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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缓声道:“林甸,你这次也消耗不少,先回去歇息,明天局里肯定会问话,还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

林甸抬头,眼眸中有些惊愕。

其实他都已经做好暴露的准备。

哪怕他的动静很小,但莫池两人一直待在邢队周边,就算不能完全确定,可在他们确定邢队没生命危险后,一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所以他一直在等。

等他们的质问。

可没想到的是,等来的居然是一句委婉的提醒。

大大咧咧的时乐逸或许没察觉,但莫池绝对感受到了什么。

不然现在不会暗中提醒让他明日在问话时想好说辞。

很显然,莫池发现了什么,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林甸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先前实在是太过急切,他无法有时间过多思考,哪怕多拖几秒的时间,邢队怕都无法再醒过来。

那一瞬间,他根本没法思虑太多。

“走吧。”莫池没多说,一手勾着时乐逸的脖子就跟上医疗队的人。

时乐逸被带着往前走了几步,“你拉我做什么?我也得去歇会啊,你是不知道刚刚差点没把我累死,我也得回去休整休整。”

这会是真的累。

再加上邢队没事,提着的心瞬间落下,这一会不但是身体上疲倦,精神上也极为疲累,不需要给他一张床,他就能直接躺下来。

“让我和林甸一起走吧,我搭他的车回!”

莫池懒得搭理他,直接拘着人就往前走。

至于邢队卡牌的事。

他不打算掺和。

这件事事关重大,毕竟不止他们守护者,还有异端者,只要是卡牌的拥有者他们都会担心一件事。

卡牌给他们带来异能。

能让他们趋于普通人之上,成为这个时代的‘超人’。

但同时,也是将一条命挂在了卡牌上。

卡牌不是无坚不摧,即使再厉害的人物,拥有的卡牌一旦破碎,等待他们的唯有死亡。

所以不管是守护者还是异端者。

近百年的时间无数科研人员在研究着解决方法。

但在邢队之前,没有一个人躲过去。

一旦卡牌破碎,其拥有者必死无疑。

所以,只要是卡牌的拥有者,必定会担忧卡牌损坏的事。

但一直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以说,邢队这是头一个。

足矣想象到过后会引起多大的震荡。

林甸觉得自己确实得好好想想了。

如果他能无限给与卡牌,那他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看着对方有生命危险却无动于衷,那他肯定做不到。

可事实不是这样。

他能无限抽取卡牌,但这也是有条件的。

而且条件的上限一次比一次高,少数几张或许不难办,一旦数额积攒到某个层次,后面一串的零他哪里能应付过来?

真要被有坏心的人利用,那他以后的日子便是不眠不休的厮杀怪异物种,也不会是满世界去找,而是有人将怪异物种弄到他身前,只用他挥刀即可。

那种日子,林甸可不想尝试。

在回去的路上,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以后的事。

没回临时居住的地方。

而是直接去了孤儿院。

他这边刚刚进了院门,林小霖就转着轮椅过来。

这小子瞧着比原先来得更开朗了一些,这段日子见到他,轮椅被他弄得像是在开摩托一样快,也不怕摔倒。

林小霖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哥,今天院里收到好多捐赠,有欢欢最喜欢的娃娃还有朗朗喜欢的儿童书,他们都好高兴啊。”

林甸走过去,直接扶住轮椅控制速度,“不止他们高兴吧,我看你高兴得都快飘起来了。”

林小霖脸上的笑容更深。

他是真的很开心。

这些日子偷偷一个人尝试过站起身走路的滋味,是他十几年都没有体验过得,不过是普通人向来拥有的感觉,可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尤为新奇的体验,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体验。

只不过这些事不能告诉其他人。

再快乐也只敢自己一个人偷偷在夜里行动,甚至害怕吓到其他小朋友,他是谨慎了又谨慎,好几次都是摸黑出门,就怕有人看见。

不过,瞒着别人不代表要瞒着哥哥。

早已经一肚子的话想要分享,正要开口时却突然一愣,“你受伤了吗?”

先前没注意,等他仔细打量着面前人时,就发现哥哥身上沾了不少污垢,粗看以为是从哪里沾上的脏东西,可细细一看才看清这些污垢中夹杂着血色。

林小霖大惊失色,抓着他的手臂将袖子撸了上去,就看到手臂上有几条没有处理的伤口,到现在还在渗着血,“怎么这么多伤?”

林甸竖起手指头,“嘘。”

经历一场大战,怎么可能不受伤。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一些小伤带来的疼痛他完全能忍受得住,如果不是小霖咋呼起来,他都快忘记自己身上带着伤。

将袖子放下,以防被其他人看到,林甸推着小霖转了个方向,打算先清洗下再去见其他人。

一路安静的回到屋子。

林甸先将污垢的衣物换下,身上的伤口也只是用碘伏消毒,带着些刺痛,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等他全都处理完再抬起眼帘时,站在门边的小霖却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带着一丝哽咽道:“哥哥……很危险是不是?”

得到能力到现在,带给他的都是兴奋的滋味。

他无数次幻想着自己是不是和电视里的英雄一样,也想象过有那么一天,一定会在其他人面前站起身,让他们都大吃一惊。

但他好像忘记了……

这份能力,还代表着承重的责任。

虽然他没亲眼见到过,但看到哥哥这幅模样哪里还不清楚。

那么多伤,伤口不像是被利器划伤,反而是被什么撕裂了一样。

光看着就觉得疼。

然而哥哥一并处理下来,一声都没哼,就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头。

林小霖可不觉得真的不疼。

看着哥哥身上的伤口,要不是极力忍住,差点就直接哭出声来。

他轻轻的长吁一口气,“哥,如果没有这个能力,是不是就……哎哟。”

额头上被重重弹了弹。

疼得林小霖龇了呲牙,下面的话也没法接下去了。

“不可能的事别想。”林甸轻笑着看着他。

拥有卡牌后的日子确实很凶险,短短期间他都已经数不清遇到了多少次危险,更不确定以后是不是会遇到更危险的事。

但他起初经历的一切。

实在是不愿意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平凡人,当灾难来临之际,只能在恐慌中等死,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倒不如像现在。

不管是什么结果,最少自己不用傻待在那里等救援,是生是死都得依靠别人。

林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着:“卡牌在你手中是事实,至于没发生的事就别多想,现在事态越来越紧张,你抽时间好好适应一下卡牌的能力。”

连官方都已经在慢慢将外来物种的事昭告出去。

有这个计划,自然是因为事态严重到很难再遮掩下去。

他不能一直守护在小霖以及孤儿院其他人身边,只希望他们能多一点自保的能力,最好能拖延到救援来之前。

“我明白!”林小霖重重点着头,“哥,我一定会努力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日,他不愿意一直躲在哥哥身后,而是想和他肩并肩一起抗战!

双手握着拳头,还想再说上几句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一个小女孩脆生生叫唤着,“小霖哥哥,好心的阿姨来了,院长妈妈问你要不要见一见?”

“……”林小霖有些迟疑。

如果是换做其他时候,他一定二话不说就去见见那位好心人。

好心的阿姨已经不止给他们院里送东西,但从来没有亲自来过,他们就是怀着感恩的心,也没处去说。

但现在不行。

哪怕有哥哥的宽慰,他心里还是觉得恐慌。

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感觉到恐慌。

“走,我们一块去。”林甸握着轮椅的把手,推着他朝着外面走去。

林小霖咬了咬唇瓣,垂头有些气闷。

林甸并没有太多安抚。

小霖已经不算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再加上他手中的卡牌,虽然现在没有被守护者发现,但随着事态的严重性,他迟早也要背负这个责任。

如果……如果以后他能时时护着也就算了。

但谁能知道以后呢?

他都不知道自己找得理由能不能忽悠住明天问话的人,要是能够自然好,要是不能他连自己都保不住,更别说护住其他人。

还是……太弱小了。

林甸一路走出去,面上带着一丝凝重。

“林甸、小霖。”刚走到院子这边,院长妈妈就招手喊了声,她面上带着深深的笑意,“快些过来,这位就是十几年来一直给咱们院里捐献物资的罗女士。”

两兄弟走了过来。

可等他们看到眼前的人时,不约而同都愣住了。

这是……罗怜蕾?!

怎么可能是她?!

林小霖死死看着面前的人,好久都反应不过来。

之前在精神病院的事故,他已经明白那个自称另外一个名字的医生其实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因为外来物种侵入的缘故,这件事一直在调查之中。

所以哪怕他知道,但也没找不到机会再次接触她。

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等待。

但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就站在面前,这一瞬间他除了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之外,完全做不出其他的反应。

林小霖惊讶,林甸自然也是一脸诧异。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还主动打了招呼,并道:“对亏了罗女士您的善心,院里的孩子们一直记挂着您,这次能和您相见真的太好了。”

罗怜蕾只是轻轻笑了笑。

笑意中带着一丝深意。

倒是旁边的院长解释着,“罗女士前几年生了病,想来也来不了,现在好了,病好了就过来看看。”

林甸脸上带着狐疑。

他调查过叶家。

因为痛失爱子,罗女士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前几年还能依靠药物控制,可随着时间过去再加上家里方面的一些打击,精神病的病因连药物都控制不住,早在几年前就住进了疗养院。

这倒是和院长妈妈说得一致。

这几年就算罗女士想来都来不了,她原先一直在做的慈善,也都是她的丈夫在坚持着,一直到现在都没断过。

可林甸不懂。

那么一个连最亲的爱人都忍不住的人,为什么现在却能好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

这对于小霖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

但他还是带着一丝警惕,毕竟经历过人形怪的控制,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怪异的事。

“我能和你们聊聊吗?”

就在这时,罗怜蕾先开了口,她跟着又对院长道:“我记得边上有一个小公园吧?能不能让他们带我去那边转转。”

“当然可以。”院长没有拒绝,甚至还蛮乐意促成。

毕竟她也知道小霖这个孩子念叨过好多次,就想亲自对这位常年帮助过孤儿院的好心人说说话。

跟着说了几句,院长妈妈便和其他人离开,将这里留给三人。

等人一走,罗怜蕾微微歪了歪头,很直接的道:“我记得你们。”

林甸蹙眉。

林小霖双手撑在轮椅的把手上,稍稍用力像是想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不过因为没有双腿的缘故,他的这个动作显得很是困难。

可他已经不在意这个了。

妈……她记得什么?

喉间动了动,仿佛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整个人都僵住了。

林甸伸手按住小霖的肩膀,不动神色道:“罗女士,我们见过面?”

罗怜蕾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即使现在已经四十出头,再加上遭受过一些事情,使得脸上多了不少细纹还带着疲倦感。

可偏偏她的笑容就非常的温和,让人感觉到暖意。

她缓声道:“疗养院的事我都记得。”

林甸扬眉,“怎么会?”

经历过这些时间的普通人都会被清除掉记忆,除非有两种可能。

一种便是极少数。

就是免疫者。

万人中或许才会出那么一人,不论如果使用消除记忆的手段,始终无法清除记忆。

这类人会被留下来签署保密协议。

同时还会长时间被人监控,以防这人向外界透露消息,一旦确定没什么问题和危险后,甚至还会将这人吸纳进来当工作人员。

很多后勤就是这么招进来的。

除了免疫者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林甸朝着罗女士的肩膀处望去,并没有看到浮现在上面的卡牌。

当然,这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毕竟,在不动用能力的时候,卡牌是不会显露出来的。

但不知道为何,林甸总觉得会是后者。

如果是前者,叶家就算再有地位,守护者也不会让罗怜蕾出现在他们面前。

“很神奇吧。”罗怜蕾轻声,她迈步朝着前面的花坛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这些年就跟做梦一样,做了一场让人绝望又难受的噩梦,一直深陷其中怎么都醒不过来……”

那段时间她不是没有意识。

但完全醒悟不过来,也不想醒过来。

虽然是一场噩梦,但只有在噩梦中他才会短暂的见到她的孩子。

才出生没多久,还在襁褓之中嘟着嘴哼唧的孩子。

时间过去太久太久了。

久到哪怕她不住去回想,她都没法完全记住孩子的模样。

唯有深陷在噩梦中。

即使很短很短,但偶尔间孩子真切的模样才会浮现在她眼前,这样即使时间过去得再快,她也不会再忘记孩子的面容。

哪怕出车祸的那段场景会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那种绝望是越来越浓郁,但她还是甘愿深陷其中,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哪怕她想要挣脱也挣脱不了,这辈子只能当一个沉浸在噩梦中的精神病人。

可谁也没想到。

就在前段时间来了一个转机。

罗怜蕾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当她被怪异物种控制的时候,自己是这些年少有的清醒,但她当时并不觉得高兴。

毕竟没人看到那些怪物控制人,还吃人脑髓会觉得喜欢。

好在,有人来救援。

那个时候的她,本以为一旦控制她的怪物被消灭,自己就会如同以前一般,又继续变成一个疯子。

结果谁都没想到。

即使身上的怪物被消灭,她仍旧清醒着。

非但如此。

她的肩膀上还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件。

有人告诉她,这是卡牌。

短短几天的功夫,她被灌输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件。

听得像是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

转眼之间,自己从一个疯子变成了超能力者,就跟电视里的超人一样,拥有了不凡的能力。

很激动吗?

当然有。

但罗怜蕾的激动并不是在于自己获得了超能力,而是因为她能再次清醒,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她仍旧没有放弃找到孩子的念头。

如今冒出一个特别的组织,就给了她很大的希望。

她到底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拥有这份能力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这个组织甚至将死亡率摆在她的面前,倒不是恐吓,而是让他们这群新人明白,即使拥有了特别的能力,也千万不能任意妄为。

同样,也给与他们考虑的时间,要不要加入组织之中。

并不是强迫,如果实在是不愿意担任这份危险,组织中可以暂时压制住他们的卡牌,让他们再次成为普通人。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冒险。

这个世上总有人甘于平凡。

但罗怜蕾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理由很简单。

那就是以这个组织的能力,或许能够找到她丢失的孩子。

即使……即使只是沉入在河底的尸骨也可以。

她无法忍受将自己的宝贝遗落在自己不知道的一处,任由河流不断地冲击他的尸骨。

实在是无法接受。

罗怜蕾其实早就已经认命。

那么小的孩子,还因为车祸断了双腿,被直接甩入河流中,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不过就是不想认命罢了。

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宝贝一直没法入土为安。

可惜寻找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消息。

时间越长希望越小,压在她头顶的重石越来越重,要不然也不会被彻底击垮,最后沦为一个疯子。

所以现在多了一个选择,罗怜蕾是毫不犹豫就接受了。

只要能找到她宝贝的下落。

哪怕、哪怕让她死都行。

现在的她,心中不是没有恐慌,但对未来的期望已经盖住这份恐慌。

看着面前有些怔然的两人,罗怜蕾微微笑了笑,正当她要说些什么时,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少年的双腿上。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怔住。

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

之前在疗养院的记忆她全都记得。

记得这个少年是靠双腿走到她的跟前,虽然还没成年,但两人高度差不多,说话的时候都是平视的面对面。

一开始她看到少年坐在轮椅上,还当他是在疗养院打斗时受了伤,不得不靠轮椅出行。

可直到刚才的随意一眼。

她才看清少年身下盖着的毯子是塌陷下去的。

在毯子下面根本就没有双腿的存在。

“你……”

罗怜蕾瞳孔放大。

怎么会。

他怎么没有双腿?

如果……如果自己的宝贝长大成人,是不是也会像少年一样……

第66章

就那么一瞬间, 罗怜蕾想了很多很多。

多到最后连她都记不起自己都想了什么,只感觉到脑子里一塌糊涂,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个时候, 她只知道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一直盯着, 好像这样就能让她解惑一般。

林小霖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从小到大, 他一直不适应其他人对着他的下身看,所以不管天气有多炎热, 他都会盖上一条较厚的毯子。

厚点才能遮盖住, 哪怕热到冒汗他也不愿意拉开。

连一个陌生人的眼神他都觉得不自在。

更别说面前盯着他看的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真的很……窘迫。

忍不住会想, 自己这个样子会不会很难看?妈、妈妈会不会觉得很怪异?会不会……

实在是坐不住。

他忍不住将手放在手柄上,稍稍用力就想逃离这里。

而就在他操控着轮椅转身时, 一双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带着哽咽和颤抖的话紧跟着传来,“你、你今年多大?”

这时候, 林甸并没有参与其中。

面前两人的心思都没落在他身上, 他也没开口打扰他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和亲生父母重逢, 那种感受一定是这辈子最激动和欣喜的时候。

能想象得到,但林甸没法亲自体验。

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回到自己房间后, 他稍稍吐了一口气。

整个人毫无形象的躺在床板上。

得好好理一理了。

明天能不能跨过这个坎,还是一件未知数。

与此同时,被送完总部的邢队已经苏醒过来。

他身侧站着一群人, 除了检验的医护人员之外,一群内部的调查人员正等着他的回应。

或许是久久没有声音,其中一人不得不再开口。

“邢队, 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的卡牌完全不足以支撑一次大爆发,为什么……”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但其他人都懂。

或许某些内部人不知道邢队的情况,但他们这群人谁不知晓?

在这些人心里,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都明白邢队的死期将至,哪怕在遗憾和惋惜,他们都无能为力。

可谁都没想到,邢队不但活了下来,而且他的卡牌还像换了一张似的,上面破碎的细纹没有了,花纹和颜色虽然和原先差不多,但细细去看就会发现还是有区别。

更重要的是,卡牌恢复如初,邢队的命算是保住了,不用再日日担忧哪一天他就会出事……

“邢队,麻烦你说一下当时的经过。”周边的人早已经架起各种设备,甚至有一些领导没能前来,专门拨通了专线视频。

这件事,值得被这么重视。

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还带着些虚弱,就算卡牌还在,但他身上仍旧落下不少伤痕,面对床边人的追问,他顿了顿开口,“我没印象。”

“什么?!”

“卡牌确实破碎了,但之后我陷入了昏迷,等再醒来就已经在医院。”邢队淡淡开口,他两指之间捏着卡牌。

熟悉又觉得陌生。

但能感受到,这张卡牌上有属于他的能力。

完完全全归属于他。

“一点印象都没吗?”西装男皱起眉头。

邢队闭上眼,点了点头,“抱着必死的决心,我也没想到能再睁开眼。”

“虽然不知道那时候的情况,但邢队刚送过来时气息特别弱。”一旁的医护人员开口,“当时还以为他危险了,没想到药还没打进去,人就自己慢慢恢复过来,显然是卡牌的缘故。”

“邢队,你的卡牌和原先有些变化,能力和原先还是一样吗?”

邢队手上一翻。

乍看之下,手上好像什么都没有。

可细细去看,就会发现手中有一根略显透明的线,只有在阳光的辐射下才能看到一丝反光。

“嘶!”

周边人倒吸着气。

邢队有多厉害他们谁不知道?

要不然也不会成为这个队伍的老大了。

别小看他手中的线,真要爆发起来能将对手绞成碎末。

可连实线都这么难对付,更别说这种看不见的透明线了,对战中怕是近身都看不到,一不留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算不算是升级了?”

有人不确定的开口。

这个想法,不止说得人这么想过,不少人也有类似的想法。

卡牌现身,本来就是打破常规的玩意。

谁也不敢确定,它是不是有其他的功效,还能不能升级……

邢队就是一个特例,一个百年来第一个例子,到底是什么原因,又是因为什么诱因发生的,这些谁都拿不准。

“要是就好了。”

“但如果是升级的话,又是什么原因?其他人能不能效仿?”

邢队不是局里第一个卡牌出现问题的人。

好些人卡牌拥有者同样如此,不过这类人大部分都被禁止使用卡牌,专职为文职或者退出守护者。

只有不动用力量,才有可能保住性命。

邢队之所以还在带队,主要也是因为他是守护者第一阶梯的强者,哪怕明知道有生命危险,在关键的时候,他不得不站出来。

“行了。”清冽的声音响起,一袭白大褂的精壮男人走了进来,他道:“邢队伤得可不轻,先让他休息吧。”

众人转头一看,面上肃清:“白博士。”

白博士没搭理他们,迈步走到床边,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道是笑意还是讥讽,“我还以为你死定了,看来祸害遗千年,你这条命长着呢。”

邢队听得嘴角抽了抽,干脆选择闭眼当做睡了。

闭上眼没多久,就听到离开病房的脚步声。

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一样,他能清晰感知到离开了一共五人,也就是说站定在床边的那人还没离开……

不容他多想,便感受到一股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

邢队毫不犹豫的伸出手,一巴掌糊在这人的脸上,睁开眼,入眼就能看到这人离自己很近,不至于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但也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过了。”

白博士轻笑,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微微用力向下压了压。

以至于与病床上的人越来越近。

直至……不过半指的距离。

“邢年,你说谎了哦。”

第67章

邢年瞳孔微张, 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住。

事关重大,局里绝对会一直查下去,直至查清真相。

不仅仅是查他这边, 还有林甸那边……

邢年不清楚林甸隐瞒了什么。

但他知道, 这件事大概率是隐瞒不过去, 他现在无非能做的就是替他拖延一段时间。

毕竟他欠他一条命。

“啧。”白博士并没有停止动作,唇瓣落在下放的额头, 轻轻摩挲, “你知道我听到你差点死的消息后, 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

邢年没动。

以往的经历告诉他,反抗也没用。

干脆任由他微热的唇瓣一点点占据, “我要睡了。”

白博士没理他, 自问自答:“我想着,如果你真死了, 我也得把你拖出来鞭尸。”

“……白则!”

“然后去陪你。”

“……”

邢年微微一叹, 伸出手勾着他的颈部,稍稍用力将他带上病床。

两个大高个占据一张病床显得特别拥挤, 几乎是紧紧贴着身子才能躺下,邢年将头埋入身侧人的颈项处, 能感受到对方加速的心跳频率,他淡淡道:“累了,让我歇会。”

“好。”

白则没在动弹, 只是轻声回着:“睡吧,醒来可有的烦了。”

确实如此。

要是病重不醒,想询问也询问不了。

但不过休整了几个小时, 邢队的身体就恢复如初,甚至要更好一些, 这让众人惊奇的同时,越来越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邢年咬死了不清楚。

而他确实也不清楚。

但除了他之外,当时在现场的三人也陆续被接来问话调查。

包括林甸。

邢年直接出院,去了局里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刚进来这边,就发现附近多了很多人,几乎所有人将右侧的一间屋子给包围住。

人多是一回事,另外这些人都紧绷着神经,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开战。

“邢队,你怎么来了……”苗彬面上有些不自在,真没想到邢队会突然出现,早知道就派人在外拦着了。

“你们这是打算直接用武?”邢年眼里透着冷意,神色中显露着愤怒,“林甸是和我们经历过生死的战友。”

没错,莫池三人都分在不同的审讯室,但唯独林甸房间外被人包围住,所有人都是备战状态,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

“不不,邢队你误会了。”苗彬连连摆手,“林甸与我们出生入死,我们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下手,但是吧……”

想了想,到底没瞒着,“但是他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安排人手在周圈,也是防范一下,并没有真正动手的意思,同时这也是在保护林甸同志的安全。”

当然了,如果真的发生冲突,该打还是会打。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潜意词。

主要也是因为林甸的态度。

本来叫三人来问话,就是寻常的走流程。

因为这次事件实在是太过于重大,他们也是有重点查探的意思,甚至已经做好了长期准备。

可谁能想到,林甸根本就没瞒着……

林甸并没有广而告之的意思,但他今天来的一举一动很显然在通知他们,邢队手里的卡牌和他有关系。

不管出于什么方面。

他们有必要慎重对待。

而且比起要跟林甸对抗,他们更偏重为保护。

如果邢队的事真的和林甸有些关系,那林甸绝对是重点保护对象了,以后所有卡牌拥有者的身家性命,就得和他有些牵连。

林甸的什么反应呢?

三天的时间,他不是不知道邢队给他拖延了一些时间。

完全可以想象出很多很多的理由搪塞。

实在不行,大不了就是‘不清楚’‘不知道’‘不记得’来答复,他要不想说,也没人会来严刑拷打。

但在那之后,他每一天都得过得小心翼翼。

如果想要一辈子继续隐瞒下去,他以后绝对不能再出手,也就是说,如果再遇到一次有队友要死在面前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要不然他一出手,就彻底暴露了。

一次两次都是发生在他身边,谁会察觉不到?

就算抓不到现行,也会被暗中死死盯死。

还有小霖。

他也是卡牌拥有者,确实一个没有登记在簿的卡牌拥有者,一旦他的身份暴露,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多多少少也会有人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除非小霖一直藏着。

如同阴暗中的老鼠,永远别露面。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林甸想来想去,都觉得没必要。

他不想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去骗自己身边的战友。

最主要的是,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不敢肯定守护者中全都是实打实的好人,但最少他待得这个队伍,是让他放心的。

没有约束感,能将后背交于对方。

甚至在最危机关头,会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换队友活下来的希望。

不也是这个原因,林甸才在那个时候毫不犹豫的将卡牌赠予。

既然信任,他也没必要一直瞒着。

只不过他可以选择该怎么说,该隐瞒什么。

“没错,卡牌是我赠予邢队的。”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惊愕不已。

哪怕心里都有所准备,还是大吃一惊。

“真的是他?!”

“可他的卡牌怎么能赠送?”

“不对啊,他的能力不是【勇士之镰】吗?为什么还能赠予邢队卡牌?甚至赠与的卡牌能力都和原先类似。”

“嘘嘘,都噤声,我都快听不到他说的话了。”

实在是太过惊愕,与此同时内心中也浮现了期许。

如果林甸真的能赠予旁人卡牌,那是不是代表他们都不用担心卡牌损坏危机性命?

只不过,真的会有想象中这么好吗?

“但……我也不是能随意赠予。”林甸反手向上,手里出现一张银色卡牌,“我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的亦初,林亦初。”

林亦初?

这个名字大部分的人并没有印象。

倒是邢队微微眯了眯眼。

一旁的苗彬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我记得他,在精神病院他出现过,但后面一直没查到这个人的信息,我们暂定为这人的所有资料都是假的,所以系统里没有录入。”

当时在精神病院的人都记得这个人。

除了他的能力之外,还有他的容貌。

精致到令人难以忘掉,一提起这人的名字仿佛就能记起他的模样。

“他是什么人?”询问者将这个名字记下,稍稍在手机上点了两下,让人立马去查询这人的消息。

“他不是人。”

“什、什么?”询问者手中的动作一愣。

林甸一手点了点悬浮在肩膀之上的银色卡牌,他道:“我介绍一些,我的卡牌能力——【神降】。”

“!!!”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林甸将编织好的话一一说出来,“林亦初是我召唤出来的神,我想你们应该也知道他的能力有多强大,甚至比你们想象中还要强大,比如说……他能赐予我卡牌。”

如果卡牌能随意抽取,林甸也懒得编造这些谎言。

但系统这种事太过玄学,卡牌不能随意抢夺,但谁也不确定系统可不可以,将系统暴露,他会更加危险。

而这一切推到‘神’的身上,那就减轻了很多麻烦。

他跟着道:“但也不是毫无条件的赐予,他需要我斩杀足够的外来物种,达到一定数量就能换取次等级的卡牌,可以随意抽取,也能为守护者量身定做。”

“达到一定得数量?”

林甸将卡牌的计算方式说了说。

其实这样也好。

后续刷分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有国家为靠山,他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积攒足够的卡牌……

接下来的问话中,十句真话夹杂着三四句假话。

真真假假,先不说能不能让对方信,但最少这个理由也足够应付。

在他的嘴里,林亦初就是神明。

也确实是神明。

神明能多弄出几张卡牌,这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吗?

或者说,神都冒出来了,还有什么足够稀奇的?

第68章

想是这么想, 听在耳里还是觉得挺神奇。

而这时候,已经有人将林亦初所有的过往都查了出来。

当时在精神病院确实是他头一次现身,过后再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太在意这个人, 如今重新去查就发现精神病院里的监控根本没照到他的身影, 最后还是邢年等人靠回忆将人的样子画了出来。

可放在人口档案里一查, 并没有查到相关人的信息。

“想想也是,即是神明又怎么可能查到信息。”

“我以为最高等的卡都是赐予能力, 没想到居然还能抽到一位神明……”

“真是神吗?”

“如果能随意赠予卡牌, 对于卡牌拥有者来说, 怎么可能不是神?”

“不过获取卡牌的任务也不简单,如果是这种数量的翻倍制, 需要刷的怪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赠予一张后,难度等级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总比没有来得好, 现在……不对, 我记得林甸有一张【勇士之镰】,再加上邢队的卡牌, 这个数字对不上,他是不是还抽取过一张?”

数字稍稍一算, 就能算出来。

有人来问时,林甸一点都不奇怪,他道:“没错, 我还另外赠予过一张卡牌。”

他会说,也是想给小霖过个明路。

一辈子遮遮掩掩实在是太辛苦了,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认回亲生父母, 以他对叶家的了解,想要护住他不难。

再说了, 就现在来说守护者这个组织算对得起它的名字,并没有出现最初他脑补的一些可怕事件。

小霖也能自己选择加入还是不加入,一切全看他的意思。

“我在孤儿院长大,有个弟弟被捡来时就断了双腿,达成任务后,我便赠予了他一张卡牌,名为【蛛变】。”

“也就是到现在,你一共在神、神明那里抽取了三张?”

“对。”

有人跟着问,“不管是赠与邢队,还是赠予你这个残疾的弟弟,卡牌好像都挺有针对……”

‘嘭’的一声巨响,中断了这次的询问。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次的巨大爆炸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林甸所在的询问室其实是爆炸点的中心边缘,好在询问室四周都是特制的材料,但即使如此,爆炸的威力仍旧冲击的他朝一边倒下,耳朵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有刺耳的耳鸣声,让他眼前一片晕眩……

“敌袭!”

“快掩护!”

“林甸人呢?赶紧将他救出来……”

突如其来的爆炸,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不需要吩咐,在缓过神后全员都向询问室冲了过去,这次会引来敌袭,怕是林甸能多次抽取卡牌的事已经暴露。

林甸的特殊,对于守护者来说很重要,相当于是多给自己留了一条命,而不是当卡牌被毁时,只能等死。

同样,这对于异端者也十分重要。

只要是卡牌拥有者,谁不想夺得林甸?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守护者这边居然被异端者渗透,这才刚知晓不到一个小时,那边就有了反应。

足以可见,这个间谍在守护者这边的身份还不小。

邢年头一个冲进去。

入眼便见到林甸被一团团黑丝缠绕,黑丝的尾端逐渐透明化,连带着林甸的身体也在发生变化。

“不好,是黑洞!”

异端者SSS级成员,她的能力不强,却有着难以招架的能力。

她的黑丝能行程一个黑洞,转移任何物件,包括生命体也就是人。

守护者这边为了防她,专门在特殊的地方涂上特殊的防料,就为了防止她来转移重要的东西。

其中守护者基地是她不可能穿透的地方。

可谁能想到,间谍居然破开这边的放料,利用黑洞来转移林甸!

邢年手上一翻,银丝划开黑丝。

却不想在这时,旁边浮现一个巨形泡泡,彻底阻挡了邢年的银丝。

所有的攻击朝着泡泡而去,将稍显透明的泡泡撕裂了一些裂缝,然而并不能阻挡黑洞吞噬林甸,几乎将他全全包围住。

一旦被包围,他将被彻底转移。

想要再寻到他的踪迹,就难上加难,异端者绝对会将他藏得死死,没人能找到。

而就在这时,陷入短暂昏迷的林甸苏醒过来。

爆炸点就在他的边缘处,带来的巨大冲击直接让他陷入昏迷,要不是友方攻击带来的波动,他这会还没法醒过来。

整个人还有些晕眩,睁了睁眼,眼前一片混乱。

他张了张嘴,吐出两字,“神降。”

几乎瞬间,询问室被一层白雾包裹住。

无论是友方的攻击,还是敌方的转移,就跟制止一般,整个画面如同被静止,唯有白雾中间的林甸由晕眩转为清醒,从黑洞之中挣脱,招呼出长镰应战。

“我还挺吃香呢。”林甸自嘲一声。

在选择坦白时,他不是没想过会不会出现意外。

但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

很显然,守护者基地有奸细,而且还身居高位,要不是他有底牌,怕是真会被直接转移。

白雾中,林甸对着某一处道:“拜托了。”

“无聊。”

林甸干笑两声,正想说些什么时,只见白光一闪。

等他再一次睁开双眼时,眼前的场景让他大吃一惊……

第69章

眼前的一切, 让林甸无比震撼。

这不是在守护者的保护区域内,而是一片荒凉的岩石岗。

就如同古老而神秘的城堡废墟突兀地矗立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而岩石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留下的痕迹。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血液碎肉, 更像是一座数十万怪异物种厮杀过得战场, 扑鼻的血腥味让他难以承受。

“不喜欢对吧?”

林甸抬头, 在岩石的上方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身上穿着的服饰很怪异, 就像是一层洁白的纱巾绕着身躯, 与旁边的血腥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细长白皙的双腿裸露在外, 一荡一荡。

他微微抬头,注视着前方的一切, “我也不喜欢。”

林甸被这一幕震撼到还有些回不过神, 有些沙哑道:“这是你的世界?”

“哈。”

像是听到什么很有趣的话,林亦初昂头大笑起来, 可笑着笑着却又猛地变了神色, 明亮的双眼俯视着他,透露着很怪异的情绪。

像是恨?

又像是念。

林甸突然双腿一软, 重重跪坐在地面上。

一手捂着额头,只觉得脑子像是被什么在搅动着, 疼得厉害。

疼痛持续着,他的浑身已经布满了冷汗,整个人都快陷入了恍惚。

而就在这时, 一只手掐住了他的下巴,稍稍用力抬起了他的头,疼痛感却忽的散去, 整个人轻松很多。

“你这样,可真狼狈。”

被掐着下巴的林甸睁开眼眸, 直视着他,“你到底是谁?”

林亦初却猛地甩开了手,在他的注视下连着后退了几步。

倒不是因为林甸的话。

而是因为他的眼睛。

黑棕色的眼珠不知何时添了一抹幽兰,明明是那么熟悉的瞳孔,明明无数光阴回望过不知道多少次,但却在这一瞬间,退缩了。

两人沉默着。

唯有岩石岗的呼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亦初开口,“我带你转转吧,虽然很厌恶但对你来说是个很稀奇的环境对不对?”

没等他的回应,转身就要走。

却不想被身后的人一把搭在肩头。

林亦初没动,只是稍稍偏头表示不解。

“你的脚……”

“嗯?”

林甸叹息一声,将自己的鞋子脱了下来,“才买没两天,你穿着吧。”

脚掌落在地面,一步一步踩在地面的污垢上。

他顿了顿,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过去:“只准擦正面,我还要穿的。”

“……”林亦初没接过他的外套,只是抬起脚甩了那么一下,污泥甩去,将某个新鞋占为己有。

四十三码数对他来说有些大。

跨出的每一步鞋跟都脱落,但他并没有停下步伐,反而带着一些乐趣,专门往污泥多的地方去,没一会功夫新鞋就脏得不成样子。

跟在身后林甸一句话都没说。

糟蹋就糟蹋吧,虽然是新鞋但他也买不起什么好东西,一双鞋子真的不心疼。

林甸赤脚跟着,但没走多久他就觉得林亦初在逗他。

一路转往难走的地方走,脚下虽然没受伤,但也被碎骨硌得不行。

“喜欢吗?”林亦初站在一处山峰上,他遥望着前方,是一处绿野仙踪,像是梦幻中的景色。

然而当林亦初一个响指。

那些绿油油的“树木”像是在挪动,定眼一看,哪里是什么绿野仙踪,分明是无数只绿色的飞蛾停歇在枯枝上,随着林亦初的指响声,翠绿的飞蛾震动着翅膀,如同一股海潮般朝着他们这边涌动。

“啪”的又一声响指声。

翠绿的飞蛾中炸出一股血色的浪花,如同雨滴般撒落在地面上。

就那么一瞬间,数以万计的飞蛾就这么被炸开了,炸得只剩下一滩血色糊在泥巴地里。

林亦初回过头,“怎么样,漂亮吗?”

“……”林甸不知道该怎么回,单单只说视觉效果,是真的很震撼。

但一想到这是些什么玩意后,心里就有些犯恶心。

“看来是不喜欢,那我们换一个。”林亦初像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玩的游戏,他乐得带林甸欣赏他这个世界的美景。

比如先前的翠绿树林以及炸开的红绿烟花。

响指再一次响起,他们瞬移到另外一个地界,林甸还没眨眼,只觉得浑身被投入到冰窟窿中,连呼吸都要冻住一般。

这一次,林亦初带他欣赏的冰雪艳菊。

一朵朵如同菊花般绚丽的花朵生长在冰天雪地中,它们美不胜收,吸引人将它们摘下并占为己有,然后这一朵朵艳菊每一瓣花朵都是尖锐的利牙,只要投入进去,不用几秒钟的时间就会被咬得骨头都不剩。

“啪”!

朵朵艳菊猛地生长起来,像是被投入了生长剂,迅速膨胀再“嘭”的一声炸开,又是一场绚烂的烟花秀。

第70章正文完

接下来, 林甸一共“欣赏”了五六次烟花秀。

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怪异物种,而且全都是一个种类无数只,其中也有林甸在安保局认过得种类, 外来物种21号:艳蜂鸟。

一种羽毛特别艳丽的鸟类, 也是少数接近寻常动物的物种。

展翅时那一根根羽毛如同绚丽的珍宝, 勾起人心中的贪婪,忍不住想要去掠夺。

但最后到底是掠夺它们, 还是它们掠夺人类的生命, 那就另说了。

单看看这个物种的序列号, 就足够表明它们有多危险。

而刚刚,就在林亦初的一个响指下, 数以万计的艳蜂鸟瞬间爆开, 带着荧光的血液散满了整片森林,连它的血液都这么迷人, 却也尤为的致命。

阵阵黑烟燎起, 整片森林被彻底腐烂。

伤害力这般强大的艳蜂鸟就这么死在一个响指之下,林亦初到底有多厉害?

林甸无法想象, 哪怕极力想按捺住呼吸也不免变得有些急促。

“你在害怕?”

悬崖之上,林亦初支起一腿坐在树杈上, 他侧头望着树下的人,苍白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浮现一丝雀跃,也不知道是喜欢先前那几场烟花秀, 还是因为在这个苍凉的世界里多了一个陪伴在身侧的伴。

他晃了晃腿,淡淡道:“别害怕,你得去习惯它们。”

“习惯?”

“嗯。”林亦初抬眸, 瞧着远处的一片高山,他微微勾起嘴角, 带着一丝恶趣味的笑容,“因为它们总有一天会填满你那边的世界,有可能你们将它们驱逐灭种,当然也有可以反过来。”

林甸微微蹙眉。

“你那边的世界”,所以就是两个世界吧。

外世界入侵,尤其一方还是没开智的凶煞物种,它们直接将人类列入食谱,一旦大数量入侵,即使有一群守护者在,也无法在这么大批量下胜利。

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两个世界为什么会连通?”

林亦初摇头,稍稍拧起了眉头,俊毅精致的脸色带着些嫌弃。

什么都没答,但林甸差不多得到了答案。

两个世界的连通显然不是林亦初乐意的事,“那能关掉它吗?”

“呲。”林亦初从上往下俯视着他,“如果我将通道关掉的代价,是你将永远留在此地,你也愿意?”

林甸沉默。

林亦初眼里闪过一丝怨艾,他正待讽刺时却突然一愣。

只见林甸突然翻身上了树杈,就这么笔直站在他的身侧,随后一句话轻轻擦过耳廓,“行啊。”

林亦初微怔,这下沉默的变成了他。

林甸学着他的姿势坐在树杈上,正视着前方的风景,如果没有怪异物种的存在,眼前的山云一片其实挺美的。

他接着上一句开口:“我陪你。”

紧跟着又是一阵沉默。

大概过了几分钟,边上的人突然“哈”了一声,这一声总觉得带着些颤意,可随着笑声越大越清脆,像是释放了什么,很明显能从他的小声中听出雀跃的情绪。

直至笑声消失,林亦初这才道:“可惜,我没这个本事,要不然还真想将你留下来作伴。”

真有些遗憾。

但他确实也没这个本事,不然也不会借着卡牌的媒介,去往他那个世界。

不过……

他稍稍歪头,“想借用我的能力吗?不如你答应以我为主,我借你能力‘斩妖除魔’?”

有些中二。

在这位的嘴里,怪异物种变成了“妖魔鬼怪”。

不过,他的能力想要斩杀这群妖魔鬼怪确实不难,一个响指成千上万的怪异物种瞬间爆开,而他在这个世界虽然孤寂,但怕是嫌少有对手,借用他的能力岂不是胜算一边倒?

但林甸没立马答应。

而是道:“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答应你。”

“嗯?”

“你是不是认识我?”林甸认真看着他,这不是他头一次产生的疑惑,细数原先几次的接触,面前这位“神”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奇怪中,又带着一丝熟悉。

好像……本该如此。

林亦初同时也在回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眸有他的倒影,像是将他装进了眼里,同样也装进了其他地方,彷佛有千万般留恋。

然而,他却只说了两个字。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