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小的年纪就要扛起国公府,连失去至亲的悲伤都要遮掩起来。
“我努力不被别人看轻的同时,还要把云霜和云朝保护好,免得有人来寻仇,故一直冷落他们,不敢让人觉得他们是我的软肋。”
原来他对弟妹疏于教导,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原因。楚怀玉不由有些吃惊。
他又道:“后来西北边关告急,守城的是白将军,眼看就要守不住。可当时的林将军在新南平叛,朝廷打算先拍一支队伍前去支援,撑到林将军的援兵赶到,敌众我寡,人人知道去了就是送死,朝中为支援的队伍领帅一事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是钦天监里的人为皇上卜了一卦,便是让我独自率领援兵,赶往西北支援,当时我十三岁,平日里舞刀弄剑都只是皮毛,众人对玄苍卫又虎视眈眈,想来是有人故意买通了钦天监,让我去送死。”
楚怀玉为他捏了一把汗:“幸好你活着回来了。”
“不但活着回来了,我还悄悄调了玄苍卫从另一队前去西北,不等林将军的援兵赶到,就平息了那场战乱。我就是那时候与白将军结识的。”
楚怀玉张了张嘴:“算起来也有七八年了。”
顾云廷颔首,“后来我们也一起上过战场,算是过命的交情,不过毕竟年龄差摆在那里,并未走得太近。”
“也是。”楚怀玉若有所思似的,瞧着外面的天色,伸手拉了拉顾云廷的衣角:“子时了。”
顾云廷轻叹一声,对着祠堂上的牌位深深鞠躬,便见旁边的女人也站了起来,取出几根香在蜡烛上点着,像模像样的插进了香炉里,鞠了一躬,随后扯着他往外走。
“去哪儿?”看着她走的方向,顾云廷不解地皱眉。
不回温春院吗?她怎么往厨房走了?
顾云廷以为她又饿了拉着他来做饭,便见她在厨房后院的地窖里挖出两坛梅子酒。
“下雪了。”楚怀玉抱着梅子酒,将一坛塞进他怀里:“我们去花园坐坐吧。”
顾云廷今日看起来情绪低落,惹得她十分不习惯,不如一起喝酒解闷。
顾云廷看着怀里的一坛梅子酒,心想这酒又喝不醉,怎能浇愁。
雪花柔软莹白,密密匝匝,纷纷扬扬,仿佛是玉鳞千百万从天而降,又像是鹅绒蝶翅漫天飞舞。在冷色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美。
却原来是他错了,二人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喝酒赏月赏雪,半坛梅子酒下肚,不但楚怀玉面色红润,他也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楚怀玉捧着坛子又一大口酒咽下,仰头看着明月,思绪越拉越远。
“我也被人欺负过。”她声音湿漉漉的,似乎染上了夜里的潮气:“那时候我刚到那里,是一个无名小卒,要从头开始锻炼,上头随便一个比我资历深的,都能数落我几句,最累最脏最有危险的任务全是我去出,简直吃力不讨好。”
“不过后来就好了,我变得很强大,没有人能欺负我。”她目光缓缓收回来,挪向对面的顾云廷,警告又示威似的道:“你也不行。”
少女满脸酡红蔓延开来,再有气势的话此时显得奶里奶气,有些女儿家独有的憨态。
顾云廷哪有心思去细想她话中难懂的部分,只当她小时候在楚府过得很不好,便冲她笑了笑道:“我怎么会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