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完话就提着药箱子就走,他本来也不是个多话的,这姑娘虽有心疾,但少生些气哪能弄成这样?他行医四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胖的丫头,她爷奶出诊费可阔气了,说是只要能医治,好的贵的药材尽管开,可见受宠。
还有这个叫桂花的妇人,眼里的心疼是藏不住的,可她醒了后半句感谢都没有,开口就问多少钱。怎么,还得把诊费还要还给她不成。哼!
“诶,蒙大夫要走啊,我孙女……”牛婆子从何家田地里回来就看到脸色不好的大夫正要出门,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不就是被狗咬了么?蒙大夫怎么这副脸色?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心弱病症不是一两日就能好的,药也少不得要吃上两月以上,平日里得格外注意些不能惊着吓着,但也别太娇惯了。这是方子,是你们自己去镇里拿药,还是给了定金,老夫让童子送来?”老大夫虽然不喜欢娇惯的女子,但他是大夫,本职还是要做好的,如今说话也是耐着性子。
牛婆子赶紧拿出五两银子,“那就麻烦蒙大夫了,先开药吧,不够的我们再补。”
蒙大夫接过了二两点点头,“先开半月的药吃着,老夫会记录好时间来复诊。对了,姑娘家养太胖也不好,福气归福气,但影响以后嫁人生子不说,对她如今的病也没好处,要不老夫顺道让童子也送点轻身的药来?”
牛婆子不懂这些,但既然大夫说会影响以后,那就得治。于是又拿了一两银子给大夫,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了。
“牛奶奶回来了,谢谢你。这次看病多少钱,以后我还你。”何美云撑着肥胖的身子从床上爬起来,对着进来的牛婆子笑。
“就是大夫出诊费贵些,也就三百多个铜板,不多,你好好养着先别想这些。”牛婆子看着她笑得温柔和蔼。
何美云知道自己这病不是三五百个铜板就能治好的,但此时也不好多说,只能笑了笑,又说了句感谢。
倒是旁边的桂花婶子急着回家,不然那老恶婆子又不知道要怎么骂呢。
“桂花婶子,那事儿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何美云隐晦的问。
“昨夜当家的已经悄悄去找二堂叔了,说今儿就办。”桂花婶子红着眼睛回答,想着自己孩子今日就要过继给别人,叫别的女人娘亲,她的心就痛得不行。
“桂花啊,你坚强些,都是为了孩子好,早办早了,免得夜长梦多的。”牛婆子也劝道。
何美云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这事儿如此隐秘,牛奶奶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桂花婶子也是诧异,随后弯腰行了个礼,“多谢牛婶子,我知道了。”
等桂花婶子走了,牛婆子才坐到了她的床前,笑着摸她的脑袋。
趁着窗子口照进来的阳光,何美云看到了牛婆子的面色,少气无力,眼睑浮肿,手也浮肿,这是肾炎的典型临床症状。
何美云想了想道:“牛奶奶晚上是不是起夜次数多啊?”
“嗯?是啊,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如今这天儿还好些,冬日里才难熬……”牛婆子刹那间的疑惑,但想着既然这丫头连刘-晓云的命都能救回来,至少是懂些医理的,跟她说说也无妨。
“能让我瞧瞧您的脉吗?”何美云示意她伸出手。
牛婆子的震惊之色掩都掩不住,“丫头,你还会看脉?谁教你的?”
牛老婆子是想,既然教了本事就是师父,可做师父的怎么不管徒弟,丢她一个人被那些豺狼欺负。
但何美云却是心中一惊,掩饰的笑道:“我经常上山摘野蘑菇,遇到过一个白头发的老神仙,他看我可怜,教了一点皮毛。”
“呵呵,你这孩子真是运气好。”牛婆子说着便将手递了过去。
把了脉,又看来看牛婆子的舌苔,确定了是肾炎,而且情况不容乐观。
“牛奶奶,你悄悄同我说,是不是尿血了?”何美云压低声音问,怕老牛头突然回来听到会吓着。
牛婆子一瞬就红了眼,“别同你爷爷说……”
何美云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道:“又不是什么要紧事,调养大半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