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尸,她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想让霍成将她的衣服解开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妥当,又突然想起这个年代女子名节为重。若是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光了衣服,怕是死了都不安生,老百姓们更是会觉得他们处事不妥当。
还有就是霍成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都不愿意自己碰别的死了的男人,她若是敢开口让霍成检查这个女尸的状况,这憨货回去非得跟她别扭上几天不可!
何美云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又招手将那四个衙役叫过来,“去里面找个干净的房间收拾一下,再把这具女尸抬进去,我一会儿就来。”
“里面脏,别进去了,要不还是送到县衙吧。”霍成想了想道。
何美云却是摇了摇头,“我怀着身子不方便来回的跑,有什么事就在这一地解决了吧。”
霍成又何尝不知道这点,这杀人的案子总是格外麻烦些,免不了在停尸房和案发地点来回的折腾。他心疼媳妇,不想她这么劳累,也就只能勉强答应了。
心中又暗暗的责怪自己没本事,杀人的时候有千百种的法子,让他查个尸体却是毫无线索,还得要挺着大肚子的媳妇亲自来跑一趟。
何美云倒没理会他这些个小心思,又对另外一个衙役道:“把仵作请出来,有些情况我得向她问问。”
这个女仵作是何美云亲手亲自提拔起来的,带在身边三四个月才将她放进了小衙门里。因为一连破获了两三起大案,州府大人听说了之后又正好手中有案子,便将她请了过去,也是刚刚才回来。
谁知道一回来就摊上这么个顶破天的大案,她也是心中没底。
听说何美云来了,吓得手中的刀咣当一声就砸在地上,险些没跳到脚面上来。
“杀千刀的,这是什么地儿?怎么能让她一个孕妇往这儿跑,一群糊涂东西……”女仵作嚷嚷着就往外面奔。
历朝历代以来,仵作向来不是什么好职业。都是那些身份低贱的人为了混口饭吃,才不得不做了这一行。所以别说是在官老爷官差的面前了,就是在普通人面前都是低人一等的。
可这个女仵作不一样,她本是个寡妇,为了带大亡夫的孩子,一贯的泼辣。再被何美云带上那么一阵,行为处事自然跟旁人不同。加上她能力强,大家都信服她,这才养成她这般的性子。
那仵作赶紧跑了出来,怕身上的脏东西冲撞到何美云,一边走就一边扒拉着自己的围裙手套往地上丢,一路风风火火的。
“我的小祖宗哎,怀着身子不好好在家里养着,你跑来这脏地儿来干啥?!”
何美云冲她招了招手,自己却坐在那马扎子上屁股都没挪动半步。她的身子她自然知道问题不大,却也明白这些个人是什么心态,她越是这般养尊处优的模样,他们就越是心里觉得安稳。
女仵作跑到她跟前来,又怕身上的气味冲撞到她,往后面退了一步,这才蹲下道:“二十四口人都是被切断了脖子,手法干脆利落,什么都没留下。”
“你来得早,现场是什么样子你也瞧见了,说说。”何美云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两颗酸梅子,酸得她眼睛都眯起来了。
“我们刚来的时候院子里就乱翻翻的,可我怎么瞧着都不像是打斗的痕迹……高衙役他们也说像是被谁故意推倒,弄乱的一般。还有那些人几乎都死在一起,你说这不年不节的,上上下下的聚在一起干啥呢?”女仵作跟他说话也没什么忌讳,竹筒倒豆子似的就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何美云刚才偷眼往院子里瞧了几眼,也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只是一时间没有找到明确的线索而已。被她这么一说,脑海里忽然一阵清明……
“那他们的尸体有没有异常?”何美云又问。
“就是被一刀割断的脖子,身体上什么伤都没有,连半点拖拽的痕迹也没有。我就好奇了,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不声不响的将所有人都割了喉,还没有反抗,倒最后还有时间将院子里弄成一副土匪打劫的模样……”
女仵作还想说什么,何美云却突然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对她道:“你跟我来。”
先前抬进去的那具女尸已经安置妥当,几个衙役怕带着何美云往里面走血气冲撞到她,便将尸体安置在门房的边上,距离门口也没两步路,几人很快就到了。
“你在外面等着。”何美云说着就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塞进了霍成的手里,又拿了一件围裙穿上,这才跟那女仵作一起进去。
因为死者是女眷,其他男人也就不方便进去了,霍成只能抱着她的衣服咬着牙站在门口,恨不得将那门戳出个窟窿来。
“我刚才检查过,他们体内都没有明显的毒素残留,但有一点类似于迷药的东西,我不敢肯定,需要您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