好?”

“我给你解决。”

裴明姣一下就心定了,吐出心事。

她说,这十来年,她都不曾真正了解过彩珠的志向,彩珠得知顾月入朝为官时的艳羡,她全都看在眼里,可若彩珠走了,谁来照顾她呢,她已经习惯彩珠把所有事安排得妥帖,什么都不需要她张口,彩珠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只管享受,彩珠就像是她的姐姐。

“我真是太自私了,只想顾着自己。”

崔意心里软软的,抬手抹掉裴明姣的眼泪,“姣姣,你已经很好了,不过是人之常情,而且,你不是已经有了决断了吗?”

裴明姣在崔意肩上狠狠抹了一把眼泪,重重回应:“是的。”

哭过后,裴明姣像是丢了沉重的包袱,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崔意听着身旁沉稳的呼吸声,半响,侧身抱了上去,鼻尖嗅着熟悉的清香,睡意袭来,一夜好眠

翌日。

彩珠一脸诧异看向笑得明媚阳光的裴明姣,沉吟片刻,行了一个大礼,“多谢郡主成全。”

裴明姣赶紧把人扶起来,“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与我生分不成。”

彩珠清亮的眼睛注视着她从小看顾到大的孩子,心中欢喜又感动:“原来郡主昨日是为我多思。”

裴明姣不好意思的别开眼。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郡主,我以后便叫扶摇了,林扶摇。”

裴明姣怔怔看向面前宛若新生的人,一时无比触动,但又像是能感受道那份欣喜,由衷的为眼前人欣喜。

至此,白鹭书院,多了一位名为林扶摇的学子。

第38章 醋意

林扶摇开启新生,裴明姣的贴身女婢换成了白英,林扶摇临走前引荐的,性子十分恬静,从前是二等婢女,但做事一样的妥帖,但和彩珠相比,又缺了几分亲昵。

晚上,在床帏中,裴明姣拉着崔意嘀嘀咕咕,“扶摇这才走一天,我就想她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崔意睡姿一直很好,平平直直规规矩矩,裴明姣却是喜欢窝在崔意怀里,崔意的怀抱香香软软的,很舒服。

说实话,崔意对林扶摇的印象并不多,为数不多的印象中,那是一个很沉稳应变能力很强的管家型人才,抛开从小的情谊不谈,这样的全能型人才从身边离开,会不习惯是肯定的。

垂下眼睫,看着枕在胸口的裴明姣,手指轻柔拂开对方脸颊上的碎发,崔意轻声安慰:“白鹭书院不远,想她了就去见见。”

“嗯。”裴明姣低低回应,眉眼耸搭着,像只委屈可怜的小狗。

突兀的,崔意没由来的有些不舒服,这种情绪变化非常细微,但偏偏崔意感知到了,她自我管控极强,对自我认知很明确。

崔意很清晰的认知到,她在吃醋。

因为裴明姣,起初不过是她妥协下娶的妻子,有喜欢,但并不浓烈,但这次仅仅因为对方心里过度关注的人不是她,是从小一起长大视为姐姐的青梅,她理智的明白两人之间亲厚的情感是不属于爱情,但酸涩的情绪悄然滋生,平静之下早已暗涌涌动,那是醋意。

她在清醒中沉沦,对妻子爱意渐浓。

崔意看向怀中的妻子,天真又残忍,老是说着表白的话,浮于表面的炙热,温度却灼热伤人。

年轻人懵懵懂懂的爱意。

崔意突然侧身,带着几分生气的在裴明姣肩上咬了一口,不重,却实实在在的有痛意。

还在感伤的裴明姣嗷地一声,不可置信的望向崔意,控诉:“你咬我。”

崔意不浓不淡清丽的五官展颜,语气轻柔的像是春风,“今天第三天了。”

裴明姣被那风情晃了一眼,哪里还记得什么,心脏砰砰直跳,满脑子都是崔意在和她玩一种很新的情、趣,配合地放松身子,双手如藤蔓似的环在崔意的脖上,眼里汪着春水,“要轻点疼我,我怕疼。”

崔意慢条斯理的动作一下失控,变得急躁

翌日,两人都有些起起晚了。

崔意的生物钟似乎一下被打破,但行程内容还是依旧,她在锻炼,裴明姣懒洋洋的趴在榻上,透过玻璃窗观察,见她锻炼好,视线也随之移动,直到与进屋后的崔意视线相对。

崔意绣帕擦汗,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喘息声急促,捏着绣帕的指尖微微用力,指甲修得很干净,裴明姣不知为何,也感觉到了热意,湿热得让人心焦。

崔意擦完汗,绣帕放在一旁的木架上,微俯身,手指浸入盛着温水的铜盆中,修长白皙的手指过了水后,更显湿润柔白,她洗得极为细致,每个指节都顾及到,慢条斯理、不急不缓,裴明姣眸光直勾勾地盯着,一下回想起昨晚,由这指尖带来的颤抖与哭泣。

崔意拿起一旁干净的锦帕擦干手上的水渍,微侧身,眼睫下垂,与榻上的裴明姣视线相对,眉眼浅浅,轻声:“饿了?”

裴明姣有瞬间仿佛被看穿一样,胡乱点头,急慌慌从榻上下来,她也就错过了,崔意眉梢明显的笑意。

随着离新年正月初一的日子越来越近,裴明姣带着崔意回了长公主府,询问今年的章程。

燕琳琅有些时日没看到裴明姣了,但每次见,裴明姣的气色都养得极好,燕琳琅先同;两人说了几句家常,这才说:“这次过年得去你祖父那,你祖父也有一段日子没见到你了。”

裴司徒年过古稀,头发霜白,但精气神却极为足,崔意见过他一次,完完全全一个退休老爷子的形象。

燕琳琅极少去裴府,单纯的就是处不来,她的身份自然不会向下将就别人,逢年过节的礼节做足就行了,今年也就赶上裴明姣成婚,燕琳琅这才松口。

听到要去裴家住几天,虽然那里有几个不讨喜的亲戚,但裴明姣还是挺高兴的,她就喜欢热闹。

裴明姣回去的路上,就在马车里和崔意嘀咕,说哪个堂姐堂妹怎么不好,崔意十分捧场的安静听着。

因为要过年的缘故,杜三郎也提早回了老家,等开了年在回来。

崔家是不回老家的过年的,崔意的祖父母年岁大了,只想在清河安度晚年,崔言也由着父母,他在家行二,父母有长兄照顾,还是很放心的。

杜氏听到这次过年崔意要去裴府住上两天,也没说什么,等到了晚上,夫妻夜话,杜氏幽幽叹气,“我心里怎么空落落的。”

崔言懂相伴多年妻子的意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意娘成家了也是咱们的女儿。”

杜氏嗯了一声。

比新年先到的是燕元宜的及笄礼,宗室女的及笄礼,自然是极为隆重的,燕元宜在燕家宗庙祭拜燕氏祖先,再由燕家宗室里德高望重的王爵们三加冠,过程肃穆,等流程走完,已过了两个时辰。

礼成后,再回到晋王府,天使带着加封圣旨而来。

从此,燕元宜成了南平郡主,封户三百。

裴明姣是这次的观礼嘉宾,站了几个时辰,脚开始发痛,看向旁边没有任何异色的崔意,低声询问:“意娘,你脚痛不痛?”

崔意低声如实回答:“痛。”

这种大日子,裴明姣也不敢放肆,不然那就是结仇了,她捏了崔意的手指,“坚持一下,回去按按。”

崔意应声。

等冗长的礼节走完,接下来就是应酬了,裴明姣总算松了口气,主家把位置分好了,按着坐就是,喝了口热茶,裴明姣周身才舒畅起来。

正想说什么,就听到不远处闹出了一点动静,原是几个小娘子拌嘴,都是知道分寸的,也就嘴上说几句,只不过宴席大家都在低语,几个人也就凸显出来。

裴明姣抬眼瞧去,几个眼生的小娘子正围着一个女娘奚落,仔细一瞧,那被奚落的便是曾经与假世子定亲的柳芸,曾经丰润的脸颊消瘦,看得出日子并不好过。

裴明姣还记得曾经的假世子,那是个很温和的人,对柳芸也十分上心,裴明姣正想上去教训那几个猖狂的小娘子,却被崔意拉住。

这种席上,敢闹事,实在太蠢了,果然没一会就有人把几个闹事的带走,而柳芸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神色不悲不喜。

第39章 我信

一点小小的插曲影响不了晋王府的热闹,裴明姣低声和崔意咬耳朵,“我记得柳娘子才学很好。”

崔意对此也有耳闻,柳芸的遭遇只能说时也命也,这时代对女子束缚不深,崔意观柳芸的性子,日后未必不能闯出一片天地。

有几个夫人观柳芸处事不惊,心中感叹不愧是皇家亲自挑选的宗妇,只是想到柳芸如今尴尬的身份,那点心思也跟着淡去,唯有淮阴侯夫人,越合计越觉得柳芸适合做儿媳。

淮阴侯夫人育有两子三女,夫人圈里就属她子嗣多,因而常常自得,家里四个孩子都成婚了,只剩下小儿子婚事没个着落,这会见着柳芸,越看越满意,对旁边的妯娌道:“你觉得这柳娘子做我的儿媳怎么样?”

杨氏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用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眼神盯着淮阴夫人,脸上带着端庄的笑容,低声轻轻在她耳边说:“您可真敢想。”

淮阴夫人当即脸就沉了下来,碍于在外头,没闹起来,心里却是忌恨起杨氏夫人来,她明明是程家大宗妇,杨锦蓉对她几番不敬,她为程家开枝散叶,杨锦蓉却只生一女,半分没有大妇风范,要她说早该休弃才是,偏偏小叔子还纵容,半点不为程家香火考虑。

杨锦蓉半点没把淮阴夫人放心上,她这嫂子又蠢又毒,早些年连生三女,就觉得人人都在嘲笑她,自觉抬不起头,对三个女儿也不过问,偏偏又没有手段,后宅乌烟瘴气,三个女儿养得病病歪歪的,若不是她不放心,那三个侄女不一定能活着长大,后来见她生了女儿,淮阴夫人就说她遭了报应,说她这是多管闲事的下场,气得杨锦蓉甩了她一巴掌,梁子就这么结了下来,后来淮阴夫人一连两胎都是儿子,自觉腰杆子直了,又开始抖起来舞到她头上,杨锦蓉是半分颜面不给。

所谓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淮阴侯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二郎实实在在不错,有这糟心的亲戚,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淮阴夫人却是和杨锦蓉杠了起来,她偏偏要聘柳芸当她儿媳。

这事闹得好生热闹。

裴明姣十分嫌弃的同崔意说:“淮阴侯那小儿子五毒俱全,哪个好人家的女娘不嫌弃,还想娶柳娘子,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崔意倒是很平和,“这不是已经拒了吗。”

裴明姣点头,倒也没再想这件事,结果在鲁郡公女儿满月酒上,裴明姣和淮阴侯夫人闹了起来。

起因是淮阴夫人见郡公夫人为个女儿办这么大的满月礼,说了几句酸话,偏偏被裴明姣听到了,直接怼了过去,淮阴夫人被个小辈下了面子,脸上挂不住,阴阳了几句:“常言道,先开花后结果,只盼日后郡主也能有这福气。”

裴明姣一听,可不就炸了,谁不知道她的妻子是女娘,当即就冷笑,神色倨傲:“程夫人我敬你是长辈,才叫你一声夫人,莫不是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论品级你不过是个三品夫人,见到本郡主该有的规矩都忘了吗?”

淮阴夫人脸上且青且白。

白英适时往前示范了一遍礼仪。

众目睽睽下,淮阴夫人难堪极了,眼眶泛起泪,一个夫人见状瞧不下去,开口劝道:“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是鲁国公大喜的日子,看在这好日子的份上,就饶过淮阴夫人一回吧。”

裴明姣脸偏向她,神色刻薄:“你又是谁?”

站出的夫人脸一僵,自我介绍。

裴明姣经由白英提点,才知道她是五品县君夫人,抬着下巴,神色轻蔑:“你也行礼。”

五品县君夫人:“”

周围的人安安静静的站着,有几个年纪轻的夫人见了这一出,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崔意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对峙的场面,不过什么也没说,默默站在裴明姣身边,却被裴明姣误会了,给了崔意一个不用你帮忙,我能自己搞定的眼神。

崔意:“”

淮阴夫人见躲不过去,匆匆行了一礼,掩面逃去。

裴明姣哼笑一声,“丢人现眼。”

等没人了,崔意这才问发生了什么事,裴明姣一五一十的把经过说出来。

崔意听完默然。

裴明姣却是误会了,赶紧解释:“意娘你别多想,我最讨厌小孩子了,一点也不想要。”

时下权贵风流韵事不少,裴明姣又是郡主身份,将来的孩子可以袭爵,若没有孩子,就断了爵位,所以大家都默认裴明姣未来会有孩子,养个小侍,也是正常的。

崔意还在感叹她的妻子不愧是恶毒女配,战斗力果然够强,再听裴明姣这一席话,眼睫轻颤,眉宇寂然:“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裴明姣巴巴拉着崔意保证,“我只要你的,你别不信我。”

崔意看着她,那年轻还显稚嫩的眉眼显而易见流露出惶然急切,崔意用力回握住裴明姣的手,轻轻回应:“我信。”

鲁国公府的闹剧,杨锦蓉事后才得知,气得胸口泛疼,对着程二郎下最后的通牒,“分家,再不分咱两就分。”

程二郎也没想到大嫂会这么不靠谱,去吃个喜酒,一下把鲁国公和长公主两家都给得罪了,人怎么可以蠢成这样子,当即就去淮阴侯的院子。

淮阴侯一见这个出息的弟弟过来,怂怂道:“二弟,我最近可没出府。”

程二郎见着这个继承爵位的大哥,突然叹了口气,“大哥,咱们分家吧。”

淮阴侯还没蠢得太过分,知道这些年来,家里都靠他这个二弟撑起来,十分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程二郎就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淮阴侯听得火冒三丈,“这贱妇,我这就休了她。”

淮阴夫人好歹是为他育有五个孩子,犯的事说大不大,又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就这么说休弃就休弃,可见凉薄,程二郎最后的那点犹豫也没了,最后还警告了淮阴侯一句:“要是不想闹笑话,就好好和嫂子过下去。”

之后,鲁国公和裴明姣都收到了来自淮阴侯府的赔礼。

裴明姣有些诧异:“这淮阴夫人脑袋开窍了?”

被长安城有名的草包说脑袋开窍,淮阴夫人的智力可见一斑。

白英倒是有所觉,把猜测说了出来。

裴明姣脑袋转了一圈,才想起程二郎在工部任职,论品级是顾月的上司,点点头,这事也就过去了。

程二郎是个心思剔透的,由此顾月这个关系户倒是被委以重任。

第40章 吹捧

淮阴府的闹剧还没有结束,程二郎强硬分家后,淮阴侯程大郎十分委屈,觉得弟弟仅仅因为一点小事连同胞大哥都不认,认识的人个个都在看他的笑话,程大郎都没脸出门,就把气撒在罪魁祸首淮阴夫人身上。

淮阴夫人被这么对待,是又气又委屈,她不过就是酸了几句,怎么就闹得这么严重了。

偏偏这时候程显明她的幺子还闹着要娶柳芸。

淮阴夫人是被烦得满头包,就让人去请她的大女儿程康乐来出出主意,程康乐在白鹭书院当夫子,看了淮阴夫人的来信,幽幽叹了口气,寻了个休沐的日子回淮阴府。

程康乐长相似淮阴夫人,但周身的气度却是平和从容,带着书卷味。

淮阴夫人看着这个长女,开口就是抱怨,“要不是你二叔,我都要被你爹休了。”

程康乐带着端庄的笑容,“这还不是娘你自己犯蠢。”

这副做派,和她的妯娌杨锦蓉一个死样,淮阴夫人看了瞬间就来气,“白眼狼,我可是生了你。”

程康乐笑容不变,“真是不巧,我可真不想从你肚子出来。”

母女俩各扎了对方几下,这才心平气和谈话。

程康乐平静道:“柳家娘子的事告诉七弟让他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鲁国公和永嘉郡主的事你就别管,二叔已经处理好了,你就别在添乱了。”

淮阴夫人眼睛一瞪,就要反对,程康乐轻飘飘一眼,淮阴夫人半点不敢泄露什么。

走之前,程康乐丢下一句:“若是你真想为七弟好,把他送到白鹭书院来。”

就这样,一杯茶未饮的程康乐直接就离开了。

淮阴夫人不聪明,但也知道自己女儿是个难得的聪明人,翻来覆去的思考了一晚上,淮阴夫人把程显明绑着送去白鹭书院。

这事在白鹭书院闹得很热闹,林扶摇看着在书院当苦役的程显明,只觉得*程夫子处事果断,又想起这事的起始,有些感叹她没凑上这热闹。

裴明姣和程家的恩怨已结,也就不关注了,她这会正和休沐的顾月闲谈呢,这是顾月入职后裴明姣第一次见她,只觉得短短几日未见,顾月周身的气质焕然一新,展现出以往未曾有的锋利。

是一个非常好的转变。

裴明姣且惊且叹:“真好啊,月娘。”

顾月笑得开怀:“是啊,从前我还有几分浑浑噩噩,现在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顾月这一见后,裴明姣就动了心思,对着崔意道:“意娘,你说我也找点事做怎么样?”

崔意视线从账本上移开,十分支持:“你有什么规划吗?”

裴明姣拧眉思考,泄气道:“没有。”

崔意眉眼温和,“你最喜欢漂亮衣服、首饰,也享用过最好的,可以设计几个款式试试,没准以后大家都穿你设计的衣服,说不准百年以后,还能被称为设计大家呢。”

越听,裴明姣的眼睛越亮,听到后面下巴更是抬得高高的。

崔意眉眼难掩笑意,“那我们的大家什么时候开始设计款式呢。”

裴明姣动力满满,急切吩咐让下人准备颜料纸笔。

材料很快准备好了,裴明姣在旁边的桌子动笔,崔意看了好一会,才转眸盘账。

信心满满的裴明姣很快被教做人,第一关就被难住了,她的画技并不好,脑袋里的想法画技很难支撑。

关注着的崔意站起来,走到裴明姣身旁,低眸瞧了一眼她的作品,开口:“天才也是需要培训的,先请两个画师教学,打打底子。”

裴明姣怏怏点头。

崔意云淡风轻引起裴明姣的注意:“我最近正要买铺子,你正好来挑挑,看看以后的成衣店开在那里。”

裴明姣果然被吸引,“快给看看有哪些铺子,铺子可不能太小。”

设计大家的衣服可不会缺客人呢。

崔意由着裴明姣牵着她到刚刚办公的地方,商铺的信息摆放在那,裴明姣立即放开崔意的手,拿起就开始研究。

包裹的温热离开,崔意指尖动了动,静静等着裴明姣挑选。

裴明姣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脑袋里时不时描绘长安城的地形,最终挑选了一个地势最好面积最大的两层商铺,“要这个。”

裴明姣指尖紧紧压着选中的那页信息纸。

崔意没提任何意见,应下:“好。”

裴明姣需要的画师很快配上,裴明姣的画技宛如三岁小儿,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学画需要耐心,最忌急躁,裴明姣偏偏是个坐不住的,画师们一瞧,便笑眯眯自夸:“想到能教出一位大家,史书上给我记上一笔,我岂不是名流千古了。”

另一位附和:“是啊,这跟祖坟冒青烟有什么区别呢。”

裴明姣准备放下的画笔瞬间捏紧,身子一下端正起来。

两位画师见状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一笑,暗道,还是崔娘子有主意。

裴明姣脑袋晕乎乎的灌了一堆知识,手也跟着发酸,但晚间的时候,就开始跟崔意显摆,“夫子们都夸我有天赋呢,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出师了。”

崔意附和,“指不定以后在外都要称呼我裴夫人呢。”

裴明姣被这称呼美了一下,整个人扑到崔意怀里嘻嘻直笑。

崔意嘴角微扬,眉梢的清冷被温柔覆盖。

裴明姣这个反派搞起了事业,男女主自然也不会落后,燕缜看着日渐减少的利润,眉头紧皱,问沈利:“顾宁还是不肯松口吗?”

沈利苦笑:“是的,顾娘子根本就不见我。”

想到这里,沈利把知道的消息透露,“顾娘子最近和南平郡主走得很近。”

燕缜皱起的眉头松平,不是很在意,一个刚及笄的堂妹,有脑袋都知道该怎么选,他知道顾宁是在拿乔,想到这里,燕缜知道他必须再拿出诚意来。

顾宁不知道燕缜的想法,不然怎么都得骂一句普信男,燕元宜及笄那天,顾宁就把水泥配方送给燕元宜做及笄礼。

这水泥方子顾宁就记得大概,还是求助老乡,才得到完整的。

燕元宜拿到这方子,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匠人复刻,然后靠着晋王府的运作,燕元宜进了工部。

突然和晋王成了同事的顾月:“”

顾宁最近和这位新封的南平郡主走得近并不是什么秘密,怎么说呢,有点别扭,但不多,主要是她是什么身份,燕元宜是什么身份,天壤之别不外乎是。

但出乎意料的,燕元宜处事没有半点架子,平日里出去勘探,也从不喊苦,也不搞特权。

顾月感叹,她的长姐总算脑袋灵光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