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婆子更是满脸为难。
说来她也生气,东家心善把她救回来,天天好吃好喝好药材,还安排人伺候着,比你官家小姐也不差什么了。偏偏一直那副鬼样子,就跟全天下人都欠了她似乎,不是坐在梳妆台前哭就是躲在被窝里哭。饭不好好吃,药也不好好喝,一个看不住就拿绳子往房梁上挂,说什么“死了干净,死了不拖累人”。
要她说,真想死的话早干嘛去了!东家好心接她回来,结果真死医馆了,这得多麻烦!
“冰姑娘您消消气,老夫这就过去看看,把门关上,别吵到你家小姐。”蒙大夫抹着额头的汗跑过来。他本来在外出诊,听说孕妇情况又不好了,这才赶紧跑回来。
“嗯?怎么了,都在这儿干啥呢……谁在哭啊……”何美云踢踏着鞋子揉着眼睛出来,糊糊涂涂地问道。
小冰儿后牙槽紧咬,狠狠地瞪了那赵荷花的房间一眼这才赶紧过来扶住何美云,“小姐当心些,门槛高。是赵荷花,又在哭呢。”
何美云揉揉眼睛,吸了下鼻子,半晌才反应过来,就是安亲王在樵夫家休养的时候,蒙大夫顺手救回来的那个孕妇。
“算算时间快六个月了,胎儿该稳了吧,她还哭啥?”何美云疑惑地问。
人是蒙大夫救回来的,她也只看过关键的那几天,就让请了婆子好生照料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啊,她是真的有些不太明白。
等何美云他们几人进去的时候赵荷花正坐在床上嘤嘤的哭,哭声小小的。抽抽噎噎十分的伤心,就连他们进来都没有察觉。
何美云看她神色不对,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果然就看到身下隐隐有鲜血的痕迹。
“天哪见红了!这可咋办呀!?”被请来照顾的婆子惊慌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满脸都是担心,“荷花呀,你这孩子到底咋想的呀?这里好吃好住的,你咋不好好养身子,折腾啥呢……”
“我这活着拖累人,还不如死了的好,孩子跟着我也是受罪……呜呜……”赵荷花还低着头,捂着脸在那哭,以为是照顾她的婆子将被子掀开的。
“蒙大夫,婶子,你们先出去等等吧。”小冰儿瞧见了自家小姐的眼色,赶紧将蒙大夫以及那个婆子请了出去。
蒙大夫也是叹了口气,他是做大夫的,救得了性命也救不了心。本来身子就亏空得厉害,再不好好吃饭休息,成日的痛苦,怎不伤身呢?
被请来照顾人的婆子像那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门外转来转去,都快成陀螺了。
何美云几根银针就给赵荷花扎了下去,让她一时之间有些错愕。
赵荷花感觉到有哪里不对,缓缓的将手从脸上移开,突然就看到了何美云那张阴沉毫无感情的眼睛。
“何,何大夫……”赵荷花结结巴巴的喊道。
“嗯。”何美云看在她是个孕妇的前提下也没有发作,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又道:“想必蒙大夫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与你讲,你肚子里怀的是双胎。”
“……”
忽视了赵荷花满脸的惊诧,何美云又道:“按理来说调养这三个月,胎儿应该十分健康,却被你一直折腾。有时候我也在想,莫不如那时候不救你,好歹孩子们还能少受些罪!”
“如今我肚子里也有了孩子,我敢这么说,若是谁胆敢动他一分一毫,我定然以命相搏!只能说,投生做你的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若你真舍得拉着孩子一块儿死我也懒得劝了,只希望你死得远些,别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添了晦气!”
“你今天晚上好好想一想,若想死,后门给你开着,往东走就是高山,那边有处悬崖,往下一跳就一了百了了。若你舍不得这两个孩子就打起精神来,将来就留在德仁堂里,在后院打杂也好,去前院学医也罢,都由着你,终归向袁仵作一样能用自己的手养活两个孩子。我们不欠你的,也别指望着咱们能帮你将孩子拉扯大,若你生了孩子后再反悔,你死了不要紧,我们就将孩子卖到矿区,让他们三两岁就开始搬石头,直到累死为止,好歹卖几个钱填补填补你的药费!”
何美云说完这番话,也没再去看一眼她那沉默的脸色,提着被子给她盖上,转身就走了。
出了门,被请来照顾的那个婆子赶紧询问:“何大夫,荷花的病情怎么样了?孩子还能保住吗?需要煎什么药,我赶紧去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