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后来，他遇到了太宰先生。
横滨的海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广阔的海面映着碧蓝长空，浪花一簇一簇朝着岸边涌来，在一片寂静中，海潮声格外明显。
【费奥多尔】出手果断又迅速，并且准确摧毁港口Mafia边缘的两栋大楼，却没有伤及任何成员。
水龙缓缓消散，停留在岸边的众人都将注意力转到港口Mafia占领的这片局域。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还是当着港口Mafia重力使的面。
中原中也攥拳，往常明亮坚定的钴蓝色眼眸隐在帽檐下，透出一股幽深。
“这就是你说的文职？没有战斗力？”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挑衅港口Mafia权威的人。”
这是陈述句。
但中原中也还是稍稍停留了一会儿。
“我确实是文职人员，记得横滨市异能管理局前段时间颁布的异能者管理条例吗？那就是我起草的，往后横滨市所有异能力者都会在执法队管辖之中。”
“中也君，我也的确没有欺骗你，目前的我没有任何战斗力。”
【费奥多尔】全盛时期可以掌控四方海域，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也是他刚知道不久的事。
感谢这个世界的同位体费奥多尔君，在密闭的摩天轮舱内和他聊了那麽久。
他走之前那个问题，也确实直指关键。
“什麽叫目前的你？你……是分身？还是什麽人形异能体？”
提示到这个程度，中原中也同样发现了问题。
【费奥多尔】抬手，微微遮住太阳的光芒。
他的手在阳光之下，居然呈现出彩色的光辉，甚至有晶盈剔透的感觉。
“准确的说法，是水幕幻影哦！”
中原中也瞳孔一缩，右脚猛地一跺，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坑，整个人朝前弹射出去，代表着重力的红光直指【费奥多尔】。
他的反应非常迅速，重逾千钧的拳头依然落空。
刚刚还在他面前谈笑风生的少年转瞬间消散无踪，只留下浓郁的水汽，沾湿了中原中也手上的黑色皮手套。
他视线一转，那几名被浪花托着的执法队成员也随之转移，不知去向。
“可恶啊！”
那个骗子！
中原中也周身重力一散，强大的气势横扫出去，还留在岸边的人纷纷感受到强大压力落下。
钴蓝色的眼眸扫过一圈，轻飘飘的视线令人不约而同心头一沉。
“港口Mafia不是什麽人都能挑衅的，其他人动手前，最好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说完，中原中也转身，肩头披着的黑色大衣衣角翻飞，扬起一抹淩厉的弧度。
持枪站在他身后的港口Mafia成员们训练有素，收枪集队，动作整齐划一，带来强烈的压迫感，纷纷跟在中原中也身后离开。
乌压压一片的队伍路过，直线路径上的人纷纷避让。
那身黑西装带来的压力并不比以前少。
而就在他们离开之后，岸边的局域骤然空了一大片，就在众人庆幸时，码头的局域突然塌陷，横滨的海岸线骤然空了一块。
翻涌的海浪瞬间吞噬掉落的土堆，仿佛什麽都没有发生。
但重力使的警告显然效果显著。
至少，没有人胆敢在港口Mafia抢修大楼时前去冒犯。
湛蓝海面之上，白鲸中的谈判已经结束。
“那麽，芥川先生，您说的那位可以沟通生死的成员在哪里？什麽时候可以前往北美呢？”
谈好条件之后，弗朗西斯突然归心似箭，不想继续在横滨浪费时间。
其他任何事情都排在泽尔达之后。
“不必担心，弗朗西斯先生，我们还需要签订一份特殊的协议，这份协议带有法则之力，违约之人必将付出代价，具体条款您可以仔细看看，执法队这边已经签好了名字。”
【芥川龙之介】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份纸质协议，文档的抬头是一个暗紫色的恶魔印记，看起来似乎散发着浓浓的不祥气息。
“其实这位就是可以沟通生死的成员，他叫太宰治，正好现在就在白鲸上面，他马上就可以随您前往北美，治疗尊夫人的精神创伤。”
弗朗西斯跟着【芥川龙之介】的指示看向【太宰治】。
他从登上白鲸之后就一言不发，只默默地推着【中原中也】的轮椅。
弗朗西斯下意识地将他当成了仆从一类的人物，居然一直都没怎麽注意。
直到现在，他才忽然感受到【太宰治】身上令人心惊的杀气。
“弗朗西斯先生，太宰是我们之中最了解生死的成员，他的异能力可以与死去的灵魂沟通，完美符合您的要求。”
【芥川龙之介】没有完全说实话，但九命猫妖的地位非常特殊，介乎生死之间，可以说是桥梁般的存在。
至于对生死的了解，那就纯粹是他自己的能力了。
九命猫妖的天赋能力如此。
“好，交易讲究诚信，我从不会在这方面作假，在这次谈判之中，我也相信你们的诚意。”
弗朗西斯非常果断，直接就在那份特殊的协议中签下自己的名字。
暗紫色的恶魔头微微一亮，紧接着这份纸质协议就在会客室众人的目光之中化作两道微光，一道落在【芥川龙之介】身上，另一道落在弗朗西斯身上。
“那麽，弗朗西斯先生，太宰和中原先生会随您一起前往北美，我和……芥川就先告辞了。”
【芥川龙之介】微笑着请辞，拉着一直守在【中原中也】身后的芥川龙之介离开白鲸。
赫尔曼应弗朗西斯的命令，前来送客，将他们送到了机舱门口。
“那麽，两位先生，你们如何离开呢？”
“不必担心，感谢您的招待。”
【芥川龙之介】从容不迫，拽着芥川的衣袖就从机舱口跳了出去。
“喂！你这个冒牌货，自己找死被拉着我一起啊！”
芥川龙之介脸色冷然，一头黑发随着剧烈的气压往上浮动。
他一时不慎，没想到【芥川龙之介】居然会拉着他跳下来，一时间，原本被压下来的情绪骤然上涌，怒火升腾。
但高空之中，又好像一切激烈的情绪都被释放，周身包裹着长风，竟有种回到母体般的自在。
仿佛很多忧愁的情绪都被风带走了。
“不必担心，这下面就是海，以你的能力，在坠海的瞬间保护好自己，就能够安然无恙。”
[罗生门]衍生能力，空间断绝完美适配这样的情况。
对普通人来说必死无疑的困局，对异能力者而言，也只是稍微有些麻烦而已。
当然，这件事成功的前提，也是因为芥川龙之介已经是一流的异能力者。
“芥川君，你想要什麽呢？”
两位芥川龙之介都在高速坠落，想要交流都需要放大自己的声音，以便对方能够听见。
【芥川龙之介】相较而言会更从容一点，毕竟他的结界术可以隔绝一部分风力的袭击，还能调整自己的位置，一边能够与芥川龙之介保持在同一水平线。
然而港口Mafia的祸犬先生并不想搭理他。
“芥川君，不要这麽害羞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可是同一个人，在下不太清楚，你是怎麽长成这个样子的，但我们的性格内核还是一致的，或许你正在迷茫的那些，在下已经有答案了呢？”
芥川龙之介努力压着自己迎风翻飞的衣角，终于回了一句话。
“那是你的答案。”
不是在下的。
芥川龙之介宁可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意照抄别人的道路。
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
也非常注重自己的自尊。
只是很久以前，没有人在意。
他在贫民窟中摸爬滚打，跟野狗抢食，呼吸着有严重污染的空气，为了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阳，拼尽全力地活着。
那个时候，他抛弃没有任何用处的自尊。
后来，他遇到了太宰先生。
那个港口Mafia创立以来最年轻的干部。
他给了无心之犬一个活下去的意义。
将他带离贫民窟，离开那个满是污浊的最底层。
这份恩情，芥川龙之介谨记在心。
他想努力证明自己的用处。
身患重病的少年在港口Mafia中生存，接受太宰治的训练，查找里世界的立足之法。
可是，等他找到的时候，太宰治叛逃了。
芥川龙之介再一次迷失了方向。
“芥川君，是不是有很多人劝过你，不要再执着于太宰治？”
是吗？
也许是吧！
银，广津先生，他们是部下，只能旁敲侧击的暗示。
还有中原先生，每每在他不顾一切完成任务，却因此负伤的时候，也说过，没必要在意太宰先生。
但……
“没法不在乎的吧，那是你的恩师，是拉你出泥潭的人，是你惨淡人生中第一次出现的光。”
【芥川龙之介】点明他的心态。
芥川龙之介攥紧了拳。
那个人，也是一座，他永远无法翻越的高山。
几乎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芥川君，前几天你就差点杀死他哦！”
“你是否想过，自己的才能不止在强大的异能力呢？”
两人已经非常接近海面，似乎能过够感受到强大的吸引力，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方才的谈判你也看到了，这样的手段，对你的太宰先生而言，也不是什麽难事吧，芥川君，有时间的话，不妨多看看书哦！”
说着，【芥川龙之介】五指一张，手中骤然出现了一堆厚厚的书本，结界包裹着它们一切扔向芥川龙之介。
泛着黑红色光芒的[罗生门]骤然张口，将那些书本吞吃进去。
而后，黑红色光芒包裹住芥川龙之介全身，在海面溅起细微的浪花。
第52章 代表横滨市官方政府郑重向您道歉
【芥川龙之介】在接近海面的瞬间被轻柔的浪花托起，没有随之一起坠落。
他反应也很快，眨眼之间就用一层轻薄的结界覆盖住自己，以免被海水淋上一身。
“芥川君，没必要这麽防备吧，这只是海水而已。”
温润空灵的嗓音响起，海面之上除了【芥川龙之介】外，却是空无一人。
与之伴随着的，还有莫名萦绕在他耳边的邈远的歌声。
“费佳，你不也一直缩在海底吗？连执法队的事务都只派一个没什麽攻击力的幻影完成，这才几天，就毁了好几个吧？”
面对熟悉的人，【芥川龙之介】收敛了一直挂着的笑容。
“下面那位怎麽样？”
这是在问落入海中的芥川。
“挺好的，身体也没问题，精神，看着有些恍惚，但也还好，那些诡异的污染似乎是被压下去了。”
正说着，海面上忽然浮起一个透明的泡泡，水幕构建的球形将芥川龙之介关在里面。
不过，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罗生门]就猛地发动，想要切开外围的这一层禁锢。
然而，水是无形的，它永远在不断地流动之中，无法被有形的攻击切开。
面对过于刚硬的芥川龙之介，水幕的轻柔恰好是他的克星，也是他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芥川君，不必惊慌，只是简单的防护而已，对你并没有威胁。相反，你越是执着于攻击它，它的禁锢反而会越来越强。”
游刃有余的【芥川龙之介】并不吝惜传授自己的经验。
毕竟，看着芥川龙之介这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简直和他第一次见到【费奥多尔】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不过有的人只会动用武力，而他喜欢动嘴皮子。
但是，【费奥多尔】是世界上最难沟通的人，啊不，是鱼。
混血的海族走到哪里都不会受到欢迎。
在人族只是怪物，在海族则是废物。
没有办法幻化自己的鱼尾，只能生活在陆地上，生活在人类社会，与那些掉进钱眼里的商人们争夺利益。
【芥川龙之介】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他很久，却发现【费奥多尔】仿佛是天生的商人，任何机会一旦抓住，那简直就像是掉了满地的金币，他随手可拿。
或许也是这样的天赋，让他即使失去双亲，也能在幼年时期凭借一己之力守住偌大家业，而不是被一群利欲熏心的人类吞吃殆尽。
只不过，混血的身份无法改变。
当人类的血脉占据主导，他便只能生活在陆地上，永远和那些美丽而强大的海族同胞们隔绝。
但海族的血脉觉醒，就是另一个身份的主场。
“喂，芥川先生，我怎麽觉得你在想些不礼貌的事情？别随便露出那种表情啊，还是留着心思去应付那位心思莫测的领主大人吧。”
海浪猛地一推，于是两位芥川便回到了岸上。
【费奥多尔】选择的地点非常偏僻，恰好是一个视觉死角，不会轻易被别人发现。
芥川龙之介不发一言，抬腿就走。
“芥川君，别忘记在下的忠告哦，记得多看看那些书，也许你会有更多的体会！”
【芥川龙之介】在岸边蹲下，双手伸进湛蓝的海水之中。
“听闻武装侦探社的那位侦探先生喜欢晶莹剔透的玻璃球，不如副队长大人资助一下？在下也好去武装侦探社赔礼，顺便带那位坂口安吾先生上门。”
始终萦绕在耳边的歌声已经远去。
【芥川龙之介】垂眸，手中赫然多出了一颗蓝色的水晶球。
通体碧蓝，澄澈无比。
似长空，也似深海。
流动的微光映射在其中，仿佛锁住了光明。
【费奥多尔】给出的水晶宝石都是在海底沉寂多年的宝物。不仅年代久远，工艺难寻，更难得的，是上面沾染的深海气息。
平心静气，凝神聚力。
可以很好地抚慰人的精神状况。
【芥川龙之介】是在三天后才跟着坂口安吾找到武装侦探社的。
托那位凶残的同位体的福，他敲响武装侦探社大门的时候，差点遭遇场面宏大的围剿。
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剑拔弩张的场景。
【芥川龙之介】端坐在武装侦探舍用来待客的沙发上，姿态优雅地吹着滚烫茶水上面的浮沫。
在他对面，宫泽贤治举起手中的斧头，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谷崎润一郎隐隐将自己的妹妹谷崎直美护在身后，手中却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胸前，开刃的那一半正对着【芥川龙之介】。
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国木田独步虽然没有拿出武器，但左手也是紧紧那本封面上写着加粗字号的“理想”笔记本，并且隐在方框眼镜下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浑身肌肉紧绷。
【芥川龙之介】尝试露出微笑，“诸位不用这麽戒备，在下只是……”
他闭上了嘴。
武装侦探社在场的成员们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恐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麽极为恐怖之物，感情上极度无法相信导致理智都一并离家出走，整个人仿佛都成了一片空白。
芥川。
那个长得和芥川龙之介一模一样的青年笑了！
这是什麽恐怖剧情吗？
前不久，确切来说是五天前。
港口Mafia的祸犬，芥川龙之介刚刚单枪匹马杀穿了武装侦探社，甚至差点就当着他们的面当场杀害社员。
眼下他们实在是无法以平常的态度招待【芥川龙之介】。
“这位，芥川先生，请恕我们失礼了，您刚刚是说，您来自执法队是吗？那麽此次的来意是？”
国木田独步强打着精神应付。
但深谙外交技巧的【芥川龙之介】却是知晓，现在不是他们相互对话的好时机。
对面受到这副相貌影响非常大，很难理智看待接下来提出的一系列要求，最保险的就是换一个联系人。
他果断把来到武装侦探社后，就一直藏在他身后偷闲的坂口安吾推了出来。
“不妨事，在下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剩下的事情，你们可以与坂口先生对接，在下就先离开了。”
【芥川龙之介】并不想引起冲突，他将手上的东西交托给坂口安吾。
随后行云流水地离开了武装侦探社。
在那边进行的，其实是横滨市异能管理局最近在进行的基础操作，即，重新登记横滨市内异能力者的信息。
针对武装侦探社的成员登记，毕竟是被纳入了三刻构想中的重要异能组织，【芥川龙之介】这才拉着坂口安吾亲自走一趟。
但此时提前离开，也是有其他任务的。
也或者说，接下来的那位，才是他郑重要拜访的人物。
那里同样是一家侦探事务所——绫辻侦探事务所。
【芥川龙之介】微微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
从外表来看的话，并没有什麽很醒目的标记，反而与周围的环境融在了一起。
门前的装饰很有一种欧式的复古风，上面还挂着有壁灯。
彩色的纹饰已经微微褪色，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或许是正在营业时间内，大门没有关上，而是打开了一扇。
【芥川龙之介】踱步进去。
室内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不是很浓。
直达天花板的书架占据了一面墙的位置，上面零零散散摆了不少书，各个领域都有涉及，一看就能知道主人涉猎广泛。
“喵！”
一只黑猫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优雅地走到【芥川龙之介】身边，在他腿边蹭了蹭。
“看来它对你印象不错。”
【芥川龙之介】循声看去。
一个青年正坐在安乐椅上，戴着一顶暗紫色的鸭舌帽，随着椅子微微摇晃着。
他右手指尖夹着一支细烟管，有些微的烟雾从上面升腾起来，模糊了他的样貌，只是苍白的肤色非常明显。
加上不自觉散发出的冷冽气势，很容易让人觉得这位青年难以接近。
但他腿上又窝着一只三花猫。
于是高冷的气质维持了没多久，反倒是能窥见其中隐约的温柔。
那就是外号为“杀人侦探”的绫辻行人。
“来做什麽的？委托案件的话，请找我的联系人。”
“绫辻侦探，您好，在下芥川龙之介，前来邀请您加入横滨市异能管理局。”
【芥川龙之介】往前走几步，在绫辻行人面前停住，微微欠身。
“什麽玩意儿？异能特务科那群家夥，随便换个名字，也没法改变他们无能的本质，我不会和一群酒囊饭袋搅和在一起，不去！”
绫辻行人嘴快，还没仔细听完就回绝了这件事。
直到【芥川龙之介】的话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他指尖转动烟管的动作忽然一顿。
锐利的视线猛地看过去。
“芥川，这个名字是港口Mafia的人吧，你还会掺和官方的事？”
难道这就是同位体名声太大的烦恼吗？
“当然不是，在下与港口Mafia那位游击队长并不是同一个人，事实上，在下真正想邀请您参加的，是目前市长直辖的执法队。”
【芥川龙之介】将早已准备好的文档数据放在绫辻行人面前。
“异能管理局成立以来，颁布了一份异能力者管理条例，执法队会全力维护管理条例上面的内容，绫辻先生可以先了解一下。”
“并且，在下这次来，也是代表横滨市官方政府郑重向您道歉。为异能特务科过去数年来对您并不合理的监视。”
【芥川龙之介】深深鞠躬。
“我们相信，能够自愿接受监管的异能力者，即使异能力异常强大，也绝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肆无忌惮地利用异能力伤害无辜之人。”
第53章 新的马甲——温文尔雅森医师
绫辻行人一时没有说话。
原异能特务科的人员业务能力堪忧，那些监视着他行踪的特工们围绕在他身边，但隐藏的位置在他眼里几乎是透明的。
他讨厌麻烦，也无所谓处在那些人的视线范围内。
但……处在监视下多少还是让人心生烦躁。
于是他偶尔会找找乐子，出去走走。
这话若是被原属异能特务科的辻村深月知道，恐怕会克制不住嘴角抽搐吧！
谁出门找找乐子会是遛着一大群虎视眈眈要取他性命的人满城乱跑啊？
那些狙击手可都是有权直接击毙他的。
若不是她每次居中调和，并且绫辻行人确实没有造成什麽严重后果，恐怕找到他的时候，尸体都凉了。
但这些都是非常偶然的情况，绫辻行人总体而言还是处在控制之中。
这种情况从他的异能力效果被发现，直到……前段时间异能管理局成立。
确切地说，是那个所谓的异能力者管理条例出台。
所有监视的特工，狙击手，甚至他的所谓联系人都没有再出现。
仿佛一时之间全都人间蒸发了。
绫辻行人在事务所等了好些日子。
看到【芥川龙之介】上门，他便清楚，是新的管理部门来谈条件了。
听到他一开始说的话，更是觉得无聊。
先假模假样地施恩，看起来是撤销了对他的监视，其实还是想要他的能力，于是开出条件招揽，仿佛他就应该感激涕零地接受，之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他。
早有预料罢了。
官方的人，总是一贯的作风。
只是……
看着面前维持着鞠躬动作的【芥川龙之介】，绫辻行人多少有些意外。
“你……”
【芥川龙之介】没有非要等他开口的意思，自顾地就起身了。
“准确而言，这才是在下前来最主要的事情，绫辻先生，管理局不会要求任何一名守法公民加入，对您的邀请也是出于重视您在侦探方面的特长，但一切都属自愿，您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至于执法队的邀请，或许您会更加自在一点。毕竟，那里几乎聚集了一众性格各异的家夥，堪称怪人的集中营，您可以仔细考虑一下，如果改变主意，请前往这个地址。”
【芥川龙之介】打了个响指，张开手掌，一只雪白的鸽子倏忽飞出，喙间衔着一张绘制精美的卡片，悠悠然落在绫辻行人手中的细烟管上。
“那麽，在下就不打扰您了，期待您的到来。”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在【芥川龙之介】即将走出事务所时，绫辻行人站了起来。
“不管你们各自有什麽样的想法和目的，执法队终究还是隶属官方的机构吧，那些所谓的程序都是无法避免的。”
“你们可以保证绝大多数人的利益，但侦探，可以追究每一个人生前死后的真相，为少数人的群体伸冤。”
“也许，执法队可以把一些混沌的人送到事务所，我勉强代为照看一下。”
绫辻行人取下鸽子衔着的卡片，上面写着执法队最新的据点。
这是竹内清和从东京回来之后设置的官方据点，位于市中心，就在横滨市役所附近，上面挂上了巨大的徽章。
执法队正式接管横滨市所有 警署，算是横滨市的特设机构，直接对内务省负责。
“也许，你应该留下的是联系电话？”
“那麽，如您所愿。”
精美的卡片泛起微光，在原来的地址下面，多了一行联系方式。
【宿主，绫辻行人不是主线的重要人物啊，为什麽您一定要找他呢？】
‘可我们的任务就是打破主线啊，为什麽不找他呢？’
披着【芥川龙之介】马甲的竹内清和离开绫辻事务所，也没有急着回到那个执法队新搬的据点，而是悠然地走在横滨市的街道上。
‘说明白点也没关系，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能不能对那些所谓的主线人物造成致命伤害。’
【啊？你要对主角出手吗？】
系统几乎大惊失色。
他对编号WHYQ世界的大多数人物都抱有相当的好感，否则也不会领取这个世界相关的任务。
而在这些衍生世界中，参与剧情主线的人物都具有豁免权，即执行任务的成员不能对剧情主角造成致命伤害。
否则，外来者动摇世界根基，一不小心就会造成整个世界的崩塌。
那样的代价太过惨重了一点，是绝对禁止的。
即使任务者能够在这样的世界崩塌中逃生，也绝对会受到更高维度的管理局惩罚。
【宿主，这个事情一开始就说明过了，是绝对不可以对他们出手的，你三思啊！】
‘其实这件事已经试验过一次了。’
【什，什麽时候？】
系统僵住，立刻开始翻看这个世界的历史数据，试图查找那个所谓的“试验”。
‘这件事也刚发生不久啊，就前段时间芥川被污染控制的时候，他不就差点杀了太宰吗？如果不是【中也】及时赶到，他可是早就魂归九天了。’
竹内清和想起这件事情，其实有些可惜。
据他所知的，太宰治虽然在武装侦探社，但他手上的命案可比一般黑手党多多了。
是个彻头彻尾的黑心家夥，他身上的罪孽，不是靠洗白文件能够抹去的。
不过，谁知道，【中原中也】恰好出现的时间点，有没有受到这个世界下意识的控制呢？
他现在与世界意识的联系大都借助了系统，以及那些诞生于本世界主线人物的人物卡，并没有直接的渠道感知世界线的变化。
还是得想办法和世界意识创建自己的联系啊！
‘好了，不说这一点，那个之前在异能特务科取出来的书页还在吗？我研究一下。’
那可是世界意识孵化后的载体，已然是他目前能够接触到的，最接近世界意识的事物了。
【宿主，书的残页的功能其实不大，对世界线的影响很有限。可能没办法撼动主角的分量】
利用这个对主角出手是不会成功的，宿主三思啊！
系统A15慢吞吞地将存储在数据库中的书页信息具象化。
这是竹内清和自己摸索出来的储物方法。
因为他的空间魔法对书页不起作用。
真正的书页还存放在【中原中也】那里。
但这种研究的话并不是一定要真正的实体，系统可以将书页所有的数据量化，需要的时候调出来就可以。
可以说是身为魔法师的竹内清和最喜欢的功能了。
要知道，在他所在的世界，魔法师需要进行大量魔法研究，所以一般成名的大魔法师都会创建独属于自己的法师塔，不仅是实验室，也为了存放大量的研究材料。
正是这个原因，大量魔法师都属于技术宅的作用域，可以数百年窝在法师塔中做研究。
但如果，系统数据化的这个功能魔法师能用，就可以随时记录各种各样的研究材料，不仅提高研究效率，魔法师还能够周游大陆，在各种极端环境下测试。
简直是研究员的究极福音。
最让竹内清和无法拒绝的功能，就是成功与实体连接之后，数据化的内容是可以实时更新的，不会有状态滞后导致实验误差的风险。
竹内清和非常喜欢。
但愉悦的心情只持续到他把书页拿起来。
在他手中，不，严谨一点的说法是，在【芥川龙之介】手上，那半“书”的残页看起来与普通的书页没有什麽区别，除了……右上角的部位突然延展开的黑色墨点。
半张残页也就是成年男人巴掌大小，墨点占据的面积已经超过三分之一。
并且，似乎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逐渐浸染周边洁白的纸面。
‘怎麽回事？A15，立刻查看一下世界意识孵化程度。’
【宿主，世界意识孵化进度在下降，现在降到45%，整体还在可控制范围内。】
系统没有含糊，第一时间调出了数据面板，虚化，悬浮在【芥川龙之介】面前。
【污染出现不会导致孵化进度下降，这个进度主要依托还是横滨市的社会秩序，应该是污染影响了某些人或者物，导致大规模城市动乱发生，而后造成重大伤亡，目前这个伤害范围，最大的可能……是炸弹！】
‘你的数据网络可以接管监控系统吗？进度开始下降，说明伤亡已经造成，这种事情政府怎麽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话间，竹内清和已经开始联系留守据点的人员，佐木悠真那边确实没有得到消息，留守在执法队据点的只有【费奥多尔】的水幕幻影以及两个未成年小孩，【中岛敦】的能力还处在契约封禁期间，【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去了北美。
【宿主，已经调出了事故现场，是在市中心的一处大型地铁站中，目前的时间段，正是地铁站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其中一条支线地铁已经发生了爆炸，距离最近的警署安排了场地封锁，但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就被第二波爆炸截断了。】
监控画面中只留下了一段爆炸的影像，惊惶失措的人群四散奔逃，但并没有多少人逃出爆炸范围，除了地铁站之外，紧挨着的商业街也受到比较严重的影响。
竹内清和眸色一沉，那块地方，似乎还是童装店和饰品店占主要营业区，受害人群可能还包括大批小孩。
‘系统，投放新的马甲！’
第54章 生命与爱情，你会怎麽选择？
时间回到三天前。
芥川龙之介在上岸之后就回到了港口Mafia。
但那时候由于总部大楼被暴力拆了两座，以至于组织上下多少有些混乱，都在忙着抢救那些掩埋在废墟下的重要文档，以及清扫大楼残骸。
一时间也没有时间追究他前段时间的任务出错。
那时同样忙着整理大楼废墟的中原中也看到他，想起[罗生门]的灵活多变，直接就把他扣了下来，利用异能力高效地处理各种文档。
连着几天下来，芥川龙之介对[罗生门]的掌控力几乎硬生生被拉到了另一个水平。
当然不是攻击方向的，是对异能力的精细操作。
毕竟大楼内部有非常多文档以及尚未保存的数据，都必须小心对待，以免遗漏之后工作量再次翻倍。
芥川龙之介一心扎进高强度的工作中，也没时间思考其他更深刻的问题。
比如怎麽对待太宰先生？
原先的执念被一压再压，又被【太宰治】施加过强制冷静的效果，再加上和执法队同位体的对话，芥川龙之介强自压下心中翻涌的恶念。
硬生生抵制了污染的影响。
到后面几天，他稍微空闲一点，反而把【芥川龙之介】给的那些书翻了出来，多少看了一部分。
那些都不是什麽晦涩难懂的书籍，反而是相对轻松易读的小说和诗集，芥川龙之介不知不觉就沉浸了进去。
于是心境越发平和。
纠缠在他身上的污染眼看着无法影响宿主，宕机立断就转移了目标。
这些诡异的黑气本就是无形之物，只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一直停留在芥川龙之介身上，反而快要被他身上的平和感染，几乎要被整团净化。
这团污染的效果只能附着在人类的情绪上，它的下一个目标，正好是这两天在港口Mafia情绪高涨的梶井基次郎 。
他的任务可是轰炸港口Mafia的总部大楼诶！
那天【费奥多尔】的水龙虽然冲倒了其中两座大楼，但也没有全部碾成废墟。
经过前两天的文档整理抢救之后，接下来就是将剩下的部分彻底拆掉。
还有什麽比炸弹更方便的呢？
原本重力使中原中也当然也可以做这件事，但这次港口Mafia遭遇了执法队的一次正面打击，一些下属的黑手党组织已经蠢蠢欲动，试图在这个时间点给港口Mafia一次重击。
重力使忙着镇压动乱去了。
梶井基次郎带着大量柠檬形炸弹进了港口Mafia的大楼，其中还有大量实验室的半成品。
这两座总部大楼都是采用特殊材料建成的，抵御普通炸弹的效果一流。
是顶好的用来实验特制炸弹的场地。
梶井基次郎全身心都沉浸其中。
他也无法察觉，有无形的黑气悄无声息地影响着他的思绪。
并且借助他丰富的情绪波动飞快胀大。
柠檬就是最完美的形状。
柠檬形状的炸弹也是最完美的炸弹。
最新调整好的炸弹可以更好地摧毁港口Mafia的大楼，这样的爆炸效果最好。
可是……这样的“烟花”也太无聊了吧！
梶井基次郎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爆破的行为。
港口Mafia其他成员都暂时撤离他所在的位置，以免误伤。
这样完美的“烟花”，没有观众怎麽行呢？
不同效果的炸弹，剥夺生命的效果是什麽样的？
梶井基次郎站在一片废墟之中，他忽然在想，那些残垣断壁，应该染上鲜红的色彩才对。
而不是灰扑扑一片，什麽都没有。
经过无数次重复爆破的行为，他已经研究透了港口Mafia大楼的结构，那……该换一个研究对象了。
对建筑的破坏，哪有生命的消逝来得精彩？
而且，这样，他也可以重启自己的研究，对人类大脑的研究。
生与死，到底有什麽样的影响呢？
梶井基次郎很想直接在横滨市随便找个地方实验。
但是……不行，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他可不想跟曾经一样，实验进行到正好的阶段，却被突然闯入的所谓侦探阻止。
梶井基次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已经完全变成废墟的总部大楼。
周围忙碌的黑西装们都忙着自己手上的工作，没怎麽在意他的离开。
反正梶井先生自己会回来的。
港口Mafia的众人度过了兵荒马乱的三天。
好在情况都稳定下来了。
森鸥外坐在顶层的首领办公室中，打开了落地窗的遮挡设备。
他俯瞰着横滨市的全貌，难得轻叹了口气。
“爱丽丝酱，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林太郎本来就是臭大叔啦，这难道还有什麽问题吗？”
穿着精致洛丽塔裙子的女孩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幅画，周围还散落着几支不同颜色的蜡笔。
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正握着一支深蓝色蜡笔在纸上画着什麽。
森鸥外缓步上前，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
“爱丽丝酱，你怎麽可以这麽说我啦？我真的会很伤心的。”
站在爱丽丝身边，完全能够看到，那幅画上是大片大片的蓝色背景，代表城市的局域只占了一小块，海浪翻涌，卷着中间那一艘轮渡上上下下。
赫然就是那天【费奥多尔】召出水龙卷的画面。
“林太郎伤心关我什麽事？别烦我啦。”
“爱丽丝酱，我好不容易处理完这几天突发的事件了，接下来是空闲的时间，我们去逛街吧，都好久没给你买小裙子了。”
森鸥外掩在黑色发丝下紫红色的眼睛闪过一抹幽光。
距离水龙卷出现又消失已经过去三天了，那个横滨市异能管理局一直没有官方通知，只是将之前收归检查的异能开业许可证重新发放了出来。
哪怕是对港口Mafia，也没有走多余的流程，仿佛真的只是例行检查。
“不要，林太郎的眼光好差，每次都是那几种款式的公主裙，一点都不好看。”
爱丽丝抱怨着森鸥外，一边拿出另一支黑色蜡笔，突然整个涂黑了蓝色的画面，留下难以补救的大片黑色色块。
而她碧蓝的眼眸眨了眨，似乎有一瞬变成了无机质的模样。
“去嘛去嘛，爱丽丝酱，顺便给你买喜欢吃的蓝莓蛋糕，其他小点心也可以哦。”
“好吧！”
在森鸥外锲而不舍的劝说下，爱丽丝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商业街，这边靠近市中心，而且还有一个大型的地铁站，人流量非常可观。
在这附近的商业街寸土寸金，当然营业额也非常可观。
森鸥外自然是带着爱丽丝直奔童装店，看着琳琅满目的漂亮小裙子，简直挑花了眼。
于是突然感到选择困难的森鸥外自然地与一旁的销售和店内其他顾客攀谈了起来。
正当他们相谈甚欢的时候，店里突然就地动山摇起来，不少顾客都站不住摔倒在地。
森鸥外也跟着摇晃了一下。
众人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底发生了什麽，毕竟霓虹也是一个地震多发的国家。
这样的摇晃感发生之后，大多数人第一反应是地震了，于是动作熟练地找到掩体或者离开室内。
但森鸥外脸色微沉。
他曾经以军医的身份上过战场，完全可以区分这样的动静根本不是地震造成的。
是炸弹！
“啊啊啊啊！是炸弹，商业中心爆炸了！”
“动车，动车上也有，马上要爆炸了！”
森鸥外思考间，外面直面爆炸的人群已经乱成一锅粥。
他好像才反应过来，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焦急。
“爱丽丝酱，我的爱丽丝酱不见了，你在哪儿？”
而后脚步匆匆往外跑。
直到出了服装店，他才猛然惊觉，为什麽常年面对黑手党火拼的横滨市民会这样慌乱。
炸弹的伤害半径太广了。
最初的爆炸内核点是刚刚进入地铁站的一辆动车，爆炸的时候直接炸掉了半个地铁站，余威浩浩，连在地面上的人都没有闪避的余地，直接原地化为飞灰。
目睹了这一幕的市民们肝胆俱裂，一窝蜂地往外跑，又造成了一些惨案。
痛苦的哀号声，惊恐的尖叫声，担忧的呼喊声全部交织在一起，腥臭的血液，浓郁的硫黄，与弥漫着的硝烟气息混合成难以忍受的气味，直直钻进森鸥外的鼻腔。
短短数分钟的时间，以往这片最繁华的局域就变成了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森鸥外逆着人流往前走了几步，蹲下，拾起一片炸弹爆炸后遗留下来的残片。
那是亮黄色的柠檬炸弹炸开后的一部分。
他当然不会认错这种炸弹，他亲自批准试验的炸弹型号。
梶井基次郎！
“爱丽丝酱，你在哪里啊？”
混乱的商业街中，穿着白大褂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艰难查找着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并没有引起人群的注意，也没有人会特意关注他的移动方向是不是向着地铁站的位置。
第一时间直面爆炸发生的重要人物不只是森鸥外，还有武装侦探社出来采购以及吃甜点的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
他们正在地铁站旁边的大型商场内，被……暂时困住了。
“不要试图强行闯出去哦，在这座商场的每一个出口，我都放置了大量的柠檬炸弹，全部都是感应式触发，一旦检测到物体经过，就会直接炸开。”
说着，梶井基次郎随手拿了一个塑料瓶子，轻飘飘扔出门外。
“就像这样！”
塑料瓶越过门框的时候，一枚炸弹“砰”地炸开，形成一朵小型的蘑菇云。
硝烟的气息弥漫在商场内部。
那颗炸弹的效果看起来比之前在动车上那些要小得多，但近距离爆炸的情况下，炸死几个人不成问题。
令人惊恐的是，亲自示范引爆炸弹，距离门口仅一步之遥的梶井基次郎毫发无伤。
对异能力者没有准确概念的普通群众越发害怕，努力缩成一团，力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乱步，我们怎麽办？”
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也蜷缩在商场的一间小店内，将自己完美隐藏在群众之中，看起来和众人的反应别无二致。
她盯着梶井基次郎毫不在意地拿着炸弹当烟花放，一点都不顾忌生命的流逝，粉紫色瞳孔已经烧起熊熊怒火。
“有点不对劲。”
蹲在她身边的江户川乱步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戴上了那副黑框眼镜，平时经常眯着的翠绿色眸子完全睁开，目光紧紧跟着梶井基次郎移动，竟然是难得地全情投入。
他的能力毕竟不是真正的异能力，只是推理速度异于常人，最后达成的效果堪比异能力而已。
这种推理是需要线索支撑的，无法真的凭空看破所有真相。
但江户川乱步已经注意到梶井基次郎的异常。
那个常年待在实验室的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绿色的围巾松松挂在脖子上，尾部略有些焦黑的痕迹，看起来是炸弹余威波及的。
深色的护目镜严严实实遮住了他的眼神，也让人难以从眼睛入手观察他的状态。
但从进入商场以来，梶井基次郎就表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兴奋感。
脸上的笑容灿烂，动作大开大合，有些过于夸张了。
“他不对劲，这个状态，很可能是被某些具有精神刺激类的药物控制了。”
人无法想象自己认知之外的事物。
江户川乱步推断出最符合梶井基次郎目前状况的，就是类似兴奋剂一样的药物控制。
目前看来，污染侵袭梶井基次郎后，展现出来的效果确实如此。
“我不会为难你们，只是想做几个实验，只要乖乖听话，我不会对你们怎麽样的。”
梶井基次郎手上一直拿着一枚柠檬炸弹，手指也扣着拉环的位置，丝毫不在意是否会一不小心就拉开它，近距离发生爆炸。
他离开出口附近，猛地凑近一对互相抱着的情侣。
“感情是真的存在的吗？我很好奇，如果遭遇生死的危机，你们的感情还算是什麽呢？”
梶井基次郎自言自语着。
他面前的小情侣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男生紧紧揽着女生的肩膀，微微向前挡住女孩，看起来多少有些担当。
男生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问：“你，你到底想干什麽？”
“很简单，我给你们一枚炸弹，一个人拿着，另一个人就可以离开，怎麽样？考虑到这也是一个比较艰难的选择，可以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
梶井基次郎将一枚柠檬炸弹放到男生手中。
深色护目镜之下，他的瞳孔已经是一片漆黑。
第55章 爱丽丝酱，不要随便跟居心叵测的大叔走啊！
商场外，在爆炸停下的一段时间内，警方的人员已经紧急封锁了现场。
警备人员守住警戒线，消防人员和医护人员合作紧急搜救。
一批一批的伤员就近送往医院，消防车在灭火，以防发生新的火灾。
附近所有的地铁动车全部停止运行，交通网络封锁。
至于为什麽效率这麽高……
全都是因为刚上任不久的市长先生全程盯着这个过程。
不知道市长先生是怎麽知道这件事的，居然比最近的警署还更早得到消息。
官方的一切行动都以横滨市异能管理局为主，基层的行动人员经过前段时间的清剿行动已经训练出了高效的反应速度。
在这次行动中展现出良好的专业素养，很快根据指挥的调遣在爆炸局域周围部署开来。
至于基层的警署人员，都停留在外层进行一些基础工作。
然而，即便如此，官方人员还是很难进入爆炸内核局域。
梶井基次郎以地铁站和大型商场为中心，最先引爆的一批炸弹是在地铁动车附近，但随后又在外围布置了一批爆炸半径小一点的，现在官方武装人员进去都像扫雷一样，一不小心就会引爆几个炸弹。
而在爆炸中心还没有出来的那些，也相当于被圈了进去，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谁也不知道下一波爆炸什麽时候发生。
情况多少有些严峻啊！
“爱丽丝酱～你到底在哪里啊？”
森鸥外同样也是被圈在爆炸范围内的人员。
但他没有进入商场，还在周围的商业街打转。
原先在商业街发现爆炸，一窝蜂往外跑的那群人直面了外层炸弹的威力，直接蒸发了一大群人。
剩下的人只能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内圈乱转。
后面又有几个不小心踩雷的，到最后，这里已经一片哀鸿遍野，并且大家都待在原地不敢动了。
森鸥外倒是一直坚持着在人群中走动，配合他一脸焦急四处找人的模样，倒也不怎麽奇怪。
毕竟，谁能忍心苛责一个不顾自己性命执意查找“女儿”的父亲呢？
而森鸥外满场游走查找的“女儿”爱丽丝，正一步步靠近爆炸最初发生的地点——地铁站。
金发碧眼的小女孩穿着精致华丽的公主裙，一步步走向那个刚刚发生爆炸，目前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局域，这番场景真的很格格不入。
“小姑娘，那里危险，不要再往前走了哦！”
爱丽丝正要穿越最后一条马路时，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倏地落在她的肩上，制止了她的动作。
爱丽丝身形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无机质的光，微微转头看向来人。
那人看起来是个医生。
穿着一身整洁平整的白大褂，脖子上挂着一副银色的听诊器，胸前的口袋还挂着几支不同颜色的签字笔。
男人黑色半长发束在脑后，脸上戴着淡蓝色的医用口罩，紫红色的眼眸如同透彻的琉璃，此时带着浅浅的笑意。
“跟叔叔往这边来吧，那里不是你该去的。”
说话的嗓音也很温润，语气特意放轻柔了些，并且考虑到小女孩可能会紧张，他还是半蹲下身子看着爱丽丝说的。
似乎浑身都散发着白衣天使的圣光。
与同样穿着白大褂，却一脸胡茬，不修边幅的中年大叔形成鲜明对比。
爱丽-森-黑医-鸥外-丝：……
不知道为什麽，忽然感觉有种微妙的，被比下去的不爽。
“才不要，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好人！”
爱丽丝下意识甩开【森鸥外】的手，脸上带着些许恼怒的情绪。
“林太郎太坏了，居然到现在没有还没有找到我！”
“是你的家人吗？他在哪儿？这里太危险了，我送你出去吧！”
【森鸥外】语气担忧地开口，一直想将独自进入危险区的小女孩带走。
仿佛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小女孩僵硬的动作。
“来，走这边，小心点。”
【森鸥外】小心翼翼地引路。
金发碧眼的人造异能体不知什麽时候已经褪去孩童纯稚天真的眼神，碧蓝色的眼眸像玻璃珠子，漂亮却空洞。
“你到底要做什麽？”
再开口时，大小姐的骄纵可爱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下无机质的冷漠。
“嗯？不是小孩子吗？”
【森鸥外】仿佛这才反应过来，好奇地凑到爱丽丝面前，还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你做什麽？”
爱丽-森鸥外-丝瞳孔地震，连无机质的碧蓝眼眸都能看到剧烈的情绪震动，仿佛整个人都炸了。
“摸起来和普通小孩没什麽区别啊，那就还是小孩儿嘛，这里不是小孩该来的地方，走吧，森医生带你去安全的地点。”
男人不顾爱丽丝的拒绝，既然不是100%真的小女孩，有些规矩也可以暂时放下。
他抱起爱丽丝，长腿迈开，大踏步地朝着某个临时安全区走去。
身体忽然腾空的爱丽丝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忽然变得有神了起来。
她小手努力掰着【森鸥外】的手臂，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拒绝。
“你这个坏人，快放开我！啊，不许这样抱着我，混蛋林太郎啊啊啊啊啊！”
女孩尖利的嗓音突然炸响，【森鸥外】微微偏头，不为所动。
尽管这是一位人造异能体，尽管爱丽丝的力道远超她外表所展现出来的模样，但……这种力道是无法撼动他的。
毕竟，种族差距在这里。
人类啊，真是除了头脑和繁殖能力以外各方面都很脆弱的存在呢！
随便一点烟花都可以取走他们的性命啊！
【森鸥外】紫红色的眸中含着淡淡的悲悯。
爱丽丝使用异能体的力量，对他而言也不是什麽麻烦的事情。
不过，刚想到烟花……
【森鸥外】抱着爱丽丝猛地向前一扑，身后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
“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巨大的黑色蘑菇云突然升空，建筑物倒塌激起大规模的烟尘，隔了一会儿又在重力作用下洒落。
【森鸥外】原本洁白的衣服上也沾染了尘灰，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查看了爱丽丝的状态，没发现什麽伤口才松了一口气。
空气中又有新鲜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森鸥外】立刻加快了自己的动作。
与此同时，他还在心中轻声询问。
‘系统，认可度怎麽样了？和爱丽丝的接触也和本人没有区别吧？技能开不出来，这个人物卡的作用不大啊！’
【放心，宿主，很快了，你把她送到目的地的时间足够开出第三技能。】
【森鸥外】带着爱丽丝进了一家服装店的后院。
打开门时，爱丽丝敏锐地察觉到似乎穿过了一层什麽东西。
“你就先待在这里吧，等外面安全了，我会再接你出来的。”
将怀中的爱丽丝放下，【森鸥外】拉下脸上的口罩，转而看向原本躲在院子里的其他小朋友。
“这是大家的新夥伴哦，大家好好相处，相信叔叔，很快你们就能回家了。”
爱丽丝顺着他的目光转身，定睛，眼前是一大群各个年龄段的小朋友，目测都有二三十个人。
最小的只有三岁，大的也才十岁左右。可能更小的孩子都被大人带在身边，再大一点的已经会自己逃亡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灰扑扑的，身上还沾着不少血迹，但是没有看到什麽伤口，而且精神状态也还不错。
起码这麽多小孩子，离开家长聚在一起居然都没什麽人哭闹，见到【森鸥外】回来，还纷纷争着上前迎接。
“对了，新朋友有点小顽皮，大家可以帮叔叔好好照看着她吗？外面太危险啦，不可以让她随便跑出来哦！”
“好，森叔叔放心，我们会好好保护她的。”
看着比较年长的小孩认真地应下【森鸥外】的请求。
其他听到这句话的小孩们都用力地点点头，表达自己也会完成森叔叔的请求的。
“嗯，大家真棒，那叔叔先去忙啦！”
说完，【森鸥外】就离开了这个临时辟出来的儿童安全区。
徒留爱丽丝一个人陷在小孩的包围圈中，不知所措。
小朋友们想得很简单，要好好保护一个人，就把她围起来就可以了，于是叠罗汉似的围了一圈又一圈。
爱丽丝是人造异能体，虽然可以浮空，但她可没忘记进来的时候隐约穿过的一层东西。
很可能摆脱了小孩儿也没法出去，还可能需要面对一群平均年龄五岁的小孩儿的反扑。
这样一想，似乎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
但……为什麽会把她扔在这里啊，她怎麽也是战斗能力堪比特种军人的人形异能啊，那人就不怕她把这群小孩都杀了吗？
【森鸥外】还真的不怕。
简单来说，他接近爱丽丝就是为了在短时间内多薅点认可度，能够把人物卡自带的技能都开出来。
这样也能在这次行动中发挥比较大的作用。
目的达到就赶紧把爱丽丝放置了，他还得抓紧时间处理其他伤员呢！
想着，【森鸥外】将脸上的医用口罩戴好，并且从兜里找出一枚执法队成员专用徽章，佩戴在胸前。
为了加快进度，【森鸥外】走到一半已经是跑步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