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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贴贴! 吾七柚 26120 字 22天前

“我不生气啦。”洛云清歪身抱住旁边人的胳膊,努力压了压嘴角,“早就,不生气了。”

“不生气就好。”张管家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之后又问:“四季云顶没什么佣人,您二位是另外聘,还是老宅这边给调过去?”

老宅里来的人,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许琦。

裴厌离拨了拨倚靠肩膀上的黑发,低下头去跟他商量:“另聘吧,好么。”

“好啊。”洛云清没什么异议,“不过平常,只、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用,聘太多。”

“好。”

裴厌离都依他。

这段对话,车内隔音板没升上去,张管家自然也都听到了,转头就去嘱咐陈昭该招哪些人。

路上也不算沉闷,开车半个多小时,顺利抵达四季云顶。

洛云清之前来过,地上三层,地下两层,家具不是很多,以后还需要他们再添置。

屋外有个半圈起来的院子。一下车,洛云清就看到了院里两棵上次来还没有的大树,树四周的草坪明显翻新过,更让他瞠目的是,两棵大树间还吊着一张秋千椅,绿色藤蔓与红玫瑰弯弯绕绕嵌在白色绳索上。

洛云清往前两步,惊奇地回头望向人。

裴厌离:“去试试?”

他连连点头,坐上去抓住绳索,藤蔓上的刺都被一一刮了个干净,一点都不扎手。

裴厌离控制着轮椅过来,抿了抿嘴角:“喜欢么?”

“喜欢啊。”洛云清双脚后退数步,猛地松开荡出去,声音随风飘散空中,“太喜欢啦!!”

晚上,他小露了一手。

给裴厌离做他最爱的番茄牛腩,另外蒸了碗南瓜羹,又炖了冬瓜排骨汤。

都是些家常菜,平时只吃一碗饭的人,今天额外多添了半碗。

“是不是很、很好吃。”洛云清挖了一勺南瓜羹,托腮笑盈盈地看着他。

裴厌离喝完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点头,“好吃,小洛……”

“嗯?”

“老婆手艺真好。”

“那是。”洛云清下巴微扬,格外自豪。

他最爱的那锅番茄牛腩,他可是做了近十年呢。

饭后,洛云清推着他到处活动消食,逛遍楼上楼下每一层,不时用平板勾勾画画,挑选合适的家具。

差不多到九点半,再又推去洗澡。

“后天就要去学校了。”吹完头发,裴厌离接过余温还没消的吹风机再去给他吹,“小洛以后真的要每天回来?”

洛云清背对着人,舒服地眯起眼,“你不想我回来吗?”

“想,可这样你太累了。”

裴厌离看过他的课表,期末前基本都是满课状态,晚上还有社团和选修,这一来一去,能睡多久?

吹至半干,洛云清扭头往他下巴上亲了一下,“想着你,就不累了。再说了,宿舍里有、有大侄子,不想看到他。”

名字,洛云清都不想提,转身抱住人贴近他怀里,“老公心疼我了?”

“嗯。”

洛云清昂起头,点点唇。

吹风机很快被关掉,面前落下来一道影子。

洛云清主动勾住他的脖子,迎上去。

…………

大概不能再像这样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接下来一天,洛云清找着机会就要亲。

裴厌离又向来不会拒绝他,以至于假期后第一天上课,洛云清的嘴毫无意外肿了。

傍晚跨进话剧社活动室大门,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要怪异地看他一眼,然后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暧昧地扬起嘴角,问:“蜜月度的怎么样?”

更有大胆的,直接开麦。

“裴二爷如何?”

“疼不疼?嗯?”

疼,嘴疼。

其他……温泉池里,洛云清都那样骚了,裴厌离也只是蹭几下。

要不是他后来摸到那硬到发涨的巨物,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你们一个个的,说什么呢,围起来要把小洛给吃了么。”夏琳大步走来,分开都快要将他淹没的人群,一回头,“咿呀!你这张嘴…啃得挺凶啊。”

“还好吧。”

洛云清只是觉得麻麻的,没什么知觉。

“这还好?”夏琳看着他那隐隐有往香肠方向发展的嘴,脸颊一阵抽搐,直到尤嘉南和程旭进来,草草收尾这个话题。

她又回头扫向整个活动室,“裴珩之呢?又没来?”

“大概……”洛云清拿冰袋敷着嘴,猜:“在抄写《道德经》吧。”

夏琳一时没反应过来,也不再细想:“不来算了,我说个事儿。”

她将人都召集起来,清清嗓:“我呢,大四了,接下来得忙论文、找实习,社团里的事估计就管不上了,本来也到退的时候。”

之前是打算副社长接替,现在……就上个月的事,夏琳都不稀得说裴珩之。

社团招新迟到、她好不容易拉个苗子当众给她甩脸子、迎新晚会表现极差,外加其他零零碎碎的事务,没有一样处理妥当。

话剧社可是京大百年老社团,建校之初就成立了,夏琳这一个假期深思熟虑,不管他是不是有钱人家少爷,不能让他这么糟蹋和不尊重。

“我打算……”目光扫向所有人,最后落到尤嘉南身后,指过去:“程旭,你来任话剧社新任社长。”

正在神游的程旭:“我?”

“就是你。”夏琳几乎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当机立断又任命洛云清和一名大二女生为副社长。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有三个副社长了?”杨莹推了推黑框眼镜,疑惑。

“谁说有三个。”夏琳吸口气沉声:“即日起,撤销裴珩之副社长职务,降为社员,不服气,叫他来找我。”

这会儿,程旭终于后知后觉,“我不行,这个社长,你找其他人吧。”

“那你说,找谁?”

程旭随手指向尤嘉南,后者连连摆手。

夏琳也道:“小南性子软,镇不住场子。”

程旭又反手指向杨莹。

夏琳看过去皱眉:“你让她又编剧本,又管社团,她有三头六臂啊。”

杨莹想象力一绝,本质上和尤嘉南一样,都镇不住场。

程旭没办法挨个儿指过去,每一个,夏琳都能给他找出理由,直到洛云清。

这个总没问题了吧。

夏琳眉头再次狠狠皱起,薅住他的头发拉下来,“他才大一,大一!你让一个大一的,当社长?”

洛云清确实各方面都很不错,唯一致命点就是年级小,让他任副社长都算越级了,更不要说社长。

而且——

“我刚结婚,没有那么多时间。”洛云清放下冰袋,顶着张又红又肿的唇,一本正经摇头。

气得程旭狠抓了两把头发,原地蹲下。

“你就认命吧,况且当社长又没什么不好的,还能给你加学分呢。”夏琳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对众人道:“来,让我们祝贺程旭学长,当选话剧社新社长!”

由她带头,活动室里顿时响起一阵拍掌声。

接着开始提议庆祝。

“要不周六。”

“周六大家都没课。”

周六!

洛云清忽然想起,他跟滕在野约的就是周六,“那个,我……”

刚放下冰袋。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中午。”夏琳大手一挥,瞧见他举起手,“怎么了,小洛?”

洛云清:“没什么。”

中午,倒也来得及。

也省得再跟裴厌离找其他理由了。

…………

一晃到周六。

听说是社团聚餐,裴厌离果然没有任何怀疑。

洛云清照常到一家私房菜馆参加聚会,掐着时间,等大家吃得都差不多了,提前离开。

打车前往极速俱乐部旗下的一家汽修店。

滕在野早已经到了,正半蹲在一辆正在维修的福特车前,跟车底下的修车工说话。

旁边另外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寸头,身上白色背心早被机油浸染地黄一块黑一块,还有稍许蹭到了脸上。

洛云清打量着上前,出声:“滕哥。”

“嗯?”滕在野狐疑回头,看到他一怔,“哦!你来啦。”

他忙招招手,“来来来,给你介绍,这个就是俱乐部老板余怀安。”

滕在野指向寸头男。

和洛云清料想得不差,他点点头,喊:“余哥。”

滕在野转手又指着他对余怀安:“这就是那个人傻钱多的财神爷,洛云清。”

洛云清:“……”

财神爷前面非得加修饰词么。

“哈哈哈。”余怀安爽朗笑两声,伸出手,“洛老板。”

伸出去了,他才发现自己满手机油,“诶呦,真是不好意思啊洛老板,我擦擦。”

“没关系。”在他收回去前,洛云清握住,“想必滕哥,也跟您说、说过我的诉求了吧。”

“想赛车?”

余怀安还没开口,福特车下先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修车躺板极其丝滑地从车底溜出来。

洛云清微微一怔。

万没有想到,修车的竟是位女性!

“你这是什么眼神?”女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头乌黑波浪卷,沾满机油的手捏住他下巴,“瞧不起我?”

“没有。”从震撼到平静,洛云清接受得非常快,“只是有点意外。”

“呵!”女人收回手,放下钳子,上下摸了摸口袋。

余怀安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从兜里掏出了半包烟,倒扣在掌心用力点两下,抽出一根递过去。

滕在野再又介绍:“这是极速俱乐部的经理,张书言。你别小瞧她,她可是这个圈子的不败女王。”

“比你还厉害?”

滕在野:“……”

瞧他目光躲闪,摸摸鼻子,挠挠脸,洛云清就知道猜对了。

一步跨到张书言面前,回答她刚刚的话,“想赛车。”

打火机啪!迅速舔红烟尾。

张书言深吸一口,冲着人吐出烟雾,长眉微往上挑:“为什么想赛车?”

“理由,我刚刚不都是告诉你了嘛。”滕在野接过话,结果被对方狠瞪了一眼。

只一眼,就闭上了嘴。

张书言转过头再去打量面前的少年人,十七八岁,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太瘦了。

“你不适合赛车。”

眼神太平了,没有欲望。

她又抽了两口烟碾熄到烟灰缸里,起身拿起工作手套:“想投资呢,我们欢迎,想赛车,还是算了,你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

“哈!”张书言仰天笑了一下,“你说试?你知道一场赛程跑多少公里,途径多少S型弯道,心率得达到多少么。真正的赛车,可不是玩玩这么简单,速度、激情,往往伴随着死亡重伤的风险。就算是这样,你也要‘玩儿’?”

洛云清毫不犹豫点头,“我有个非、非参加不可的理由,但…现在还不能说。”

“不能说。”张书言眯了眯眸,扔下手套,双手插兜靠近,“既然这么想玩儿……好啊,我先跟你简单赛一场,如果你能赢得过我,随便你玩儿。”

第27章 第 27 章 赛车,真的好累。

极速有自己专门训练的基地, 在郊外。

圈了几块废弃了的厂房,特意避开房屋浇筑多个S型弯道,每个弯道都非常规,最广甚至超180°。

在时速300公里每小时的赛车过程中, 操控稍有不慎就会滑出去, 翻车更是常态。

“12月的冬季赛在西金山。”张书言单手扶着方向盘, 另只手随意搭在车窗上点两下, 问向后排:“知道西金山有多少S型弯道么?”

洛云清抿唇摇头。

“倒是诚实。”

她笑了下, 解答道:“68个, 超180°的就有23个。这么说是不是没什么感觉?我换个说法,西金山的弯道数, 是我们训练基地里的三倍, 就这, 还是在没有考虑爬坡、海拔和气候等因素的情况下。”

进入基地,张书言收回搭在车窗上的手,迅速换挡侧滑、倒入停车点, 一气呵成。

“下车吧老板,来挑个你喜欢的车型。”

张书言抬手指向车库里停放的一排排跑车, 除了法拉利SF90、保时捷911,另还有阿尔法·罗密欧、科尼塞克、西尔贝一类一线超跑。

但在这些名车中间, 却停着一辆格格不入的福特GT350,比起动辄千万甚至过亿的超跑,市场价不足百万。

“老板再看看别的吧。”见他盯着那辆红色福特看了又看, 余怀安下巴一抬,朝着下车后就去训人的张书言努嘴:“这个啊……”

可是女王专属座驾。

洛云清明白了他的意思,反手指向福特身旁,灰黑色的西尔贝大蜥蜴, “那就这辆吧。”

“好。”

余怀安随即叫人把钥匙拿过来。

然而没等送到洛云清手里,滕在野一步跨到两人中间,转过头抓着他两侧肩膀猛晃:“合着我说的话你都没听是吧!她,张书言,不败女王,你,新手小白,你能跑赢她?”

“跑不赢。”

“跑不赢你还……”

洛云清淡然撇开抓住肩头的手,接过钥匙走到“大蜥蜴”前,侧目眉尾往上一挑:“怎么也得试试。试都不试,肯定,跑不赢。”

发动机轰鸣声骤然响彻车库。

正在其他超跑前调试性能的人纷纷抬头。

“哟!选好了。”张书言训完人回来,径自上了那辆福特GT350。

车窗刚降下,就被滕在野扒住门,“姐,女王大人。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呗。”

“不知天高地厚好啊。”张书言望向戴上耳麦、头盔,正仔细听余怀安讲解操作流程的人,收回视线再看他,“咱们这个圈子,可不就得敢闯、敢拼。”

“可是……”

“好了,你退圈后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张书言不耐烦地挥挥手,叫他走远点,挂档倒车出去。

眼看两辆车驶入跑道,滕在野开始惊恐抓脸,转而跑到监控屏前。

竖在跑道两侧的红灯亮起,进入倒计时十秒。

福特和西尔贝蓄势待发。

“大老板别紧张啊。”瞧他两手死死抓着方向盘,张书言还有心情跟他笑,“翻车都没关系,我们这儿有现成的医疗队。”

洛云清:“那真是,太好了。”

进入倒数三秒,

三、二、一!

红灯跳绿瞬间,西尔贝率先冲了出去,很快来到第一个S型弯道。

洛云清立即换挡,刹车同时转动方向盘侧滑过弯,轮胎竭力摩擦地面,发出锐利刺耳的撕拉声,粉尘漫天飞扬,刚过半弯紧接又是另外半弯。

滕在野蹲守监控屏前,下意识握拳,屏住呼吸。

好在这第一个弯口顺利通过。

“刹车点太早了。”

“方向盘转回去地太慢。”

“不行,不行。”

一回头,监控屏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几名协调员和车手,看一阵就摇头。

显然洛云清的车技,在他们这儿完全不够看。

“胡说什么呢你们。”余怀安见状,故意冷脸叱一句:“这可是承包咱们下半年赛事的大金主。”

“哦!”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对着屏幕连连称赞:“哇噻!这个弯过得溜啊。”

滕在野:“……”

倒也没必要这么违心。

一开始的嘘声全都变了味儿,可惜不等再夸上两句,第三道弯口,福特就追上了。

跟西尔贝并驾齐驱一阵,张书言甚至松开一只手挥了挥,“走了哈。”

监控屏前的众人:“……”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直线行驶中,西尔贝或许要远胜福特,但在S型弯道中,更多却是靠车手的反应能力和对车辆的契合度。

洛云清现在两样都没有。

纵使开着超跑也没法儿跟福特一较高下,眼看着对方极其丝滑地连过三个弯道,扬长而去。

真的……跑不赢了。

洛云清死死咬住下唇,眼前恍惚浮现轮椅里神情落寞的人,油门猛地踩到底。

不行,跑不赢也要跑!

“喂喂喂,你们看那辆西尔贝。”

胜负已分本没什么看头,车手们正要走开,就见监控屏里那辆西尔贝一直在提速,弯道提速。

“速度太快了,会翻的吧。”

“等等,这个路子看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尤其是刹车……”余怀安从大屏幕切换到小屏,再从小屏切回来,惊奇发现,相差5个S型弯道的两辆车现在竟然同时入弯了,“他在模仿书言!”

尤其是在大屏上,直观感受到,不仅是刹车,连拨回方向盘的时间也控制地几乎不差。

再这样下去,他会追上福特。

“他……”滕在野目瞪口呆,“他那边没有监控吧,怎么看出来的?”

不仅是看出张书言的路子,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迅速学上。

余怀安对此也很匪夷所思,但很快,被另一件棘手的问题转走注意力。

数据采集器上,洛云清的心跳已经飙到186,甚至还在上涨。

“不行!得赶紧叫停,这样下去,对心脏负担太重了。”身体再健康的人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可比赛还在继续,不是他说一句就真的能停。

眼看心跳即将突破200,福特毫无悬念冲线,继续往前又缓缓开了数米。

停下后,张书言松开方向盘,紧贴椅背,喘了一口悠长的气。

几乎是这口气刚喘完,身后就响起了泄压阀的嘶鸣声,她蓦地回头,“大蜥蜴”转过最后一道S型弯道,笔直地冲过来。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车门近乎被踹开,洛云清早已脱力,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喘气。

余怀安赶紧叫来医疗队,给他摘下头盔,降温降血压,以及心跳。

“你……”顾念着他是金主老板,余怀安没法儿像训其他人那样,只得叹口气苦口婆心,“实在太危险了。”

“是啊。”滕在野一旁连声附和,手持小风扇给他散热,“你也真是倔,都跟你说张书言是不败女王,竟然真的想去赶超她。”

“有胆量。”途中,张书言就隐隐感觉到了,“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模仿我。”

“可我……”洛云清白着脸,低下头,“还是输了。”

张书言:“你要是赢了,我就该疯了。”

她从十八拿到驾照开始,就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已经七年,要是一上来就给他超越了,那还了得。

“心跳失衡的感觉,不好受吧。”

洛云清补充了点淡盐水,点点头。

张书言拉张椅子坐他面前,托腮扬起充满玩味的笑,再问:“还想玩儿么。之前也说了,西金山比这里难度大多了。”

“言姐,愿意带我?”洛云清擦了擦脸,望过去。

张书言一瞬撇开目光,“没办法,为了留住你这个大老板啊。”

余怀安:?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她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

洛云清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嘴角扯得有些僵硬:“那就多谢、多谢言姐了。”

张书言嗯了一声,接着又道:“既然叫我姐了,姐给你一句忠告,模仿终究只是模仿。尤其是赛车这一行,你还得结合自身习惯和体能,去计算属于你自己的弯道滑移技巧,否则,永远都只能像现在这样。”

她反手点点自己的心脏,口袋里抽出一双全新的碳纤维手套,去检查西尔贝的发动机状态。

滕在野赶紧将风扇往洛云清手里一塞,跑过去:“咋回事啊书言,之前不是说,得跑赢你才行么,现在……”

“我是这样说的么?”

检查完发动机和泄压阀,张书言拍了拍手套,叫来维修组,顶着他满脸诧异,再解释:“我之前说的是,跑赢我,随便玩儿。既然跑不赢,肯定不能随随便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滕在野被她说懵了,“是,这样么?”

“嗯。”张书言脸不红心不跳点着头,瞥向正在测量血压的人,“而且他……”

“他怎么了?”

“二爷对象,多少卖个面子。”

原来如此。

敢情是因为老裴……

滕在野再又歪头:“你咋知道的?”

当然是她爷爷……

张书言背着手垫了垫脚,笑着转身:“我从新闻上看到的。”

“哦。”滕在野不疑有他,凑耳边小声:“他要给老裴惊喜,你可别往外秃噜啊。”

“惊喜?”张书言抿了抿唇,“你确定不是惊吓?”

…………

临近五点,身体基本恢复正常,又在训练基地观看了不同车手的赛车视频,洛云清拖着异常疲惫的身体返回四季云顶。

到家以后打开手机,才发现裴厌离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有一个未接电话。

【老公】:公司有个重要会议,我出门了。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叫陈昭去接你。

洛云清赶紧先回一句:到家啦。

踉跄扑倒沙发上,眼皮重地开始一耷一耷。

赛车,真的好累。

一闭上眼就是他坐在车内,四周景物迅速撤后的场景,头盔里的空气愈渐稀薄,视野也越来越窄,心跳极速攀升……

西金山远比这还要危险,难度更大,要是一个不注意轮胎打滑……洛云清忽然抽搐了一下,车辆翻下山崖之际倏地睁开眼。

他好端端地,躺在家里的沙发上。

望出窗外,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眨两眼快速适应黑暗,坐起身,身上盖着一件摸起来很有质感的毯子。

茫然转过脑袋,半开放式的厨房透出暖光,除此之外,空中还飘着一些甜腻的果香气。

“老公?”

熟悉的轮椅声从厨房里传来。

洛云清连忙跑过去。

正巧裴厌离关了灶台上的火,刚转身,人就手脚并爬往轮椅里缩。

“我煮了苹果肉桂茶,”裴厌离抱住人,拇指轻轻摁压在他眼下,“可以缓解疲劳。”

“老公,真好~”洛云清慨叹一声,把头埋进他怀里蹭了蹭,闻着他身上时有时无的檀药香。

好安心。

裴厌离轻轻拍了两下:“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这就够啦。”洛云清昂起头,又贴到他脸颊上蹭,“只要老公喜、喜欢我,我就满足了。”

“喜欢,很喜欢。”但有时,裴厌离希望他能贪心些,提提其他要求。

“其他要求啊……我想想。”

洛云清闭上眼,没过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这次倒是没再做那些乱七八糟恐怖的梦,反而梦见,裴厌离站了起来。

害他第二天,盯着那双腿看了无数次。

直到张书言发来消息。

【不败女王】:想认真玩儿,就别半途而废。每周至少三天到训练基地来。

三天啊。

之后他该找什么理由呢。

“后天下午我去医院复查,你那天…是不是没课。”盯的时间太久,裴厌离略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身。

洛云清随即收回视线点点头,点到一半,想起张书言的消息,“我那天……没课。但下午四点后有社团活动,不过没关系,我陪你看完医生再过去。”

“既然有事,我叫陈昭就好。”

“不行!”洛云清连连摇头,“我要陪着你。”

…………

中午的课一上完,洛云清匆匆往回赶,看眼时间16号12:20,愣了一下顿住。

这么快,明天就是17号了!

明天上午十点那架飞机,除了滕在野,还有很多人……

“恢复的不错,骨头愈合很好,钢板的话保险起见还是再过半个月拆吧。”唐雅筠看完X片,道:“到时候我给你们拟个复健方法,不过要有心理准备,复健才是最难熬的,这个过程也极易产生厌弃心理,家属……”

唐雅筠看向他身后,着重又叫了一声“家属”。

洛云清立即回神,“我在。”

“家属一定要做好病人的思想工作,多鼓励。”

“我知道了。”洛云清用力捏紧手机,抛开其他念头,仔细去听。

出来后,裴厌离捏了捏他有些冰凉的手,“怎么了?是社团里有什么急事么?”

他该怎么说。

心脏咚咚,震跳如雷,洛云清迟疑着,不敢去看他:“我……我其实,做了个梦。”

第28章 第 28 章 突发高热,心脏骤停。……

10月17号上午十点, 由燕京飞往费城的飞机,在起飞六小时后坠了海,机上一百多名乘客和机组人员,无一人生还。

那段时间,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有关这件事的报道, 洛云清打工的餐馆电视上, 也连续播放了一周多。

飞机上有老人、孩子, 有新婚旅行的夫妇, 也有外派出差的职员……也是从新闻上听说, 滕氏拍卖行的少东家同样在那架飞机上。

他可以骗,可以装神棍, 阻止滕在野去搭乘, 那么其他人呢。

“梦见飞机失事?”裴厌离给他揉那皱成一堆的眉心, 想了想:“我之前看过周易,说做梦,梦见的东西其实是反应了人内心深处, 比如焦虑、压力。是不是太累了。”

最近明显能感觉到他,食欲不是很好, 睡得也不是很安稳,时常从梦中惊醒。

“不是。”洛云清一口否定, 急忙又道:“会不会,真有预言这、这个说法,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声调骤然扬上去。

撞上他诧异错愕的目光, 洛云清如梦初醒,抵着额头失笑:“你说得对,我大概,累了。”

哪有人会去相信一个梦的事。

只能他自己另想办法了。

那次事故最终调查的原因是什么?

时间太久, 间隔太长,结果似乎是裴厌离坠楼身亡第三年才出来的,他那时已经不关注了。

这该怎么阻止……

叩叩叩!

车窗忽地被人敲响。

洛云清佯装镇定,降下,“言姐。”

“你还要在车里坐多久?”张书言一只胳膊撑着车框,另只手上夹根烟,侧目望进车内,就瞧他脸色不太对,“算了,你今天休息吧。”

“言姐,我只跑了一圈。”

话落,数据采集器落到眼前。

各项数值,都比上次跑得差很多。

“赛车最注重的是心态。你现在心态非常不对,而且你,”张书言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眉间,“你在急什么?”

“我……”

“不管怎么说,先好好调整心态吧,否则再怎么跑都是白搭。”张书言摆摆手,转身离开。

没走多远,几名车手拿着自己的数据面板找过来,“言姐,你别光教他,也教教我们呗。”

张书言随手接过一个,看两眼,“你们教练呢?滕在野又野哪儿去了。”

车手们的脸顿时比厂房墙壁上的各式涂鸦还要精彩。其中一个拿出手机,点开聊天框。

【教练滕在野】:失恋了,请假三天。(大哭)

张书言一脸嫌弃:什么玩意儿?

同时,洛云清也收到两条消息,来自滕在野。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弟啊,你哥外面有人了!!!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图片)

点进去,是在一家极有格调的星级餐厅里,周遭光线朦胧昏暗,隐隐看到一名面向镜头的男人,笑盈盈望着对面。

对面男人西装革履,长发绑成一束垂在肩头。

乍一看,倒真像是在约会。

滕在野接着又叮叮咚咚。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上次我问了,他说喜欢成熟的。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敢情是这样式儿的!

【洛云清】:等等,万一是工作呢。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工作要到这种地方来?分明就是约、会!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他都没跟我来这种地方约会吃饭(大哭)(大哭)(大哭)

少东家心态彻底崩了。

洛云清现在却完全没心思再去额外管他的事。

直到,滕在野又一条。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你看那男的笑得多开心。呜呜呜,明天我就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洛云清心神一震。

盯着手机上的日期,再看他这句话,会不会……会不会上辈子,就是这样。

他急忙发:没影儿的事,你在鬼嚎什么!在意就去问啊!!上下嘴皮子一碰,光用来吃饭的么。

滕在野伤心到一半,眨眨眼。

他今天吃枪药了?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我……不敢问。

【洛云清】:什么都不敢,活该你单身!胆小鬼!懦夫!

滕在野瞬间瞪直眼。

他是懦夫?

他怎么可能是懦夫!!

再看向远处,滕在野恶狠狠摁灭屏幕,倏地站起身,朝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一步一步,视死如归地走过去。

他倒要看看,那个男人究竟哪点比他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东西我改日叫人送到Queen。另外,”男人碰了碰鼻子,试探着问:“姜先生现在,还是单身吧。”

姜子玉抿了口咖啡放下。

见他不说话,男人又接着问:“不知道姜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呢?”

“楚先生。”姜子玉松开杯子,双手交握叠在桌沿,“这与我们今天谈的事没有任何关系。”

“问一问也不可以么。”

男人刨根究底,似非要问出个答案,甚至都没注意到黑着脸,径直往这边过来的人。

姜子玉始终面带微笑,沉默一阵,叹口气:“实不相瞒,我喜欢年纪小的,性格张扬,染一头粉……”

“小玉。”

充满幽怨的声音后方响起。

不等回头,已经长出黑色发根的粉毛进入视野。

滕在野一步跨到桌前,努力扬起不断抽搐着的嘴角:“你在这里干嘛?是在约…约……”

气得脸红脖子粗,还在强壮镇定。

姜子玉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伸出手介绍:“这位是楚卓然楚先生,委托我们鉴定一幅字画。”

原来真的是在工作。

黑曜石般的眼眸蹭地亮起,滕在野连忙松开紧握的拳头,往身后擦了擦,“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已经谈完了。”姜子玉再向对面介绍:“这位就是我们拍卖行的少东家,滕在野。”

“原来是滕少爷,久仰。”

楚卓然率先伸出手。

滕在野脸上的笑塌下去一瞬,很不耐烦地跟对方握了一下,不到一秒松开。

他可没那么傻,“谈事,不能到拍卖行谈,非得来这儿?”

楚卓然就道:“顺便请姜先生吃个饭。”

“哦!原来还请了来吃饭啊。”滕在野转身面向着姜子玉,头歪到他面前。

楚卓然在他和姜子玉之间看了又看,再开口:“冒昧问一句,滕少爷今年多大了?”

“25,怎么了。”

“没什么。”楚卓然笑着摇摇头,随即起身:“我看二位还有事,那就先不打扰了。”

他理了理西装衣领,体面离开。

滕在野赶紧拉过椅子挨着人,瘪下嘴角:“真的只是谈工作?”

“否则你以为呢。”姜子玉侧目挑眉。

一个眼神,滕在野就心虚了。

半小时后。

刚到家,洛云清又收到消息。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你说得对,是在谈工作。幸亏问了。

问了就好。

误会这下解除,明天肯定就不会坐上那趟航班了。

洛云清弯眸一笑,很快又为即将到来的明天,不安。

见他心神不宁,晚饭吃得也不多,裴厌离再去厨房,对照着书翻找花茶。

“听说薰衣草茶有安眠功效,睡前喝一点。”

裴厌离煮了茶送进房间。

洛云清刚好洗完澡,他放下擦头的毛巾,抱过那杯热腾腾的茶喝上一口,暖流顺着喉咙缓缓淌入心尖,眉头跟着舒展开。

“老公,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有人即将死在你面前,而你,有能力去救。”他摩挲着茶杯,垂眼轻声问:“你会救么。”

“这又是什么梦?”

洛云清没有回答,“你会救的,对不对。”

“有能力,那必然要救,毕竟一条人命。”裴厌离拿起一旁的擦发巾,细细搓着他还在滴水的发尾,又道:“不过得是在能力范围之内。你……”

是遇到这种事了么。

“我就知道。”洛云清一口气喝完剩下的茶,搂住他亲了亲,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

第二天早上,临近十点。

下课后,洛云清逆着人流到天台,关上门,掏出一张未经实名认证的电话卡装进手机,拨通至航空公司。

袖子捂住嘴。

“您好,欢迎致电燕京航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十点,飞费城的飞机。”

“您是要十点飞往费城么?不好意思,先生,飞机已经值机,马上就要起飞,您现在是赶不上了,不然换下一班怎么样?”

“我在上面…装了炸弹。”

“什么!”

“微型,炸弹。”

说完,洛云清干脆利落挂断。拔出电话卡后,脱力靠在墙上。

耳边风声呼啸,方才还是大晴天,转眼阴云密布。

他缓缓蹲下,脑袋埋进双膝,一只手环抱住,另只手握着手机搭在膝盖上,不住发抖。

直到下节课铃声响起,狠狠压了下脸,开门下楼。

之后,再不敢打开手机。

这样真的能阻止么?

万一还是不行,还是出了事……

“云清,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发烧了?”

“天呐!真的发烧了!快快,送他去医院。”

声音忽近忽远,眼前天旋地转,一只胳膊不知被谁架起,洛云清跟着走两步,双膝一软直挺挺跪倒。

接到消息,裴厌离立即赶去医院,却被告知在急救。

“不是说发烧么?”跟过来的陈昭都懵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唐雅筠非急救科,不参与救治,但从同事口中听说了,“是发烧,问题是原因不明,既不像病毒性,又不像细菌性的。”

“他最近一直很累,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裴厌离捏紧轮椅扶手,指骨用力到泛白,“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你也别太担心。”唐雅筠赶紧道:“听说高热在慢慢往下降了,估计很快就没事的。”

但她的安慰,在急救室亮起的红灯面前,起不到丝毫效果。

陈昭朝她招招手,到一边:“具体情况怎么样?”

“具体的,我又没进去,哪知道。”唐雅筠瞥了眼轮椅里的人,又往旁边走走,小声嘟哝:“据说送过来的时候,已经烧到43度了。”

“这么高!”

“嘘!”唐雅筠忙抬起手指抵在唇上,“现在先别告诉二爷,说了也只会让他更担心。”

“这个我明白。”

陈昭想不通的是,怎么一下子病这么厉害?

急救室内。

洛云清已经插上输氧管。

短短几分钟内,心电图就跳成了一条直线。

“除颤仪,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师手握除颤仪,每震颤两次到三次,就要看眼心电图。

然而心跳稍有恢复,很快就又停了。

“怎么回事?”

距离洛云清被推进急救室过去整整一个小时,唐雅筠开始频繁看时间。

就算是突发性高热,这个时候也该降下去了。

又过去近半小时,陈昭也察觉到不对,“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

“不会的。”唐雅筠想也不想,“咱们医院的医学水平可是全市最高的。”

怎么可能连个小小的发热……

是啊,怎么会连发热都要治这么长时间?

“你们先别急,我去问问。”

就要过去,急救室的红灯陡然熄灭。

手术室门打开,急救医师擦着汗,喘着一声又一声粗气出来。

裴厌离操动轮椅上前,几乎一个半小时没有开口,嗓音尤显嘶哑:“我爱人他,他怎么样了?”

“总算……急救非常顺利,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医师让到一边,两名护士随后推着病床出来。

仅仅只是半天不见,氧气面罩下的脸格外消瘦,像大病了许久。

“接下来等人醒,再观察观察就行了。”

裴厌离道过谢,和陈昭跟着去病房。

唐雅筠却在之后,一步拦住就要再进手术室的医师:“他不就是发热么?”

“发热?”医师笑了,“我还从没见过,谁发热到心脏骤停的。”

“心脏骤停!”唐雅筠愕然,“他,是有什么遗传病史么。”

医师摇头:“检查过了,都没有,所以我才说从没见过。不过好在,抢救回来了。”

…………

昏睡有半天,洛云清幽幽转醒。

先被手上一阵湿意吸引,眼珠转过去,床头夜灯下,裴厌离正低着头给他擦手。

“老公。”

这一声很轻,像极了是裴厌离幻听。

他瞬间看过去,松了口气般小心翼翼伸出手,“醒了?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

洛云清点点头环视四周 ,“这是哪儿。”

“在医院,你突然发了高热被送过来。”裴厌离倒了小半杯温水送到他嘴边,慢慢喂,“我给你请了假,接下来几天好好休息。”

洛云清急切吮吸着温水,喝完不解渴,又叫他倒了一整杯。

裴厌离再问:“饿不饿?陈昭半小时前送来了粥,还是热的。”

“喝!”洛云清点点头。

床头就被缓缓竖起。

一碗粥下去,身体畅快地出了层汗。

看他胃口、精神都还不错,裴厌离暂且安了点心,收起保温桶后,神色复杂地道:“你说的没错,或许有的梦真是预言。”

洛云清不明所以。

“今天早上有架飞机出事了。”

“出事!”

洛云清倏地抓紧被子。

难道他做的那些都白费了!

“有人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说他在飞机上装了炸弹。”裴厌离调出今天的新闻给他看,“航空公司报警后紧急排查,结果什么也没发现,乌龙一场。”

“没有人出事?”

“那个时候还没有起飞。”

洛云清抱过手机点进去,一条条往下翻,十点那趟的航班取消了。

“太好了!!”

“这么开心?”裴厌离拍了拍激动抱住自己的人,“好了,先躺回去,病还没好全呢。”

“嗯!”

洛云清长长舒了口气,再次躺下,接着又侧过身拉住他的手,喃喃:“太好了。”

第29章 第 29 章 一场恶疾,来的快,去的……

暖黄色调的夜灯打在那头乌黑发顶, 长睫微垂,似落了道扇影铺散眼下,这几天时不时拧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

裴厌离俯身抵住他的额头,望进那双阴霾退散满是欢喜的眼睛里, “真是不可思议。”

“怎、怎么了。”

难不成把飞机的事和他对上号了!

洛云清眨眨眼, 对视不到两秒, 心虚避开。

电话卡没有实名, 唯一留下的证据就是打去航空公司的那通电话, 他刻意压了声又拿袖子捂住, 应该…没那么容易找到他吧。

“你做的梦,梦里不是飞机出事了么。是不是从那之后, 身体就开始不舒服了?”

洛云清抿了抿唇, 顺着他的话点头。

“一直到这件事应验, 你也跟着大病一场。”

裴厌离向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刻却也不得不信。在他昏睡这段期间,甚至在想, 那架飞机会不会本该出事。

是他一直对这个梦难以释怀,无意识中去期盼飞机上的人平安, 作为代价,生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病。

这么一想, 等在急救室门前,那股扑面汹涌的恐慌,就好像又要将他吞没。

“哪有那、那么神奇的事。”洛云清拿头轻轻撞了上去, “我啊,就是……嗯?这怎么了?”

摸进他掌心挠了挠,一把抓过来摊开。

手心里明显四个半月牙形状的血痕,另只手上也是。

“没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裴厌离迅速抽回手,将他滑下去的被子往上拉,继而捂住那双眼睛:“烧才刚退,再睡会儿。”

洛云清没说话。

手缩进被子底下,四指握成拳用力收进掌心,过了几秒松开,指腹蹭过去摸,有几道不是很明显的弯弧。

那他,又握了多久。

“老公……”头往床边歪了歪,“让你担心了。”

瘪下去的唇角一瞬被人吮住,亲了又亲。

放在眼睛上的手始终没有拿开,听觉被无限放大,只觉得落在耳边的呼吸格外沉重。

过了许久,传来嘶哑哽咽、颤巍巍的一声:“没事就好。”

…………

刷到飞机上有炸弹的新闻,滕在野直接弹跳坐起,立马连发好几条消息给洛云清。

依稀记得八月份那会儿,这小子莫名其妙来一句,叫他不要坐这个日期的航班。

连时间都对上了!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昨儿小玉玉又跟我提了一次,弟弟,你该不会真有些神通在身上吧。

间隔十分钟。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怎么不回我?还在上课?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不对啊,这都中午了。

滕在野一直等回信到下午三点,又去问裴厌离,夫夫俩一个个,都跟失踪了似的。

没办法,再去找陈昭。

【秘书小陈】:老板娘生病住院了。(托腮叹气)

病了!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咋回事啊?

昨天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嘛。

【秘书小陈】:具体原因尚不清楚,不过好在已经抢救过来了,有什么事,都改明儿吧。

滕在野盯着这句话,半晌回不过神。

什么叫已经抢救过来了?

一下子病这么严重!

第二天大早,他就提溜着果篮,半道叫上姜子玉去了医院。

“昨天为什么不通知我?”现在才收到消息的姜子玉,食指焦躁不停点着副驾驶车门。

“你不是一直在开会么。”滕在野嘀咕一句,缩了缩脖子:“昨天告诉你,不得担心一宿啊。放心好了,我听陈昭说,昨天下午烧就退了,住一晚观察观察而已。”

指尖重重搭下。

凌厉的眼刀射过来,滕在野直接闭麦。

一直到住院部,正巧陈昭也来探病,顿时如遇救星,“小陈,你家老板娘没事儿!了吧。”

“没事儿啊。”陈昭紧握手机,一脸心事重重,“昨天不是就告诉您,退烧了么。”

姜子玉紧接上前一步,问:“既然已经退烧,还需要住院观察?”

“医生也是怕回去后复烧。”陈昭迅速收起手机,跟他说:“今天得再去做几项检查看看。”

到单人病房门前,伸手敲几下,扬声:“老板,是我陈昭,滕少爷和姜先生也来了。”

“进来吧。”

推开门,洛云清正抱着碗喝粥,看到他们愣愣放下:“怎么都来了?我就是发烧,没什么大毛病。”

“发烧到住院,还说不是大毛病?”滕在野放下果篮,凑到床边:“这两天,忽冷忽热,阴阴沉沉的,不会是晚上睡觉踢被子了吧。”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呢!”洛云清拿起包子,对着他狠狠一咬。

“呦呵。”滕在野眉一挑,笑嘻嘻地:“胃口还挺不错的嘛。”

“胃口好,是好事。”姜子玉将一束百合怼到他脸上,“去,找个地方摆起来。”

“随便摆桌上不就好了。”

“嗯?”

“好,我去。”

滕在野抱着花,灰溜溜跑开。

瞧他在小玉哥面前还是这么地没出息,洛云清就放心了。

笑着收回视线,就见姜子玉脸色格外凝重。

事情他都在路上听滕在野说了,怎么那么巧,偏偏是昨天,他就病了。

难道是因为泄露了天机?

“小洛。”他迟疑片刻,沉声:“以后不要再给人算命,每个人的命都早已定好,你要是强行逆天……”

“逆天?”洛云清疑惑眨眼:“哥在说什么呀?我、我听不懂哦。”

他能重生,就已经够逆天了。

“万因万果,因果循环,所以才生生不息。”姜子玉知道他不愿多说,但有些事,他不得不去提醒,“你既学过命理,就该知道。”

“知道知道。”洛云清镇定地拿起另一只包子,递过去,“哥吃早饭了么?要不,再吃点儿。”

姜子玉半晌没动。

倒是滕在野,转了一圈放下花,又回来,接过那只蟹黄包,“小玉玉不吃我吃,正好饿了。”

他大咬一口。惹得姜子玉连连摇头,转身去找裴厌离了解事情始末。

人一走,滕在野捏着包子急忙就问:“弟弟,你之前说那事……”

“啊——这个包子皮、皮薄馅多,真好吃。”

“洛云清。”

“来探病,欢迎。”洛云清不看他,又去搅和碗里的热粥,“其他事……”

“我说的是,赛、车。”一字一字咬得分外清晰。

洛云清手里动作一顿,瞥眼正在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两人,无声望着他。

“你看看你,刚准备赛车就把自己弄成这样。”滕在野压低了声音,还有些幸灾乐祸:“在张书言手里不好过吧。那女人骂起人来,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这样很好啊。”洛云清继续咀嚼着,“能骂,总比不骂强。”

“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打算参赛?”滕在野是担心他,“你给老裴准备其他的生日礼物呗,这个就算了。”

洛云清想也不想,摇头:“不行。”

现在除了赛车,还能有什么办法惩治裴珩之?

只有死人才能安心。

不死,也得给他在床上瘫着!

“你是不是跟老裴待一起时间长了,脾气咋跟他一样倔?”滕在野气得咬了一口又一口包子。

劝他放弃,能是害他么?

“我知道,你是好心。”洛云清又岂能看不出他的意思,“放心好了,我现在啊,没有后、后顾之忧了。”

吃完早饭歇半个小时,洛云清被带去做各种检查,检查结果显示身体一切正常。

一场恶疾,来的快,去的也快。

既然查不出任何问题,医生也不好一直将他扣着,“之后要是哪里感觉不舒服,第一时间到医院来,千万不要硬扛。”

叮嘱几句,批准人出院。

滕在野和姜子玉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

回到四季云顶。

洛云清就又被强制躺床上休息。

“我的病好、好了。”

“才刚好,还需要静养两天。”裴厌离将他撑起的肩膀压回去,“学校那边,老师知道你的情况,病假缺勤不会给你扣分的。”

“可是……”

大概是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搬开了,洛云清现在神清气爽地,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没有可是,好好休息。”裴厌离将袖子往上卷两道,转移话题:“中午想吃什么。”

“你!”洛云清就要爬起来,迎上他的目光又乖乖躺回去,把被子拉上,“你给我做?”

“以前在外留学,多少会做一点。”

洛云清对这个“会一点”保留意见,遥想上一世,他做饭的水平也仅停留在……烤面包。

“想吃什么。”裴厌离再问。

“那就烤……”话到嘴边,洛云清赶紧咽回:“番茄炖牛腩。”

会不会太难了。

“好。”裴厌离一声不吭,“等我做好了过来叫你。”

洛云清点点头闭上眼。

听到房门关上,再睁开,赶紧从枕下掏出手机,给张书言发去几条消息。

近两天,裴厌离大概会看他看得很紧,暂时就不去了。

另外——

【洛云清】:听余哥说,言姐改装水平一流。

【不败女王】:所以?

【洛云清】:前几次,车库里的跑车被我试了个遍,但感觉还没有开奔驰一类的商务车手感好,所以我想请言姐帮我改装一辆奔驰。

【不败女王】:有进步。

【不败女王】:好好休息吧,改装好了,告诉你。

门把手咔哒一声转动开。

洛云清连忙收起手机,躺下去盖好被子。

“老板娘。”

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是谁。

洛云清松口气重新坐起身,“什么事。”

陈昭不说话,先调出一条新闻递给他。标题就是:裴家二爷冲喜对象紧急住院!!!

点进去,洛云清囫囵看完整篇文章,眉头越皱越深,“这是哪家新闻!”

居然说他冲喜给裴厌离,是裴厌离为了换命!

什么玩意儿?

“热度,我已经压下去了,必不会叫老板看见。”陈昭伸手点点新闻里的一张高清照,“这是您突发高热时的照片,当时是在课上吧。”

“是我的同学。”洛云清又摇摇头,“不对,这篇、这篇文章重点,全是在,抹黑阿离。”

“但拍照的,是您的同学。”陈昭冷静分析:“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一个跟老板不对付的人,收买了您的同学,拍下这张照片,企图造谣老板。”

而这其中,能接触到学生,同时又跟裴厌离有过节,洛云清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裴、珩、之!”

陈昭跟他设想的,一样。

“他这样,抹黑阿离。”洛云清用力捏紧手机,“不也是抹黑裴家?”

“可能在他看来不重要吧。”

老爷子三番两次罚他,大爷那边虽说给他兜里,但平常压根不管。

更何况……

想起那份封存的录像,陈昭几乎很快就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理由。

“老板娘,您之前的计划还打算实行么。”

已经到了这一步,陈昭再犹豫下去,受害的只会是老板。

这次,他成功截下。

那万一哪次捅到老板面前。

“是他,害得洛云清突发高热”这种言论一旦被听进耳,很难想象对老板的打击。

“不能再坐以待毙,我们得先出手。”

洛云清长按那张图片保存下来,再又将手机扔还给他,“先查,谁拍的这张照、照片。至于裴珩之……”

他点开自己的手机,滑动通讯录,找到天象娱乐周刊记者杨康,拨过去。

“喂,杨哥。”

“哦!小洛!”

“最近忙么?”

“忙不忙的,不就这样。”杨康单手夹着烟,点开桌面文件夹,“每天蹲蹲这个,蹲蹲那个的。”

“给你介绍个,大、大单子。”

歪扭的身体立马坐正,杨康瞬间来了精神,“什么单子?”

“裴家大少爷,裴珩之。”

“嗯嗯。”杨康连连点头,“然后呢。”

“深夜酒驾,飙车。”

“嗯?”杨康翻着近期文件,手一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洛云清抬头,愉悦地勾起唇角,“三天后。”

第30章 第 30 章 两只狐狸面具。

电话里沉默了好一阵。

杨康要是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就白在这行混了。

“你跟他……”

“他欺负我老公。”

杨康默默拿开手机,确认是本人打来的,掌根抵着额角用力摁两下,“你家那位, 不是裴家二爷么。”

大学都没毕业的侄子, 去欺负手握裴氏集团话语权的叔叔?

他一定是昼夜颠倒还没睡醒。

“杨哥就说, 接不接吧。”

这……他说不接, 就真的能不接么。

另找别人, 万一找个嘴上把不住门的, 把这事败露出去,可就不是裴大少爷酒驾飙车这么简单了。

“真是我活祖宗。”杨康顶了顶牙关, 给他打个预防针:“先说好, 我就一路过的, 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洛云清满口应下。

挂断电话,就见陈昭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老板娘, 真是个奇怪的人。”

明明和老板结婚还不到一个月,认识也不过两个月, 仅这么一件事,就值得他如此费力, 不惜游走法律边沿,丝毫没想过失败了、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给自己留一丝退路。

“我跟阿离一体,谁欺负他, 就、就是欺负我。”洛云清勾勾手,“你先去查,拍照的人,然后……”

声音越压越低, 陈昭却听得心惊胆战,“老板娘,这事儿万一被老板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阿离怎么会知、知道。”洛云清暗戳戳翻个白眼,重新拉上被子躺下,“好了,赶紧去办吧。待会儿,阿离就要上来了。”

…………

他还是高估了裴厌离。

接近下午两点,昏昏沉沉又睡了个囫囵觉,裴厌离才来叫醒他吃午饭。

就一锅番茄牛腩。

味道倒是还不错,炖得软烂,不酸不咸,能入口。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么。”从他吃第一口,裴厌离就一直盯着,生怕他皱一下眉。

“好吃啊。”洛云清咽下嘴里的肉,又夹起一筷,连连点头:“我能,配三碗米饭呢!”

“太夸张了。”嘴上说着夸张,垂下去的眼里已经跃上笑意,给他添一筷,道:“好吃,明天再给你做。”

番茄牛腩连着吃了两天,六顿。

第三天,洛云清就火速回到学校,走之前顺便将一本家常菜谱放到书房办公桌上。

再吃下去,他的脸都要变成番茄了。

“小洛,身体好点了么?”

下午刚跨进话剧社活动室,打眼先看到他的尤嘉南两步走来,上上下下地扫。

他一嚎,其他人也都跟着放下手里的事,望过来。

倒是难得,裴珩之居然也在。

洛云清扫视一圈,最后收回,笑着捏住自己的脸:“已经完全好、好了。你看,我这两天,还长肉了呢。”

“有么?”尤嘉南看不太出来,反倒觉得他比之前清减不少。

“有。”洛云清忽略那道直晃晃打到脸上的视线,近乎炫耀:“我老公,每天都会给我,做好吃的!”

“嚯!二爷这么贤惠呢。”程旭随后进来接一句,转头拍拍手,“来,大家都停下听我说。今年跨年晚会,燕戏那边跟咱们商量,问能不能联合演出,咱两所学校排个大的。”

“这主意好啊。”

“听说燕戏今年进了不少帅哥美女呢!”

……

两校话剧社之前就常联合演出,众人倒没什么好惊讶不满的。

之后,程旭就去找杨莹,跟燕戏话剧社的编剧对接,其他人也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尤嘉南另外还负责社团服装采买,准备跟去听听大概排什么样的戏,刚跨出去一步,就被人拉着拽回。

“学弟咋了。”

“他,怎么来了?”洛云清朝裴珩之所在的方向抬抬下巴。

换届过后,夏琳直接撤了他副社长的头衔,已经摆明了用意,居然还待在这里。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尤嘉南眉毛往下一耷,转移话题:“你今晚没什么事吧,要不来我宿舍,最近我设计了一款新皮肤,看看?”

洛云清若有似无地朝远处投去一缕目光,淡淡摇头:“明天吧。今晚,我们班梁浩生日,他特意请我,我总,不能不去。”

“这样啊。”尤嘉南倒也不急,“那就明天。”

…………

晚六点半,结束完社团活动。

刚出文化活动中心,手机一阵颤动。

【秘书小陈】:梁浩刚发来消息,裴珩之答应去他的生日宴。

【秘书小陈】:老板那边……

【洛云清】:我跟他说参加同学生日会,他不会起疑的。

【洛云清】:吃过晚饭,记得提醒他吃药。

在老宅,每到吃药的时间,佣人都会把药配好了送过去,现在搬到四季云顶,家里寻常只有两个打扫的佣人,裴厌离时常忙起工作就会忘了药这回事,总要他哄着人,亲一口,再吃药。

今天没有药前吻,会很沮丧吧。

办完事了,回去再补。

洛云清收起手机先去了极速俱乐部。不过三天时间,奔驰车就被张书言改装地差不多了。

“现在要跑了试试么。”张书言扛着大扳手敲敲肩。

看眼时间,将近八点,生日会已经开始了,洛云清摇了摇头,“还有点别的事,车,我开走试吧。”

“开走试?”张书言眉一挑,“你想去哪儿试?”

“现在保密。”

洛云清学着她挥挥手,一脚油门开出训练基地。

其实不用试,上脚就感觉到了,改装后的这辆奔驰,各方面都要比他开其他超跑好很多。

最重要的是舒服。

张书言,真不愧是改装车里的天才。

从极速训练基地开到Trueme,卡着限速,不过也就半小时。洛云清将车停到附近,带上礼物悠哉悠哉过去。

03号包厢,酒过三巡正是热闹的时候。

唯二不是很开心的,除了裴珩之,就要属今天的寿星,畏畏缩缩端着酒杯不时看向门口,直到洛云清推门进来,亮光打进昏暗包厢里的一瞬,脸色不正常地泛白。

不过很快,梁浩就又重新扬起笑,迎上去:“云清,你来啦。”

“抱歉,来晚了。”

“没有没有,你能来,就好。”梁浩心虚地不敢正眼看他。

不久,一只礼袋落入眼下。

“我记得,你喜欢摄影。”洛云清一步跨到人身边,低下头,“送你一台相机,好好,拍个够。”

梁浩慌不择路地接过:“谢,谢谢。”

“下次,可别再拍什么,不该拍的了。”

“是是是,不拍了,不拍了。”

陈昭找上他的时候,梁浩就知道自己闯祸了,不该为了裴珩之给的那几万块钱卖照片。

但他,真不知道,照片最后被放到那种地方。

如果知道的话……

“生日快乐。”

梁浩一怔,抬起头,“云清。”

“今天你生日,开心点。”从陈昭查到的结果,洛云清愿意信他一次,是被裴珩之给利用了。

只是有一,不能再有二。

“嗯!”梁浩重重点头。

接过礼物,正打算邀人坐过去,一道细尖的声音陡然插过来。

“小清跟浩浩说什么悄悄话呢。”

裴珩之不仅来了,居然还带着宋雪尘一起,从洛云清进来就一直依偎着,难舍难分。

“我跟我同学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洛云清笑着,话说的却是相当不客气。

当即就有人看出了他们之间不对付,岔开话题:“云清,来来来,你来晚了,得自罚三杯啊。”

“好啊。”洛云清顺着其他人给的台阶,忽然想起开了车,“不过实在不好意思,我、我酒量不好,改饮料好么?”

“那得翻倍。”

“好。”

洛云清随即拿起桌上的空酒杯,倒了六杯橙汁,一口气喝完,之后加入到他们正在进行的游戏中。

“咱们正玩儿真心话大冒险呢。”班长将两只袖子卷到肩头,冲他挑挑浓眉,“敢玩儿不。”

洛云清:“这有什么不敢的。”

“你不喝酒,先说好,输一次得喝两杯橙汁。”班长砸吧了下嘴,“这样好像不太过瘾。那这样,喝你最讨厌的草莓汁。”

“没问题。”

洛云清爽快接过重新洗好的牌,没想到开局就有点背,“我选……真心话吧。”

“真心话!”班长连忙端着草莓汁凑过来,笑嘻嘻地,“咱云清长这么漂亮,以前谈过几个啊。”

“1个。”

“啊?不信。”

别说班长,其他人也不太信。

洛云清这样的长相,以前肯定很受欢迎啊。

“真的。”洛云清弯着眼笑了笑,余光扫向斜对角格格不入的两人,眼眸微转,“初恋对象,就是我老公。”

话落,包厢内激起一层“咦~”,完全遮盖了手抖洒酒的人。

“阿珩,酒都洒到我裤子上了。”

“嗯。”

裴珩之重新拿了只杯子,蓄上满满一杯,借着仰头喝酒这个动作掠过去一眼。

十几个人当中,唯独一道光似乎永远打在洛云清脸上,为什么提到二叔总是那么开心?

初恋?呵!

如果没被抱错,先认识他的人就该是……

他在想什么。

裴珩之闷了一口,又去倒酒,却总忍不住侧着耳再去听。

婚后那几天,他跟二叔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们……不会的,二叔是个残废,能做什么。

“我看你朋友圈照片了,你跟裴二爷去了情人岛吧,听说那儿的温泉很有名,你们……”

“当然泡啦,挺舒服的。”

接下来的问题越来越歪。

“二爷怎么样?”

“听说年纪大会疼人诶。”

“虽然还不到三十,不也差了十岁。”

真心话只问一个问题,其他的,洛云清概不回答。

除第一次点背外,似乎找到窍门,再没有被班长逮着灌他草莓汁,倒是班长自己连着输了三四次,偷拿亲姐黑头贴敷腿上最后撕下一大块腿毛这种糗事,都被抖落得干干净净。

另还有喝嗨后选择大冒险,跑到其他包厢,捂着一张红透的脸跑回来的,直接将生日宴气氛推向高潮。

只有裴珩之,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

“阿珩,你少喝点。”宋雪尘算是这场聚会的外人,除了寿星,谁也不认识,整个晚上都只能黏着裴珩之。

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一直喝。

“小雪。”正要叫服务员拿醒酒药,洛云清端着橙汁从人群里走来,“听说你们在一起了,恭喜。”

一看到他,宋雪尘就想到9月28号,他结婚前一晚的事,脸色铁青地撇开头。

见他不动,洛云清笑着扬了扬声:“不给面子啊!”

“你!”

“小雪身体不好,不能喝酒。”裴珩之伸手拦在宋雪尘身前,又倒了满满一整杯威士忌,“我替他喝。”

“阿珩~”宋雪尘揽住他的胳膊,冲洛云清投去挑衅得意的笑。

“呀,感情真好。”洛云清求之不得,“那你们得赶快结婚哦,我还等着,侄媳的茶呢。”

威士忌倾洒了小半。

洛云清象征性抿口橙汁,转身又回到人堆里。

临近聚会尾声,差不多十点,洛云清先给裴厌离发了条消息。

【AAA小洛】:聚会结束啦。

【老公】:我叫陈昭去接你。

【AAA小洛】:好~(乖巧坐等)

发完以后,点进和滕在野的聊天框。

【洛云清】:东西做好了么。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好了,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洛云清】:有用。

【洛云清】:既然做好,送过来吧,Trueme后门,我在那儿等你。

他又在搞什么事。

事不宜迟,滕在野带着东西就去了,有预感能看到一场热闹。

绕了半圈到Trueme后门,陈昭居然也来了。

“你俩偷偷密谋什么好事呢。”从车上拿出来两副制作精美的狐狸面具。

两天前,洛云清委托他做面具,就觉得不太对劲,瞬间让他想起,之前在拍卖行被他坑跑的那只兔子。

“保密。”洛云清接过面具,一副给了陈昭,另一副自己戴上,再道:“好奇的话,记得看明天的新闻。”

说完,扬手离开。

陈昭也是疯了,大晚上陪他整这一出,“老板娘,真要那么做的话,您一个人不也可以么。”

“我没有变声器。”

陈昭:“……”

他就有么?

“我说话结巴,他今天带了宋、宋雪尘,我一张口,不就露馅儿了。再说了……”洛云清手一伸,将他推进奔驰副驾,“让你来体验我的车技,还不好?”

陈昭:如果可以,他不想。

但现在已经容不得拒绝了。

…………

聚会结束后。

宋雪尘几乎是扶着裴珩之出来,嘴里不停嘟囔:“梁浩生日,你喝这么多做什么。”

“高兴啊。”裴珩之摇头晃脑,掏出车钥匙,“你来开吧。”

“好吧。”

宋雪尘接过钥匙,正要将人扶到后座,突然一股大力从车后冲过来,直直撞向迈凯轮。

“你们长没长眼啊!”

回头一看,只是一辆奔驰,居然也敢撞他们。

奔驰随即倒车,接着,再次撞过来。

“老板娘,是不是有点狠了。”

“闭嘴!”洛云清低声叱一句,道:“开窗。”

副驾驶车窗缓缓降下。

“手伸出去。”

陈昭依言照做。

“四指握拳,拇指朝上,逆转向下。”

“用力,点两下。”

陈昭做完后,震惊扭头。

“你踏马还敢挑衅!”裴珩之瞪得眼睛赤红,踉跄就上了前排驾驶位。

奔驰立即倒车掉头。

陈昭看向车后真被引来的人,忍不住担心:“老板娘,这要是出了事……”

“放心,不会撞到其他人,我有数。”

迈凯轮被奔驰引得一路直奔郊外,几次并驾齐驱。

轰鸣声响彻山谷。

洛云清侧目瞥过去,一脚油门再次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