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又是污染
翌日，阳光大盛，透过重重叠叠的树荫投射在地上，形成星星点点的光斑。
高大的林木间花草丛生，从一些细微的动静中能察觉到许多小生物的动静。旷野中吹过来的风被树木挡住，只留下一点余波，吹过细弱的小草，也撩动了微微卷曲的鸢发。
躺在巨木根茎上的青年抬手挡了挡阳光，莫名觉得似曾相识。
太宰治略一思索，很快想起了这幅场景在哪里见过。
“啧，又是这里啊！”
“只有这里了，走吧！”
【太宰治】似乎也是同时刷新在这里，就离着另一个人不远，第一时间就确认了地点，于是马上准备转移阵地。
“什麽啊，你们在干什麽啊？怎麽一而再再而三地搞出这种事情。”
鸢发青年躺着，一点都不想动，他的视线似乎都没有聚焦，里面什麽也没有。
这种类似幻境的空间，【中岛敦】搞过一次，那个什麽乱七八糟的污染搞过一次，现在又是什麽？
怎麽还有啊！
“你怎麽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幻境呢？”
【太宰治】意味不明，身上猫妖的特征显露出来，乌黑的耳朵动了动，很快转身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躺在树根上的那位随手摘了一朵开得妖艳的花，放在太阳底下照着看。
很快，他脸色变了。
一松手，不知道为什麽一见阳光就枯萎的花轻飘飘落在地上，散发着腐烂的靡香。
腐化的世界……
太宰治虽然这样形容，却怎麽也想不到，这原来是真的吗？
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呢？
江户川乱步不知道在遥远的树林里，太宰治已经窥见了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角。
他还在缠着【江户川乱步】讲故事。
“哎呀，就告诉我嘛，你是怎麽做到的？我都不知道，原来可以这麽厉害！”
多厉害啊，【江户川乱步】是现在的联军统帅。
统帅，他是统领全军的最高话事人，一切事宜都交由他负责。
联军又是什麽？
包含人族，精灵族，妖族，龙族，矮人族，天使等一系列种族的联合军队——为了对抗所谓“污染”成立的最高军队，现在由【江户川乱步】一个纯粹的人类成为最高统帅。
联军数百万甚至上千万士兵他都有权调派，这不是一个虚名，不是只有聪明的头脑就能做到的，他还必须有出众的人格魅力，有令人信服的武力值，能够带领军队出征，能够打出漂亮的胜仗，才能胜任统帅一职。
这个人已经做到了人类所能做到的极致。
“那个圣子殿下为什麽不行，他似乎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吧？”
江户川乱步感到困惑。
肉眼可见的，尽管这里的【江户川乱步】有肌肉，也可以一拳一个名侦探，但这样的他，也不可能与龙族的【坂口安吾】比武力值，也不一定比得过信徒遍及全大陆的光明教会圣子【中原中也】。
“你不是知道吗？我们优胜的部分，就是属于我们的头脑。”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对呀，就是这样。”
【江户川乱步】笑眯眯的。
“安吾是这里□□力量最强大的，他还非常勤奋，经常自己练习各种攻击技巧，在战场上一人就可以比一支重武装，但他性格并不适合做领队，只能成为单独的一支编队，目前军中只有太宰可以和他配合。”
“这也容错率太低了吧，我记得太宰也是独行侠来着。”
江户川乱步讶然，“那位龙族的安吾君怎麽回事？”
“他社恐，甚至出现过躯体化症状，真让他带着一队人行动，还要发号施令，他自己能晕过去，而且战场之上风云骤变，每次的搭档不可能都是那些人，总有人离去，也总有人加入，这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安吾君有性格缺陷，这里的圣子殿下虽然名声在外，却又受到那些神力的威胁，综合考量之下，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
“没错！”
江户川乱步也是后面才反应过来，【中原中也】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平时见到都是坐着轮椅。
他的性格也绝对不是懒惰的人，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方便就使用这样的代步工具。
“走吧，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基地。”
【江户川乱步】毫不避讳，率先带着人离开了办公室。
这边的营地看起来极为广阔。
办公室位于唯一的高楼之中，俯瞰下去可以看到一整个营地的全貌。
和普通的军营比起来似乎没有很大的不同，都是大大的绿色帐篷扎根在广阔的草地上，约莫围成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大圆包裹着小圆，一圈一圈，最后拱卫着中心的位置。
“其实军营是按照一个魔法阵图扎营的，这里是距离前线最近的一个营地，还没来得及回到我们的大本营。”
“知道知道，你们刚刚打完一场胜仗嘛！说起来，你们面对的，是那种叫作污染的东西吗？”
【江户川乱步】沉默了好久，才若无其事地介绍着，“谁也不知道它们是什麽时候出现，又是怎麽出现的，那种东西会侵占人的心灵，最终导致生灵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
“偏偏不是所有人都会失去理智，被放大了心中欲望的人，也会朝着自己的目标不懈追求，那些被污染的人渐渐形成组织，又传播着自己身上的污染，导致受害者越来越多，敌人也越来越多。”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战友什麽时候会变成敌人。
谁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会被污染缠上。
一切都是未知。
战争在逐渐扩散，恐惧也在逐渐扩散。
最后，只剩下最后一支军队。
也只剩下最后一块净土。
“你们已经到战争后期了？”
这片大陆广袤无边，生活着数不清的种族，有智慧的高级种族便有数十种，能够形成自己的管理结构的，又有十数种。
不乏能力强大的种族，也不乏智慧洞明的先知。
但污染纠缠的是每个智慧种族的心灵。
谁都会有私心。
这貌似就是无解的结局。
“是啊，污染会侵蚀这个世界的内核，我们已经走到最后了，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也没有人可以逃过这场战争，最后活下来的，只有那些战胜了自己的人。”
污染只有被附身的人可以清除。
那意味着某个人彻底摆脱自己的心魔，重获新生。
“哎呀，那些都好复杂，那为什麽还要发生这麽大的战役？”
放着不管不是更好吗？
“因为有人的目标，是想要统一整片大陆啊！”
就是不知道，最后坐在王位上的，到底会是什麽东西了。
那一瞬间，【江户川乱步】望向远处的眼神极为悠远，好像有战火硝烟从那双翠绿色的眼瞳中燃起，最后剩下满地荒芜，尸山血海。
这片大陆太大了，种族也太多了，战争一起，所有的现行秩序都一一崩溃，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那个还以冷兵器为主要作战武器的时代。
“热武器杀伤力太大，这里又有各种魔法的加持，一旦使用，恐怕最先毁掉的不是敌人，是所有的土地。”
“若是整片大陆因此沉没，那一切的文明和生灵都不复存在了。”
江户川乱步看不懂他。
他生活的时代虽然也发生过战争，却是发生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他只是记忆中有些印象，却对此没有实感。
真正参加过战争的，是武装侦探社的与谢野晶子。
那年她作为军医森鸥外的弟子随军出征，依靠她的异能力[请君勿死]救下了很多士兵，很多很多士兵。
但这样的能力最后却被恶意利用，想要实验所谓的“不死兵团”的存在。
与谢野晶子崩溃了。
那之后，战争失利，横滨沦落成租界，混乱持续十数年，在三刻构想的平衡下勉强稳定下来。
现在，又在新政府强有力的各项措施中迈向更好的未来。
江户川乱步知道战争的灾难，也知道在这样的斗争下，人性最原本的那些欲望会被激发，就像野兽一样。
但他对战场的印象始终是模糊的。
“没什麽好说的啦，你要听故事的话，晚点可以去找小镜花，她从军之后，记录了很多小故事，尤其是我们这些你认识的人。她亲近我们，大家也照顾她，经常会同她分享那些有趣的经历。”
【泉镜花】亡灵法师的身份注定她在军中不受欢迎。
没人希望生前抛头颅洒热血，死后还要被人奴役不得安宁。
这也是后来【泉镜花】总喜欢对死者的灵魂做出一系列的限制，并且争取到亡魂同意之后才订立契约的原因之一。
“你们是怎麽聚起来的？”
良久，江户川乱步才轻声问道。
“啊，这个，也好久之前了。”
【江户川乱步】找了块空地随意地坐下。
名侦探也不嫌弃地坐在他旁边，兴致勃勃地准备听故事。
“我最先遇到的其实是安吾，那会儿他还是个小龙宝宝，悄悄跑出龙族聚居的岛屿，进入人类修建的城池中，结果被这里人来人往的热闹样子吓到了。你知道，一些人类城池多少都有些不那麽体面的人，安吾害怕极了。”
“然后你就出现了！”
“对，然后我就出现了，就像你遇到社长一样，我也遇到了安吾。他是自己撞到我的小棚里的。”
江户川乱步瞳孔略变深了些。
他自己刚刚出社会的时候到处碰壁，只觉得整个世界所有人都是怪物，可想而知【江户川乱步】是什麽样子。
他遇到了安吾，应该也是遇到想要守护的东西吧！
谁不喜欢小龙宝宝呢？
肩负一个责任，也走出自己的怪圈。
后面，大约就是两只幼崽互相抱团取暖的故事吧！
第112章 这才是你的内核目的吗？
【宿主，你都做了什麽啊？】
“幻境啊，你不是见过很多次了吗？怎麽还大惊小怪的。”
【宿主，不要避重就轻啊！】
A15要崩溃了。
这一次，它看着竹内清和搞出来的事情，不由深深怀疑，是不是当初发现自己绑定错人的时候，就应该干脆利落地解绑，找到正确的人辅助世界意识孵化。
总归这个世界的土著居民，知道世界的真相之后，绝对不希望成为牵线木偶一样，一生的命运都被人控制。
那样，或许任务进度比竹内清和的要慢很多，说不定还要花费很长时间，但不会节外生枝，也不会做出这麽多出乎预料的事情啊！
竹内清和的操作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系统感觉自己真的承受不住。
在竹内清和看不见的系统空间内，蓝色半透明的电子屏幕闪了闪，上面划过一串串的复杂代码，看起来展示得就像是系统的大脑运算空间，那些代码就是思考过程。
再继续交流时，系统的电子音恢复稳定，不再出现波浪状的声纹。
冷冰冰公事公办的声音在竹内清和脑海中拉出了一张表格还有诸多运算过程。
【宿主，这次操作已经严重影响了任务进度，甚至你抽取了世界内核一大半的能量，孵化进度因此退化到58%，您到底想要做什麽？】
“A15，乱步君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哦！”
竹内清和放弃了端庄的姿态，懒洋洋往身后一趟，灰色的瞳孔倒映着黑红色的天空。
系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竹内清和说的是马甲【江户川乱步】。
那位是……联军统帅！
【宿主是说，战争？】
系统试探着问，却并不觉得这个答案有误。
实在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
编号WHYQ世界的主线人物有一个算一个，都被竹内请和用特殊的发送阵带到了这里，也带入了幻境中。
让系统跳脚的已经不是这个奇怪的幻境了。
而是当前竹内清和所处的真实环境。
横滨的重要人物在不远处躺了一地，尽都沉沉睡去。
那些幻境，也就困住了所有人的意识体而已。
这里似乎是一座孤岛？
系统甚至连这个都不确定。
如果不是竹内清和躺着的还算是地面，他都感觉这里像是一块小小的模板漂流在大海之中。
是……竹内清和原来的世界吗？
【宿主进行了跨世界的空间转移？】
“是吧，这里就是我的世界。”
竹内清和没有否认。
更准确地说，这里是他原生的，已经完全失去生机的世界。
那样一个浩瀚的文明，只因遭到污染的侵蚀，内核崩散，文明失落，生灵涂炭。
最终，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再危急之时领悟了空间法则，意外跌落到其他世界，侥幸留下一条命。
【宿主想做什麽呢？】
“我似乎从一开始就对你说过，魔法师无所不能。”
竹内清和观察了一下周围，天空已经完全失去了澄澈明净的色彩，只剩下诡异的黑红色交织的光芒，连一片云彩也找不出来。
下面的土地甚至也是同色系的，一道一道巨大的裂痕横亘在大地上，像是裂开的伤痕，鲜血层层浸染下去，连表面的泥土都带着血色。
整片土地上一览无余，除了竹内清和与他用空间法阵带过来的人，再也看不到其他生物的存在，草木不生，就连飞鸟游鱼也见不到。陆地边缘的海水，那还是海水吗？
总之也不是湛蓝的色泽，反而是漆黑一片，什麽也分不出来。就算临时掬起一小捧，也只能看见上面黏稠的一团，不知道是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汇集在了一起，那些液体都有种要凝固的感觉。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这些乱七八糟的液体凝固之后，这个世界就会在不知名陨石或者其他什麽东西碰撞下，四分五裂，最后在宇宙中化为齑粉。”
【可是，那是一整个世界……】
系统都不敢相信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根据竹内清和的表现来看，他是这个世界最杰出的那一部分魔法师，在WHYQ的世界中甚至能操纵世界意识的走向，与未完全孵化的世界意识签订那样的契约，以至于一个将近新生世界的内核能量被借用了那麽多。
如果……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
“撑不了这麽久。”
竹内清和轻描淡写地下了定论。
在他们所在的世界，尽管最后还是折戟沉沙，但各族联合也是撑了数百年的，造成如今这个场面，只是后期没有更多的生命诞生了。
“是生机断绝，才导致世界内核最终被吞噬殆尽。”
【那，宿主您是，要拯救这个世界吗？】
“也不算吧，但总要做点什麽！”
竹内清和望着天幕中黑红的流光，总也不怎麽希望另一个世界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我受原生世界的影响极深，成日与污染混在一起，即使没有被侵蚀心神，也早就不分彼此了。从我破开空间壁垒，那些沾染的污染就随着我一起离开了。”
【宿主是担心，在WHYQ世界的污染也会壮大？可前面几次不是清理干净了吗？】
那时候他们刚刚拿到不久的书页上半张都被染成了暗色，系统和宿主双方都异常惊异，好在最后港口Mafia那位炸弹狂魔还是更坚定自己追求科学的志向，最终还是摆脱了污染的影响。
“系统，你认为主线人物到底是怎麽成为主线人物的？”
【因为他们可以推动主线剧情啊，衍生世界一整个世界的内核都是围绕着主线和主线人物存在的，这些人也可以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世界内核呢！】
系统不假思索，将空间内登记的文档数据翻了出来。
“那你觉得，他们是先推动主线，才成为重要人物，还是自己本身能力出众，有资格推动主线呢？”
【呃……我不知道。】
系统自然不会思考这些问题，他们只需要好好完成任务就好了。
“事实上，正是因为他们的心志，才华都远超常人，才能肩负起主线人物的重担，推动世界地向前发展。也是这样的人，才能在受到污染侵蚀的时候自己驱逐或者消灭污染的踪迹。”
【宿主是想，借着他们一举消灭所有的污染？】
“算是吧，也是在补全他们在修改主线后缺失的历练吧，那些马甲，我不打算让他们全部一起回去了。”
【可是，最新出现的江户川乱步，不是刚刚见了个面而已吗？怎麽又……是要彻底下线了吗？】
这个马甲插件也就是一个辅助的手段，只要任务能够圆满完成，并不规定宿主如何使用。
【但是宿主，这些缺失的任务进度！】
系统又想起了它一个晃神，主线任务进度就倒退了一大截的惊慌，连忙发出提醒，以免这位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宿主忘记这件事。
“放心，他们自己做出来的改变比我披马甲可有用多了，那可是真正的，由他们自己，根据他们的自由意志做出的选择，不再根据主线安排行事，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竹内清和做这个任务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他在使用马甲的时候，与这边很多主线人物都交代过平行世界的情况，就像真的有那麽一个未知的世界，有那麽一群生长环境和种族完全不一样的同位体，让这边的主线人物感受到世界的多样性。
这种冲击多了，他们自然会探究一些同位体的不同之处。
没看见就连坂口安吾后面对同位体都不自觉投入更多关注吗？
除了刻意安排的训练，他们本身也有接近的心思。
“在所谓的衍生世界中，越重要的人物越无法摆脱主线的操控，反之，越边缘的那些，反而活得更加自由。”
就像主世界的太宰治永远无法救下织田作之助一样。
现在的情况，也只是竹内清和使用禁忌的亡灵法术勉强召出了鬼魂，过去已经发生的，都牢牢掌控在那个世界的主线之中，没有修改的余地。
就算竹内清和恢复到自己的全盛时期，来一场时间逆转，也不会比这样的情况更好了。
很多人的逝去是无法挽回的，不过，这次结束之后，或许可以让一些人好好道个别。
涩泽龙彦的事情发生的事件比较巧合，【泉镜花】原本还要找时间好好和中原中也聊聊的。
竹内清和对那个重力使也很感兴趣。
能将神性和人性完美平衡的人，系统数据显示，他还是实验体出身，最后竟然能长成这个样子。
他对中原中也不乏欣赏之意。
【所以宿主准备了什麽？】
“这个幻境里面关了污染源。”
竹内清和也是真正回到这个世界，才发现最后一块世界内核的碎片居然封印了污染源。
很可能是旧世界的几大强者一起做出的事情，至于后面没有完全清理所有被污染的人，那可能是这个世界真的气数已尽了吧！
【你让所有的主线人物与污染源对抗？】
那时一小缕黑气都能操控着芥川龙之介差点杀了太宰治，梶井基次郎更是一言不合炸了个交通枢纽，这玩意儿的源头，能是好对付的东西吗？
“相信他们吧，毕竟是行走的世界内核呢！”
盘踞在这里的污染源清除，说不定最后这片土地还能留个种子。
第113章 逆用的恶魔契约
“你到底做了什麽？这个世界的人虎！”
芥川龙之介驱使着[罗生门]撕碎眼前的敌人，红色泛着黑气的血液喷洒了一地。
港口Mafia的祸犬战斗方式素来简单粗暴，[罗生门]又是一个杀伤力过于强大的能力，可以为它的主人扫清一切障碍。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罗生门]自然杀伤力巨大，可是它的主人精力是有限的，芥川龙之介维持这样高水平高强度的战斗已经接近一天一夜了，但包围着他们的人形怪物还是源源不断地扑上来。
再这样下去，芥川龙之介总有力竭的时候，尤其这个人本来就有体弱的毛病。
异能力者的身体不是这样造的。
他在质问的人正是与他一起沦落到包围圈里面的【中岛敦】。
横滨城市的高楼大厦即使陷在浓浓白雾之中，与渺无人烟的旷野还是有很大差距的，环境变化的一瞬间，像芥川龙之介这样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Mafia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正好他刚刚经历一场胜利，成功回收自己异能力的同时，对异能力的掌控也越发得心应手起来。
这块局域的天色很暗，灰蒙蒙一片，举目望去，十米之外什麽也看不见，只能隐约知道他们是出现在了一片草地上。
暗色的空间中，草地的颜色似乎也不太对劲，依旧是绿油油的叶子，可这些草叶的中心都蔓延着黑红的诡异细线，或者说并不完全是细线，有的粗有的细，看起来就像是什麽未知的东西在一步步侵蚀草叶一样。
里世界锻炼出来的直觉告诉芥川龙之介，最好离那些色泽奇异的草叶远一点。
他打起精神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很快在不远处发现了第二个和他有同样待遇的人——中岛敦。
执法队的预备队员，明明拥有着纯粹的异能力和强大的杀伤力，却只会跟在某个侦探后面做些找猫捉狗的活，每天蠢兮兮地跑进卖茶泡饭的店，一口气干掉分量可观的食物，而后毫无警惕心地往外跑。
如果有人要杀他，在他吃饱后走出饭店的一瞬间动手，这一点都不设防的人虎一定反应不过来。
芥川龙之介脑海中飞快闪过有关中岛敦的信息，没有掩饰地走过去，而后忽略这个人。
对他来说，这种一点战意都没有的人，本不应该得到他的注意。
奈何之前关于70亿的悬赏任务，中岛敦是作为悬赏目标存在的，但芥川龙之介抓错了人，结果导致了一场大祸。
这也是芥川龙之介对这个人印象深刻的原因。
不过，他虽然是穷凶极恶的Mafia，但也不会无缘无故迁怒他人，那个引发暴乱的，是名为【中岛敦】的恶魔，而不是这只爪子都是钝的小猫。
因此，芥川龙之介认为，无视他，已经是他认为最好的对待方式。
但中岛敦并没有这个默契。
他在执法队的历练还是有效，后面又跟着绫辻行人到处开眼界，早已不会因为孤身遭逢剧变而不知所措。
不过确实阅历不够，心性尚且单纯，见到一个眼熟的人就忍不住自己的问题欲。
“那个，我大约记得你，你是叫芥川吗？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们要怎麽回去？”
中岛敦准备上前的动作僵在原地。
在他面前，散发着黑红色光芒的锋利布刃瞬间横在了他的喉咙口，那一瞬迸发出的杀气令[月下兽]自动触发，中岛敦甚至不自觉展现出了四肢兽化的状态，甚至他还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炸毛了！
“做，做什麽呀？我没有恶意的，”
“人虎，我们是敌人，别跟着我！”
在陌生的地方，芥川龙之介并不打算与中岛敦过多纠缠。
这人虽然像个傻白甜，但当初清理的黑手党组织也是实打实，并不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的病猫。
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还是尽力保存实力比较好。
他们僵持了一会儿，芥川龙之介判断出中岛敦真的没有一点攻击的意图后才撤回了[罗生门]，而后自顾地转身离开。
异变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小心！”
中岛敦紫金色的眼瞳缩成一道细线，几乎完全变成竖瞳，覆盖了[月下兽]的腿部猛地发力，优秀的弹跳能力让他在瞬间跳跃出数米的距离，猛地扑倒了刚刚走出两步的芥川龙之介。
情急之下，中岛敦扣着芥川龙之介一起在草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人虎！”
芥川龙之介下意识怒吼出声，而后顺着那双紫金色兽瞳的视线看向他们原来所处的位置——那里已经被不知名的炮火攻击轰出了一个大坑，现在看过去，甚至还能看到上面似乎是高温侵蚀出来的小坑洞，连那处的空气似乎都被一并扭曲了。
大坑的边缘都蔓延到了两人脚下，如果没有离开，恐怕两人会一起被这个不知名的攻击熔成空气。
“什麽东西？”
芥川龙之介很快锁定了攻击的方向，黑红色的布刃骤然出动，化出许多黑兽沿着那个远程攻击的轨道反向追了过去。
“扑哧——”
利刃穿透□□，直接将还处在远处的生物切成碎块。
但一击成功，芥川龙之介的神色却更加凝重。
这时候他也顾不上与中岛敦争执了，微微侧身，摆出防御的姿态。
想着，他身后延展出来的布刃也将中岛敦纳入保护范围。
“听着，人虎，那边估计有一大群人，也可能不是人，总之是我们的敌人，拿出你兽类的警觉心来！”
他察觉到了一大波敌人。
刚刚撕碎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前锋队，三五个人。
“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中岛敦也摆出了攻击的姿势，他的异能力队五感都有强化作用，[月下兽]的视野中很快出现了所谓的“敌人”。
那些是人吗？
不远处的生物隐约还算有个人形，身上挂着破破烂烂的布条，似乎多日未曾替换，已经散发出腐臭的气味，对嗅觉敏感的人很不友好。
那群人形生物们的眼睛是完全黑色的，里面看起来一片浑浊，皮肤上蔓延着诡异的黑色花纹，从脸上到四肢，像什麽寄生生物从眉心开始一步步吞噬宿体一样。
这群生物看着声势浩大，实际上站位非常松散，一点组织和秩序都没有，而且，肉眼可见的，这些家夥都没什麽理智，短短数米的距离，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已经看到了好几次队伍内部发生内讧，而后乱成一团的场面了。
“这，这些是什麽东西？”
中岛敦声音隐隐发颤。
自然不是因为敌人的数量或者其他的感到害怕，是那群人形展现出来的状态，那种无序的，浑浊的，疯狂的情状，一群毫无理智的疯子，看着他们毫不犹豫对着同队伍里的人下手，赤手空拳，上演着最野蛮的压制。
靠人数，还有人形天生的武器，牙齿或者指甲，等到小范围的混乱重新恢复平静，那个被围殴的家夥已经四分五裂，什麽也不剩下了。
看到这一幕，中岛敦的脚步甚至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那样残忍血腥的一幕，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刺激了。
芥川龙之介倒是面不改色，或者说，他处决的尸体也不乏这种情状的，在他的成长历程中，不狠狠地撕碎敌人，死的人就是自己。
“人虎，听着，这可不是你以前那些小打小闹，收起你的同情心。”
说着，芥川龙之介就率先迎了上去，[罗生门]瞬间幻化万千。
方才的尝试已经让他了解了敌人的水平，这会儿火力全开，很快就解决了一大批的敌人。
中岛敦犹豫了一下也冲进了敌阵。
两个人在空旷的草原遇到敌人，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将对方当成临时的战友，暂时守望相助。
只是这边可见度不高，他们第一时间没有判断准确敌人的数量，这些人形生物就像没有痛觉神经一样，只知道一股脑地往前冲，数量差距大到一定程度，个人实力就很难扭转战局了。
眼看着慢慢陷入劣势，两人都决定且战且退，这群怪物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也许能在其他地方甩掉他们。
结果就被追了一路，见到【中岛敦】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
刚一见到，之前有过教训的芥川龙之介很快将这次的事件也归为【中岛敦】所为。
毕竟地牢初见那次，他就进过一次幻境。
“别无缘无故地冤枉人好吗？是你们自己撞上的，和我有什麽关系？”
【中岛敦】恶魔翼展开，悠然地飞在两人上空。
“说起来，和这些家夥也是久违了，你们运气真好啊！”
遇到的都是级别最低的那群被污染的人。
“那个，中岛先生，您能不能帮帮我们？体力消耗太大，我们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闭嘴，人虎，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刻，求救，是懦弱的行为。咳咳！”
“你看你站都站不稳了，求救有什麽可羞耻的！”
中岛敦与执法队 很多成员都有交流，对这个为他提供栖身之地的机构也很感激，这种时候，他相信执法队的队员不会真的袖手旁观。
“在下，还可以……”
中岛敦一手刀打晕了芥川龙之介。
“中岛先生，可以请您帮忙吗？”
中岛敦扶住芥川龙之介倒下的身体，也跟着软倒在地。
“很聪明嘛小老虎！”
看着这一剧目上演，【中岛敦】不自觉露出笑容，而后对着后面的追兵落下一个契约——以他所有的魔力为契，再往前一步者死！
失去理智的人形怪物自然不会遵守约定，埋头往前冲，就在下一步落地时灰飞烟灭！
第114章 重力使的牌面
中岛敦呆滞在原地。
“怎麽，吓傻了？”
轻轻扇着翅翼的大恶魔一扭头看到他这副模样，顿时扬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动作迅速地凑上前来，与初出茅庐不久的小老虎面对面对上视线。
两双一模一样的紫金色眸子，只不过其中一双还带着难以消去的天真，另一双已经毫无波澜，不为外物所动。
小老虎一个激灵，[月下兽]继承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样子的大恶魔非常危险，提醒他一定要好好回答，否则一个不慎……
【中岛敦】看起来可不是什麽不舍得下死手的存在。
再加上这鬼地方多的是乱七八糟的魔法，谁知道会不会有类似[请君勿死]那样的能力？
“没，没有，只是，您是怎麽做到的？”
就中岛敦了解到的，在执法队中，面前这位向来行踪隐秘，神出鬼没，也不怎麽出现在需要战斗的场合中。
【中原中也】毫不吝惜为他解答疑问，【中岛敦】的定位就是情报人员，其天赋技能和最擅长的能力无疑也是辅助系的，如魅惑和引诱人心之类。
方才即将包围他们的敌人并非实力强大，而是数量众多，形成了碾压之势，加上不会受到负面状态影响，这才逼得他们节节败退。
话又说回来，要对付这样的一群敌人，也只有在一定时间内彻底解决他们，才有可能获得胜利。
“其实很简单，只是逼迫他们违背契约就好了。”
【中岛敦】转身，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就没了下文。
小老虎只能背起被他劈晕的芥川龙之介，亦步亦趋地追着他走。
虽然都经历的高强度的战斗，中岛敦的恢复力显然比芥川龙之介好太多，缓过来这一会儿，他的状态都调整得差不多了。
他总是有活力的。
“中岛先生，我们接下来要怎麽办？去哪里啊？”
“你连去哪儿都不知道，不怕我把你卖了？”
“您不会这麽做的吧？再说了，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反正都不知道，不如跟着您走。”
“那你还真是心大。”
“我相信事情总是有转机的嘛！”
中岛敦想起自己过往的经历，不由得露出浅浅的笑容。
每每在他绝望的时候，都会有人出现，而后他的生活就有了新的转机，有他曾经的院长，也有执法队的【太宰治】，还有后来的绫辻行人。
这一路，他认识了很多带给他善意的人。
“盲目相信别人只会害死自己。”
【中岛敦】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很快冷下语气。
“我当然知道啊，这不是在努力变得强大了嘛！”
小老虎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的信念其实很坚定，变得强大，就是为了更好地守护自己在乎的东西，也……更好地救赎他人。
执法队存在的意义不也是如此吗？
这边一人一恶魔并一个昏睡过去的人渐渐离开荒原，另一边，掉落在深林中的太宰治终于也离开了茂盛的树林。
他是被拎着抛出去的，在半空中做了好一会儿的自由落体运动。
那个将他扔出去的罪魁祸首则是在树冠之中身影化成了一道黑色细线，高速移动下已经完全无法捕捉他的形貌。
太宰治借着高处看了一会儿，很快就颇觉头疼地收回了视线。
反正那家夥应该不会白白送他去死，还是别操心了。
虽然他喜欢自杀，还经常尝试各种不同的方式，但高空坠亡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且不说这种方式惨死会遭受强烈的痛苦，就说摔成一摊烂泥就不符合他的要求。
这种死法还是不太符合他的审美的。
在他无限接近于地面的时候，另一只艺高人胆大的猫妖顺势接住他，结果太宰治双脚还没落地，整个人又飞了出去。
Fine，他佛了，干脆将这种独一无二的体验当成某种无防护的蹦极，也算是新奇的尝试。
下面【太宰治】一边应付后面失去理智的妖族，一边还要在高速移动的状态下躲避各种障碍物，顺便在太宰治落地前把人接住，也算是忙得团团转。
能够同时完成这麽多事情，还要多亏他的分身技能。
擅长暗杀的杀手也不擅长群攻技能，可以纠缠这麽久是【太宰治】技能熟练度高，加上面对的这群也是熟人了，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掉链子。
“喂！那家夥，看看什麽地方冒着红光！”
冒红光？
太宰治听到下面传来的呼喊，这个特征很容易让他想起某个讨厌的家夥。
联想到那只蠢猫对另一个小矮子的态度，要找的人是谁显而易见。
不过太宰治还是难得顺从了他的安排。
毕竟后面那些失去理智奇形怪状的“敌人”还是太超前了。
太宰治了解到这边算是妖族的大本营，追着他们的就是被污染侵蚀的妖族，双目浑浊，身上或多或少都冒出了妖族的特征，什麽牛角啊蛇尾啊耳朵尾巴都有，就是都冒着诡异的黑气，身上还带着黑红色的纹路，像要把那些妖族大卸八块一样。
污染吗？
之前在横滨市遇到的情况远没有这样令人心惊，乌压压一片。
而且，据说这些没有理智的都是意志力薄弱的那一批，他们的理智被彻底吞噬，变成疯子一样的怪物。
但污染不是只让人失去理智，它们最内核的还是诱导人们最大限度地释放自己内心的怪物。
如果有意志坚定的生物，反而能依靠污染变得更加坚定，但这同样是双刃剑，行走在钢丝之上，一不留神就会掉下深渊。
没有生灵能够幸免。
“往东南方向！”
【太宰治】再一次接住人的时候得到了这个答案，于是他转身一抡，再一次将太宰治送上半空，下一刻，一只猫妖的爪子狠狠刺入他的胸膛。
不过，那已经变成了留在原地的幻影。
存量不多的妖力原地炸开，清出一小片空地，又在转瞬之间被填满。
这种没有理智的疯子，连恐惧的情绪都不会有。
在空中移动了不知道多久，太宰治终于落地，而后有幸观看了一场极致的暴力美学表演。
战场中心那位赫然就是他曾经的搭档，现港口Mafia重力使——中原中也。
这一次的世界似乎到处都是敌人，而且是数量众多而毫无理智的敌人。
在这样的战场之上，任你再智多近妖，再算无遗策，都没有丝毫作用。
因为敌人只会向前，碾压一切挡在它们面前的障碍。
只有绝对的武力才能赢得胜利。
恰好，中原中也拥有最好的手牌。
代表着重力的红光从他身上蔓延出来，传导到地下，再瞬间控制住方圆数百里的局域，霎时间，尘土飞扬，沙石四起。
包围着他的怪物来不及反应地直接被掩埋，还能挣扎着离开深坑的，迎接它们的就是附加了百倍重力的沙石特攻。
面对数以千计的敌人，中原中也游刃有余，甚至双手还插在兜里。
重力操纵，恐怖如斯。
尤其是在他能掌控的重力范围更进一步之后。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那位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人，似乎有热烈的色彩划过虹膜，带来一闪而逝的绚烂。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战力匹配的机制，最开始被毫不留情碾压的那部分只是前菜，中原中也真正面对的，是体型高达数十米甚至上百米的骨龙。
数量不多，只有十几具，但压迫力十足。
“龙族性子烈，不愿意被一缕无所寄托的黑气褫夺心智，所有沾上了污染的龙族都自绝了。”
【太宰治】借着森林的地形困住了后面的敌人，那些家夥真的只会往前，追逐猎物的时候遇到障碍，只会利用蛮力碾压过去，从不绕路。
等到障碍清除，也是踩着一波又一波的同伴尸体过去的。
哦，也不对，在那些怪物眼中，早就没有了同伴的概念，只是凭借着某种天性聚集在一起而已。
他站定在太宰治身边，一起欣赏中原中也娇小的身形在骨龙之间穿梭，覆盖了重力的拳头狠狠砸碎骨龙的脊椎关节。
前面几次的时候还没找到感觉，把握不好重力的输出，一时有些狼狈。
但很快，他一拳下去，瞬间轰碎了一具骨龙，白骨解体，散架，稀稀落落堆在了地上。
找到关键之后，中原中也顿时如有神助，三两下轰碎了剩下的骨龙，最后落在地面，只是稍稍拍了下身上沾染的灰尘。
他身上甚至没有一处伤痕。
就连一路在半空中移动的太宰治都有一些树枝或者其他草叶造成的划伤，【太宰治】更是替换了无数个被一举贯穿的幻影。
中原中也面对的敌人肉眼可见强大数倍，这人……毫发无伤！
“不愧是足以比肩神明的存在啊！”
“中也确实很厉害！”
太宰治难得肯定这句话。
“你说的龙族，怎麽回事？”
“如你所想，现在还存活于世的，就只有安吾了。”
【太宰治】一言肯定了另一人的猜想。
龙族独立于妖族，依靠的就是他们纯粹的实力碾压。
这样几乎站在巅峰的种族，自然也是无比骄傲的，它们无法忍受自己变成毫无理智的疯子。
每一条龙，污染都只能得到一具骨架。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要做什麽？”
“肃清污染源。”
远处，中原中也早就发现了这边的身影，结束之后很快就飞了过来。
第115章 当然是先找到大本营啊！
“不知道啊，问他！”
太宰治摊了摊手，状似无辜地指向另一个耳朵和尾巴都毫不在意地显露出来的猫妖。
他也只是一个意外落入陌生世界的小侦探而已，对这个幻境一无所知呢！
中原中也于是看向【太宰治】，钴蓝眼眸中露出几分询问的意思。
“在大战爆发前，这一片就是妖族占领的地方，所以这里出现的污染物也是以妖族为主，那片林子里的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中也的落点应该和我们离得不远，先把他找出来清理一下，然后我们去基地集合。”
“基地？”
“混战，就是污染附身，导致宿主失去理智变成疯子，或者某一个念头想法被无限放大，变成精神病，总之低级的附身就是你们刚刚见识的那些，还能保有理智就会有各种不同的显性状态，但所有这一类生物都被称为污染物，对一切生灵都实行灭杀的原则。”
“混战爆发，起初各族都是各自为战，抵御外敌，但收效不佳，没有人对污染有抵抗性，上一秒还和你并肩作战的人，下一秒就捅你一刀这种事已经到了常见的地步，这种背景下，各族联军创立勉强形成统一战线吧，各个局域都有基地，那些地方有完整的战场信息，也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成为杀手之后，【太宰治】就很少再思考一些复杂的谋划，他的实力够强，也有得天独厚的天赋技能，在这一行实在如鱼得水，非常顺遂。
这种情报传递的事情也有段时间没做过了，只是非常简略地介绍了一下情况，让两位从横滨来的异能力者迅速抓住重点。
“你怎麽找……那一位？”
中原中也卡了一下，还是不太知道要怎麽称呼自己的同位体，只好含糊了过去，他相信对面两条青花鱼，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的战斗风格都一样狂野，只要注意附近的地方哪里发生了比较大的动静就好了。”
【太宰治】没有与重力使多话的想法，直截了当地摆明了方法，这个事情最合适还是中原中也来完成，毕竟他会飞。
在略微空旷的草地上，这边的视野就更开阔了。
中原中也得到消息，也没有推脱，操纵着自己的身体浮空，在周围巡查。
“你们应该有完整的组织吧？首领是谁？”
太宰治打起精神，捏着鼻子想要多问些情报。
“我不知道能不能说，你等下问中也吧！”
太宰治面色顿时扭曲起来。
这边的几人吵吵闹闹，但竹内清和抓过来的不止这麽点人。
在战场中心的几个，还有留在雾中迟迟不离开的那些在主线中占据重要地位的人，都在。
比如泉镜花。
她的落点是在一个小镇上，身为曾经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杀手，泉镜花的警惕性很好，落地的同时就察觉到了环境的改变，随身携带的胁差瞬间出鞘。
泉镜花压低了身体，保持着防御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开始查探小镇的情况。
她的脚步声几近没有，而令她惊讶的是，小镇上似乎也没有什麽声音 。
泉镜花的神色更加紧绷了。
有的时候，杂声并不是多余的东西，经验丰富的杀手可以从只言片语或者各种杂声中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经历过这类训练的泉镜花也知道。
毕竟她的老师是那位暗杀技术最好的暗杀王。
这座小镇的建筑风格比较陌生，泉镜花此前没有接触过，这里都是一排一排的平房，少有几间是两层高的房子，再多的层数就没有了，甚至在小镇边缘的位置还能看到稻草房。
看起来似乎是一个非常落后的小镇。
但一眼看过去，大部分房子和建筑都是土黄色，只有一些种在门口花坛上的小野花还有一些院子里的大树装点着不一样的色彩。
泉镜花往镇中心移动了一大段距离，在路过一家似乎是糕点店铺的小屋时停了下来，上前几步推开店铺的大门。
闲置许久的房子到处都是灰尘，泉镜花提前用宽大的和服袖口遮住口鼻，没有被烟尘扑一脸。
小店里面都是木制的桌椅和柜台，主人临走前收拾得很干净，至少橱柜里面的碗筷之类都没有被灰尘侵扰。
泉镜花大致扫了一眼就略了过去，往里面走进了房间。
与客厅外的整齐不一样，主人家的房间里一片混乱，书桌椅子倒在地上，还有摔碎的瓷碗，加上乱成一团的铺盖和淩乱的脚印，一看就知道发生了激烈的争斗。
桌角和凳子的尖锐处都能看到大量的褐色痕迹——那是已经凝固了很久的血液。
泉镜花没有继续靠近，她转身快步离开这个小店。
空无一人的小镇，满是血迹的卧室，泉镜花心下一沉。
这个城镇恐怕曾经遭受过一次大灾。
那麽，现在，他们面对的敌人还在吗？
“当啷——”
自然还是在的。
泉镜花没有回头，[夜叉白雪]骤然现身，长刀出鞘，悍然迎上了突然出现的敌人。
穿着枫叶红和服的小姑娘身轻如燕，助跑两步就翻上了一旁的墙沿，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夜叉白雪]和骤然出现的敌人对战。
那似乎是一只不知名的精怪。
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墨绿色，眼睛倒是黑白分明，可惜那双瞳孔中一片浑浊，完全看不出理智清晰的样子。
这种精怪身材矮小，但是爪子很长，也很锋利，他的姿态很像是长臂猿，习惯用四肢进行移动，而不是彻底的两足站立。
与[夜叉白雪]的长刀对上发出清脆声响的就是那只精怪有一只手长的锋利爪子。
精怪身法很是灵活，好在[夜叉白雪]速度够快，找准时机一刀就将突然冒出的精怪劈成了两半。
泉镜花转身，正准备在墙壁上移动换一条路。
她的身体猛然一僵。
身后不知道什麽时候站满了墨绿色的精怪们。
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像看到了什麽美味佳肴。
数量太多，她打不过。
泉镜花抬脚就跑。
她一动，后面的精怪们也跟着动，围堵着街道对泉镜花形成包夹之势。
泉镜花在一排又一排的平房屋顶上跑，断开的路就依靠跳跃，跳跃不行还有会飞的[夜叉白雪]。
大部分的时候，泉镜花在前面狂奔，[夜叉白雪]在后面一茬一茬地收割精怪。
蓦地，泉镜花脚步骤停。
不知道为什麽，后面疯狂追着她的精怪们似乎也停了下来，一道道视线还是紧紧盯着她。
泉镜花则是在观察不远处墙上的一道划痕。
很新，刚刚出现的。
那是[夜叉白雪]的斩击落到墙壁上形成的。
这种土墙的防御力很感人，随便一划都能出现缺口，长刀的砍击形成深刻划痕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但泉镜花从来没有拐过弯。
她还在想这边的小镇看着不大，空间还是很充裕。
可她现在绕回来了。
不知前路，后有追兵，似乎是无解的困局。
泉镜花握紧了手中的胁差，一直悬浮在她身后的[夜叉白雪]与她动作一致地转身，看向一路撵着她们跑的精怪群。
不知前路，那就杀出去。
泉镜花不喜欢杀人。
但对一群没有理智的精怪却没什麽心理负担。
她的老师教导她的时候，也从来都提醒她，在陷入绝境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杀出去！
横竖都是死。
泉镜花与精怪群战在一起。
过了约莫半小时，泉镜花勉强脱离战局，稍稍蹲在一边恢复了些许气力。
战斗中总是不能幸免，她身上沾了不少精怪的绿色的血液，还混杂着她自己的猩红的血液。
泉镜花天生具有杀手天赋，也接受过最好的老师的教导。
但她还是太年轻了。
“还是个小孩子呢！”
莫名出现的女孩声音令泉镜花浑身一僵，像极了一只进入应激状态的小猫，身上所有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别担心，我是来帮你的！”
突然出现在现场的人全身都裹着黑色的长袍，遮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露。
这句话说完，那人长袍中伸出一柄白骨法杖，有冷色的月光从法杖头部亮起。
然后泉镜花就看到了一场百鬼夜行。
哦不，是百鬼日行。
明亮的太阳挂在天际，冷白的幽魂吞噬邪灵。
[夜叉白雪]守在泉镜花身边警戒。
待到所有的幽魂都完成了他们的使命，黑袍人再次催动手上的白骨法杖，一缕缕流光从法杖冒出，又平均分到每一缕幽魂身上。
那些幽魂似乎短暂恢复到了生前的模样，随后化作一道金光倏忽消散。
“泉镜花！”
和服少女冷声喊出了来人的名字。
“你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