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识耍完无赖,随即向石一清抛出了硬骨头:“石大人所想请捐,不妨将请捐大头定在那些富户身上。他们富甲一方,所持银钱可比我们为官者多多了。”
胡不识料定石一清不敢拿那些城中富户、尤其是最为富庶的戎狄富户如何,所以便有恃无恐向石一清进献了这一“诚恳”的建议。
温以恒坐在高台上听得左右两边官员的互相推诿、你来我往,明明越听越气,却还不能当着百姓们的面发作,免得让百姓知晓官员之间的派系斗争。
所以即便温以恒心中积攒了再多的恼怒,也只能不露声色地出向众人告示道:
“如今朝廷赈灾尚不能准时抵达城内,为解城中百姓旱灾之艰、饥馑之苦,本相决定于三日后在此高台设坛祈雨,请求上天能显现天威,降雨保佑。”
“三日之后,城中官员上自都护使,下到县官,都必须照例斋戒三日。三日之内不许沾荤腥,不许沾酒水,以此向上天表达我等诚心敬天之意。”
温以恒利用古人迷信上天的心理要求开坛祁雨,确实迎合了高台之下平头百姓们的赞同,但被逼着来参与此次集会的许多富户们却无动于衷。
许多城中富户都抱着同一种心态,心想着反正温以恒是重头点名官员捐款,与他们无关,索性他们便不捐。
台下的富户们哪知稳坐高台之上的温以恒,早已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一举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温以恒待台下声音渐渐小了,才继续宣布道:“此番祁雨,需得劳动全城之力,令上天感悟。因此除了城中官员皆需要斋戒之外,城里有名在册的富户们也得一视同仁。”
长史胡不识问道:“敢问温相,不知富户的标准如何设置?总不能大到富庶一方的大员,小至开铺营生的掌柜,一律算作富户吧?”
温以恒见这位长史胡不识,是除了都护使石一清外跳得最高的官员,不由得心下对他侧目,随即解释道:“烦银曹登记在册名下产业估值超过五百两以上,皆算富户。”
“富户必须要照例斋戒三日,而且还得参与三日后的祁雨大典,与城中官员一起登坛焚香,以表态我大胤朝百姓与朝中官员一同作战的统一立场。”
温以恒提出的以五百两为界限,也是与石一清私下里求证商量后的结果。
西受降城虽是边地重镇,但城中百姓平日里皆是过着能温饱的生活,锁存银钱大多不会超过一百两以上。但凡存银超过五百两的,皆能确定是富户无疑。
温以恒宣布的声音才结束,高台下爆发出的声响比刚才宣布开坛祁雨更大,百姓们为此欢呼,而许多有话语权的富户们则选择了沉默,而后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在一众戎狄富户中最有发言权的隐次归听完温以恒的话,当即拉下脸,面色不虞。
还没等台下聆听的富户们交流完毕,温以恒随即补充道:“此次开坛祁雨,凡所提官员与城中富户,必须参与,尤其是富户们。”
“当日开坛祁雨后,本相会按照银曹提供的册子进行一一点名。若是有名字在册的富庶人家无人到齐,则按照身价贵价大小,一律抄没家产充公,为本次城中旱情贡银,利于千秋。”
温以恒的意思已经传达得很清晰,若台下的富户们不愿意照做斋戒,那会在祁雨当日按着名册一一点名,没有到场的富户们就等着被抄家充公吧。
温以恒对富户们采取了如此强硬的措施,台下的富户此时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纷纷揣摩温以恒此举的意图,此次究竟是要逼捐,还是直接走抄家充公的路子。
温以恒宣布完毕,当即命人将从苏金国收服巴雅城里带回来的粮食分发给台下的百姓们。
温以恒头也不回的走下高台,回石一清准备的钦差行辕里与苏九冬一同享用午膳,留下身后的官员与富户们自己交流商量去。
吃过午膳,苏九冬听完温以恒描述了上午号召官员与富户捐款之事,在得知作为富户标准的五百两分界线后,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私以为,关于产业估值这一块可以做很多手脚。我估计这三日内肯定会有许多富户找人托关系,请银曹在名册上做做手脚,想将自己的产业估值瞒报压缩在五百两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