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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些士兵是不会这么不确定的,但是昨日出城后,他们竟然意外遇见了另外一队敌军。

双方人马陡然相遇,瞬间爆发了激烈的战争。

幸好对方只有不到一千人,而且似乎并不是正规军。

谢维这次出城,足足带了一千五百人,有着人力和武器的双重压制,终于在凌晨时击败对方。

为了确保埋伏的消息不被泄漏,现在所有的俘虏,都被绑着扔在坑里。

战斗结束后,谢维立即带着人重新选了埋伏的地点,布置陷阱。

因为时间紧急,不知道敌军什么时候会撤退,只能依靠地势,草草准备了一些,就静待敌人的到来了。

自然,他们也没有时间再去与城内沟通消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默契。

谢维身上同其他士兵一样,沾满了血迹和污泥,发际的汗珠滚落下来,在脸上流出一到白印,他却丝毫没有在意,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山下的来路。

他选择埋伏的这个地方是一处坡地,对面是一片湖泊,坡地和湖泊中间只有一条三尺余宽的小道。

这是敌军回程的必经之路,因为坡地并不陡峭,原本郁宁选的埋伏地点并不在这里。

可是时间有限,谢维又不想郁宁有系统地图,只能勉强选了这个位置作为据点。

头顶的阳光越来越刺眼,谢维等人身上披着青草,脸上汗珠滚滚,却丝毫不敢移动。

在众人的期盼中,远方的小道上,渐渐出现了一个个身影。

“来了!”

谢维看见后,立刻传令全军,做好准备。

走来的队伍,似乎精神不济,行进的速度并不十分快。

人群懒懒散散地走在小道上,丝毫没有戒备。看到前面的湖泊,人群中传来一声欢呼。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跑到湖边,顿着身子,喝水洗脸。

看着对方似乎打算在这里暂歇,甚至有人已经拿出了锅,山坡上埋伏的士兵都傻了眼。

这些人打仗都不看看地势,就直接安营扎寨的吗?

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攻击,与这种人打仗,似乎都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

看着士兵们的视线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谢维虽然内心也有些无语,但是面上神色却丝毫未变,直接传令道:“等!”

一刻钟后,湖边的军队已经开始埋锅造饭,山坡上突然传来一阵阵异响。

咚咚咚!

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从山坡上滚落下来,冲向湖边小道上丝毫没有防备的众人。

“快跑!”

“有敌袭!”

瞬间,敌军中传来一片喧哗。

为了躲避滚落的石头,有的人想向后退,有的人想向前跑,但是最后发现不论前后,都有石头不断滚落,被逼无奈之下,慌乱的人群,只能选择跳入湖中。

咚咚咚!

人和石头的落水声,不断响起。

有的人跳的早,游得快,倒是没有受伤,但也有动作慢的,或被压到石头下,或跳入水中后被紧跟着滚下的石头砸晕。

等到路面上已经完全被石头占据,所有的敌人都被逼入湖中后,谢维才下令停止放石,带着人包围下去。

生活在海岛之上,这些人显然都是擅水的,见到石头停止滚落后,正准备游上岸,却看到谢维等人手握利箭,围站在岸边。

被弓箭包围着,让这群人想起了前日攻城时,清宁城楼上射下的箭网,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所有人听着,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立刻爬上岸,跪地投降,否则杀无赦!”

谢维说着,手中利箭飞出,射中一个准备偷偷潜入水中的人头上。

那人被一箭毙命,身体沉入湖中,鲜血在湖水中蔓延开,敌军中有人面现怒意,可是在利箭的威胁下,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半响,湖中的人,开始默默地向岸边游去。

人刚刚爬上岸,就被谢维带着人上去捆住。

“一个一个来,不要着急,不要抢,否则我们手中的箭可是不长眼睛的。”

见到湖中的人,一窝蜂的开始游过来,谢维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

原本打算趁乱夺路逃窜的人,瞬间被打消了想法。

有时间的限制,又只能一个一个的上岸,湖中的人,瞬间变得比岸上的人还着急。

一个个快速的爬到岸上束手就擒,不多时,对面的山坡上就堆满了捆着的俘虏。

“幸好我们带的绳子够多!”

金远一边绑人,一边擦汗感叹。

他曾经是杀猪的,一般绑的都是待宰的肥猪,现在绑起人来,也是丝毫不手生,一个个被他绑得完全不能动弹。

“哼,这可是公主提前吩咐好的,她特意交代过,让我们尽量多留活口!”

谢维哼笑两声,手下的动作也丝毫不停。他绑人的方式是跟千湖岛那群水匪学的,下手更狠辣一些。

半个时辰后,谢维带着人,赶着一群俘虏,向清宁城的方向走去。

湖面再次恢复了平静,只留下小道上残留的巨石和尸体。

傍晚,谢维和刘武两队人马相遇,看着对方后面各赶着一群束手的俘虏,两边的人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刘兄的收获颇丰哟!”

金远率先走过去,伸拳锤了下刘武的肩膀。

“哈哈,比不得谢大人和金远兄,我们是多亏了矿上的兄弟,才制住了这批人。”

刘武说着,转头向跟在身边的曾怀德抱了抱拳。

“曾哥!”

谢维看到曾怀德,也走了上去。

“谢大人!”

曾怀德看到谢维面上有些感叹,两个老友此时相见,瞬间都觉得对方已经今非昔比。

“谢大人,你们这怎么还多出来了一些人?”

这边两人对看无言,那边刘武却发现了异常。

“我记得张大人估算逃走的敌军只有四千人,怎地我这里已经有将近两千人,你那边还有三千人呢?”

刘武此言一出,谢维和金远脸上都露出了苦笑。最后谢维看了看身后有些躁动的俘虏,摇了摇头。

“回去再说!”

见此,刘武也不再追问,两队人马并作一起,向清宁城中走去。

等到郁宁接见了两拨人,得知谢维等人昨日的遭遇,心中也捏了一把汗。

真是幸好对方不是正规军,否则这次的计划流产是小,要是损失了谢维这支军队,那才是清宁城承担不起的。

对于谢维临危不乱,急中生智想出在湖边围剿敌人的做法,郁宁更是给予了最大的褒赏。

刘武这边先是杀敌几百,后又配合曾怀德俘虏千余敌军,也得到了大大的嘉赏。

其余表现优秀的如金远、郝小果等人也都各有奖赏,剩下的士兵也每人获得了十两银子的奖励。

奖励完将士,郁宁才开始处置抓来的俘虏。

“公主,已经审讯完了,这个名为耀的部落,一共有两万人左右,除去被俘虏和此次战损的人员,部落中还有战士两千人,其余老弱妇孺共计一万人左右。”

审讯的事是苏浮生带着人去干的,他一个文弱书生,审起人来却丝毫不手软,半天时间不到,就将对方的情况摸清楚了。

“这么多人,不好好处理,还是会有些麻烦,苏大人你看剩下的人,要怎么才能尽快招降?”

对上郁宁看过来的目光,苏浮生沉思了片刻,才回道:“公主若想要对方主动投降,必须要让他们先畏惧!”

“畏惧?”

郁宁闻言,若有所思。

两人商量片刻后,立刻吩咐人将谢维和张川也叫了过来。

一番商量后,谢维带着人再次出发。

这次他带的人中,却多了几名俘虏。

三日之后,岛南耀部落陈旧的土墙之下,突然逃来了几个衣衫褴褛的人。

“开门,快开门!”

还没走近,几人就开始惊慌地呼喊起来。

土墙上原本戒备的人,立刻呼喝制止对方继续前进。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阿茄,是我伦贝呀,快放我进去!”

上面的人闻言,这才认出了同伴,但他还是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反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回来,首领呢?其余的兄弟们呢?”

“没了,全没了!”

底下的人,瘫坐在地上,掩面大哭道。

“什么!”

墙上的人,大惊之下,再顾不得防备,跑下来打开门将几人拉了进去。

很快几人被拉到部落内的长老面前。

见到长老,伦贝等人再次大哭出声。

“哭什么哭,剩下的人呢,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上面坐着的三位老者,看着地上狼狈的人,怒喝道。

“都死了,我们的人在清宁城全军覆没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失去了声音。

“怎么会,怎么会所有的人都,都……”

一时间,没有人敢相信这个话。

等到伦贝将自己军队被抓的详情描述了一遍,众人才不得不相信。

“所有被抓的人,都被坑杀了?”

中间那名老者须发尽白,听完后,也忍不住发出了颤抖的声音。

第88章 三合一

“是的,我亲眼看见所有人都被坑杀了!”

伦贝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又接着扔出了一个炸弹。

“清宁城的公主还说,若是我们不主动投降,待攻下部落后,部落内的所有人都会是同样的下场!”

“嘶!”

三名长老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惊讶道:“这大禹朝的公主,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不过,他们也并不怀疑这个事情的真实性,毕竟他们自己也不是没干过更残忍的事情。

“大长老,我们怎么办,要投降吗?”

中间那名老者显然是几人的主心骨,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他的身上。

“不,我们不能投降。”

大长老说完,又转头看向了伦贝:“你回来有人跟着吗?”

伦贝畏惧的摇了摇头,“他们似乎笃定我们会投降,所以并未派人跟随。”

说完,他似乎又有些担心,接了一句:“但是如果我们五日内,没有将投降书送回去,清宁城的大军,就要驾临部落了!”

这话一出,跟着进来的阿茄也忍不住出声了。

“长老,我们真的不投降吗?”他想到自己家里年老的双亲和幼子,虽然对敌人的仇恨不减,可是也忍不住犹豫起来。

似乎看出来了阿茄的想法,大长老浑浊的双目中露出一股狠戾的光芒,“投降?投降了,你就能确定他们不会杀人了吗?”

阿茄在大长老的目光逼视下,颓然地摇了摇头。

确实,清宁城的人既然这么残暴,那么就算是投降了,又怎么保证他们就能信守诺言呢?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逃吗?”

阿茄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虽然他是部落中剩余将士的首领,但是他原本就不同意这场战争,此时见到部落很可能要因此灭亡,心中更是充满了悲痛。

“逃吧,把部落中的船都找出来,尽快出海向南逃吧!”

大长老苍老的面容上,看不出来悲伤,但是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

阿茄闻言更是沉闷,部落中打渔的人不多,船就更少了,没有大的海船,根本就不可能装下部落中的所有人。

他想着,横竖都是死,要么干脆与敌人同归于尽算了,可是想到家人,他又实在狠不下心。

要是他们没有招惹清宁城就好了!

要是清宁城的人,不杀俘虏就好了!

阿茄心中这样想着,脚下却不敢停留,加快速度去传达长老的吩咐。

半天的时间不到,耀部落的所有人,都知道出征的壮士死光了,清宁城还要打过来了的消息。

一时间部落人心慌慌,有的人忙着跑路,有的人痛失亲人,想要报仇,整个部落乱成了一团。

正当此时,部落外却又传来了战鼓之声。

“怎么回事?”

大长老正准备外逃,听到动静也不得不停下来。

不一会守门的人跑进部落,“打来了,清宁城的人打来了!”来人跑得气喘吁吁,也顾不得行礼,一口气说完,才开始大口喘气。

“怎么回事,伦贝不是说清宁城的人,给了五天的时间吗?”

大长老眉头紧皱,大军要是现在就包围了部落,他们还怎么逃。

“不知道,现在部落外到处是清宁城的士兵,我们估计是跑不掉了!”

阿茄现在忙着组织人手防卫,回来报信的是他的弟弟阿芥。

大长老闻言,瞬间瘫坐到地上,“完了,完了!”

“大长老怎么办呀,我们要出城投降吗?”

阿芥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大长老,追问道。

“不,不能投降!”

大长老连连摇头,但是阿芥追问他要怎么抵抗时,他却又回答不出来。

“横竖都是死,死战到底吧!”

半响之后,大长老才嘶哑着声音说道,眼中带着几分狠戾。

“这!可是我们只有两千可用的战士,到时要是失败了,部落内的人怎么办……”

阿芥与阿茄是相同的想法,并不愿意带着人死战到底。

“快去传令,就说是我的命令,一定不能投降,所有人准备死战到底。”

阿芥满脸为难,只能先回去给兄长通报。

“大长老真是这样说的?”

阿茄听到阿芥的传言,两道浓眉皱到了一起。

“是!”

阿芥也是面脸苦色。

部落外的清宁城军队,虽然还没有发动攻击,但是一眼望去,显然人数比城内守军多多了。

他们可没有清宁城那高大坚固的城墙,可以守在城内以逸待劳。

不过大长老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谁也不敢保证,投降了,清宁城的人,就会放过自己的人。

死战,或许才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这边耀部落的人,带着视死如归的绝望,开始布置防守,部落外的谢维等人也在讨论他们的反应。

“谢大人,接下来怎么办,我们真的要同他们打吗?”

“不打,我们是来劝降的,打什么打?”

这次刘武和金远都跟着谢维出来了,一共带来三千士兵,四千民壮,声势浩大。

但是按照郁宁的指令,他们的主要任务却并不是打仗,而是威慑。

就这样,部落外清宁城的士兵既不出击,也不撤退,似乎只是来参观部落一般。

“茄大人,已经过去两天了,我们若是五天内都不回复,他们是不是就要打进来了?”

这时候部落内的人也明白了,清宁城的人似乎并不是不讲信用,人家虽然来了,但是五天的时间仍是留给了他们的。

至于要不要投降,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派人出去接触一下,询问看看,如果我们投降后,部落内的人,将会有什么待遇?”

连续两天严阵以待后,阿茄带领的战士们,都有些疲惫了。

他还是想再试试看,能不能争取到和解的机会。

谢维看到部落中的来人后,脸上才勾勒出一抹笑意。

“待遇?你们主动入侵我们清宁城,你们还想有什么待遇?”

他看着来人,丝毫不留情面的斥骂道:“要不是公主心善,我定要将你们全部送去填海。”

阿芥被骂的狗血淋头,垂着眼不敢有丝毫反驳。

原本族中攻打清宁城的计划,他们兄弟都是不赞同的。

无奈大部分人都对清宁城的繁荣动了心,听不进任何劝言,最后他们虽然没有参加,可是造成的后果却要一起承担。

如今面对清宁城的人的唾骂,他也只能连连道歉。

见到阿芥的态度良好,谢维终于收了脸上的怒意,开始回答对方的问题。

“公主有令,如果你们主动投降,部落中十八岁以上的壮年男士,参与战争的在矿上服役五年,没有参与战争的服役两年。其余人等,需无偿劳役一年,并且三年内不得获取清宁城的正式身份。”

“只是这样?”

阿芥听完,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条件似乎并不苛刻!

不对,他神色突然一凝:“参与战争的只是在矿中服役?他们不是已经被你们处死了吗?”

阿芥的神色变得有些激动,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追问道:“你说的是去攻打清宁城的那些人吗?”

“自然,不然还有其他人吗?”

谢维似乎完全不明白对方的惊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他们现在还好好的待在矿洞里改造呢,谁说他们死了?”

“可是,伦贝他们回来都说,首领他们都被你们活埋了呀?”

阿芥满脸错乱,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伦贝?是回去传信的俘虏?”谢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哈哈笑道:“他们怕是看错了吧?那日那些俘虏是进矿洞上工去了,我们又不是蛮夷,怎么干出坑杀俘虏之事!”

谢维满脸无辜,似乎那日那引人误会的坑洞,不是自己带人挖的一样。

阿芥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谢维见此,更是建议他回去带着人,亲自去清宁城看看。

三天之后,阿茄亲自在清宁城的煤矿上,看见了活得好好的首领等人后,才终于不顾长老的反对,代表部落递上了降书。

五月二十五日,耀部落的所有人,被押送到清宁城外。

与他们同时进城的还有另外一行人。

岀使一个多月的刑族长等人,终于回来了。

看着被押送进城的耀部落的人,与他们同行的人,忍不住提出了疑惑。

“这些是岛南的人?他们这是怎么了?”

提问的是一名年近五旬的老者,他身形佝偻,面目沧桑,说话时,声音如同七旬老人般,带着几分颤抖。

“周老弟,这些人就是那岛南的人,你不知道公主派我去找你们的时候,也同样派了人去岛南,可是这些人不但杀了来使,还出兵攻打清宁城,公主一怒之下,就派兵围剿了他们部落!”

刑老语气中带着几分唏嘘,感叹道:“幸好呀,幸好!”

被叫做周老弟的人,闻言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们虽然已经同意了归顺清宁城,可是眼下见到岛南部落的下场,也还是心有余悸。

确实是幸好呀!

幸好他们还算是识时务,没有硬着头皮拒绝。

不过,现在他对这位大禹朝的公主殿下,倒是更加好奇了几分。

“咳咳!”

情绪一时激动,他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一直扶着他的青年男子,见状伸手轻拍他的背部,关怀道:“父亲,你身体还受得住吗?”

一旁的邢北见状,立刻道:“爷爷,我们快进城吧!”

刑老闻言也不再耽搁,跟着前面受俘的队伍,进入城中。

刑老一行人进入城中,才得知郁宁正在参加岛南耀部落的献俘仪式。

几人商量之后,没有立即去拜见,而是选择去围观清宁城这场盛大的仪式。

从二月份到现在,清宁城陆续有流民前来相投,现在城中人口,已经达到五万余。

此时大量人围在城中心的广场之上,竟然将昔日广阔的广场,围得严严实实。

耀部落的人,大多被留在外城,现在押入城中的只是部落中的首领长老之流。

两三百人缚着手,被压跪在广场中央。

刑老们挤进人群时,正好看见公主在宣读这些人的判罚。

参与攻打清宁城的普通士兵,当然却如谢维所说,只是判了五年劳役。

但是发起战争的首恶,却没有被轻饶。

“耀部落首领,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四人为一己私欲挑动战争,造成上千士兵无辜伤亡,今判处斩刑,立即执行!”

声音离得太远,显得有些失真,但是不知道清宁公主用的什么方法,竟然能使广场数万人听得清清楚楚。

“好!”

“杀得好!”

广场上瞬间传来了一阵欢呼之声!

围观的大多是清宁城的百姓,他们自然很高兴见到敌人落得如此下场。

被判刑的四人,当即被押上高台。

金远和谢维充当刽子手,亲自行刑。

哐的一声,血液飞溅,四颗头颅当即落地。

这是为他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血腥的场面,使得广场上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所有胆敢侵犯清宁城的人,都必将落此下场!”

郁宁的声音再次传来,所有人在心中一凛的同时,也感到了一阵慰藉。

这是他们的主人,清宁城就是他们在这乱世的港湾。

不少人心中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一定要守护好清宁城,守护好滢炆岛!

郁宁说完,吩咐人将地上的尸体拖下去。

接下来,剩下的耀部落高层人员,也纷纷判刑,最严重者,需要服役十年。

宣判完,郁宁等到高台上的血迹打扫干净后,才开始进行此次战役的封赏。

此前虽然已经在军中有了褒奖,但是后面忙着收服整个耀部落,实际的奖赏还没有下发下去。

今日在此除了要用耀部落的人,立威之外,封赏也是重要环节。

有过要罚,有功自然也要大大的嘉赏,否则今后谁还会卖命。

“此次战役,清宁城能够取得胜利,离不开战士们的浴血奋战,也离不开清宁城所有百姓的积极配合。”

郁宁的声音借助扩音器,传遍整个广场。

现在清宁城的人增多,她总算能用积分,兑换一些自己需用的东西。

“接下来,我们要奖赏这次战役的有功之臣!”

郁宁说完,陡然叫道:“张川!”

“属下在!”

张川闻言,立刻从郁宁身后走出,躬身应道。

“此次战役,你统率得当,指挥若定,清宁城的士兵,你也训练得很不错,两功一并嘉赏,今日封你为滢炆岛的宣威将军,即日起,负责统领滢炆岛一切军事要务,直接对我汇报。”

宣威将军在大禹朝是四品武将官衔,郁宁作为一个公主,本来没有加封的权利。

可是大禹朝现在自顾不暇、滢炆岛又基本都在她的控制下了,自然是想怎么封就怎么封。

反正天高皇帝远,别人也管不着她。

“是!末将谢过公主殿下!”

张川单膝下跪,抱拳高声应喝道。

郁宁亲自上前将他扶起,并从身旁的云姑姑手中,接过军令章,递给他。

军令章是郁宁从系统兑换的令牌,与传统的虎符类似,不过系统出品的材质天下独一无二,绝不可能造假。

张川双手接过这块泛着盈盈白光的令牌,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将其摔坏。

他不知道,这是塑料做的,根本就摔不坏。

一旁的王桓,见到张川受封,比他本人还兴奋一些,见到他接过令牌,立即道:“恭喜张将军!”

将军二字,被他咬得更重。

张川虽然早被人称作大人,可是此前一直没有正式的官职,此时听到郁宁的封赏,他手下的将士,也都替他高兴。

“恭喜将军!”

一时间,场下响起雷鸣般掌声,向张川贺喜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郁宁笑着看着这一幕,等到张川退下,众人的情绪稍稍平缓后,才接着道:“谢维!”

谢维出列:“属下在!”

“此次你应敌自若,能够在面对变化时随机应变、出奇制胜,也是此次战斗的大功臣。今日起,封你为滢炆岛的游骑将军,领军两千,今后协助张将军,管理滢炆岛的军事要务。”*

“是!末将谢过公主殿下!”

游骑将军是五品武将官衔,谢维身为庶民,二十不到的年纪,能够一跃成为五品武将,这要是在往日的大禹朝,是绝对不可能的。

接下来,郁宁依次封了刘武为振威校尉(六品),领军一千。

封金远为翊麾校尉(七品),领军一千。

封郝小果为宣节校尉(八品),领军五百。

另外还有三人被封九品校尉。

这一场封赏下来,现场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

郁宁的目光缓缓从一张张兴奋的脸上移过,加重了自己的声音:“另外剩下的所有参加此次战役的战士,人人奖赏十两白银,杀敌者,杀一人,另外再奖励五两银子,多杀一人,再多奖励五两,以此类推。”

此话一出,场下的士兵们,顿时传出一阵欢呼声。

郁宁微微抬手,压住现场的声音,继续道:“所有参与护城战的百姓,也每人奖赏一两银子。今晚在此杀猪,庆贺此次胜利,其余百姓,每人皆可凭身份卡,领取一斤猪肉!”

这下子,广场上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公主万岁!”

霎时间,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公主万岁!”

“清宁城万岁!”

“滢炆岛万岁!”

欢呼声响彻云霄,清宁城所有的百姓,比过年还高兴。

剩下的耀部落的人和刑老带回来的人,看着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羡慕之色。

刑老看着身边人羡慕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更甚,很有几分与有荣焉。

不过,这次他们族中参军的人,也有不少获得了奖励,他高兴也是理所当然。

前面被封八品校尉的郝小果,就是他的族人,也是前面跟着他进城的那个年轻人。

等到人群散去,刑老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正事还没有办完,赶紧领着人去见郁宁。

郁宁得知刑老等人返回,也是喜不自胜。

“快传他们进来!”

刑老带着人走进议事大厅,向郁宁行礼。

“见过公主殿下!”

见识了刚刚广场的那番刑罚和封赏,此时无人敢小瞧上座的这位清宁公主。

郁宁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呵呵笑着叫起下面的人。

“刑老,这几位是?”

跟着刑老爷孙二人一起来的有三人,除被刑老叫做周老弟的外,另外还有两个年轻人,一个看上去年轻些,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是周老的儿子,另外一个是年长一些,有三四十的样子。

刑老指着几人一一向郁宁介绍。

“这位周老弟,名楷棋,是岛东那些人的代表,这位是周老弟的儿子,名叫堪虞,另外这位是周老弟侄子,名叫堪桦。”

几人随着刑老的介绍,一一向郁宁拱手。

郁宁听着,眼中神色渐渐变深。

这些人穿着不俗,名字讲究,显然并不是上次士兵考察回来报告的那样,只是些言语不通的土著。

这是怎么回事?

郁宁向旁边的苏浮生看了一眼,苏浮生对上郁宁的视线,瞬间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相同的疑惑。

苏浮生当即轻笑道:“刑老,你这真的是去了滢炆岛岛东了回来?莫不是半道出了趟海,去大禹请了这几位回来?”

“哈哈哈,苏大人说笑了,我们船都没有,怎会出海呢?”

刑老显然也知道郁宁等人的困惑,当即又接着解释道:“不过大人说得也没错,这几位原本确实是大禹朝的人,我们这次去岛东,也幸亏是他们,才能顺利与当地的土著沟通。”

郁宁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才疑惑道:“哦?刑老此话怎讲?”

刑老闻言才将几人此去的细节,一一道来。

原来那日他们初到岛东的时候,遇上当地部落的人,双方也是言语不通。

耽误了几天,几人一点进展都没有。

一日邢北进山去打猎的时候,意外遇见周堪虞进山替父寻找草药,恰好看到他遇险,将其救下。

两人交谈一番,才发现大家都是从大禹逃难而来,得知周家住在岛东,并且与各部落的人都交好,邢北立即拜托对方当中间人,帮助双方沟通。

岛东的土著虽然语言有差异,但是一向向往大禹的文化,所以听到能够成为大禹朝公主殿下的子民,还能入住清宁城,没有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所以周家三人作为代表,先同刑老二人回来觐见,剩下的石婶和丁湫,则带着剩下部落的人,在后面赶来。

另外一边,一直默默做陪的云姑姑,此时面上的神色突然有些,不确定道:“周楷棋?你是曾经工部尚书周楷耜的弟弟?”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周家几人更是瞬间变了神色。

听到云姑姑的话,周楷棋立刻咳嗽起来。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使得他不得不弯下腰,身边的周堪虞和周堪桦两人,立即上前将其掺扶住。

见到他们这个反应,郁宁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他们确实与云姑姑所说的人有关。

不过看着周楷棋咳嗽得摇摇欲坠的身体,郁宁也没有立即追问。

半响,等到周楷棋停止咳嗽缓了过来,他才挣脱子侄的掺扶,缓缓跪倒在地,向郁宁拜道:“罪臣周楷棋,见过公主殿下!”

周堪虞和周堪桦二人,也跟着默不作声地跪在后面。

“罪臣?这么说来你原本是大禹朝的官员?”郁宁挑了挑眉,语气不明。

“咳,是的,咳,罪臣曾经是军器监少监,家兄正是,咳咳,是曾经的工部尚书周楷耜。”

周楷棋一边说,一边咳嗽,不敢抬头看向郁宁。

云姑姑担心郁宁不知道这些事,在一旁解释道:“二十年前,周家也曾是禹京的望族,后因被洛王之事牵连,全族被判流放,想来他们也是那时候来的滢炆岛。”

周楷棋抬头看了云姑姑一眼,似乎认出她来,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这位姑姑说的不错,当年我族人被判流放岭南,可是半途遇上灾荒,族人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就剩下我们叔侄三人,竟意外流落到滢炆岛!”

提到当初的伤心事,周楷棋面露悲伤,他身后的周堪虞和周堪桦两人,也落寞地垂下了头。

“公主,罪臣从未想过隐瞒身份,只是岛东的百姓与我等的身份无关,还望公主能收纳他们。”

周楷棋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郁宁后,深深地拜到在地。

他后面的两人,也跟着一起拜到。

看着三人如出一辙的动作,郁宁摇了摇头,从桌案后走了出来,亲自上前将周楷棋扶起。

“周老多虑了,你们的诚意我自然清楚,况且过去之事,早已过去,我又岂会因为这些陈年往事,牵连无辜之人。”

叫起三人后,郁宁将周老拉到旁边坐下,才接着道:“现在大禹局势混乱,我在滢炆岛建立清宁城,也是想庇护一方百姓,有几位的加入高兴都来不及,以后还望周老能帮助我守护清宁城,守护滢炆岛才是。”

周楷棋从被郁宁亲自扶起,拉着坐下之时,就惊住了。

他是儒家学子,遵守的是孔孟之道,郁宁是君又是女子,竟然如此不拘小节,让他一时间竟然失去了反应。

直到听完郁宁的这番话,他才陡然反应过来。

看着眼前带着亲切笑容的郁宁,他眼中酸涩,竟然有种得遇明君的感觉。

“公主殿下,老朽惶恐!老朽一介带罪之身,若是能为公主效力一二,才是老朽的荣幸。”

郁宁笑着点了点头,一时间,现场一片君臣和睦之景。

刑老坐在后面,看着这一幕,渐渐失了神。

郁宁心中很是惊喜,这周家既然是工部的人,想必是擅于工事,这可是清宁城紧缺的人才。

她重新走回上座,对带回周家人的刑老二人,也表示了嘉赏。

这一番忙碌,外间已经快天黑了,郁宁留了几人参加今日的庆功宴。

宴上告知了城中众人岛东部落归从的消息,大家又是一番贺喜之声。

至此,郁宁到达滢炆岛一年之后,终于将这座岛,全部收入麾下。

清宁城的人口,随着岛东部落人的到来,达到了顶峰。

祯文二十六年六月,清宁城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七万余人。

六月一日,郁宁再次召开了会议。

这次所有岛上的管理人员都来参加了,另外还包括新加入的刑老和周楷棋。

阿茄因为带着岛南的人主动投降,虽也在矿上工作,但是不算劳役,只算普通工人。

因代表着岛南的人,也参加了此次会议。

待所有人入座后,郁宁才提出了此次会议的主题。

“诸位,如今滢炆岛全岛已经统一,今日请诸位来,是想与大家商讨,今后滢炆岛应该怎么管理。”

郁宁的议事大厅内设置了十数张桌案,此时桌案后的人,闻言都在凝眉苦思。

这个议题太大,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公主,属下觉得是时候,确立滢炆岛自己的管理机构了。”

苏浮生见到众人都没说话,第一个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郁宁闻言点了点头,这正是她想做的事。

“那苏大人觉得,滢炆岛应该设立一个什么样的管理体系呢?”

苏浮生显然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闻言不急不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滢炆岛占地一万多平方公里,大小比之内陆的上等州府也相差不多了,人口这段时间也在不断增加,属下认为应该在清宁城设立州府,并且组建滢炆岛的封地朝堂。”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郁宁也没有立即回复。

设立州府倒是好说,滢炆岛这么大,总是这样散着管显然不行,若能立府,各项事务的管理也系统一些。

可是组建封地朝堂,这件事却有些逾越。

大禹朝别说公主设立封地,就是亲王们,有实属封地的,也是屈指可数。

就这还大多是开国时的,近几十年以来,已经没有过这样的实权藩王了。

可是,要是真的设了,也不能说这是僭越。

必经滢炆岛确确实实就是郁宁的封地,而且这里还没有任何朝廷的官员,那郁宁为了管理自己的封地,组建一个小朝堂,似乎也并不是十分违理的事情。

“公主如今确实与曾经的那些藩王相似,但是明目张胆的设立封地朝堂,会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云姑姑来了滢炆岛后,话越来越少,但是她却变得像个真正的官员般,开始有了一些政治思维。

她提到的这一点也正是郁宁的担忧,闻言郁宁点头赞同道:“云姑姑说的是,我们如今势力单薄,过早的引起他人的关注,恐怕不利于后续的发展。”

苏浮生闻言却笑着摇了摇头:“公主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是你忘了,滢炆岛可是远在海外,对于大禹的那些达官贵人来说,估计并不会在意一个海外的封地,何况这个封地,毕竟是皇帝陛下,亲自封给公主的。”

苏浮生最后将公主二字,咬得较重,郁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哈,确实是她想多了。

别人又不知道她一介女流,也有争夺天下的野心,而滢炆岛在大禹人的心中,也仅仅只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岛屿。

大禹朝连流放犯人,都没有流放这么远的,谁会在意这里的变动呢!

恐怕就算有人得知她在滢炆岛设立州府,组建封地小朝堂,也只觉得是过家家般的游戏罢了!

郁宁想到这,默默在心里想着,后续要让翠屏,在内陆引导一下舆论,至少在她真正的强大起来之前,就让大家这样误解也挺好的。

想明白后,郁宁才笑着对苏浮生点了点头:“苏大人所言甚是,那我们就在清宁城设立我们自己的小朝堂和州府吧!”

郁宁说完,当即与众人讨论起来,这个小朝堂要怎么设立。

“嘉盛帝时,曾将幼子封过东陵王,封地上所有财政都归其所有。当时东陵王在封地设得是六部十二司,属下以为滢炆岛也可按此规制设立。”

苏浮生再次建言。

众人听了,都点头表示赞同。

大禹朝实行的是三省六部制。但是朝廷的六部各有四司,共二十四司,封地上减去三省,二十四司改为十二司,都是在表示对朝廷的敬意。

不过这对于滢炆岛来说,也差不多够用了。

“好,既然大家都无意见,那就这样定下来。”

郁宁拍手,定下决策,随即又对苏浮生和云姑姑二人道:“苏大人云姑姑,你们回去后将各职位的要求和每个职位推荐的人才,列份清单出来,明日呈交给我。”

“是!”

两人应声后,众人才开始讨论清宁城建立州府的事情。

最后因为考虑到滢炆岛现在只有清宁城一城,决定暂缓州府的设立,只在城中设置县衙。

至于县令主簿等官员的人选,郁宁决定从书院中学习优异者和工作中表现良好之人中选取。

人员名单还是由苏浮生二人列举。

众人因为这两件事情绪激动,会议一直讨论到傍晚才结束。

清宁城中一片和乐,远在大禹内陆的翠屏等人,却遇见了第一个重大危机。

“江大人,王大夫失踪了!”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匆匆跑进一座简陋的民宅,对着正在劈柴的女子,压低声音急切的道。

嚓的一声,木材裂开,两块一样大小的木块掉到地上,女子收起斧头回头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一直跟在王大夫身边的吗?”

劈材的女子,正是被郁宁派到内陆的江翠屏,她听见王其仁失踪了,原本就冷的脸,变得更冷了一些,语气更是如霜剑一般。

来人虽是个壮年汉子,但是在翠屏面前却丝毫不敢放肆,听到她冷冰冰的话,更是吓得一缩脖子,瑟缩道:“属下是一直跟着王大夫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仔细说来!”

翠屏一把将斧头劈在柴垛上,语气冰冷。

汉子不敢耽搁,立刻将来龙去脉讲来。

“今日中午吃过午饭后,我们照例跟着王大夫去给村民们看脉,快到小河村时,突然遇上一伙山匪,跑出来二话不说,就将王大夫抢了去,我们追赶上去却遇上埋伏,等到脱身时,已经不见了,不见了王大夫的踪影。”

翠屏听完,瞪了他一眼,“带路!”

第89章 岭南之乱

翠屏跟着人急着转身出门,却正好遇见隔壁的邻居买菜回来。

“小翠姑娘,你父亲又出去行医了呀?”

翠屏看着对方,点了点头,“是的王婶,我正准备去接他回来!”

王婶是个四五十岁的胖大娘,为人很是热情,翠屏他们搬过来后,经常照顾他们。

闻言,她捂嘴笑了两声,催促道:“好姑娘,快去吧!”

等到翠屏转身离去,她才摇摇头,叹道:“这江郎中这么和缓个人,怎么生出个这么冷冰冰的闺女,怪不得怎么大岁数了还没嫁人。”

不过,想到屋里自家的主子,她又收了音,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翠屏不知道王婶的心理活动,一路跟着人,快速来到小河村附近。

“江大人,王大夫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每日跟着王其仁行医的,除了他新收的两个弟子外,另还有三个清宁城的士兵。

带头的这个,名叫何田,身手最好。

翠屏刚到,何田就迎了过来,他因为受伤过重,只得派了另外一人回去报信。

“江大人!”

看到何田手臂上的鲜血,翠屏眉心微皱:“来人竟然如此厉害,你们确定是山匪?”

何田身上的伤口,刀口整齐,说明出手的人,不但身负利器,还有着不错的身手。

“属下等也不确定,一开始那伙人出来,二话不说就抢人,我们上前阻挡都被打了回来。本来属下也觉得有些蹊跷,可是正好遇见小河村的村民说,附近常有山匪出没,所以才认为是山匪所致。”

何田捂住被简单包扎的伤口,额上疼得满是冷汗,但是说的话却条例清晰。

随后,他又带着翠屏来到事发之地,将当时的情形,详细再述了一遍。

“不对!”翠屏听完后摇头,她蹲在地上划过双方交战后的痕迹,然后又沿着对方退去的路径,沿途走了一遍。

“江大人也觉得这些人,不是山匪?”

何田脸色沉重,王其仁的安危是他负责,如今王其仁失踪,他首当其咎,如今自然最是心急。

翠屏看着地上的脚印,沉思片刻,忽然道:“回城!”

说完,不管其余几人一脸不解,转身向着城内走去。

不多时,翠屏带着何田,来到城南的一座院子。

剩下的两名士兵,则带着王其仁的弟子,继续在小河村行医。

翠屏看着紧闭的大门,向周围看了看,见无人注意,才上前敲了敲门

三长两短有节奏的敲击之声,重复三次后,大门才被人从内打开。

见到来人是翠屏后,里面的人立刻敞开门,将门外的人放入。

等到翠屏两人进入后,来人又将门关上,然后才疑惑道:“大人,你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随后他看见翠屏身后带伤的何田,神色一变,语气变得急切:“是出了什么事吗?”

翠屏点头,几人走入院中。

“将所有人都召集过来,我有事吩咐。”

翠屏也没有进屋,直接站在院中等着。

院中人看到这情景,知道是有大事发生,不敢耽搁,立刻把院中所有人都叫了过来。

翠屏看着围过来的一群半大小孩,这些是他们这几个月收留的孤儿,专门养在城中打探消息。

在广州和梧州,都设有这样的地方,被他们叫做闻知堂。

三个城中的闻知堂,各有一百多孤儿,闻知堂除了供这些孩子习武练字外,也是消息转换的地方。

等人到齐,翠屏才开了口。

“王大夫今日失踪了,我怀疑是附近的军队所为,你们从现在开始,传令各处,打探柳州附近军营的消息,着重打听,是否有人受伤!”

翠屏说完,下面的人,齐声应声。

所有人立刻从院子的各个暗门出去,开始传递这个消息。

城中的乞丐、小二、伙计,不时交头接耳。

不时有消息,传回柳州城南的闻知堂中。

翠屏则带着人,分析这些消息,判断消息的真假,判断是否与这件事相关。

“大人,你看这条消息!”

柳州闻知堂的管事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子,名叫鲁玉,原本是个丫鬟,在逃难的路上被主人抛弃后,被翠屏救下。

她虽是奴婢之身,但也认得一些字,又曾经是在贵人府上做事,见识才略都有一点。

在随着翠屏办事的时候,表现突出,所以柳州闻知堂建立后,就让她做了主事。

翠屏听到她的话,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条。

上面是用拼音写的消息,翠屏一看就变了神色。

“岭南道发兵了?”

鲁玉也是满脸神色严肃,忧心忡忡的样子:“根据这个消息看来,恐怕是这样了。”

“柳州看来不能再呆了!”翠屏握紧手中的纸条,神情越发严峻:“今晚过后,就安排人往广州撤退。”

“可是王大夫怎么办?现在传回的消息中,还是没有他的下落。”

何田有些急切,顾不得伤口的疼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翠屏眼中神色依旧未变,只淡淡道:“如果今晚还没有王大夫的下落,何田你和鲁玉就带着人撤退,我留在城中,继续寻找王大夫的踪迹。”

“大人,这怎么可以,你一个人……”

鲁玉闻言焦急的想说什么,却被翠屏抬手打断。

“我主意已定,不必多说,抓紧时间,查找线索。”

“是!”

鲁玉和何田都深知翠屏的性格,只能无奈应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传回的消息五花八门。

甚是可以看出岭南道的兵马,明日就要到柳州城下了,可是却依然没有王大夫的消息。

眼看着天色渐黑,翠屏突然从一团消息中抬起头。

“岭南道就快打上门了,柳州这边开始布置城内的防守吗?是谁在负责?”

闻言,鲁玉和何田二人惊醒,立刻翻看消息。

“大人,城内好像还不知道岭南道发兵的消息,暂时还没有防守的迹象。”

半响,鲁玉才语带惊疑的回复。

“我记得柳州这边,是闫家三公子在镇守吧?”

鲁玉点头。

翠屏摩挲着腰间的短剑,眼睛低垂,喃喃道:“他虽然好大喜功,但是打仗还是行的,怎么会现在都还没开始防守?”

她突然转头看向何田,双目如剑:“你们白天遇见的人,可有说过话,是不是带着江南口音?”

何田被她一吓,立刻开始回想当时的情形,半响犹豫地点了点头:“那几人走的时候,是说过一句什么,属下当时没有听清,现在想起来是有点像杭州那边的口音。”

“闫家三公子肯定是出事了!”

翠屏闻言断定的说了一句,也没有再跟另外两人解释,直接吩咐道:“柳州估计守不住了,立刻将我们的所有人叫回来,趁着今晚城门关闭前出城,撤到广州去。”

“那大人你?”鲁玉面脸担忧的建议道:“要不还是让我留下来辅助大人吧?”

“不用,你留下来只会成为我的负担!”

翠屏一口回绝,转身就向着院外走去。

见此,鲁玉二人无奈,只得赶紧去传令,将众人送出城去。

这边翠屏出来闻知院,转头想了想,又回到了他们住的院子。

进门前,碰巧又见到王婶,她正出门在倒潲水。

“诶,江姑娘你回来了呀?怎么不见你父亲和他那几个弟子呢?”

王婶将倒完水的桶,用门口的刷子刷了刷,看着翠屏准备进门,好奇地问了一句。

翠屏原本没打算理她,不过转念想到隔壁人的身份,又开了口。

“病人病得有些重,他留在病人家里照顾着,师兄们都在那帮忙,父亲就让我一个人先回来了。”

王婶闻言,赞叹了两句她父亲的医德,又埋怨道:“江大夫对病人倒是上心,可是怎能让你一个女子,独自从郊外回城呢,要是有个意外什么的……”

王婶说着,桶也不刷了,站过来,拉着翠屏的手,叹到:“哎,这男人做事就是粗心,让婶看看,你没事吧!”

翠屏被拉着手,心中极为不自在,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又强忍着没有挣脱。

只是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摇头道:“婶,我没事,就是,就是今晚家里就我一个人住着,有些害怕。”

翠屏逼着自己露出一个祈求的表情道:“婶,可不可以让我,今晚去你屋里住一宿呀?”

王婶闻言连连点头:“可以,可以,我们院子就住着我和主子,主子那人很好说话,我回头和她说说就是了。”

王婶说完,就拉着翠屏往自家的院子去。

进入院子后,王婶去主屋禀报了一句,果然如她所说,院子的主人并未为难,立马就同意了翠屏的留宿。

随即王婶就带着翠屏,去了她自己的院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还未亮,小院的门就被拍的啪啪作响。

“王婶,王婶,快开门!”

王婶睡梦中被吵醒,不耐地牢骚:“谁呀?大清早的,让不让人安生了?”

说着,穿着鞋,披上衣服,出去开门。

翠屏早已醒了,见王婶起身,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就听见外面,王婶的骂骂咧咧声,在开门后停了下来。

“小东,怎么是你,这么早你过来干什么?”

翠屏的耳尖,外面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王婶,快,快把施姑娘叫起来,赶紧出城!”

来人似乎在拉着王婶进院,王婶不解道:“出城,出城干什么,太守大人又要出城去游玩?”

“游玩?现在这个时候,大人哪里还有心思游玩,婶子快去将姑娘叫起来吧,敌军打来了!”

“啊!”

王婶这时才意识到不对,赶紧转身去主屋叫人。

第90章 闫三公子

主屋的人被匆匆叫醒,翠屏也装作初醒的模样,走出房间。

“王婶,发生什么事了?”

翠屏揉着眼睛,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王婶,这是谁?”

来人看见院子里的陌生人,脸上露出警惕之色。

王婶听见声音,扶着主屋的人出来,赶紧解释道:“小东,这是我们邻居家的姑娘,昨日因为家中长辈未回,借宿在我们这。”

小东闻言神色松了下来,又催促道:“好了好了,不管是谁,王婶你快收拾东西吧,不然赶不及了!”

“诶诶,好,我这就去。”

王婶应着,转身就往屋里去。

“记得,要紧的东西拿上就行,其他的,太守大人会为姑娘置办的!”小东看着王婶的背影,追了一句。

“晓得啦!”王婶头也不回,应了一声,就进屋去了。

“小东,这到底是怎么了?怎地王婶说什么敌军要来了?”

说话的女子,正是王婶的主子——施明玉

她长得很美,小东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就是戏文里的仙子下凡,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怪不得太守大人,在这种逃命的时候,都不忘了让人叫上她。

“咳,小东?”

施明玉倚靠在门边,手中帕子半掩着唇,咳嗽了一声提醒道。

小东这才从施明玉的美貌中惊醒,赶紧应声道:“哦,是,对!岭南的军队打来了,恐怕今日就要兵临城下,太守大人让我来接你们出城,马车已经候在门外了,姑娘快上车吧,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什么?岭南道的人又打回来了?”

施明玉闻言直起了身子,手中的帕子也匆匆塞到了袖子里,神色变得惊疑不定。

“是呀!”小东应完,抬头看了看天色,向屋内喊了一声:“王婶,你收拾完了没,该走啦!”

“诶,来了!”

王婶应了一声,提着一个箱子、两个包袱,匆匆从屋内走出,对施明玉道:“姑娘,东西都收拾好了!”

“走吧!”

施明玉叹息一声,环看了一眼院子,向着院外走去。

小东赶忙上前接过王婶手中的东西,也向着门外走去。

“婶子,我,我能跟着你们吗?”

翠屏看着三人就要走出院子,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哎!看我急得,都忘了小翠了。”王婶闻言,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叹了一声,又转头看向施明玉:“姑娘,这孩子就一个人,要不,我们就带上她吧?”

施明玉这才将目光落到翠屏身上,她看了看翠屏明澈的眼睛,询问地看向小东。

翠屏见此赶紧加了一句,“我父亲他们在城外,我就跟着出城就可以了!”

小东见翠屏不过是一个,跟他差不多大年纪的姑娘家,王婶又在一旁说情,只得点了点头。

“走吧,走吧!”

见到小东点头,施明玉也露出了笑容,向翠屏招了招手,几人这才出了院子。

院外果然停着一辆马车,小东扶着三人上车后,立刻扬鞭驱马。

此时外边还晨晓未开,路上没有什么行人,马车行了不多时,穿过街道就来到了城门处。

这个时候城门正开着,门口聚集着几辆马车,正是刚到不久的太守府的人,正在出城。

小东驱着马车,跟上太守府的队伍,走出城去。

这么多人走过城门处,都只是默默地跟随着,没有人说话,天地间只剩下马蹄声。

出城之后,队伍立刻极速向南行驶。

翠屏坐在马车角落,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中午,队伍才停下来。

“今天晚上估计就能到梧州了,小翠姑娘,你父亲是在何处行医,要不要同我们到梧州等他?”

小东把马车停好后,就和王婶去准备中午的吃食了。

施明玉身份尴尬,没有下车,看着翠屏呆呆的不说话,主动询问起来。

“父亲,他昨日,在东城门外附近的,小河村,行医。”

翠屏双眼被她悄悄揉得红通通的,一副偷偷哭过的模样。

她一边回话一边呆呆地看向施明玉,眼中流出两行清泪:“施姑娘,我爹他们,是不是会,会遇上敌军呀?”

施明玉一听,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她怜惜地看了眼翠屏,拉过翠屏的手叹道:“可怜的孩子!放心,敌军是为了柳州城而来,不会为难百姓的,你爹他吉人自有天佑,会没事的。你先跟着我们去梧州吧,后面等战事平息了,再回来寻你爹的消息。”

“谢谢姑娘!”

翠屏擦干脸上的泪痕,感激道。

傍晚一行人到了梧州,翠屏跟着施明玉,住进了柳州吴太守在此处的私宅。

当晚,吴太守就来看了施明玉,安慰了她几句后,两人亲热私语了一番,吴太守才走了。

翠屏早在吴太守到院子的时候,就借口累了,进屋休息去了*。

此时等到吴太守离开,才悄声跟了上去。

今日出城时,她仔细观察过,没有看到闫家人的身影,她怀疑对方早就撤到梧州来了。

跟上这个吴太守,说不定会有收获。

吴太守从施明玉的屋子出来后,果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转头出了宅子。

翠屏远远地跟着,见到他直接来到城北太守府才停下。

翠屏看着他递贴入府后,消失的身影,想了想,绕到了太守府的后街。

趁着夜色,翠屏纵身飞入府中,躲开来回巡逻的侍卫,向着主院摸过去。

“吴大人,你怎么过来了?”

主院内,一名年轻男子正和刚入府的柳州太守吴北如,交谈着。

吴北如满脸谄媚地看着年轻男子,唉声叹气道:“张贤弟,如今闫将军正昏迷着,我若不过来看看,如何能安心呢!”

他走到年轻男子面前,凑近了低声问道:“张贤弟,闫将军的伤没事吧?我们要不要将他送到广州去比较好?”

年轻男子轻蔑地看了吴北如一眼,从他手中拉回自己的衣袖轻拍了拍,不耐道:“吴大人还是先回去歇息吧,闫将军醒来要是知道你就这么逃出来,将柳州拱手送给了谢氏,恐怕你就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哎,张贤弟,张大人,我们同为太守,别人不理解我,你也不能理解我吗?闫将军重伤昏迷,闫家军都退走了,我留在城中又能做什么呢?”

吴北如闻言,瞬间跌坐到椅子上,唉叹起来。

“哼,张某可不敢与吴大人相比!”

张大人讽了一句,又冷冰冰地赶人:“时候不早了,吴大人快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吴北如再说话,直接就叫人送客。

等到吴北如走了,他才出门,在院中穿行,不多时来到一座把守严密的院落中。

“麻烦通禀一声,在下来看望三公子。”

外面的人万万想不到,梧州太守张应俭,进自己家中的院子,还要如此客气。

守门的侍卫汇报后,张应俭才被放了进去。

“三公子现在如何了?”

迎接张应俭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闻言他愁苦的面容,微微松开了一些,笑道:“昨日找了个大夫,倒是有些本事,三公子的伤情,今晚已经平稳下来了,想来明日就能醒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张应俭跟着人进屋,见到闫三公子的脸色确实好了很多,才松了口气。

“邓先生,今晚吴北如过来了一趟,柳州那边……”

两人问过大夫病人的情况后,就走到外间商量起了前线的事情。

一直跟过来的翠屏,此时终于在屋中见到自己要找的人,也定下心来。

夜深了,张应俭已经走了,院中的人大多都歇下了,大夫被放到隔壁休息去了。

翠屏悄无声息地从半开的窗户,翻进屋中。

“谁……”

屋中人话还未出声,就被翠屏捂住了嘴。

“王大夫,是我!”

王其仁听出来人的声音,身体才放松下来。

“翠屏,你怎么找过来的?”

翠屏见到他已经认出自己,先回身去关上窗,才小声解释道:“跟着隔壁施姑娘找过来的。”

王其仁他们在柳州选的住址,就是看中施明玉特殊的身份,闻言他立刻明白过来。

“王大夫你没事吧?抓你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翠屏拉着王其仁坐下后,小声问道。

“我没事,他们指望着我看病,对我还算礼遇。”

王其仁摇头,又询问其他人的下落。

翠屏只得将她让柳州那些人撤回广州的事,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受伤的是闫三公子?是什么人伤的他?”

翠屏说完,又询问道。

“是闫三公子受了伤,听说跟岭南的人有关。”

王其仁一边假装自己已经熟睡,假意打着呼噜,一边小声回答翠屏的问题。

说完,王其仁又安慰翠屏道:“估计过几日,闫三公子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到时他们应该就会放我离开了。”

“不急,这次这边的动静不小,我们先回信给公主,看看她那边怎么说。”

翠屏说完,又和王其仁交代了几句,才翻身出去。

第二日,信件被翠屏命人快马传回滢炆岛去。

等到郁宁接到信,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

此时的滢炆岛,正在举行新官员选拔比试。

那日郁宁同众人开过会议后,决定了滢炆岛今后的管理机构,但是空缺的官员,苏浮生和云姑姑回去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几个。

郁宁见此,干脆决定在城中举行一次大考。

正好也可以借此,检查一下众人学习的情况。

此次考试,主要内容就是清宁城学院中新教的简字和算学。

翠屏的消息传回来的这天,正好是清宁城大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