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跪在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侄女,一阵心累,进宫这么多年来,她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早知道,她就不那么护着她了,让她多经历些风雨,也不至于这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
“好了!给我起来,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擦干眼泪,回你自己的宫里去。恒儿如今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我多方努力的结果了,你不要再折腾了,当心把恒儿的命给折腾掉!”
惠妃委委屈屈地离开了。
走到宫门口时,却见元总管带着一对银甲卫哐哐走过来。
元槐也见到了她,上前行礼:“奴才见过惠妃娘娘。”
虽然瑞王被贬为庶人幽禁宗人府,与皇位无缘,作为他生母的惠妃也不会再有什么前途了,但元槐有自知之明,他虽然是大内总管,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奴才。
惠妃再怎么落魄,也是主子,是贵人,不是他能折辱的。
惠妃“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元公公领着这么些人来,是来做什么的?”
元槐笑道:“是来给太后娘娘传句话的。”
传话?至于带这么多人吗?
惠妃待要再问,元槐却已经进去了,银甲卫则如门神一般站在宫门口。
进殿后,元槐恭恭敬敬朝太后行了礼,“太后娘娘,太子殿下让奴才来给您传一句话:往后您就安心在宫里吃斋念佛,为皇上祈福,其余的事还是莫要再掺和了。”
太后保养良好的指甲蓦地陷进了肉里,生生折断了两根,钻心的痛传来,太后脸色铁青:“好,真是好得很!他裴寂这是六亲不认了,我倒要看看,将来他能落得一个什么好下场!”
元槐没有搭腔。
一个人从他身后走出来,正是魏嬷嬷,她朝元槐道:“元公公,老奴还有几句话想对太后娘娘说,劳您稍等片刻。”
元槐:“不妨事。”
退到了殿外。
太后看着魏嬷嬷,神色复杂,“……为何?”
魏嬷嬷露出一抹释然的浅笑,“娘娘,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不等太后开口,她便娓娓道来。
“有个叫金花的姑娘,上头有一兄一姊,她是家里最小的,父母兄姐都宠她,金家日子虽不甚富裕,但也颇为和乐。金花十三岁这年,姐姐出嫁,结果途中碰到一伙喝得醉醺醺的纨绔子弟。他们将金花的姐姐掳了去,夺去了她的清白,姐姐不堪受辱,上吊自尽了。
“哥哥去衙门报官,想为姐姐讨一个公道,结果反而被那些纨绔打断了腿,为首之人,便是当时的长阳侯府世子。”
魏嬷嬷眼光直直刺向太后,旋即又垂了下来。
“金花父母受不了打击,相继去世了,好好一个家,转眼就散了。后来,金花进了长阳侯府当丫鬟,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每次遇到长阳候世子,都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但他身边总是跟着小厮和侍卫,让她没法下手。
“她本想混到那个畜生身边,成为他的通房丫鬟,好找机会杀了他,结果却阴差阳错到了侯府大姑娘身边。后来,大姑娘进了宫,她也就随之进了宫。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长阳侯府被太子连根拔起,长阳候被五马分尸,金花听到消息的那一晚,偷偷哭了一夜。
“太子替她报了仇,所以当太子的人找上来,让她做一件事时,她答应了。”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
太后也清楚了原委。
魏嬷嬷,准确来说是金花,面上无喜无悲,跪下来朝太后最后行了一个大礼:“娘娘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