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理我一下
兰稚青跟着林警官一起走进了警局,她还是第一次因为杀人案被传唤调查,整个人看起来怯生生的,跟在林警官的后面就像是个被教导主任抓住早恋的高中生。
“别紧张,就是普通的问话,放松一点就好。”
林警官帮兰稚青倒了杯水,她略带审视地扫了她一眼,笑眯眯道:“虽然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你。”
“……什么?”
兰稚青有些迷茫地抬起了头,对上林警官含笑的面容,她脑子里飞过过了一遍,最后不太确定道:“我应该没见过你。”
“当然啦,我们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二十多年前了吧。”
林警官笑了笑,解释道:“在我转刑侦之前,我曾经在双水镇派出所干民警,当时是负责户籍窗口的,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呢。”
兰稚青闻言一怔,“我的名字?”
“对啊,兰稚青,我记得你应该还有个龙凤胎弟弟吧,当时你爸妈一人抱了一个来给你们上户口。”
“……对,我是有个弟弟,他叫兰智正。”
“那就没错了,当时你爸妈急着给你们上户口,只给你弟弟起了名字,但是小孩子上户口总得有个名字吧,你爸妈就让我随便填一个,说以后再改名。”
林警官回想起当年的往事如今仿佛还在眼前,她轻轻叹了口气,笑道:“说真的,我当时刚毕业没多久,你爸妈这要求真给我吓了一跳。”
“……放在我爸妈身上那就不奇怪了。”
兰稚青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兰父兰母在兰智刚和兰智正起名时都是找大师算过的,放到她身上便是随便填填。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当初他们没给自己起什么兰狗蛋兰二妞之类的名字。
“我还是第一次给孩子起名,当时正好是麦子发芽的时候,外面翠生生的一片,看起来生机勃勃的,所以我想干脆就叫稚青吧,一晃二十多年都过去了。”
林警官有些无奈,笑道:“今天一看到你的名字我就想起来了,毕竟这个姓氏有些少见,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竟然还能再见面。”
她仔细打量着对面兰稚青的表情,眼见着她的姿态比刚刚进来时要放松多了,她再度开口道:“你知道这一次为什么会让你过来吗?”
兰稚青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回答:“知道,于琦死了,你们是怀疑我杀的。”
“别误会,这不是怀疑,只是例行询问一下。”
林警官摆了摆手,问道:“我们听说你之前和被害者起过一些争执,方便和我们说一下是为了什么吗?”
“他从四年前开始就在外面造谣我喜欢他,伤害到了我的名誉权。”
兰稚青一板一眼,认真道:“十月初我们有一场同学聚会,当时我们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架,我还把他当众摔到了地上。”
“你把他摔到了地上?”
林警官闻言一愣,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兰稚青细瘦的小身板,不太确定道:“你是有学过什么吗?”
兰稚青轻轻点了点头,老实道:“之前学过散打和防身术。”
“原来如此,那你后来和他还有联系吗?”
“没有。”
兰稚青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两天前我回来,我们在车站碰巧见了一面。”
林警官挑了挑眉,追问道:“那见面的时候你们都说了什么?”
兰稚青想到于琦当时话中对沈寂的控诉,她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小声道:“……没说什么,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林警官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撒谎,她也不恼,只是温声道:“小兰,我希望你可以对我知无不尽尽无不言,哪怕是再小的事情也要说清楚,指不定就会是帮助我们破案的线索。”
“我知道你和被害者从前是有一些不愉快,但这是一桩命案,凶手至今还在四处流窜,哪怕是为了社会安定,你也多配合一下,好吗?”
兰稚青闻言点了点头,她有些紧张地搅着自己的手指,犹豫了许久还是小声道:“于琦也没说什么,就是在和我抱怨他被公司开除,还出了车祸……”
她知道自己现在脑子实在不太聪明,沈寂曾经在她的食物里偷偷下毒,她这个时候如果实话实说,那警察便会把调查方向转移到沈寂身上,或许她也可以借此从这段关系中解脱出来。
可是沈寂已经说了这件事不是他做的,而且她直到现在也不能确定研究所给她的报告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更重要的是,沈寂是Schlange,Schlange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如果他消失了,那她又会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沈寂和Schlange的形象似乎在她的脑中割裂成了不同的部分,她可以狠下心来给自己的丈夫沈寂下毒,可是却无法对曾经陪伴过自己的Schlange采取任何卑鄙的手段。
“于琦说自己在外企实习,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开除了,还差点被公司起诉,他出去喝闷酒,结果又被车给撞了,腿一直没好全。”
兰稚青有意隐下了所有有关沈寂的内容,掐头去尾选了重点去说。
林警官静静注视着她,光是看她的表情便心知兰稚青一定对此事有所隐瞒。
毕竟一般来说一个正常人哪怕真的失意落魄,那也不会跑到自己仇人面前诉苦。
不过她并不打算继续深究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道:“案发当时你在哪里?”
“案发时间是几点钟?”
“初步推算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我在家里睡觉。”
“你有驾照吗?”
“没有。”
两人的对话简洁明了,林警官将其一一记录了下来,又问道:“你是A大的学生吧,是不是今年就要毕业了?”
“嗯,应该会在今年六月份毕业。”
兰稚青盯着自己的衣角发呆,机械回答着林警官的问题。
“于琦之前在A市的分公司工作,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同学聚会的时候他说过。”
“那你们有在A市见过面吗?”
“从来没有。”
兰稚青犹豫了许久,小声开口问道:“那个……林警官,我听说于琦是被人砸到头砸死的,这是真的吗?”
“不是被砸到头,准确来说是他的整张脸都被砸的血肉模糊。”
林警官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样?要不要给你看看现场照片?”
兰稚青闻言连忙摇头,可是犹豫了片刻又点了点头,小声问道:“……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这是案件机密,我是开玩笑的。”
林警官哑然失笑,她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随口道:“你今天说过的事情我们会去核实,明天可能还需要你过来一趟,如果你出行不太方便的话我可以找人开车去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我今天去附近的酒店住就可以了。”
兰稚青婉言拒绝了林警官的提议,她起身与林警官告辞,林警官盯着她的背影半晌,转头对旁边的年轻警察道:“孙想,你再好好去查查这个兰稚青的资料,能查多详细就查多详细。”
“怎么了林队,她有嫌疑吗?”
“现在还不太确定。”
林警官眼底闪过些许沉思,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热水,叹气道:“不过小心一点总不会出事的。”
兰稚青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被怀疑的对象,她走出警局本来打算解锁手机搜索一下附近的酒店,可是沈寂的消息却像是炮弹一样弹个不停。
Schlange:【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去找你好不好qwq】
Schlange:【宝宝你那边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
Schlange:【你跟我说说话嘛,我自己一个人真的好难受。】
Schlange:【今天晚上可以开着电话睡觉吗?】
Schlange:【还没有结束吗?需不需要我叫律师过去一趟。】
Schlange:【小兔打滚.jpg】
Schlange:【QAQ理我一下……】
兰稚青看得头都大了,她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沈寂是不是有什么分离焦虑症,刚刚准备回复几句,结果路锡鸣的消息猝不及防就弹了出来。
【学姐,你是F市人吗?】
【图片.jpg】
【我今天和网友在F市面基,但是走得太急没有来得及做攻略,想问下学姐有没有推荐的餐厅或者景点之类的QAQ】
好烦。
现在看见QAQ就烦。
兰稚青盯着路锡鸣的消息沉思半晌,本来想礼貌性地回复一下,可是沈寂的电话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她只能匆匆接起,暂时把这件事情放到一旁。
“你怎么不回我的消息。”
沈寂语气有些委屈,他把自己埋在兰稚青的衣服里,不满道:“你现在是不是开始不爱我了。”
兰稚青耐着性子道:“我不是和你说了我要去警局配合调查,刚刚才结束啊。”
“你说谎,我刚刚都看到你正在输入中了!”
沈寂不太高兴问道:“刚刚是不是有别人给你发消息了,你立马就把我扔下不管了。”
“……”
有些心虚的兰稚青:“我没有。”
沈寂不依不饶:“你就有,你刚刚回答甚至多停顿了三秒钟!”
……
路锡鸣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半晌,许久都没有收到兰稚青的回复,他轻啧了一声,随手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开始环视四周找人。
“哥,我都说我自己可以了,你们不是还要去买年货吗,别跟着我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兰智正看着把自己送到高铁出站口还是不愿意离开的哥嫂,他苦笑道:“我真没骗你们,真的是我哥们儿。”
“是哥们儿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你小子。”
兰智刚促狭地推了他一把,低声道:“你和哥说实话,长得漂不漂亮,谈多久了?”
冯丹笑吟吟看着他们打闹,帮腔道:“是啊小正,要是合适就带回家见见呗,你年纪也不小了,找女朋友也是应该的。”
“真的不是,我们就是一起打游戏的哥们儿,人家这次是过来旅游的。”
兰智正觉得自己越描越黑,他有些着急地四处张望,远远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连忙朝对方挥了挥手。
“鸣哥,这里!”
路锡鸣听到了兰智正的声音,他回头准确找到他的位置,含笑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兰智刚看到对方的脸明显一怔,他和站在旁边的冯丹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阿正。”
路锡鸣走到兰智正的面前打了声招呼,看到站在他身旁的兰智刚和冯丹明显一怔,惊讶道:“你们是之前在校门口的……”
“原来你就是小正的朋友啊。”
兰智刚神色有些僵硬,尴尬道:“还真巧啊,又见面了。”
兰智正听到两人的对话一脸茫然,下意识开口问道:“鸣哥,你和我哥认识吗?”
“你哥?”
路锡鸣闻言一怔,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诧异道:“等一下……兰稚青是你什么人?”
“兰稚青是我姐啊。”
兰智正奇怪道:“你还认识兰稚青吗?”
“当然认识了,她是我同系的学姐,我们这个学期上了同一门专业课,还一起完成了小组作业。”
路锡鸣弯唇笑了笑,无奈道:“上一次我在校门口看到兰大哥去找学姐,没想到这么巧,原来你们是一家人。”
“鸣哥,你也是A大的啊?以前光听你说在A市上学,没想到竟然这么凑巧。”
兰智正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种发展,他笑嘻嘻道:“那看来大家都是熟人了,哥,这就是我最好的哥们儿路锡鸣,鸣哥,这两位是我哥和我嫂子,他们顺路把我送过来的。”
路锡鸣礼貌对两人点了点头,“两位好,这次多有打扰了。”
“鸣哥,你酒店定在了哪里,我们先过去帮你把行李放下吧,等安顿好了我再带你好好逛逛。”
路锡鸣报出了酒店的名字,而后跟着兰智正一起坐上了兰智刚的车。
“我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这是一点见面礼,希望兰大哥你们不嫌弃。”
路锡鸣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了过去,送给兰智刚的是一块纯金的无事牌,送给冯丹的则是一条大牌项链,兰智正眼巴巴地看着他,迫不及待道:“鸣哥,那我的呢?”
“你之前说过想要的那双球鞋我已经托人买到了,放在行李箱里了,一会儿我下车拿给你。”
“我靠,鸣哥你太牛了!”
兰智正登时笑得合不拢嘴,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这次一定带你玩得开开心心的。”
兰智刚和冯丹明显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会收到礼物。兰智刚颠了颠手里金子的重量,立马笑得合不拢嘴。
反倒是冯丹瞪了他一眼,对坐在后面的路锡鸣客气道:“小路,你也实在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收……”
路锡鸣闻言笑了笑,客气道:“没事的大嫂,我这次过来还麻烦你们来接我,只是一点小心意而已。”
“是啊,嫂子你就收着吧,反正我鸣哥有的是钱。”
兰智正早就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了,他话密得就像是机关枪,口无遮拦问道:“对了鸣哥,你比我大两岁,怎么是我姐的学弟啊,你该不会也是小时候学习不好留级了吧?”
路锡鸣闻言脸上笑容一僵,他垂眸飞快掩下自己眼底的厌恶,解释道:“不是,是因为我转专业降了两级。”
兰智正愣了一下,好奇道:“转专业?那你之前学的是什么专业啊。”
路锡鸣笑了笑,自矜道:“心理学。”
“哦,那你确实是该转专业。”
兰智正恍然大悟,他拍了拍路锡鸣的肩膀,叹气道:“我听说学心理学的以后毕业都吃不上饭,幸好鸣哥你跑得快啊。”
路锡鸣:“……”
果然线下见面是需要进行深思熟虑,本来打游戏的时候兰智正就已经很蠢了,没想到线下见兰智正之后才发现他在游戏里的蠢真的只是九牛一毛。
这样的人竟然真的是兰学姐的弟弟……
他们胚胎在发育过程中是不是脑子都长一个人身上了。
路锡鸣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骂人的欲望,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故作无意道:“对了,你姐呢,今天没想到会这么巧,不如我们今晚一起吃个饭吧?”
“我姐应该在家吧……今天让她和我们一起出来她也不出来,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她。”
兰智正掏出手机翻出兰稚青的电话,电话刚刚响了两声就被挂断。
“谁的电话啊?”
“不认识,应该就是骚扰电话。”
兰稚青随手把兰智正的号码一并拉黑,趴在沙发上抱着平板和沈寂絮絮叨叨聊着天。
“今天警察问我于琦和谁有仇,我什么都没有说哦。”
沈寂闻言挑了挑眉,故意道:“那万一人是我杀的,宝宝你不就是在包庇凶手吗?”
“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一直待在家里吗,我相信你。”
她像是又回到了和Schlange在一起相处聊天的时候,遥远的距离消解了她对沈寂的恐惧,兰稚青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开始绘声绘色和对方描述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
“警察说于琦的脸都被砸烂了,而且案发时间还是在凌晨,听起来好恐怖,有点像都市传说。”
兰稚青嘴里含着冰淇淋,抱着抱枕含含糊糊道:“你说这会不会是有人在找他寻仇
啊,我感觉他人这么坏,得罪的人肯定很多。”
好可爱!
新解锁了吃冰淇淋的兔兔!
屏幕那头的沈寂忙着疯狂截图录屏,兰稚青见他许久不吭声,她咬了一口脆脆的甜筒,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我脸上也没东西吧,你到底在笑什么?”
“没笑什么……”
沈寂轻咳了一声,他转移话题道:“你说那个大专男的脸被砸烂了,会不会是因为凶手讨厌或者嫉妒他的脸,更或者是想要故意隐藏他的身份。”
“……听起来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兰稚青闻言若有所思,刚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电话那头的沈寂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那双漂亮多情的眼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问题看起来像是某种兽类的眼睛。
她皱了皱眉,毫不犹豫选择把视频通话切换成语音通话。
沈寂明显没料到会这样,他有些委屈开口道:“宝宝,怎么突然把视频关了?”
“……因为你一直在盯着我。”
兰稚青总觉得沈寂看自己的眼神很别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又听到了那条蛇的声音,她总会莫名其妙开始想东想西,甚至脑子里又开始回想起那个沈寂突然变成白蛇的可怕噩梦。
“好吧,那我要去洗澡了。”
电话那头的沈寂似乎对兰稚青的行为有些不满,兰稚青闻言答应了一声,随手挂断电话,刚要退出软件却才发现路锡鸣给她发了一堆消息。
【学姐,今天真的好巧,和我一起打游戏的网友阿正就是你弟弟。】
【学姐,听伯母说你中午坐车来市区了,你现在在哪里呀,我们方便见一面吗,我给你带了一点小礼物(小狗比心.jpg)】
兰稚青盯着屏幕上的消息眉头紧皱,实在是没弄明白为什么路锡鸣会和兰智正混到一起,她刚刚想要打电话过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沈寂的电话却又先一步打了过来。
Schlange;【视频通话】
Schlange:【已拒绝】
Schlange:【怎么不接电话QAQ】
我是小皇帝(约稿请看置顶):【?】
我是小皇帝(约稿请看置顶):【你不是要去洗澡吗?】
Schlange:【对呀(小兔可怜.jpg)】
Schlange:【所以才要打视频电话嘛:D】
第32章 第32章不会是在偷偷做什么坏事……
沈寂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种口口之语的,难道厚脸皮真的也是一种天赋吗?
兰稚青耳朵通红,毫不犹豫严词拒绝了沈寂的视频通话。
我是小皇帝(约稿请看置顶):【我才不要和你视频,我又不是变态!】
Schlange:【可是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到时间了。】
我是小皇帝(约稿请看置顶):【?什么时间?】
Schlange:【因为我突然想到你离开的时候我们没有亲亲,这样的话我们即将超过48小时没有贴贴了。】
我是小皇帝(约稿请看置顶):【……】
我是小皇帝(约稿请看置顶):【神经病!不准再给我发消息!】
果然她就不应该期待会从沈寂的嘴里说出什么正经话来。
兰稚青毫不犹豫选择单方面和对方切断了联系。
她无视了沈寂的消息,转而点开了和路锡鸣的聊天框,皱眉发去消息,【你和兰智正认识?】
【认识啊,我们是一起打游戏的网友,这回我趁着来F市玩,正好过来和他面基,没想到仔细一问才知道他是学姐的亲弟弟。】
路锡鸣很快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学姐你现在在哪呢,要不要一起出来吃饭!】
兰稚青看到路锡鸣的解释顿时眉头紧锁,她虽然知道兰智正一直有个叫“鸣哥”的网友,两个人天天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路锡鸣。
她自认自己对于兰智正和路锡鸣都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所以直接回绝了对方的邀请,关上手机准备去洗澡。
路锡鸣等了许久却只等到了兰稚青冷冰冰的拒绝回复,她甚至连多问几句他是怎么和她弟弟认识都没有,完全就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真是过分。
他随手一个罐头,那些流浪猫尚且知道蹭他的裤脚对着他喵喵叫。
路锡鸣轻啧了一声,那张向来阳光开朗的面容变得微微有些阴沉,下意识点了支烟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鸣哥。”
兰智正察觉到不远处几人投来的厌恶眼神,他有些尴尬,小声道:“这里应该是禁烟的吧。”
“……不好意思,差点忘了,谢谢你提醒。”
路锡鸣像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他连忙熄灭了烟头,神色又恢复了自然,笑道:“你要吃什么就点吧,我刚刚问过学姐了,她说她有事就先不过来了。”
“我都说了吧,她肯定不会来的,鸣哥你是不知道,我姐这人最喜欢拿乔了,说白了就是矫情,你不用理她。”
兰智正从善如流拿起了菜单,看着上面的菜品满眼放光,心里对路锡鸣的财力更有了新的认识。
从前他就知道路锡鸣是个富二代,毕竟他在游戏里随手一充都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今天见了面之后才发现路锡鸣远比他想象中的更有钱。
难得可以来这种贵价餐厅吃饭,他大哥和嫂子急着回去没享受到,一会儿他可得多拍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炫耀炫耀。
兰智正兜里没钱,但是不妨碍他点菜的时候一点都不怯场,两个人吃饭硬生生被他点出了八个人的菜量。
路锡鸣对此全程无动于衷,他看着兰智正拿着手机四处拍上菜之后又吃得狼吞虎咽,喝完红的又要喝白的,就差没把想占便宜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兰智正根本不需要别人劝酒,他自己就能给自己喝晕乎了,他和路锡鸣从游戏球鞋谈到手表豪车,最后又绕回了兰稚青的身上。
“鸣哥,你和我姐是怎么认识的啊……”
兰智正一想起兰稚青就窝火,他轻嗤道:“就她那个臭脾气,我还寻思着她没朋友呢。”
“之前社团活动见过,今年还一起上了同一门课。”
路锡鸣回答了一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学姐很厉害,我们的小组作业得分最高。”
“那是肯定的啊,我姐虽然别的都不怎么拿得出手,但是学习肯定是让人挑不出错来,她从小到大一直考第一,你要是以后有什么作业不想写的,尽管找她帮忙就是了。”
兰智正毫不犹豫打着兰稚青的名头买了个人情给路锡鸣,几杯酒下肚,他的话匣子也算是彻底打开,对着路锡鸣一通高谈阔论。
他洋洋自得道:“不过她学习好也得多亏我和我哥,当时我哥上初中的时候,他的作业都是我姐帮忙写的,这不也算是提前磨炼了吗。”
路锡鸣闻言挑了挑眉,他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道:“这么厉害啊,你姐学习这么好,从小到大肯定没受过什么挫折吧。”
“挫折……她能有什么挫折,最多就是小时候走丢受了两天罪,反正她现在是不得了了,找了个有钱老男人,尾巴看着都要翘上天了,回家对我又打又骂的。”
兰智正借着酒意开口道:“鸣哥,说真的,要是你是我姐夫就好了,咋俩多投缘啊。”
“这我可没办法,你姐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路锡鸣笑了笑,他主动岔开了话题,问道:“你说学姐小时候走丢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个事我也不太清楚,光是听我爸酒后说了个大概。”
兰智正给自己倒了杯酒,解释道:“我爸以前是海员,他之前有个同事和一个德国女人结婚了,一直定居在德国但是一直没有孩子,所以想来我们家领养一个。”
“那对夫妇上门的时候看中了我,不过我爸妈不答应,他们又换成了我姐,说好每个月会给我爸妈寄八百块钱,等人走了时候才发现那两人其实是人贩子。”
路锡鸣闻言微微一顿,皱眉道:“那这应该不能叫走丢,应该叫拐卖吧。”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但是我姐那个时候是
自己跑回来的,回来一直念叨什么蛇啊神啊的,后来又发烧住院,这些事也就都不记得了。”
兰智正话都说完了才意识到不对,连忙又补充道:“我爸妈怕她又想起来害怕,所以干脆就一直说她是自己走丢的。”
“鸣哥,我是把你当亲哥才和你这么掏心掏肺的,这事你可别去和我姐说啊。”
路锡鸣闻言挑了挑眉,点头道:“当然,我一定会保密的。”
……
兰稚青整个人都浸泡在浴缸中,感觉紧张疲惫的身心在瞬间放松了下来。
其实她很喜欢这种被温暖的水流所包围的感觉,有一种重新回到羊水之中的错觉,下一秒她就可以拿脐带上吊,结束掉她往后的悲惨生活。
不过酒店到底只是酒店,没有人会像沈寂一样帮她在浴缸里放会呲水的小黄鸭和可以在水里打滚的小海豚。
沈寂……
她为什么又要想沈寂。
兰稚青盯着水面发呆,开始思考一些有关生命的哲学问题。
她对Schlange是依赖还是爱,她应不应该为了那点爱与依恋选择无视一切,明天早上是吃豆沙糕还是鸡蛋灌饼,是喝小米粥还是喝豆浆……
兰稚青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她产生了错觉,她总觉得水温似乎在渐渐升高,热得她有些莫名的心慌。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所以挣扎着从浴缸中起身,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勉强清醒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今天出门穿的太少有些感冒了……
兰稚青仰倒在柔软的床上,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可是却并没有感受到有发烧的迹象。
她并没有多想,只是飞快把自己裹进了厚厚的被子里,试图借着所谓“睡一觉就好了”的神奇咒语缓解自己的不适。
但这一次,这个方法却好像是失效了。
兰稚青有些不耐烦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她觉得自己身上莫名的燥热,只能把空调的温度调的更低了一些,可是这样不仅没有任何改善,反而是让她更加难受。
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皮肤是冷的,而她的皮肉和血液却是滚烫的,她的神经在这种灼热的感觉之下变得摇摇欲坠。
好难受……
兰稚青闭了闭眼,她试图自己去找寻解决燥热的源头,手指有些犹豫地顺着睡裙的裙摆探了进去。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只是徒劳,她像是被架在了火堆上的苹果,汁液顺着缝隙滴到了火堆,但她不仅得不到解脱,反而是感受到火越来越盛。
她觉得自己的大脑渐渐变成了浆糊,神智似乎也开始恍惚,急促的呼吸昭示着她的不平静。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个不停,兰稚青忍无可忍按下了接通,看到电话那头衣着整齐的沈寂,她几乎要掉下泪来。
“咦……我们宝宝脸怎么这么红。”
沈寂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反问道:“该不会是在偷偷做什么坏事吧?”
“你对我做了什么……”
兰稚青闻言毫不犹豫关掉了自己的摄像头,她几乎要被这种奇怪的感觉逼疯,颤声道:“是你对不对,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药……”
“宝贝,这只是一种生理上的本能,我们都两天没有见面了,怎么有办法给你下药呢。”
沈寂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刚刚才觉得自己稳定下来,现在看到兰稚青这幅样子又有些心思浮动。
不过现在明显是兰稚青比较重要一些,沈寂放柔了声音,轻声哄道:“乖乖,自己摸一摸好不好?你试着自己来,很快就不会难受了。”
“我……我不行……”
兰稚青几乎要把自己的下唇咬破,她崩溃道:“你现在马上过来,我试过了,我真的做不到……”
“乖乖,我们现在距离太远了,不要撒娇,你耐心一点,很快就会舒服了。”
兰稚青没有回答,她把脸埋在了枕头里小声抽泣,恨不得现在就把电话那头的沈寂砸个稀巴烂。
“我讨厌你……”
“又开始讨厌我了?”
沈寂听到了电话那头若有若无的哭声,他只能轻声哄道:“不要哭了,你跟着我说的慢慢来好不好?”
兰稚青没有回答,但是沈寂知道她算是默许答应了,他放柔了自己的语气,“不开摄像头吗,我们宝宝这么漂亮,不打算和老公分享欣赏一下吗?”
兰稚青耳朵通红,她无意识缩了缩脚趾,小声道:“我不漂亮……没有你漂亮。”
“怎么会呢,我们宝宝浑身上下哪里都是漂亮的。”
沈寂见兰稚青不愿意打开摄像头也不恼,他慢条斯理道:“要不要试试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体?上一次我应该教过你吧。”
“做事情要耐心一点,不要每次像是捏面团一样那么粗暴地欺负它,用指尖轻轻揉一揉,这样它才会小心翼翼地和你打招呼。”
“它和你一样害羞,总是怯生生的,所以你要温柔一点,不要吓到它,等到它对你放松警惕,你才可以更加用力一些。”
“如果我在的话……那我会用牙齿咬它,你知道那种小小的樱桃吗,咬一口就会溅出汁水。”
“不要……不要咬……”
兰稚青被沈寂所描绘的场景所感染,她在意识迷蒙之间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你又在说不要了,其实我们宝宝也很舒服对不对,稍微舔舔你就会哭,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我第二天洗了三条床单。”
电话那头的沈寂轻笑了一声,提议道:“下一次要不要试试脱敏疗法,比如说……我把你绑起来怎么样,你好像总喜欢在枕头下藏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一次藏的是美工刀,上上一次藏的是麻绳。”
“下一次宝宝你再口是心非的时候,我就用麻绳把你绑到椅子上,这样的话你就挣脱不开,就算我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你也没有办法把腿合上。”
“怎么突然喘的这么厉害?你果然是喜欢这一种吗。”
沈寂听到电话那头兰稚青逐渐急促的呼吸声,他轻笑道:“原来我们宝宝这么坏,上一次在车里也是,我还没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就已经去了两次。”
兰稚青重重颤抖了一下,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眼泪由于过度的刺激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的耳边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沈寂凭借着她的呼吸声就能推断她到了什么地步,他静静等着兰稚青回神,小声道:“我爱你。”
兰稚青在意识回笼后听到了第一句话便是这三个字,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在漫长的折磨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你说谎,你才不爱我,你一点都不爱我……”
“宝宝,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沈寂闻言皱了皱眉,他敏锐察觉到自己和兰稚青应该在某些交流上出了问题,所以他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会说觉得不爱你,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兰稚青没有回答,她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悲伤中,整个人哭到难以自抑。
沈寂没办法,只能再度开口道:“宝宝,我是Schlang
e啊,你不是说过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对你最好的人吗?”
电话那头的兰稚青听到Schlange的名字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她像是咽下了一粒特效药,很快便止住了她所有的疼痛。
“Schlange……”
“嗯,我在这里。”
沈寂从很久以前就有所察觉兰稚青对“Schlange”似乎过度依恋,但是直到今天才发现她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这甚至已经给他造成了一种错觉,兰稚青似乎把他和Schlange分割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这种认知让他觉得颇为挫败,沈寂轻轻叹了口气,电话那头的兰稚青又在怯生生地撒娇,“我好累哦,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这是兰稚青以前在网上和他聊天时的习惯,她很少出门,但是非常喜欢听沈寂说起外面的故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她不喜欢走路,所以只要听到旁人的转述就已经心满意足。
有一点像缠着兔妈妈询问了解外界发生什么的小兔子。
等一下,她该不会是真的把他当妈了吧……
沈寂思及此处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电话那头的兰稚青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有些失落,小声道:“不可以吗?”
“……可以,你想听什么。”
“都行。”
兰稚青犹豫了一下,又小声试探道:“可以讲童话故事吗,我有一点困了。”
沈寂:“……”
讲童话故事哄睡觉……兰稚青不会真的把他当妈了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拒绝兰稚青的要求,慢吞吞开口道:“从前有一位国王,他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儿,为了给公主寻找一位合适的未婚夫,他在王宫里举办了盛大的宴会,邀请了所有想要求娶公主的人。”(1)
“可是公主看不上他们,一会儿说别人太胖,一会儿又说别人太矮,里面有一位求婚者下巴太翘,她便给对方取了个外号叫做画眉嘴。”
画眉嘴国王……是她知道的童话故事。
兰稚青安心地闭上眼睛,准备听着沈寂的声音步入梦乡。
沈寂继续开口道:“国王对此大动肝火,他见自己的女儿竟然不服从自己的控制,认为自己的父权和王权遭到了挑衅,所以发誓要把她嫁给第一个上门讨饭的乞丐。”
“……等一下。”
兰稚青猛然睁开眼睛,奇怪道:“故事里有这段吗?我明明记得国王是觉得公主太过傲慢无礼呀。”
沈寂闻言无比坦然,无辜道:“可是你不觉得这样解释更加合理吗?”
“……好吧,你继续吧。”
“几天后,果然‘有一个乞丐来到了王宫,国王迫不及待让牧师为他们准备的婚礼,他说:【以后你不再是尊贵的公主,而是乞丐的妻子,所以你不可以继续留在王宫。】”
公主回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他日我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老登我们等着瞧。】”
“???”
刚刚闭上眼睛的兰稚青再度睁开眼睛,震惊道:“西方童话哪有这种桥段。”
沈寂毫无半分悔意,慢条斯理道:“因为我做了一些符合时代化的改编。”
兰稚青“……”
他轻咳了一声,继续道:“公主没办法,只能带着两百多根地瓜干,三斤无花果和五斤柴鸡蛋跟着乞丐一起离开……”
兰稚青彻底睡意全无,崩溃道:“为什么上路要带这么多东西!”
“当做干粮啊,不然路上不就饿死了吗?”
沈寂语重心长道:“宝宝,做人不可以这么双标,只准你回家的时候往行李箱里塞零食大礼包,不允许公主带两百多根地瓜干,三斤无花果和五斤柴鸡蛋上路吗?”
兰稚青:“……”
这两件事根本就不一样!
沈寂继续说道:“路过一片大森林时,公主问,【这片大森林是谁的?我好喜欢啊,如果我有一片大森林,那我就可以在里面打猎了。】
乞丐回答道:【这是画眉嘴国王的,如果你当初嫁给他,那这片森林就是你的。】
公主说:【就你废话那么多。】”
兰稚青:“……”
“紧接着他们路过一片美丽的绿草地,公主问,【这片美丽的绿草地是谁的,我好喜欢啊,如果我有这么美的绿草地,我就可以野餐露营了。】
乞丐回答道:【这是画眉嘴国王的,如果你当初嫁给他,那这片草地就是你的。】
公主说:【你不说话会死吗?】”
兰稚青:“……”
“然后他们又路过一座繁华的城市,公主问:【这座美丽的城市是谁的,我好喜欢啊,如果我有这样一座城市,那我就可以放手施展我自己的才能了。】
乞丐说:【这是画眉嘴国王的,如果你当初嫁给他,那么森林,草地和这座美丽的城市都是你的。】
公主十分震惊,她羡慕道:【我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啊,这么多美丽的东西竟然都是属于画眉鸟国王的吗?】”
兰稚青:“……”
虽然过程有离谱,但是结局总算回归正轨。
她安心闭上了双眼,准备安然进入梦乡。
电话那头的沈寂继续说道:“公主感慨着美丽的森林绿草地和城市,于是她毫不犹豫在地瓜干里下毒毒死了乞丐。”
兰稚青:“……?”
她垂死病中惊坐起,难以置信道:“为什么要毒死乞丐?”
沈寂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宝宝,那个乞丐也是这么问公主的,他在临死前说:【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呢?】
公主说:【虽然你打扮的很穷酸,但是你的下巴这么翘,我一眼就认出你是讨人厌的画眉嘴国王。】”
兰稚青:“……”
她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视死如归道:“你直接告诉我结局吧。”
“公主毒杀了画眉嘴国王,把他的死推到了自己的父亲身上,趁着两国鹬蚌相争,她在鱼腹中塞了纸条,高呼苍天已死,最后带着一众人马杀回王宫吞并邻国,成为了新的国王,得到了美丽的森林绿草地和城市。”
沈寂一口气说完了故事的结局,含笑问道:“是不是非常励志啊?”
兰稚青:“……”
以后你们写同人文的不准乱动笔。
第33章 第33章不要孵蛋啊
或许是沈寂讲的故事太过离谱,兰稚青在梦中都睡不安稳。
她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上京赶考的书生,独自一人行走在茫茫无际的山路之上。
只不过这一次她比上回长了心眼。
路上有人问她要不要借宿,吹嘘道:“我们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富商,主子心慈,见你一个读书人孤苦无依,所以想要暂时收留你一番。”
兰稚青宁可饿着渴着也不打算重蹈覆辙,所以毫不犹豫开口拒绝,只是一昧赶路,准备参加科举。
或许是这么多年读书考试的本能,她一举夺魁,扬眉吐气,在殿试被皇帝钦点为新科状元。
兰稚青风风光光骑马游街,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享尽了城中众人艳羡的目光。
长得一看就像是NPC的皇帝和善道:“我见爱卿天纵奇才,这俗话说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既已金榜提名,朕也有意为你再添一喜,公主对你一见倾心,你二人便择日成婚吧。”
兰稚青闻言不禁想到了自己家中每日清晨五点便起床操持家务的发妻沈寂,他送她进京赶考时还把家里仅剩的两百多根地瓜干,三斤无花果和五斤柴鸡蛋塞到了她的书筐。
如今她既然已经功成名就,怎可再做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
兰稚青心中愧疚,一时忍不住潸然泪下,开口拒绝道:“微臣已有发妻,断断不可
再迎娶公主,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似乎也为她真挚的感情所打动,他长叹一声,“既然你们无缘,那这桩婚事还是算了吧。”
兰稚青闻言连忙拱手谢恩,却没想到下一秒皇帝口吐白沫倒在龙椅之上,手里还拿着半根没啃完的地瓜干。
她心中震悚,只见一个和沈寂长得一模一样的华服公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二话不说便将她五花大绑,恶狠狠说道:“你竟然敢不娶我,哼,我可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一番。”
“……?”
兰稚青试图挣扎,但无奈对方力气太大,她根本无法反抗,又听闻公主造反成功,如今已是新帝,心中更是震惊万分。
沈寂用绸缎把她绑在了床上,只要她不听话,他就立马舔她咬她,甚至还打她屁股扇她那里,不管白天黑夜用各种千奇百怪的手段对付她。
兰稚青瑟缩窝在被子里,她想到自己远在故乡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温柔发妻,心中不由得更加凄凉,忍不住又掉下眼泪。
“乖宝,你不要哭了,你看看我们的孩子,它长得多好啊。”
沈寂把一个手里的襁褓塞到兰稚青的怀里,兰稚青有些懵懂地掀开,发现里面竟然是——
一颗白生生的蛋。
“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会是个蛋啊?!”
兰稚青一脸震惊,沈寂对此却见怪不怪,甚至还给蛋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慢条斯理解释道:“你忘记了,我们的孩子被邪恶的巫师诅咒,只有真诚的眼泪落在蛋上,诅咒才可以解除。”
兰稚青看到这颗白生生的蛋,她不禁又想到自己当年离家时她穿着粗布麻衣的贤惠妻子塞给她的柴鸡蛋,虽然已经时隔这么长时间,可依旧恍然隔日。
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下一刻,她手里的蛋突然开始破壳,露出了妮妮的兔子脑袋。
兰稚青见状连忙拨开蛋壳,而后看到它的身下是一条白色的蛇尾。
“……!”
兰稚青猛然惊醒,她喘着粗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意识混乱头疼欲裂。
……她就不应该在睡前听沈寂讲故事,兔头蛇尾,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做噩梦了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自旁边传来,兰稚青吓得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用被子把自己死死裹了起来。
“宝宝,你还好吗?”
沈寂听到兰稚青的尖叫声也吓了一跳,他急切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兰稚青后知后觉才发现沈寂的声音是从她放在床头的手机里传出来的。
她当时听完沈寂讲的故事后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后来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没想到自己竟然忘了挂断电话。
“……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兰稚青默默又裹着被子挪了过去,小声道:“你怎么还没睡?”
“因为宝宝一直在哼哼唧唧地说梦话。”
电话那头的沈寂闻言轻笑了一声,“我有点好奇你做了什么梦,难道是梦到自己变成小狗狗了吗?”
“……我才没有!”
兰稚青闻言又想到了沈寂梦里的所作所为,她又气又羞,“谁让你偷听我说梦话的,你难道不会挂电话吗?”
“原本为了尊重宝宝你的隐私,我是很想挂断的,可是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你胡说!我才没有!”
兰稚青气得想要现在当场立马挂断电话,可是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太心虚了,她睡得太沉,实在不清楚自己到底迷迷糊糊说了些什么。
她把头重新埋进了被子里,不打算再理会沈寂,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生气了吗?”
沈寂听到兰稚青那边没了声音,他放柔了声音和她道歉,“对不起乖乖,下次我会注意的。”
电话那头的兰稚青没有说话,沈寂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刚刚想顺着兰稚青的意思挂断电话,闷在被子里的兰稚青却突然开口:“不准挂电话……”
她有些别扭地小声重复道:“你不准挂我的电话。”
沈寂闻言一怔,他轻笑了一声,温柔道:“好吧,那我陪着宝宝一起睡觉吧。”
兰稚青声音很小的应了一声,她默默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突然小声道:“Schlange?”
“宝宝,我在呢。”
电话那头的沈寂闻言几乎是立马回应,兰稚青心情稍定,这才终于安心继续步入梦乡。
路锡鸣有些嫌弃地把一身酒气的兰智正扶进了房间,任由兰智正在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的,他自己则是拿出电脑坐到了桌边,开始搜索起了兰智正所说的拐卖案。
F市,德国夫妇,人口拐卖。
路锡鸣随意选取了几个最重要的关键词,他对此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但是却没想到真的被他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就像是兰智正所说的那样,那对所谓的德国夫妇打着要领养孩子的名头四处作案,当年虽然算不得轰动,但是也被新闻媒体大肆报道了一番。
人在童年时期的创伤经历会影响人的一生,被抛弃的孩子,性格会变得患得患失,很难对亲密关系产生安全感,被经常拒绝的孩子会变得胆怯自卑,难以拥有足够的配得感,被侮辱过的孩子,长大后会更容易变得极端易怒。
兰稚青这么幸运偏偏失去了这段记忆,这怎么可以呢。
人还是应该面对现实才对。
路锡鸣随手把那些报道保存下来,尽数放进自己加密的文件夹,而后又拿出了兰智正的手机,那是他趁着兰智正喝醉的时候偷偷顺走的。
兰智正现在已经醉晕了,路锡鸣甚至不需要再另外破解他的密码,直接把他的手指头按上就能指纹解锁。
他把兰智正的手机几乎翻了个遍,而后又点进他的聊天软件,先是翻了翻他平时的记录,象征性地骂了几个人作为掩饰。
最后才截了几张他们的家族群聊图发给了兰稚青,甚至特地学着兰智正的口吻发去消息。
【虽然你当初被爸妈卖了,但是后面不是又把你找回来了吗,你别一天到晚拽的像是谁欠你一样。】
【咱们家群里都没有你,你也不想想是为什么,你怎么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回来的,就因为你给老男人当小情人吗?】
等到做完这一切,他才把手机塞回兰智正的手中,起身倒了杯水把兰智正拍醒。
“阿正,你醒醒……起来喝点水。”
“……鸣哥?”
兰智正悠悠转醒,他没有多想,直接将水一饮而尽,看到路锡鸣放在桌子上的电脑,他含含糊糊道:“你在打游戏吗?玩的什么啊。”
“没有,只是改个论文格式而已。”
路锡鸣笑了笑,“你也别玩手机了,去床上睡吧,能舒服一点。”
“手机……”
兰智正没有多想,他抓起自己的手机走进了套房里的卧室,倒在床上继续呼呼大睡。
路锡鸣嗤笑了一声,打开手机慢吞吞给兰稚青发消息。
【学姐,你和阿正是吵架了吗?他喝了酒一直在骂人。】
对面许久都没有回复,路锡鸣也不着急,他轻哼着歌走进对面的卧室,准备等着明天一觉醒来见证效果。
————
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晚,兰稚青睡醒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她有些懵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沈寂的电话竟然还没有挂断。
“宝宝,睡醒了吗?”
“……嗯。”
兰稚青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应了一声,含糊道:“你怎么还没挂电话?”
“因为你说过不让我挂你的电话。”
沈寂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已经到中午了,你该起床吃饭了,不然很容易低血糖的。”
“没胃口,不想吃……”
兰稚青在床上打了个滚,她摸到了放在床头的手机,本来打算看看时间,却不想一打开手机就是好几条附着图片的短信。
她原本还没怎么在意,可是看到里面的内容却突然清醒了过来。
兰稚青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兰智正发来的消息,虽然她把兰智正其中的一个号码拉黑了,但是兰智正不止一张手机卡,自然可以再换号给她发消息。
她翻完了他发来的图片和消息,兰家的家族群里并没有她,他们在里面讨论她的彩礼应该要多少,有了钱之后又该怎么处理,这些她早就已经知晓,心里早就已经毫无波澜。
可是里
面的一条消息却让她很在意。
【虽然你当初被爸妈卖了……】
什么意思……她难道不是自己走丢的吗?为什么兰智正说她是被卖的。
兰稚青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顾不上和沈寂解释那么多,匆匆挂断了沈寂的电话,毫不犹豫又拨通兰智正的号码。
第一次没有打通,第二次铃声响了好久才终于被接起。
宿醉被吵醒的兰智正一脸懵然地接通了电话,没好气道:“谁啊,大早上的你就不能……”
“兰智正,你给我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兰稚青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只差一步她就可以接近事情的真相,她拔高了声音,质问道:“为什么说我是被爸妈卖了,我难道不是走丢的吗?”
“……什么?”
兰智正觉得自己耳膜一痛,他下意识把手机拿的远了一些,皱眉道:“你大早上发什么疯,你都把我拉黑了,我什么时候给你发过消息……”
他有些不耐烦地解锁手机看了一眼,看到屏幕上停留的短信页面他登时吓清醒了。
不是……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给兰稚青发这些东西。
兰智正匆匆翻了翻短信的页面,愣是没有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发了这些。
“阿正,你醒了吗?”
路锡鸣敲了敲兰智正的房门,热情道:“你昨晚喝的太多了,我给你打包了一些粥点,你要不要起来吃一点。”
兰智正听到路锡鸣的声音陡然清醒过来,他挂断了兰稚青的电话,下意识打开了房门,看到一脸阳光开朗的路锡鸣,脸上不由得闪过了些许的怀疑。
“……鸣哥,我昨晚喝多了,应该没耍什么酒疯吧。”
“酒疯?”
路锡鸣闻言脸上闪过些许尴尬,他摸了摸鼻子,“酒疯倒不至于,只是你昨晚从一进酒店大堂就开始骂人,说你室友乱用你的东西是小偷,还有你爸妈偏心你哥给他买车买房,你姐脾气不好,要去骂她……”
“不是……我怎么连这种事都说了。”
兰智正闻言再度解锁手机,发现自己给好几个同学室友甚至是老师都发去了一系列的谩骂之词,他不禁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
果然是酒精害人,他喝醉后竟然干出这种蠢事……
兰智正心中懊悔,心中对路锡鸣的猜测也尽数打消,兰稚青还在不知疲倦地给他打着电话,看起来像是发誓要弄个明白。
他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匆匆把他的号码拉黑。
路锡鸣见状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没事……”
兰智正尴尬挤出一个笑容,“鸣哥,我这两天能跟着你一起住吗?”
他觉得兰稚青多半要回家大闹一场,他想起兰稚青打他时候的样子就觉得浑身疼,还是住在外面保险一些。
兰稚青发现兰智正把自己拉黑,她下意识想要打电话给父母问个明白,可是还没有等到她拨通号码,警局的电话却先一步打了过来。
今天和她联系的依旧是那个年轻的孙警官,对方说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让她马上过去一趟。
兰稚青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匆匆起床洗漱赶往警局。
今天那位林警官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四十来岁姓李的严肃男警官,对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冰冰道:“兰青稚是吧,跟我过来一下。”
“……我叫兰稚青。”
兰稚青小声嘟囔了一句,对方听见了,但是却并没有理会,而是把她径直带入了审讯室。
昨天她过来的时候只是在一个普通的房间接受问询,可是今天却突然被带到了冷冰冰的审讯室。
兰稚青扫了一眼周遭冷冰冰的设备,她本来就因为兰智正发来的消息心思浮动,现在更是难以定下心来,掌心都开始冒冷汗。
“兰女士,你说你案发时间,也就是昨天凌晨两点到三点一直在家中对吗?”
李警官负责问询,年轻一点的孙警官则是负责记录,兰稚青闻言老老实实点了点头,“对,我在家里。”
对方挑了挑眉,突然问道:“你结婚了对吧?”
“……对,但是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十一月二十八号的晚上,你记得你丈夫在做什么吗?”
兰稚青闻言眉心一跳,她想起沈寂的说辞,脱口而出道:“那天我们一起在兔兔主题餐厅吃饭。”
“哦?你的记忆力这么好。”
李警官明显不信她的说辞,质疑道:“正常人听到一个时间一般都会思考一下吧。”
“……那天是我们接吻第七十七天的纪念日。”
兰稚青毫不怯场地和他对视,“不可以吗?”
李警官被她的回答哽了一下,他又开口道:“昨天你说你和死者自从那次同学会到你回家之前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十一月二十八日的时候,死者曾经在A市警局报案,说你的丈夫沈寂开车撞他,而且将他打得头破血流。”
李警官将证据摆在了兰稚青的前面,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没有交集?”
“可是这又不是我老公干的。”
兰稚青抿了抿唇,皱眉道:“你们既然查到了于琦曾经报案,那也应该查到了案件结果才对吧。”
她用一种很困惑的眼神看着对方,诧异道:“难道我现在说是我烧了阿房宫,你们也要说我和秦始皇有仇吗?”
“……”
李警官闻言脸色再度一僵,他没想到这个看着怯生生的小姑娘这么难搞。
孙想闻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但鉴于自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兰女士,麻烦你严肃一点!请你配合我们调查,不要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
李警官敲了敲桌子,再度问道:“十一月二十八号的那件事虽然不是沈寂做的,但是死者指名道姓报案,应该给他也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吧。”
“我不知道。”
兰稚青老老实实摇头,“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律师处理的吧,有钱人都请律师。”
“死者上一次头破血流,这一次更是面容被毁,你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些巧合吗?”
兰稚青眨了眨眼,肯定道:“毁坏别人的脸一般都是出于嫉妒,但是我老公比于琦长得好看,所以肯定不是他干的。”
李警官皱了皱眉,又道:“但是应该不止这些吧,沈寂是于琦之前所实习公司的投资人,于琦实习期未满便被辞退,还差点被起诉。”
“那是他自己要贪污公款的,难道有钱又长得好看是我老公的错吗?”
兰稚青伶牙俐齿回击了回去,又补充道:“如果你不信的话,也可以去查监控,确认他的不在场证明。”
“这个倒是不用了,因为我们已经确认过了,沈寂确实有不在场证明,可是兰女士你呢?”
李警官甩出一张照片到兰稚青的面前,冷声道:“这个东西你认识吧?”
“……这是一个装咖啡的纸杯?”
兰稚青看着照片上的杯子,她的眼中满是茫然,明显没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这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经过指纹和DNA鉴定,可以确认上面沾着你的指纹和死者的血。”
李警官声音严厉,质问道:“如果你没有去过案发现场,那这个纸杯怎么会掉在那里?”
“……什么?”
兰稚青闻言一怔,她连忙摇头否认,“可是我真的没去过于琦死的地方,我那天确实是待在家里,没有出门。”
“兰稚青,坦白从宽,你最好对我们实话实说!”
“我的实话就是我没有!”
兰稚青丝毫不愿意让步,她坚持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有我指纹的杯子会在案发现场,但是当天我的确人在家里,于琦也不是我杀的。”
李警官眉头紧皱,明显已经把兰稚青当成了犯罪嫌疑人,可是兜兜转转问了一大圈,兰稚青愣是一点不松口,咬死了自己没去过现场,也不知道咖啡杯是怎么来的。
兰稚青有些不适地靠在椅背上,她盯着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不知为何开始头晕目眩,眼前一阵接着一阵地发黑。
“你没事吧?”
坐在对面的警察明显也意识到了兰稚青的不对劲,她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兰稚青视线早已无法聚焦,她听到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和开门声,隐约之间看到了沈寂的脸。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瞬间,兰稚青脑子里只冒出一个念头。
她不要孵蛋啊……
第34章 第34章我又不是小蛋糕
兰稚青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睛,她似乎是睡了很沉的一觉,就连记忆也变得有点模糊,只记得自己在审讯室里突然低血糖晕倒,甚至出现幻觉看到了沈寂的出现。
等一下,沈寂……
兰稚青有些迟钝地侧头去看,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脸。
“宝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寂见她表情呆呆的,还以为她是没有彻底清醒,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还有些苍白的脸颊,心疼道:“怎么回来两天就变成这样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兰稚青虽然对沈寂的出现感到诧异,但是又总觉得在意料之中。
毕竟在这种事情上,沈寂的确不能算作一个守信的人。
“太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
沈寂侧头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试探问道:“生气了吗?”
“……没有。”
兰稚青抿了抿唇,她窝在沈寂的怀里,可是却总觉得鼻头发酸,一种莫名的委屈闷闷地堵在她的心头,让她有一点点想哭。
她甚至不清楚她到底在委屈什么。
家里人对她不好,这是她一早就知道并且已经坦然接受的事情,警察说她是杀害于琦的凶手,她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那她就无法被定罪。
明明一切都没有超出过她的承受范围,为什么她还会觉得这么委屈。
兰稚青抓住了沈寂的衣服,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了下来,沈寂动作微顿,他慢慢帮兰稚青顺着气,耐心道:“宝宝,怎么了?”
“……警察怀疑是我杀了于琦。”
兰稚青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说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警察在现场发现了带着我指纹的咖啡纸杯,上面还有于琦的血,他们怀疑我就是凶手。”
“可是我那天明明就待在家里,而且从回到F市之后就没有买过咖啡……”
兰稚青小声向沈寂抱怨,可是话说到一半哭声却突然止住。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了沈寂,脸上还带着泪痕,急促道:“我的手机呢。”
沈寂见状一怔,他把放在一旁的手机递给了兰稚青,小声道:“刚刚你的那个黄毛学弟打了电话过来,我怕打扰你休息,就先挂断了。”
兰稚青随口应了一声,她现在没空去管路锡鸣怎么样,只是一门心思开始翻找自己买咖啡的记录。
那个咖啡纸杯的设计很普通,是常见的新年设计,上面也没有任何logo。
兰稚青当时她急着和李警官争辩自己的当天确实在家,认为自己的指纹是像那种怪盗片一样被偷印上去的,反倒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或许那个杯子就是她喝过的杯子呢……
兰稚青开始庆幸自己有记账的习惯,这样她通过筛选很快就能找到具体的日期。
她翻了翻账单,排除掉一些连锁咖啡店,最终只找到了一家店,日期正好是那天她找跑腿把化验物送去研究所的那一天。
兰稚青一直埋着头捣鼓着手机,沈寂也不着急,他甚至坐在旁边拍了几张照片,而后一并放到自己的秘密相册中。
“果然是有人在陷害我!”
兰稚青基本摸索出了真相,她怒气冲冲看起来像是炸毛的小兽,气愤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偷偷把我喝的杯子藏起来陷害我……”
“好了乖乖,不要生气,要不要吃苹果?”
沈寂用湿巾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而后把切成小块的苹果递到兰稚青的嘴边,兰稚青别过了头不愿意吃,沈寂只能重新倒了杯水给她。
兰稚青越想越气,她顾不上沈寂会不会偷偷在水里给她下毒,直接一口气喝了半杯,恼怒道:“我差点被人当成杀人犯了,刚刚我问过客服了,对方说那个款式的杯子是新年限定,半个月前就已经停售了!”
她虽然家庭不睦,朋友很少,但是好歹也遵纪守法本本分分,基本很少和别人结仇,怎么就会摊上这种破事。
从半个月前就偷偷拿走她用过的杯子,就是为了在半个月后杀了于琦嫁祸到她的身上,这种事情未免也太离谱的一点吧。
等等,喜欢偷藏她东西的变态,她的旁边不就坐着一个吗……
兰稚青觉得自己昏倒苏醒之后脑子都跟着变得灵光了起来,她有些犹疑地侧头看向沈寂,发现他正捧着自己喝过的杯子小心翼翼地喝着,看起来不像是在喝白开水,像是在品什么极品龙井。
“……”
算了,沈寂这种程度看起来应该也不会丢她喝过的咖啡杯。
兰稚青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她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发现告知了林警官,而后靠在病床上开始思索自己和于琦到底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沈寂盯着她认真的面容,忍不住凑上去蹭了蹭她的脸颊。
“宝宝,我好想你。”
兰稚青没什么反应,她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中,甚至已经开始排除自己同在A市的高中同学。
沈寂见状得寸进尺,他抱着兰稚青又亲了一口。
“宝宝,你好香哦。”
兰稚青还是没什么反应,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自己和于琦社交圈重合的有哪些人。
沈寂见兰稚青还没有反应,他忍不住张嘴咬住了她脸颊上的软肉。
“你咬我做什么?!”
兰稚青捂着自己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向罪魁祸首。
沈寂舔了舔唇,一脸无辜道:“因为有点好奇是什么口感的,所以尝了尝。”
兰稚青闻言恼羞成怒,“我又不是小蛋糕!”
沈寂没说话,他伸手又把兰稚青抱在怀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的心终于彻底安定下来。
兰稚青本来想要把他推开的,但是不知为何还是心软了下来。
沈寂沉默了许久,开口问道:“累不累,要不要再多休息一会儿?”
“……算了,还是先回酒店吧,不喜欢消毒水的气味。”
兰稚青讨厌医院,她任由沈寂把自己抱起来换衣服穿鞋,放在旁边的手机还在不停冒着消息,屏幕上路锡鸣的名字格外明显。
又是路锡鸣发来的。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啊……
兰稚青不觉得自己和他做过一次小组作业就算得上有多熟,更重要的是,这还是兰智正的朋友,一天到晚和兰智正混在一起打游戏的能是什么好人吗?
她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毫不犹豫解锁手机把路锡鸣拉黑删除。
路锡鸣盯着自己手机上的消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兰稚青的回复,再想发消息过去的时候便已经提示红色的感叹号。
兰稚青把他删了?!
路锡鸣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他对她那么好,帮她解决麻
烦,推动她了解真相,她不表示感谢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把他删了。
路锡鸣脸色阴沉,他捏紧了手机,下意识想要把它摔出去泄愤,可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还在警局,他只能勉强忍耐下来。
“你是和兰智正一起来的吧。”
林警官见路锡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她视线微顿,主动上前和对方搭话。
“别紧张,他可能还有一会儿才能结束,你也是兰家人?”
路锡鸣摇了摇头,随口道:“不是,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今天下午他本来是打算故技重施再从兰智正那里套出点什么,没想到警察会突然找上兰智正问话,应该是为了确认兰稚青的不在场证明。
……已经半个小时了,只是为了确认不在场证明需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吗?
看到路锡鸣点开手机屏幕再度确认了一遍时间,林警官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从他们刚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路锡鸣似乎对时间很关心,她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问道:“你是接下来还有什么急事吗?”
路锡鸣顿了顿,姿态自然道:“对,我是来A市旅游的,有一家想要打卡的甜品店下午五点钟就要关门了。”
林警官步步紧逼,“哪一家甜品店?”
路锡鸣闻言挑了挑眉,面不改色报出了甜品店的名称,反问道:“您去过吗,听网上说这是老字号了。”
林警官倒是没想到路锡鸣会回答得这么干脆,她摇了摇头,心里的怀疑倒是打消了些许,“我不了解这些。”
“鸣哥。”
兰智正刚刚接受完相关的问询,他看到了路锡鸣的身影,远远朝他招了招手。
路锡鸣见状起身和林警官道别,转而和兰智正一起离开警局,故作随意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警察局呢,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也不太清楚,那个警察没细说,就问了我和我姐关系怎么样,然后问我姐前天晚上在不在家,有没有出门的……”
兰智正一说起这件事便滔滔不绝,“鸣哥,我和你说,这简直太离谱了,我都不知道我姐偷偷在外面结婚了,那个警察说我姐夫带着我姐去医院了,我当时就纳闷了,我哪来的姐夫啊,别不是个骗子吧,结果一问才知道,我姐她连结婚证都……”
“你姐夫?”
路锡鸣闻言脚步微顿,他下意识看向兰智正,神色奇怪道:“你是说你姐夫他也来了吗?”
第35章 第35章小绵羊内裤
沈寂。
一个非常讨人厌的人。
路锡鸣趁着兰智正去排队买糕点的时候打开手机重新看了一遍沈寂的资料。
他在大学任职,之前还因为被人拍过照片发到网上火过一把,虽然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但是网上依旧能查到不少他的公开信息。
学历优秀,家境富裕,外貌出挑,就连性格也稳定温和,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中心人物。
可是路锡鸣很讨厌这种人。
他更偏好于那种柔软无助的生物,像是无害的兔子,乖巧的猫,忠心的狗,可以被他轻松扯断翅膀的蝴蝶和解剖台上徒劳挣扎的小白鼠。
而不是沈寂这种像是毒蛇一样的狩猎者类型。
他和沈寂至今为止只打过两次交道。
第一次沈寂在咖啡厅里当着他的面带走了兰稚青,第二次在他给兰稚青打电话时沈寂精准报出了他的个人信息,甚至还意味深长说他是丑八怪。
丑八怪……
自从他十六岁之后还从来没有人这么骂过他。
路锡鸣咬牙切齿盯着资料上沈寂的名字,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有什么好办法,最终只能打算暂时放弃自己的计划,免得到时候惹火上身,反倒是又牵扯出更多陈年旧事。
可是真的好不甘心,明明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
路锡鸣有些神经质地用指甲剐蹭着手机屏幕,那双明亮的眼眸此时无比晦暗冰冷,本来有路过的女生想要过来和他搭讪,可是看到他那副可怕的神情,又默默退缩离开。
要是沈寂能死掉就好了。
路锡鸣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要是沈寂死了,没了饲主的兰稚青就和那些流浪猫没什么区别,只要他给她开个罐头,哪怕她之前再对他张牙舞爪,但还是会老老实实任由他摆布。
可是怎么才能让沈寂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呢……
“我真是服了,一个破点心怎么排这么长的队,要不是鸣哥你要吃,我真的早就等不下去了。”
兰智正气喘吁吁地拿着买好的糕点走出人群递给路锡鸣。
因为有了金钱的加持,他非常自然成为了路锡鸣的跑腿小弟,并且对此乐此不疲。
“鸣哥,我们今晚去哪里吃……”
兰智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说完,路锡鸣就开口打断,“我家里有事,已经定了今晚回程的机票,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什么意思,鸣哥你今天就要走吗?”
兰智正闻言脸色一僵,下意识想要开口挽留,“不是,你怎么这么着急,要不再多玩两天吧,我还没带你好好逛逛呢。”
“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催得很急。”
路锡鸣从兰智正的手里接过了糕点,带着歉意补充道:“我现在就回酒店拿行李,房间我定了一个周,你可以继续住着。”
兰智正闻言一怔,“这怎么好意思,那么大的套房……”
“没事,你住着吧,到时候万一警察这边还要问话,你也方便过去,不用特地坐车过来。”
路锡鸣这番话说的很是贴心,兰智正刚刚还在因为路锡鸣的突然离开而心生不满,现在闻言立马又喜笑颜开。
算了,路锡鸣走就走了吧,虽然没办法继续蹭吃蹭喝,但是好歹还能在酒店多住几天躲躲风头。
兰智正再次热情迎了上去,“鸣哥,那我先陪你回去收拾行李,到时候我再送你去机场,对了,你定的几点的飞机啊,要是时间来得及我们还能一起吃个晚饭……”
……
“我就要住酒店,我不要退房!”
兰稚青眼睁睁看着沈寂把她的东西都给收拾好,她扒着门框不想走,但是却被沈寂硬生生捞了出来。
沈寂一手拿着兰稚青的包,一手抓着兰稚青的人,顺便抬脚把房门关上,整段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卡顿。
“有家你不回为什么要在外面住酒店。”
沈寂皱了皱眉,嫌弃道:“……而且还是这种破酒店。”
“这是离警局最近的酒店了,而且我都说了我现在不能回家,万一警察又让我过去做笔录,我住在村里一来一回不就麻烦死了!”
兰稚青被沈寂死死按着,她扑腾挣扎了两下发现没效果,只能改口道:“你不喜欢那就换一家嘛,我跟着你住好了。”
“你当然要和我住一起啊。”
沈寂去前台办理的退房,听到兰稚青的话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们结婚还不到一年,现在你就想分居了?”
前台闻言有些惊讶地抬头,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像是又听到了大八卦。
兰稚青一时无言以对,她被沈寂拽上了车,头疼道:“可是我家没地方给你住,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今年先不去我家……”
“谁要去你家,我们要回我们自己的家。”
沈寂帮兰稚青扣上了安全带,顺便把放在后座的兔子玩偶一起塞到了她的手里。
兰稚青闻言脸色一变,立马变得更加抗拒起来,尖声道:“不行!我还有事,现在不能回A市!你快放我下车!”
“不是回A市,也不是要去你家。”
沈寂耐着性子解释道:“是回在F市的我们一家三口的家。”
兰稚青一脸茫然,“……我们什么时候在这里有家了?”
“领证前一天律师不是拿着过户相关的文件资料找过你了吗,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过户?”
兰
稚青愣了一下,难以置信道:“……给我吗?”
“你的意思是我的名下有房子吗?”
“嗯,我们在A市住的房子也在你的名下。”
兰稚青如遭雷劈,她脑子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她以后再也没办法享受首套房的优惠政策了。
沈寂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侧头看了一眼一脸呆滞的兰稚青,皱眉道:“你该不会连文件的内容都没看就签字了吧?”
“宝宝,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这样很容易被骗的,不管是谁给你的合同文件都要看过之后才能签字按手印。”
兰稚青:“……”
她以为那些文件那是有钱人保护婚前财产的措施,
“谁让你的律师是跑到食堂去找我的。”
兰稚青试图为自己挽尊,小声道:“当时我才刚刚吃上饭,他就拿着一大堆东西坐我对面叽里咕噜的……”
她顿了顿,又诧异问道:“既然在F市有房子住,那为什么你还要留在A市?”
“因为你说,你们家祖训就是要在村里过年。”
沈寂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反正你也不打算和我见面,我在A市还是F市有区别吗?”
与其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F市住着,那他还不如留在A市,好歹兰稚青在那里住过,他还可以用她的东西搭一个有她气味的小窝度过自己的特殊时期。
兰稚青一时无言以对,只能默默闭上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寂说的房子位于江边,兰稚青一看到位置就知道房价肯定贵得吓人,现在房地产又不景气,沈寂左一套房右一套房的买那么多不就更亏了吗?
不过这都不是很重要,毕竟不是她花钱,她目前还有更关心的问题。
“住在江边会不会很潮啊。”
兰稚青看着不断上升的电梯数字,谨慎问道:“这里的家电家具不会长毛吧?”
“……不会。”
“房子什么时候装修的,里面不会有甲醛吧?”
“……不会。”
“我听说住在江边晚上会很……唔……”
兰稚青刚刚进门就被沈寂按在了玄关的墙上,沈寂堵住了她叽叽喳喳的嘴,含着她的唇瓣细细啃噬,直到兰稚青开始挣扎才终于松开她。
他意犹未尽亲了亲兰稚青的唇角,柔声道:“好了乖乖,对于房子剩下的问题我们这两天再一起慢慢探索吧。”
兰稚青猝不及防又被亲了一口,她眼见着沈寂又要抱她,立马把自己手里的兔子玩偶塞到他的怀里,自己装模作样开始观察起了房子的格局。
沈寂见状也没有强求,他把兰稚青的东西一一放好,随口问道:“宝宝,今晚是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
兰稚青没理他,她正躲在衣帽间不亦乐乎玩着可以调整灯光的兔子全身镜。
沈寂站在门前看了她一眼,见兰稚青像是好奇的小狗一样在熟悉新的环境,他没有继续打扰,只是轻声道:“我先去做饭了,有事你要记得喊我哦。”
兰稚青随便应了一声,眼见着沈寂关门离开,她才终于放下心来,掏出手机给兰母发消息。
【妈,兰智正说我小时候不是自己走丢的,而是被你们卖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说什么兰智正不懂事不小心说错话了,他不是小孩,我也不是傻子。】
【而且家里一共就五口人,你们还要特地弄个没我的群,是心虚还是另有所图?】
【聊天记录.jpg】
兰稚青一口气发了一堆消息,手机那头的兰母却始终都没有回复,她只能冷着一张脸关上手机,慢吞吞晃到了厨房。
果然有的人还是只适合网恋。
沈寂没来的时候她对他带着一层Schlange的滤镜,觉得对方千好万好,可是见了面之后,心里却又开始膈应,总觉得他会在饭菜里偷偷下毒。
兰稚青看着沈寂正在洗菜,皱眉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出去吃吧。”
沈寂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他并没有多想,只是随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围裙,“宝宝,你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兰稚青对吃的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虽说她才是F市本地人,可是在初中之前她待在镇子里,高中虽然人在市区上学,可是光忙着埋头苦学,后来上了大学去了A市,每年回来的日子加起来都不超过半个月。
她不像兰智正一样知道那么多好吃的餐厅馆子,所以干脆把选择权又交到了沈寂的手上。
沈寂闻言解锁了手机,开口道:“过来之前我倒是让助理帮我整理了几家合适的餐厅,应该都是你会喜欢的……”
……
“鸣哥,这家日料我实在太喜欢了,食材一吃就能尝出来新鲜。”
兰智正酒足饭饱又开始对着路锡鸣夸夸其谈,仿佛又在他面前找回了些许自信,“这种的才能算得上是真日料,我前两年和朋友一起出国……”
路锡鸣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闻言冷淡打断道:“你吃饱了吗?要是吃饱了我就给你打车送你回酒店。”
兰智正闻言有些讪讪地闭上了嘴,改口道:“鸣哥,怎么又要回酒店了,不是说好要送你去机场的吗?”
“我自己去就行,你今天喝了点酒,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路锡鸣随口敷衍了他一句:“你吃完了吗,吃完我结账了。”
“等等……”
兰智正摸了摸鼻子,试探道:“我能再打包一份猪排饭和刺身带回去吗?”
路锡鸣闻言微顿,好心提醒道:“刺身放到第二天吃就不新鲜了,很有可能会肠胃炎的。”
“我带回去当夜宵,正好今晚有团战,打完了正好可以垫垫肚子。”
“……那你胃口还挺好的。”
路锡鸣扫了一眼桌上的空盘,嘴角忍不住轻轻抽了抽。
虽然说他确实对兰智正采取了一些金钱上的手段,但是兰智正像是真的把他当ATM机一样,就差没把想占便宜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在他和兰智正见面的这几天,兰智正可谓是把“捞男”这两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住着路锡鸣花钱定的酒店,穿着路锡鸣送的新鞋,打游戏要路锡鸣氪金,就连外套和卫衣都要穿路锡鸣的,甚至还以自己手机坏了为由让路锡鸣给他买了新手机。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兰智正尤嫌不足,他说是要给路锡鸣当导游,实际上带他去的景点就是奢侈品专柜,什么腰带背包墨镜的一通乱买,反正不是他自己花钱。
就连吃饭选餐厅他都要按照人均价格降序来选,哪怕吃饱了还要再额外打包,即使知道了路锡鸣今晚要走,临了他还得再把人多宰一顿,什么刺身和牛像是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嘴里炫。
路锡鸣粗略估计这几天的花费开销绝对不会小于六位数。
这些钱要是被兰稚青花掉了,他倒是勉强可以接受。
可是他兰智正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啊?!
知道的以为他们两个是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包养了兰智正这个小白脸。
路锡鸣第一次意识到“好吃懒做”这个成语能这么准确地形容一个人。
服务生把打包的菜品交到兰智正的手上,兰智正终于心满意足,路锡鸣觉得自己的忍耐真的已经快到极限,他起身结账准备拉着兰智正离开,可是兰智正却突然又回头。
“等等,那是不是我姐?”
兰智正看到兰稚青和一个高个子的陌生男人穿过长廊,他下意识就想要过去看个究竟。
路锡鸣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皱眉道:“你又要干什么?!”
“鸣哥,我刚刚看见我姐了,她和一个男的在一块……”
“那一定是你看错了,快点走吧,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路锡鸣含含糊糊把兰智正糊弄了过去,他自己还有些犹疑地探头看了一眼,假山流水和影影绰绰的绿植挡住了他的身形。
隔着细密的叶片,沈寂似有所感回头望去,遥遥和路锡鸣对上了视线。
路锡鸣打了个激灵,明明知道沈寂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应该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拉着身旁的兰智正快速离开。
“怎
么了,你在看什么?”
兰稚青见沈寂盯着回廊中心摆着的假山,她有些疑惑,“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假山的形状很独特。”
沈寂弯了弯眉眼,神色再度恢复如常,丝毫看不出半分的破绽。
或许是因为出来吃饭减少了沈寂会偷偷下毒的可能,兰稚青明显放松了不少。
服务生将他们点好的菜品一一送上,兰稚青愤恨无比咬了一口天妇罗,假装那是诬陷她的人的人头。
沈寂盯着她一直吃吃吃嚼嚼嚼,提醒道:“宝宝,吃慢一点。”
兰稚青闻言默默放慢了自己的吃饭速度,含糊不清道:“你说诬陷我的人会不会是什么跟踪狂心理变态啊。”
她咽下了嘴里的寿司,皱眉道:“之前不就有一部外国电影讲过,有一个杀人魔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所以会在死者身上放别人的东西来混淆视听,打乱警方的办案速度。”
“嗯,确实很有可能。”
沈寂闻言点头附和,顺便抬手帮兰稚青擦掉嘴角沾到的酱汁。
“还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就是于琦这个变态偷走了我用过的纸杯,然后藏在自己的家里想要用什么巫蛊之术挡我的气运,你知道的吧,民间有很多那种跳大神的招魂的。”
兰稚青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论有道理,继续猜测道:“于琦那天晚上两三点出门就是为了做法,但是没想到飞来横祸,有一个和于琦有仇的人袭击了他,所以那个杯子才会掉在现场,上面还沾着于琦的血。”
“也确实会有这种可能。”
沈寂低头喝了口水,含笑道:“这种事情警察会去查的,相信一定很快就能抓到凶手。”
不对劲。
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兰稚青有些狐疑地看了沈寂一眼。
从她和沈寂见面的时候她开始觉得奇怪,为什么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沈寂竟然会这么淡定。
人不会真的是沈寂杀的吧……
也不对啊,那个时候沈寂明明就在A市,怎么能做到隔空杀人呢。
但是十一月二十八日那天于琦确实受伤了,她甚至还特地去找林警官确认了一遍,林警官说A市那边的调查结果是于琦自己喝多了,腿上的伤和头上的伤口都是自己撞的,不仅当时沈寂有不在场证明,甚至后来还有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行车记录仪里正好录下了于琦撞墙的全过程。
难道是沈寂在监控还是什么现场证物上动了手脚,还是他伪造了证据证人。
等一下,他该不会是会被扫黑除恶的那类人吧……
兰稚青越想越觉得沈寂可疑。
吃饭,回家,散步,聊天……
直到兰稚青在浴缸里泡澡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冥思苦想时,沈寂却突然在外面敲了敲浴室的门。
“宝宝,我可以进来吗?”
“不准进!我在洗澡你为什么要进来!”
兰稚青脸色大变,她起身飞快用宽大的浴巾把自己擦干,而后手忙脚乱穿好了衣服,这才小心翼翼打开了门,一脸警惕地盯着门外的沈寂。
“我洗完了,你有事吗?”
沈寂看到兰稚青开门明显一怔,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小黄鸭和小海豚,解释道:“我忘记把你一起泡澡的好朋友放进去了。”
兰稚青兴趣爱好不多,非要说的话一个是画**人,另一个就是泡澡,泡在温暖的水里会让她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只要她一心烦就会把自己泡在水里,沈寂本来以为她会在里面多待一会儿,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过他并没有多问,而是又把兰稚青拉到一旁坐下,帮她吹起了头发。
兰稚青感受着沈寂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穿梭,吹风机的声音不大,但是刚刚好足以掩饰她有些颤抖的声音。
她犹豫了许久,小声问道:“于琦是不是你杀的?”
吹风机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怎么突然又这么问,这个问题我记得我已经回答过你了,不是我。”
沈寂拿起梳子帮兰稚青梳顺头发,他见她乖乖任由自己摆布,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耳朵,随口道:“你不相信我吗?”
兰稚青没有说话,她下意识低头,攥紧了自己的裙摆。
沈寂见状一怔,突然间轻笑了一声。
“既然你不信我,那要不要现在当场测一下谎。”
兰稚青闻言愣了一下,却见突然间起身离开,过了许久才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方形盒子回来。
“这是獬豸的角,相传獬豸是可以明辨是非曲直的神兽,能够判断出使用者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沈寂大大方方把东西递给兰稚青,“要不要试试?”
兰稚青有些狐疑地接了过去,上上下下把它看了一遍,实在没看出有什么究竟,皱眉道:“獬豸?你们家祖上还和山海经攀过亲戚?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才不会信这些东西。”
“开个玩笑而已。”
沈寂闻言笑了笑,解释道:“其实这是实验室还在测试的产品,可以通过皮肤电阻心跳脉搏等人体反应的强弱来测试真假,你把手放上去,如果说了假话,盒子就会发生震动。”
兰稚青眨了眨眼,当真试着把手放了上去,思索片刻道:“我喜欢吃凤梨。”
盒子毫无反应。
她顿了顿,又说道:“我喜欢吃榴莲。”
原本安静的盒子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立马震动了起来。
“……竟然还真的有用。”
兰稚青有些诧异,她扫了一眼沈寂手里拿着的纸牌,皱眉道:“这又是什么?”
沈寂把纸牌递给她,坦然道:“新买的情侣纸牌,我们互相给彼此测谎,说谎话的人总得有点惩罚吧。”
兰稚青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第一张牌写着:
【用头蹭对方的掌心,并说“我是主人的小狗”】
“……”
下流!无耻!伤风败俗!
兰稚青气急败坏把纸牌塞给了沈寂,“我才不要玩这种东西!”
不管是她给沈寂当狗,还是沈寂给她当狗,到最后爽到的明明都是沈寂,她又不是傻子,才不要做这种赔本买卖!
沈寂见状毫不意外,又提议道:“那我们换个玩法,说谎的人要答应对方提出的一个要求。”
“……”
兰稚青思索片刻,点头道:“可以。”
沈寂笑了笑,确认道:“那是你先问还是我先问?”
“我先问。”
沈寂把手放在盒子上,兰稚青问道:“是不是你杀了于琦?”
沈寂:“不是。”
盒子没有震动,是真话。
兰稚青松了口气,她有些紧张地把手放在盒子上,沈寂歪头打量了片刻,问道:“你这次回F市不只是为了回家过年,而是有事瞒我?”
兰稚青:“没有。”
盒子突然发出了猛烈的震动。
兰稚青:“……”
“看来说谎的另有其人啊。”
沈寂眉眼弯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的要求是,你过去抽一张那边的纸牌照做。”
兰稚青:“……”
她咬了咬牙,非常视死如归地摸上那把纸牌,刚刚想去抽第一张,可是沈寂却突然拿过去把牌洗了一遍,而后才递到她的手中。
“好了,你现在可以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