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执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以为至少今天自己不会更痛了,但好像他高估了自己呢。
他愣愣地看着离婚协议,不知道哪里涌上了一股无名的火,逼迫着他将崭新的离婚协议捏成一个小球,狠狠砸出去。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他的伴侣要和他离婚,他不仅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他都联系不上他。
砸出去的小球弹了几下,竟又意外地落回了方执的脚边,从不信鬼神的他竟然瞬间升起了希冀,或许这是上天给他的信号呢,林泽锐或许也会像小球一样回来呢。
与此同时熄灭的手机开始闪烁起来自“小泽”的电话,方执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抖着手接起电话。
......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谁也没有说话,听筒里安静得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只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方执咬着后槽牙,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他艰难地开口:“小泽,你......”
林泽锐还不等方执的话说完,就冷漠地打断他:“离婚协议收到了吧,我已经签好字了。里面写的很清楚,我什么也不要,你尽快签了吧。”
方执呼吸一滞,他怎么也没想到林泽锐打电话过来是催他签离婚协议。林泽锐的无情,将他原本未说出口的话,连同那一点点被重新点燃的希望,全部无情地碾碎,然后残忍地咽了回去
林泽锐听着方执的沉默,似乎心有不忍,又道:“我知道对你来说太突然了,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让你的律师看完再签也行。”
方执很想自我欺骗地挂断电话,毁掉离婚协议当作这一切都不曾发生,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他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呼出一口浊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狼狈,不那么绝望:“你在哪?我带律师过去和你谈。”
林泽锐像是没有料到方执会如此痛快,愣了一下才说:“没什么好谈的,你要是对哪条不满意,可以直接重新拟,我都没意见,只要你答应离婚。”
方执被林泽锐这冷漠而决绝的态度气得几乎发笑,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林泽锐如此坚决的样子,仿佛他们曾经多年的感情,在林泽锐眼中早已变得一文不值,这段婚姻对他来说,也早已无足轻重。
方执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他努力压抑着内心即将爆发的情绪,声音却依旧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小泽,你到底怎么了?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林泽锐的声音依旧冷淡,仿佛在谈论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哥,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清楚。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变了,继续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你签了协议,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方执不敢想有一天,他竟然会从挚爱口中听到这四个字,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但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林泽锐,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说过什么?你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分开。现在呢?你连一个解释都不愿意给我,一句好聚好散就打发我?我在你眼中就是个很容易被打发的乞丐吗?”
林泽锐好像听不出方执话里的痛,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愿去管方执是如何想的,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方执,人是会变的。我们都变了,这段婚姻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你签了协议,我们各自安好,不好吗?”
林泽锐如此坚决的态度让方执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无论是挽留还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埋怨,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更无法改变林泽锐的决定。
可是,他不甘心啊,他真的不甘心就这样看着他们曾经的爱情,他们共同建立的婚姻,这般潦草地破碎。
“林泽锐,我可以签协议......但我有一个条件。”方执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奈。
“什么条件?”林泽锐的声音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似乎对方执的条件并不感兴趣,但为了能尽快离婚,他施舍般回道。
“我要见你一面。”方执顿了顿,生怕林泽锐不同意又补充道:“既然你想尽快离婚,那我带着律师直接和你见面谈岂不是更快。”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林泽锐似乎没有料到方执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仔细想过,他觉得方执说的也有道理,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好。”
“好,你在哪?”
林泽锐似是在思考,沉默片刻后说:“一个小时后,欢娱会议室见。”
挂断电话后,方执如同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呆呆地愣在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脚边那团被捏皱的离婚协议上,心中涌起一股五味杂陈的复杂情绪。
这段婚姻,此刻就像悬在悬崖边缘的绳索,摇摇欲坠,他不知道是否还能有机会将它挽回。
而他就像是靠着这根绳索登山的人,整个人生都依托在这细细的绳索上,他只能拼命地去挽回。
方执缓缓弯下腰捡起那团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纸,他的动作因为长时间的久坐变得迟缓而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缓缓展开,手指轻轻抚过那个熟悉的名字,最终还是将协议重新折好,轻轻地放回桌上。
而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到窗前。
他望着窗外洒满阳光的街道,脑海里里如同放电影般走马观花地自动播放起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那些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得记忆,对方执来说都是独一无二、无法割舍的情感。
最终他下定决心,果断转身走向门口,拿起外套,驱车前往欢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