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10个G的“学习资料”……
好不容易入一次梦, 可不能让他溜了。
洛云清捧住眼前不停乱晃的脸,聚焦半天,食指压住那张没什么血色的唇。
原来在这儿。
“小洛。”裴厌离只当他醉得厉害:“先躺回去,把手擦……”
湿毛巾直直坠落轮椅边。
本打算推开人的手倏地僵在半空。
手机里靠手指缩放的照片, 一瞬穿透屏幕落到眼前, 近到甚至连脸上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玉面熏红, 睫毛湿淋淋的, 原本清澈透亮的一双眼也因醉酒, 微微失焦。
裴厌离缓慢滚动了下喉结。
唇上很快被一股温热气息笼罩着,一次又一次…重重啃咬不够, 还要顺着缝隙一点点撬开, 趁人不备溜进去。
僵在半空的手瞬间握紧!
裴厌离似乎也有点醉了, 松开掌心落下,抱住面前乌黑茂密的脑袋。
“吻技……还是这么差啊……裴先生。”
不等压向自己,洛云清气喘吁吁退了出去, 又贴着嘴角亲了亲,眼睛弯成小月牙, 像只偷腥成功的猫,“看来确实没找别人, 那我就放、放心了……”
两个裴厌离逐渐分裂成了四个,脑袋越来越重,洛云清努力撑着, 最后还是没能撑住。
头一歪,栽进人怀里。
房内也因此陷入无边死寂。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才传来几声压抑许久的呼吸。
裴厌离低头望着怀里安然睡过去的人抿了抿唇,将他推回床上盖好被子,捡起地上的毛巾, 重新换了一条,浸湿后继续给他擦脸……
洛云清睡得很不安稳,中途迷迷糊糊被人叫起来,喝了几口酸酸甜甜的温水。
裴厌离没再入他的梦。
一觉到了天亮。
毛茸茸的脑袋左一下右一下探出被子,睁开眼,入目是极致的灰黑色遮光窗帘。
密不透风,一丝光都进不来……不太像是他网上29.9买来的。
视线从左梭巡至右,转向右手边的床头柜,柜顶放着一杯快见底的饮料。
洛云清拿起来闻了闻,酸甜酸甜的。再尝了尝,是苹果和…柠檬!
这两样放一起煮,好像可以解酒。
难怪他的头没有很疼。
昨天真的是喝多了,后来裴厌离……洛云清立刻放下杯子掀被下床,跑太快,鞋都没跟上脚,又单脚跳回去,穿好了,深吸两口气缓缓吐出后打开门。
从二楼走廊望下去就看到,楼下巨大的U型沙发旁,背对着坐在轮椅里的人。
裴厌离!
昨天他去接自己啦!
洛云清沿着拐角楼梯大步跑下去,走到人身后及时刹车,背着手踮起脚,悄眯眯过去。
歪过身打算吓一吓。
先被搁在人腿上,正在播放的手机吸引。
视频里是他,头戴凤冠半披长发,表演转扇,啪!地一声合上后,狭长凤眸斜视向镜头。
他想起来,通讯社全程直播了迎新晚会,只要点进校园官网就能看到。
垂眼抿了抿唇,洛云清很快藏起那阵失落,“裴……”
此时节目近尾声,接下来该是音乐社的集体大合奏,却再次回到了开头!
专门剪了这段?
洛云清蹲下去扒着轮椅扶手,歪头再看人,难怪他到跟前都没反应,原来是睡着了。
看着他的表演睡着的?
洛云清蠢蠢欲动,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划拉着铺在眼下的睫毛,远看不发现,眼下靠近山根处分布着两粒极浅极淡的痣,偏褐色。
再往下……
嘴角怎么破了!!
视线过于集中炙热。
裴厌离皱着眉缓缓睁眼,就先看到一双满是疑惑的黑眸。
“醒了?”他抬手摁了摁人额角,“头还疼么?”
洛云清摇了摇,视线落回他嘴边,点点:“你的嘴怎么了?怎么破了!上火?”
裴厌离一怔:“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裴厌离收回手摸了摸,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没什么……对,上火了。”
“上火,要吃的清淡些,多吃点水果,还有,”洛云清拿开他一直摸嘴角的手,“不要摸,也不要咬,你这个一看就是自、自己咬出来的。”
裴厌离默默移开目光,“嗯”了一声。
洛云清接着指向还在重播的视频,“你把这个剪、剪下来了?”
看睡着忘记关了!
裴厌离眼底一阵慌乱,面上却还是格外镇定,“昨天,我临时有事没去成,抱歉。”
“没关系,没事儿。”洛云清摇头笑笑,“你现在也看到啦,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
他分明,那么期待……
裴厌离心中一叹,随后转话:“这都快九点了,也饿了吧,吃早饭吧。”
餐桌上摆了满满当当一整桌,从水晶虾饺、灌汤包这样的中点到欧包太阳蛋、芝士吐司,米粥也是又有甜又有咸,就连牛奶都有好几瓶不一样的。
裴厌离:“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叫人都准备了。”
那也不必将黄桃罐头和糖渍杨梅,也摆上来。
洛云清坐过去,环视一圈,选择恐惧症都要犯了,就近拿了眼前的水晶虾饺,跟他说:“我没有特别讨厌的,但是这么多我、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吃了么?一起吃点?”
“好。”
裴厌离操控轮椅过去,瞧他对着一桌早餐苦恼,点了点轮椅,“吃不完,我待会儿叫人带走,不会浪费的。”
“那就好。”
洛云清长舒口气。
吃完四只水晶饺开始挑拣,多选的是一口或两口就能吃完的小点,包子类大物全都不碰,相比甜粥更喜欢肉粥,但吃吐司的时候又会挖上厚厚一层玫瑰酱,中途偷看他一眼,接着又挖了一大勺。
爱吃甜的。
裴厌离佯装没看见,在心里记下。
吃差不多的时候,陈昭掐好时间来了,“老板娘早啊。”
洛云清嚼吧嚼吧嘴里最后一口点着头,咽下去后道:“早。”
陈昭笑眯眯地,转头看向自家老板。
裴厌离:“有结果了?”
这是要告诉老板娘。
陈昭心下了然,一五一十:“一问张伯就知道了,是大少爷,突然打电话说您心口疼,还说您好几天没去做检查了,老爷子这才急得叫您回去。”
他又侧身对着洛云清再解释:“老板娘,昨儿的事您别见怪,老板是真的事出有因。”
“我就知道是他!”洛云清气鼓鼓转向裴厌离,“他昨天可讨厌了。”
裴厌离:“他做了什么。”
“演出前他带着宋雪尘,”洛云清边说,边从对面坐到他身边,开始告状:“说送我花祝贺我,可我当时腾、腾不出手接,他们就当着其他人面,说我自傲,看不起他们,还说我演得差,随、随便一个人都比我好。”
吸吸鼻子,埋下头。
陈昭都被气笑了,“大少爷这是没脑子还是抽风了?”
“不止呢。”洛云清看看他,再看向身旁,“演出前排练就、就是这样,说我演得不好,故意NG了一下午,还说要搓搓我的傲气,社团里其他人也是敢、敢怒不敢言。”
“呵!傲气?”裴厌离罕见沉下脸:“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傲气。”
…………
“第三季度马上就要过去了,销售部就给我呈上这么个业绩?我养着他们干什么?吃干饭么!”裴文显在办公室大发雷霆。
这边还没结束,夫人王曼舒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轰炸。
“……总之,第四季度要还是这样,叫销售部经理给我趁早滚蛋!”
他摆摆手,等人都散了再接下,“什么事这么急?不知道我在开会么!”
“是小珩!小珩快被他二叔打死了。”
*
裴家老宅祠堂里。
藤条一鞭接一鞭落到人背上,很快洇出鲜红血迹,王曼舒早已经哭红了眼,忙去求老爷子。
“父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小珩他还小啊!”
“小?”老爷子重重放下杯盖,将茶盏掼到桌上,冷哼:“都二十一了还小?曼舒,惯子如杀子,这次他敢编谎话用他二叔来骗我,那下次呢?下次,他又要去骗谁!”
裴珩之:“我没有骗。”
“你还敢顶嘴!”老爷子怒不可遏,扬手一拍桌。
裴文显这时匆匆赶来,一眼落向旁边慢条斯理喝茶的人,收回视线,低头走近老爷子身边,“父亲。”
“你养的好儿子!”老爷子呼哧呼哧大口喘气,转过头:“管家你来说。”
管家张伯应声从他侧后方往前走两步,“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七点半左右,大少爷突然给我打了通电话,说二爷胸口疼,还说已经有好几天没去检查了。”
陈昭跟着接过话:“最近早上降温,老板确实咳了几声,但还不至于到胸口疼的地步,而且,检查我们都是遵医嘱,两天至多三天去一次,这些医院里都有记录。”
在这之前,他特地跑了趟医院,拿来检查记录单,当天日期、检查项目包括主治医生有谁,一目了然。
“怎么到大少爷这里就变了话?害我还被训了一顿。”陈昭将记录单送到老爷子面前,蹙着眉唉叹:“大少爷两嘴一张不要紧,别给我泼脏水啊。”
老爷子没看那张记录单,也不用看,扭头就问大儿子:“老大夫妻,这就是你们教出的好儿子?”
背后火辣辣的如同火在烧,裴珩之瞪向喝着茶不关己事的人,脑袋阵阵充血,不管不顾:“你不就是因为没去成京大,看洛云清的演出,才会……”
啪!
一记耳光甩到脸上,鬓边的头发都散开了。
裴珩之捂着脸,视线躲闪,“爸……”
“别叫我爸!”裴文显大喝,“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编排你二叔!我怎么生出你这种儿子!还不赶快,给你二叔道歉!”
已经挨了十鞭,还要他道歉?
裴珩之死死咬住牙,余光瞥向母亲。
王曼舒朝他摇了摇头,这件事现在怎么说都是他没理,千万不能这个时候犟。
所以又要忍?
次次都叫他忍,他要忍到什么时候!
见他迟迟没有行动,裴文显眼眸一眯,“我说的话,你耳聋了么!”
裴珩之赶紧放下脸上的手,不甘不愿:“对不起,二、叔。”
茶盖铛一声盖回去。
裴厌离搁下茶杯,转了转无名指上昨天还没有的纯金素戒,“你说得对,我确实因私泄愤。可要是你没做过,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些。”
小腿肚猝不及防被踹了一脚。裴珩之攥紧手心,再度埋下头:“二叔…教训的是。”
裴文显紧跟着,道:“二弟,这件事对不住了。”
“往后记住了。”老爷子把话接过去,深深看了眼老大:“下次再犯,可就不是这么简单,说句对不起就能了事的。”
裴文显毕恭毕敬:“知道了,父亲。”
说到底,也没酿成什么大祸,老爷子摆摆手,就叫夫妻俩带着孩子回自己院儿里反省。
等一家三口走后,轻声哀叹:“小珩现在这样,老大责无旁贷啊。”
裴厌离没说话,继续喝茶。
抬手间,左手无名指一闪一闪。
回来时候,老爷子就想问了,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婚还没结,咋提前戴上了?这样式……也不是之前订的那个啊。”
裴厌离低头捏住戒指,抿着已经结痂的嘴角,“另外买的,先练习练习。”
咋?戴个戒指还要提前演练?
老爷子可不信他这套鬼话,“陈昭你说。”
“啊?我说啊?”陈昭指着自己摆手,“我说不合适,这去选戒指的又不是我。”
老爷子就问:“那是谁?”
“我。”裴厌离松开手,露出那枚刻有缩写的戒指,“是我和小洛。”
“小洛?”老爷子想了想,突然“噢”地一声,“我那准儿媳啊,你们感情挺好的嘛。”
“这不是昨天没去看他的演出,总要赔礼的。”
老爷子:“什么演出?我瞅瞅。”
…………
下午满课。
洛云清吃过晚饭,再去活动室。
刚进门,迎面两位学长,看到他,放下手里的道具,翘起兰花指做出摆手动作,夹着鸭嗓喊:“拜拜~”
洛云清:???
昨天的酒后劲这么足?一天了还没醒。
在他之后,又进来一位同年级新入社的同学,也是看到他,做出相同动作,“我、我先回去啦!拜拜~”
洛云清:“……”
一个两个,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好在没多久,夏琳来了,瞧见他也是先一愣,翘起兰花指。
“停,学姐,别再做这个动作了。”
再一再二,不能再来个三呐。
手一伸,夏琳注意力顷刻转移,惊讶地张大嘴:“哦莫莫,戒指都带上啦!”
话音一落,所有目光集中向他手上看来。
夏琳凑近揶揄:“老公给你买的?”
“嗯!”洛云清下巴微扬,眉梢尽显得意,“专门带我去买的。”
“这个颜色……黄金的吧。”
夏琳刚猜完,就有人跟着笑:“二爷这么土的么。”
笑没两声,洛云清一计眼神射过去,“是我喜欢黄金!再说了,黄金哪、哪里土?”
“不土,一点都不土。”夏琳赶紧拉他到一边,回头怼了笑的人一句:“黄金超保值的好么?不识货。”
她又问洛云清:“昨天情况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上上下下,脖子、手腕,最后意味深长瞥向他身后,“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先缓缓,反正这两天迎新晚会刚结束。”
“我很好。”
洛云清异常困惑,怎么今天过来,所有人都跟变了个人。
他问得小心:“我昨天有做什么不、不好的事么?”
夏琳收回目光,连连摇头:“没有啊。”
“那就好。”
“只不过你喝醉了。”
“噢。”
“吵着闹着要老公。”
“啊?”
“而且是谁劝都不听,幸好最后被老公带回家了。”夏琳轻咳一声,语重心长,“酒量不好,下次就别喝了,果汁也一样的,怎么庆祝不是庆祝。”
洛云清扫向四周明里暗里八卦的目光,“除了这些,我真的没再做其他事?”
“没有了。”
夏琳的记忆里反正是没有,后续就是他走了以后,裴珩之不知道发什么癫,砸碎了一瓶啤酒。
说来,“他人呢?”
洛云清摇摇头,走远些点开裴厌离发来的一段视频。视频里,裴珩之跪在蒲团上,一个眼生的中年男人站在身后,手持藤条一鞭鞭抽打,视频外还隐约听到中气十足的吼声,问他知不知错,画面最后则是裴厌离一晃而过的侧脸。
【老公】:给你出气。
【AAA洛洛】:气顺啦~(开心)
裴厌离随后又发来几张图片。
【老公】:裁缝刚做好几套衣服,看看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留作婚服。
洛云清认真挑了挑,西装款式都大差不差,主要是颜色,这些颜色如果穿在裴厌离身上……
【AAA洛洛】:中灰色那一套吧。
【老公】:好。
洛云清顺手发了因为过于频繁排在首位的表情包,猫咪飞吻。
发完就打算揣兜里,突然又是一声震动。
【老公】:(亲亲)
洛云清盯着看了又看,开心地露出虎牙。
编剧杨莹擦着眼镜进来,刚戴上就见他咧嘴笑得格外开心,几步路过去,蹲旁边开始观察。
下下部剧的设定有了,阴郁宅男?no,是开朗大狗!
洛云清抱着手机笑,杨莹带着笔记本酷酷写设定,渐入佳境就要高朝,耳边忽地传来夏琳一声怪叫。
“你说什么!”
尤嘉南赶紧把程旭往面前推,省得学姐一激动又掐他,“反正裴哥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不小心撞车了,得养几天,这些天就不来了。”
刚接到学校通知节目获奖,夏琳笑不出来了,她接下来得忙论文,打算指导完晚会近期就退了的。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幺蛾子?
“那这么着,先找个人临时代替。”夏琳清清嗓就问:“你们谁有意愿,暂任这个副社长?”
活动室短暂静默数秒,众人整齐划一地指向,还沉浸在和【老公】聊天中的洛云清。
“虽然不太合理……就先这样吧,等撑过这段时间再说。”夏琳把手放嘴上,做喇叭状喊:“云清,你暂时来代替副社长这个位置吧!”
洛云清茫然回头,考虑了一下:“代理副社长,影响我结婚么?”
夏琳:“……”
众人:“……”
*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消息传到裴珩之耳中,请了不到三天假,就回宿舍养伤。
“裴哥。”瞧他趴在床上动都不动,尤嘉南惊呆了,“不是说没多大事么。”
“本来就没什么事。”裴珩之龇牙咧嘴爬起身,不自主望向他身后,“洛云清呢?”
“这个点。”尤嘉南看眼时间,下午三点四十,“上课呢啊。”
裴珩之瞬间变脸:“那你怎么回来了!”
“我们…不是同一个课啊。”尤嘉南有些委屈,“而且他大一。”
大一的课相对比较多,洛云清另外还选了工商管理作为第二学历,外加各种选修,不到九点是回不来的。
在他的衬托下,尤嘉南时常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想跟着卷都无从卷起。
不过学弟夸过他设计方面有天分,或许可以考虑换个方向,比如给智能机器人换张新皮肤之类的。
尤嘉南一歪,歪到天边,丝毫没发现裴珩之逐渐扭曲的脸颊。
…………
选修课结束,已经九点。
洛云清抱着课本,边往宿舍走,边给裴厌离打电话,说话间听见他隐隐咳了几声:“最近气温下降不少,你、你多穿点,晚上盖好被子,窗户通通风就好了,别一直开着,尤其晚上,记得关。”
听筒里轻轻浅浅一声“好”。
洛云清再又道:“叫陈昭买些枇杷和梨,都有止咳功效,切成块,和冰糖煮了喝。要是不见好,一定一定要赶紧去医院,找、找唐医生!你笑什么?”
他急急忙忙说了一大堆,却得到一阵轻笑。
裴厌离收敛笑意,好好说:“我都听见了,明天就叫陈昭去买,下午去医院检查顺道看一看。”
他顿了顿,再问:“小洛,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我们马上就、就要结婚了啊。”洛云清伸出食指点点手机,不自觉咧开嘴角:“关心未婚夫不是很正常的么。”
裴厌离深呼吸了两下,嗓音莫名低哑下去,“小洛,你是不是喜……”
四楼转角抬头往上,楼梯口斜斜靠着一道影子。
“我到宿舍了。”洛云清匆忙打断,“剩下的话,明、明天再说吧~晚安。”
他挂掉电话,笑盈盈的,“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吧,大侄子。”
“因为我护着小雪?”
洛云清:?
“可是洛云清,我跟小雪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年的感情,不是一句他不是真正的宋小少爷就能完全撇清的,更何况小时候,他曾救过溺水的我。”
“所以呢。”洛云清被他突然砸来的几句话,气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就是气我们关系好,忽略了你。”裴珩之想了一下午,“所以你想方设法,通过二叔来证明,没有我,你也一样很好。”
洛云清惊呆了。
这是什么癫公言论?
裴珩之:“现在你成功了。”
为了那点小事,二叔不惜开祠堂、请藤条,闹得裴家上下全都知道。
洛云清默默将手机揣进兜里,撩起一侧鬓发顺向耳后。
“你……”
嘭!
刚出声,一只手横过身前,压着他用力撞到墙上顶住。
背后还没愈合的伤口二度裂开。
“我怎么才发现,你原来这么的,恶心!看来,我对你了解的,还不够!”洛云清每说一句,抓着他衣领拉近,又再推到墙上。
反复几次松开手,拍了拍毫不存在的灰尘,斜睨:“游戏,我不想玩了。跟你这种人,再继续待在同一个房间,食欲都不好了。”
裴珩之弓着背大喘两口气,急忙道:“你要搬走?”
“关你屁事!”
咸吃萝卜淡操心,普信普到脸都没了的家伙,看一眼都心烦。
洛云清放下挂在耳边的鬓发,理了理微脏的衣角。
转身要走,又听裴珩之在那儿哔叭:“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休想,嫁给我二叔。”
洛云清蓦地停下脚步。
“怎么?怕了?”裴珩之呵呵笑出声。
笑没两声。
洛云清端着一脸春风肆意的笑回头,轻声说:“嫁不了,我就,弄死你哦~”
…………
翌日一早,裴珩之又走了。
之后接连一个礼拜都没再出现。
很好,空气都清新不少。
算算日子,离结婚也就剩六天。按照流程,得从宋家接亲,宋璟国提前半个月就在说这件事,直到昨晚又提了一次。
现在嫁给裴厌离才是要紧事。
洛云清犯不着这个时候跟他撕破脸,回了个“好”,又去跟裴厌离商定宾客。
【AAA洛洛】:既然不限名单,那我可以请大学同学么?学姐和社团里的人。
【老公】:当然可以。
【AAA洛洛】:那福利院的呢?
等了会儿。
【老公】:届时有多家媒体到场,会暴露那些孩子们,要不…请院长和几名老师作为代表。
【老公】:之后,我们再去福利院。
虽说是婚礼,来的也并不都是祝贺的人,相反看热闹的占多数。这种情况下,怎好将那些孩子拉进是非之地。
【AAA洛洛】:好吧。
担忧的不是没道理,再说,还有婆婆。
有婆婆,他就不是一个人啦~
还有……小玉哥!
开学以来只联系了两三次,也不知道最近,还忙不忙。
洛云清退出聊天框往下翻。
新手机就是方便,稍微一滑动就到了最底下,他又慢慢往上,先看到滕在野的名字。
洛云清稍加思索打过去。
响了十数秒接通。
没等开口,对方先来了个半死不活的腔调:“喂,没钱,还活着,微死。”
“快死了啊,那来冲冲喜吧。”
滕在野听着这毒舌音,睁开眼,“哦!弟弟!”
“六天后,我婚礼,来、来不来。”
“来啊。你都说了,那我肯定得去。”滕在野边说,边从被子里伸出手,去够床头柜上烫金的请柬。
两天前,裴厌离就把请柬送过来了,他家老爷子还在岛上乐不思蜀地钓鱼,自然是他去。
“记得带上我哥。”
“你哥!”滕在野眼里的光一瞬熄灭,“清清弟弟,你哥,他又不理我了!”
“怎么可能?你没给他涨、涨工资?”
“涨了。”
洛云清万分不解:“涨了怎么会不理你?”
按照他对小玉哥的了解,有钱,就是爷,财神爷,他怎么会不理财神爷。
“你,怎么涨的?”
“当然是一天给他涨一千……”
“块?”
“万!”
这么多钱!
洛云清就更不解了:“那我哥为什么还是不理你。”
对面支支吾吾。
“一个礼拜前,我要把拍卖行转给他。”滕在野心虚抠着被子上的刺绣,“他二话不说把合同拍我脸上,叫我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滕在野就不明白了,他还不好么?家底都掏了。
“你……”洛云清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他,“你也是个,人才。”
滕在野更委屈了,“我怎么了嘛。”
“我哥那人,爱钱,更要面子。给钱就算了,私下里偷偷摸摸的,也不会被别人发现,你把拍卖行都、都给出去,叫人怎么想他?爬了小老板床的……妖精?”
滕在野急忙反驳:“小玉玉才不是妖精!”
“你这样想,别人可不会。”
“那我把合同拿回去?”
原来可以拿回去!
早知道不说了。
滕在野再问:“然后呢?现在我俩这关系,就停这儿了。”
“然后,”洛云清不慌不忙,“带着我哥来参加我的婚礼。”
滕在野连连点头,很快回过味来,“你咋不自己说。”
“说,我会去说,但是得你,滕家少东家带过来。”
“为啥?”
还能因为啥,作为坑了裴珩之八千万的两个主谋,他要是跟姜子玉在一块儿,迟早穿帮。
他不再说了,滕在野也不再问,“好吧,那天我带他去。”
“谢谢。”
“诶!等等。”
正打算挂,滕在野又急急忙忙叫住,“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也得给你送份礼啊。”
“什么礼?”
“新婚贺礼……你看了就知道哈,别谢我哟~”
很快一个链接甩过来。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密码6888。
洛云清揣着疑惑点进去,入目四个大字“学习资料”,再输入密码,画面自动跳转。
琳琅满目,一具具白花花的肉。
指尖微抖无意点进一个,里头顿时传出嗯嗯啊啊,洛云清火速退出。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新婚夫夫,家常必备,不用谢哥,应该的。(得意叼玫瑰)
【洛云清】:终于明白我哥为什么不理你了。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
洛云清退出聊天框放下手机。
过了半分钟又拿起来,颤颤巍巍点开10个G的“学习资料”。
他再看看,万一后面真是学习资料呢。
…………
午后阳光斜射入窗。
陈昭拿着宴请名单,一进书房,就听见阵阵隐忍的低咳,“老板怎么还在咳?”
他瞥了眼桌上喝光的枇杷炖梨汤,“明天要不再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好。”
“公司的事您就先放一放。”陈昭走到他身后的书架,取下药箱,拿出一支温度计递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身体……还要结婚呢。”
“我知道。”
裴厌离接过去,含住。
等了会儿,拿开看,36.8度。
体温正常,没有发烧迹象。
陈昭松了口气,再将宴请名单递过去,“老板娘报来的人拿给老爷子看了,他本身就喜欢热闹,没什么异议。”
裴厌离:“那就好。”
正说着,花房派人送来秋海棠和一些当季花卉,更换掉屋里的荷花。
“等等。”陈昭指着最后抱进来做装饰的芦苇絮,“二爷最近干咳,这种东西就不要放进来了。”
芦苇絮被原样退回去。
“估计是天气转凉,开窗受寒了,二爷一直咳。”
“以后这些都不要再往二爷院里送了。”
“可是这芦苇絮,我看着挺好啊。”
“你刚做这行吧,二爷肺不好,又在咳,跟这个一块要出问题的,下次送之前,不知道就多问问人。”
送完二爷院子,正要再挑些花送去其他院子,刚出花房,几人就跟裴珩之撞上 。
“大少爷。”
“我来给母亲挑几朵月季。”
…………
当晚。
裴厌离咳得更厉害了。
辗转反侧,咳着坐起身,一阵风悄然吹开窗帘。
他又重重咳了两声,急忙摁下床边座机上的快捷键。
陈昭很快赶来。
“窗户怎么开了?”
他赶紧先去关窗,身后猛烈的咳声突然停了。
一回头,裴厌离整个人半趴床边,呼吸急促,满头大汗。
“老板!!!”
平静的夜晚陡然被一锅热油炸开。
迈巴赫一路疾驰,连闯六个红灯,开往医院。
唐雅筠和自家老爷子,以及呼吸科的老专家们全都被叫来急救。
陈昭塌着肩坐在急救室门外长椅上,捂着眼的手不住在颤。
“陈昭。”张管家姗姗赶来,“二爷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陈昭抹了下脸,又挠了挠头,“唐医生刚才出来,说情况不太好。”
张管家脸唰地白下去。
陈昭抱住手拱在额前,一路都没想明白,“我走之前明明关好窗的,还都检查了两遍,怎么会开呢?怎么会!!”
“好了好了。”张伯上前轻拍他两下,“现在先不说这个,等二爷挺过来才最要紧。”
“如果不是我的问题……那就是谁,后来又打开了!”陈昭猛地起身。
急救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
他的心也随之跳漏两拍,不敢回头。
老板他……
“放心吧。”出来的还是唐雅筠:“各项指标都已经稳定下来了。”
高高捧起的心重重跌落,连带着腿脚一软,直接瘫坐到地上。
张管家也狠狠松口气,走过去再问:“二爷的肺,之前检查不是好了很多么?怎么开窗通个风就这样了?”
“简单通风肯定是没问题的。二爷这情况,明显是吸入了什么。”唐雅筠想了想,“春秋两季多飞絮,许是空中的絮毛……”
“芦苇絮!”陈昭瞬间想起白天的事,又觉得不对,“我看到后立马叫他们拿走了啊。”
“你别急。这事,我回去告诉老爷子查个清楚。”张管家眯了眯眼,“你在这儿照顾二爷。”
病床随后被推了出来,床上的人双眼紧闭,戴着氧气面罩毫无血色。
“都快结婚整这出,看来裴家是有人存心不让二爷好过。”唐雅筠摇头叹气,“依我看,搬出去还可能好点。”
“老板早就有这个计划,打算结了婚就搬的。”陈昭紧跟着问:“大概多久能醒?”
“怎么也得让他好好睡一晚吧。”
“辛苦了,谢谢。”
唐雅筠摇了摇头,“应该的。”
她又问:“这事儿,要不要告诉你家老板娘一声。”
陈昭扫眼时间,“这个点早都睡了,明天再说吧。”
…………
洛云清又失眠了。
心慌的反反复复坐起身,掏了掏枕下的手机,下意识想打给裴厌离,看到时间从01:59转至02:00,又给放下。
这个点肯定早睡了,他身体又不好,还是别瞎折腾了。
洛云清又将手机塞回枕头下,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了些困意。
结果刚合眼,7点半的闹钟又响了。
睡眠严重不足,身上怨气现在多到足以复活十个邪剑仙,夏琳都被他冷不丁吓一跳。
“乖乖,云清,你这是怎么了?好重的黑眼圈。”
杨莹推了推黑框眼镜,凑近,“是不是快结婚了,焦虑啊?我跟你说,这些都正常,放宽心。”
“应该不是。”
洛云清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熬到快中午连打几个盹儿,实在撑不下去了,打给裴厌离。
铃声响了数十秒,自动挂断!
怎么不接?
洛云清盯着界面上拨出去未接的号码,再打过去。
这回很快接了。
“裴厌离~”
“老板娘。”
“陈昭?”洛云清拿开手机看两眼,确定没打错,“怎么是你?裴厌离呢。”
“老板他……”陈昭望向还在熟睡的人,“他……”
“他怎么了!”
说话吞吞吐吐的,难道裴厌离出了什么事!
一股无言的惊慌霎时笼罩心头,洛云清急到破音:“他到底怎么了!!”
犹豫片刻,陈昭深吸口气,“是这样的,老板昨晚……”
话刚起个头,一只手忽然抬起,压在了手机上。
裴厌离缓缓睁开眼,撑坐起身拿走手机,摘下氧气面罩,“小洛……我在呢。”
“老板!”
裴厌离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发白的唇间,轻嘘。
第18章 第 18 章 “帮我草拟一份离婚协议……
听到他的声音, 洛云清一颗心落回胸膛,长舒口气。
什么嘛,这不是在的么。
可是——“声音怎么这、这么轻?身体不舒服么。”
两声力透手机的呼吸落到耳边。
他像是等了很久,又像是一晃神的工夫, 听到了一句“没有”。
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你、你别骗我哦, 身体不舒服, 一定一定要去看。”
“嗯, 我知道。”
沉默数秒, 洛云清还是觉得不对劲, “方才陈昭说你昨晚,昨晚怎么了?”
“昨晚……”裴厌离瞥了眼病床边垂头不语的人, 用尽所有力气笑了下, “昨晚熬了会儿夜, 刚才累得睡着了。”
“难怪陈昭支、支支吾吾的。”
估计本来是不打算告诉自己。
“不能熬夜,很伤身体的。”洛云清顶着还没消下去的黑眼圈,没什么说服力地道。
裴厌离又“嗯”了一声, 转话问:“这个点,是有什么事么?”
洛云清抱着脸, 歪头眨两下。
刚嘱咐他不能熬夜,结果自己快熬成斗鸡眼, 实在说不过去。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瞬想起杨莹的话,洛云清小声嗫嚅:“这不是快、快结婚了嘛, 我紧张,所以想跟你打会儿电话……困的话,你再睡会儿,我不打扰你了。”
裴厌离应两声挂断。
重重往后一靠, 脖间渗出密密细汗。
陈昭看过去,刚要出声。
裴厌离:“这种事,说了只会让他担心,别告诉他。”
放下手机,再问:“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不算好,可还不至于风一吹就倒。
陈昭叹了口气,“老爷子连夜派人彻查,发现是屋里吹进了芦苇絮。呼吸科的那几位说,这种作物吸进肺里,极易诱发咳嗽、哮喘,严重的,引发炎症加重病情甚至会…危及性命。”
这次得亏他命大,外加能立马叫来那么些权威专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扇窗。”
陈昭急急忙忙:“老板,我记得那扇窗明明……”
“你不是关上了么。”
陈昭一愣,连连点头,“对!我关上了。”
“昨晚西南风不过4级。”裴厌离接过他一直攥在手里的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想要吹开窗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止。
陈昭又去给他倒了杯温水,道:“还有吹进房间的芦苇絮,昨天白天,我分明叮嘱过花房,近期不要送那些花草。”
院子也是每半天就打扫一次。
“是谁带过去的。”裴家总共那么些人,陈昭甚至不需要多想,“是大房,大爷!”
裴厌离抿了两口水润润喉,闭上眼,“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
“可这摆明了就是他们,除了他们也没别人了!”陈昭越想越气。
制造了那场车祸不够,现在还来这招。
“我这就告诉老爷子去。”
“先不忙。”裴厌离叫住人,“先看看张伯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
老宅每座院子,院门口附近都装有两个以上的监控摄像头。
安保部查了半天,盯着监控一帧一帧去找,终于找到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一道影子鬼鬼祟祟潜进了二爷院子。
穿着黑T恤,又沿灌木丛走得非常小心,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管家立刻召集了所有佣人,叫人拿着模糊的影像图,一个个比对。
找出来大概五个特征类似的。
“你们是自己站出来,还是等我亲自揪!”张管家眸光凌厉扫过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头雾水。
都没有动。
“没人是吧。”他举起那张影像图朝他们用力甩两下,“那我就通知技术部修复这监控里的人像,一旦修复成功,直接交给警察!”
话落,其中一个男生明显脸色煞白。
张管家直接锁定过去,“许琦,你抖什么?这监控里拍到的,是你?大半夜,你去二爷院里做什么!”
正问着,陈昭从医院回来探探情况,“张伯,如何?”
张管家抬手指了指。
“这个?”陈昭印象颇深,“这不就是昨天抱芦苇絮的花匠么!”
他气冲冲到人跟前,“你为什么这么干!”
“为什么?”既然被发现,许琦也没什么好怕的,眼睛朝上盯着他,阴恻恻地,“我爸还躺在医院不省人事呢,凭什么他就能好端端地!”
陈昭:“你爸?”
“这是老许的孩子。”张管家随即解释:“就是之前二爷归国,到机场接他的司机,不是一起出车祸了么。”
“那跟老板有什么关系?老板也是受害者啊!”陈昭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一把揪住许琦衣领,“你他么脑子有病是吧!不去找另一方责任,找老板?”
仅有170的许琦在他手里就是只小鸡崽,拎着拽起,脸颊因缺氧通红,“我爸要是不去接他,就不会出那事!”
“你就因为这个记恨老板?”陈昭冷哼一声,搡开人,“这件事只是你做的?没有其他人了?”
许琦被一股大力推到地上,下意识瞥向左前方门外,陈昭顺着视线,大夫人带着裴珩之过来了。
果然是大房!
“没有别人,只有我。”
陈昭缓缓回头,皱起眉,“你说什么!”
许琦不甘示弱迎上他喷火的目光,梗着脖子:“我说只有我,要送我去警局去啊,随便你们,反正我爸不好过,裴二爷也别想好过!”
“你父亲受雇于裴家,跟裴家是雇佣关系。”张管家两步走近,压了压眼,“在关系存续期间发生车祸,且非裴家造成的情况下,属于工伤。按照规定,裴家已经给予了相应补偿,二爷甚至在承包所有医药费后额外贴补你们两百万,另外破例许找不到工作的你到裴家。”
他顿了顿,音量陡然升高:“而你!不仅将这件事怪罪到二爷头上,还蓄意谋害二爷!现在,裴家正式将你辞退,给我送警局去!”
…………
“我非常确定,他看了眼裴珩之,这里面肯定有他的手笔!”陈昭将结果带回医院,满脸挫败:“但是那小子去了警局,咬死了说是自己干的。”
裴珩之这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量完血压,裴厌离放下挽起的袖子,默了许久,转头问唐雅筠:“可以出院了么。”
“可以是可以。”唐雅筠顺手给了只口罩,“秋季还是要多注意防护。”
“谢谢。”裴厌离接过口罩戴上,再对陈昭道:“去公司。”
副总裁办公室内。
看到他来,裴文显愣了一下,随即扬起笑大步走近,“怎么这个时间来了?身体怎么样,还好么。”
“好多了。”裴厌离偏过脑袋,“陈昭,你先出去吧。”
等到屋里仅剩两个人,气氛明显有些凝滞。
裴文显又不咸不淡笑了两声:“你……喝不了咖啡,温开水怎么样?”
裴厌离看着他,点点头。
水喝过一杯再接一杯,仍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裴文显先坐不住了,“二弟今天来是?”
“母亲去世时,我才五岁。”裴厌离垂眸,缓慢摩挲着纸杯边沿,“记得那段时间,天天晚上噩梦,是大哥顶着大风大雨跑我房间来哄我。”
裴文显坐到他对面沙发上,低头哼笑了一声。
接着又听人道:“大哥以前明明很疼我的,就算后来有了小珩,对我也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比对小珩还要好……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裴厌离放下杯子,双手指尖相对交握搭在腿上,“是我小学就学完了高中课本,还是我后来出国了十余年,获奖无数,亦或是……父亲打算将裴氏交由我来打理。”
裴珩之做这些,他当真一点都不知道么。
还是说,早有默认。
搭在沙发上的手微动。
裴文显俱不做回答,只问:“你今天到这儿,就为了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