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堂内的氛围与刚才苏九冬造访时的气愤已然不同。
刚才隐次归将马匠人请到正堂入座后,就将马匠人晾在一旁,自己径直将温以恒拉到偏厅打听情况,更嫌弃这位名满天下的马匠人衣着“不得体”。
如今“马匠人”是被隐次归千请万请求回来的,气势上比隐次归高了一头,说话语气都中气十足:“闲言少叙,马某也没有时间与你隐老板多谈,直接说正事吧。”
“隐老板,刚才你说你答应了马某的要求,同意改善粥厂里香粥的水平、及在朝廷的赈灾银两与粮食到达西受降城之前,粥厂必须不间断每日向灾民施粥三次这两个条件?”
苏九冬的再次确认,特意加强了重音与语调,直接把要求再次复述,让隐次归避无可避。
此时的隐次归不敢再犹豫,直接重重点头:“不错,先生您刚才提出的要求,隐某全都答应。”
“可马某现在又改变主意了…”苏九冬冲隐次归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着玩味与邪气。
“那,那先生您的意思是,又不肯答应了?”隐次归已经被眼前反复无常的马匠人折腾得精疲力尽,但又不敢显露自己的疲态与不耐烦,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诚恳恭谦的态度。
苏九冬的微笑转变为开心的笑容:“那倒没有。马某说的改变主意,是想要继续增加一点点条件而已。”
隐次归当即脱口而出:“答应答应!先生的要求,隐某全答应!”
“隐老板竟如此着急,马某还没有提出要求,隐老板就立刻答应了,难道不怕马某会狮子大开口?”
隐次归刚才是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待话冲出口后想再挽回也没了机会。说出去的话好比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如今苏九冬一说狮子大开口,隐次归心中更是懊悔万分。就冲着马匠人古怪的脾气,再结合之前皇帝与太后娘娘对马匠人的赔礼道歉,这位马匠人还真有狮子大开口的可能。
隐次归忍着心中的滴血,强颜欢笑道:“不,不会的…马先生高风亮节,断不会在赈灾这种善事上坑害隐某的。”
“没错,马某不是那种趁火打劫的人,更何况这次是为了赈灾的善事,不会坑你。”
苏九冬往圈椅上一靠,懒洋洋的提要求:“马某就是想在之前两个条件的基础上,让你这位心系百姓、广布善财的大善人再捐五十万两银子给官府而已,而且必须是现银。”
隐次归惊叫出声:“五十万两白银?!刚才不还说是十万两吗?”
隐次归的身价虽然号称西受降城的首位富户,但一时间并不能马上拿出十万两现银,更何况五十万两之巨的白花花银两…
而且就西受降城如今的旱情而言,估计就连存银最多的官府也拿不出五十万之多的现银。
苏九冬一挑眉,语气不善:“怎么?隐老板刚才不还说,凡是马某提出的要求一律答应吗?难道如今想反悔了?”
苏九冬丝毫不减自己咄咄逼人的态度,势要将隐次归逼到死角。
苏九冬早就做好了准备,逼迫隐次归无非就是两个结果,一个就是隐次归迫于淫威而低头屈服。另一个结果就是狗急跳墙,隐次归拒绝苏九冬的要求,怒而赶人。
不过刚才苏九冬就已经使出了“杀手锏”,威胁隐次归说要将事情捅出去,所以谅隐次归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过为了做最后的保险,苏九冬又补充了一句:“隐老板,对于马某刚才提出的新要求,你不妨再考虑一番。如果最后还是认为马某的要求实在过分,大可以拒绝,马某不会强求。”
“隐老板大可拒绝马某的要求,但往后也不要怪马某将存银票据出问题的事情捅出去,更不要妄想将马某杀人灭口,毕竟马某也是有太后娘娘赏赐的侍卫保护的人。”
听到此处,隐次归的额头已经渗出了薄薄一层的冷汗,只觉恍若身处地狱一般,当前的局势骑虎难下,而一张口就漫天要价的马匠人,早已化身拿皮鞭抽打逼迫他的牛头马面。
最终,隐次归一咬牙一跺脚,忍痛道:“是,隐某已经考虑清楚了,隐某决定答应先生你新提出的要求,向官府捐款五十万两现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