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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霁月 许今漾 31077 字 23天前

——“叶晗栖你上网了吗?你看见没这是什么。”

——“叶晗栖上大号说话。”

——“不好意思让我们磕到真的,你很不开心吧。”

——“原来这就是你所谓是假的?是炒作啊。”

——“一次是炒,两次是炒,合作中是为了剧宣,那现在呢,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让我看看你的新借口。”

姜宜月咬着筷子,吃饭都不觉得怎么香。

裴霁宁倒是坐在她对面格外镇定,他看着她玩手机,也自顾自的登陆上。

姜宜月垂眸,想也没想的再次发博道:【本来就是假的,为了炒cp做流量,这你们也信?】

她嘴角弯弯,发完这条博文心里突然萌生起一丝丝的爽感。

能有什么比在网上发疯更爽的事呢。

姜宜月抬眼打量着裴霁宁。

他一只手握着筷子,另一只手有些生疏的在手机上摁着什么。

他摁的有点艰难,最后直接放下筷子握着手机双手打字。

他眉眼微垂,打着字的手一顿一顿,像是在一边思考一边打字。

一整个格外认真,认真到忽略掉她这边的视线。

//

从那天过后,姜宜月多了一个兴趣爱好——拿着小号在微博上打假风光霁月。

不得不说她这个人果然叛逆。

别人越是不想让她做的事,她越是想做。

姜宜月从一开始的挨骂到现在还收获到一批小粉丝。

这批粉丝都是觉得风光霁月炒的太过,一眼假,和她一起看不惯这对“假情侣”的粉丝。

时不时姜宜月发帖后还能收到这些小粉丝的鼓励。

她们告诉她勇敢向前冲,她们永远在身后。

有了这些鼓励,姜宜月打假打的更得劲。

毕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风光霁月。”

更知道刀子往哪戳痛。

“姐你网恋了啊?”

孟圆看着她一路上都在盯着手机不知道忙活着什么,一边忙活有时候还能傻笑两句,实在是忍不住问出口。

这还是这几天的日常。

不奇怪孟圆都不会问了。

前往横店的保姆车上,姜宜月“啊”出一声抬起头。

《长颐》的角色已经彻底定下。

按照行程,她们今天要去定妆。

“没有。”姜宜月回想一下孟圆刚刚的问题,嘴角向上扬起,神神秘秘道:“比网恋快乐多了。”

姜宜月忙活着。

直接在账号上煽风点火的发了一句:【真情侣谁没被拍到,她们有被拍到吗?有被拍到吗?】

姜宜月还故意在网络上找到一个阴阳怪气的表情包贴在博文下,这样一发更可恨了。

不难想象粉丝等会儿看到是什么反应。

姜宜月看着发送出去的微博,满眼写着“满意”二字。

不过她和裴霁宁事发至今,结婚合作同居到现在,确确实实没有被任何狗仔代拍拍到过。

网上炒的再怎么厉害也只是粉丝玻璃渣里找糖吃。

这样一看,她更好打假,更好让路人

不被这些cp粉荼毒。

姜宜月满意的放下手机,瞥眼看向外面在车速极快的情况下形成幻影的场景。

正直盛夏,太阳很大,折射过来的光线让她不舒服的眯了眯眼。

商务车停在试妆酒店前,她在下车时听到孟圆“叽里咕噜”的一句:“可能是被诈骗了吧。”

姜宜月抬脚往外走的动作一顿,她有些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啊”出一声。

后面她才明白孟圆话里的意思。

快被诈骗的人之前都会非常快乐,毕竟想着会白到手一笔钱,怎么可能会不快乐。

只不过没多久就会跌入谷底。

属于是昙花一现的快乐。

姜宜月抬了抬鸭舌帽,“我不一样,我会一直快乐。”

只要他们不公开,她会一直“打假”一直快乐。

总不能裴霁宁哪天能跳出来自曝吧。

这明显不可能。

那她的快乐就不会是昙花一现。

试妆的行程是公开的,姜宜月站在商务车前,不远处的栏杆外围着不少的粉丝。

她垂头往里走的步伐一止,抬眼间朝着身后的粉丝挥舞着手,下一秒她才钻进定妆酒店。

“姐我去给你拿剧本。”孟圆与她背驰而行。

这段时间剧本有点小调整,已经在今日定版,所以要重新去拿剧本。

姜宜月点头,往化妆间里走去,造型师已经准备好。

她提起裙摆乖乖端坐在镜子前,准备面临将近三个小时的干坐在这里等做完造型。

化妆师和发型师开始围在她身后忙活。

一双手在她的脸上,一双手在她的后脑。

《长颐》的女主沈长颐一共要渡过五个时期。

她现在要做的妆造便是第四个,被迫成为男主妃子的妆造。

妆造期间她什么都不能做,这些时间她无聊的想睡觉。

姜宜月呆愣着双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皮都感觉格外的重。

人没事儿做的时候是会感到困的。

孟圆推开门的声音传来,她稍稍瞥眼打量刚帮她拿完剧本回来的孟圆。

孟圆闲的没事儿还顺便帮姜宜月翻腾看了几眼剧本。

随便一翻,她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大陆咻的瞪大眼。

“姐!”

姜宜月坐着打瞌睡,眼眸微垂要睡不睡的,一声惊呼彻底把她的瞌睡吓跑。

她抬起眼,明显比刚刚精神很多。

孟圆一脸坏笑,卷着剧本凑在她眼前卖关子,“你猜,你这次有什么戏。”

姜宜月掩唇打了一个哈欠,满不在意还是给了她点面子问道:“什么戏。”

她大致看过《长颐》的剧本,一个从宫斗慢慢放大格局的复国剧,剧情之内环环相扣很有新意。

她自己很喜欢。

具体有什么戏份她没记。

“床戏。”孟圆咬紧这两个字。

姜宜月垂下去的眼猛然睁开,“什么戏?”

她眨巴着眼脑海中仔细搜索,她看剧本时看的并不是很仔细,不过依稀记得女主会入后宫,只是有没有什么所谓的床戏她不记得。

“咳咳。”孟圆轻咳两声,假装正经的挺起身,她整理着手上的剧本发出纸张折弄的声音。

一字一句为她念出剧本上的文字:

“月黑风高屋外蝉鸣声不断,景明皇钳着沈长颐的下颚,另一只垂放的手攥着她的腰带向下扯去,衣衫松落,沈长颐双手搭在他脖颈上沉沉喘息…”

第66章 霁月“想盗我微博号?”

定妆结束后的海报拍摄。

正是这一画面。

姜宜月一身淡绿色唐装宫裙跌坐在软木塌上,双手向后撑去,清晰的锁骨线条呈现在前。

她脖颈微仰脸上的腮红打的深,为她添上一抹后天的羞意。

裴霁宁弯下腰,两人近在咫尺双目相视,节骨分明的手指攥着她腰间那一根飘零的刺绣腰带。

他的造型和《囚魔》不太一样,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妙,眉峰向上勾勒,加深双眉颜色比上一部剧显得更有威严感。

黑金色交缠的龙袍为他量身打造,完美的呈现他肩宽腰细腿长的优点。

裴霁宁垂着身量,长腿向前伸去分开她的双腿。

一股暧昧感在两人之间反复徘徊。

《长颐》的导演周福山满意的看着这一幕,他双手一拍:“好,好好。”

满意到连说了三个好。

可见对他们之间的合作有多满意。

周福山点头,欣喜不已。

《长颐》准确来说是大女主的一番剧,潜伏复仇到称帝,无一不是按照女主发展。

却又是一部很考验男主的剧情,前期我利用你,后期却又甘愿放飞女主。

可谓是强强联手,如你所愿,既考验演技又考验实力。

剧本定下来开拍的这几个月来,周福山不是没有接触过相应的男演员,在知道是一个二番男主剧后他碰了不少的壁。

只怪他眼高手底,他看得上的演员不接,小演员他又看不上。

拍出来又考虑实打实的赚钱,周福山也不想随便凑合,不是没有想过改成平番或者直接男一番。

毕竟姜宜月属于后起之秀,再磨练磨练不是不行。

谁成想穷途末路之时,裴霁宁经纪人居然主动联系争取这部剧,周福山还以为是自己白日做梦,谁成想到最后竟是真的。

当天他就敲定合同害怕夜长梦多。

如今风光霁月的热度只增不减,周福山能接下这俩二搭,别说流量有,其他什么没有?

裴霁宁是什么人,演艺圈抗剧他敢称第二,谁敢称第二。

不得不说他去五台山走的不错,老道说姜宜月是他的福星,让她来演他这部剧必爆。

这不他才开始,就已经想象到这部剧能有多爆。

有姜宜月和裴霁宁这俩在,怕什么?

还真的是他的福星。

周福山满意的收回思绪,握着剧本指导道:“姜姜可以再往下压一点。”

姜宜月听着指示,她撑着软塌的手向后移去,整个人更加的贴近软塌,这样撑着再向下移去她整个人都可以跌在塌上。

“对。”周福山点头:“裴老师再往下走一点。”

裴霁宁攥着她的腰带的手并未松懈,垂下腰身整个人几乎压在她身上,掩盖住四周光芒,一片阴影落在姜宜月身上。

他眉眼轻垂,感觉到姜宜月的吃力。

“姜老师。”他低喃一声,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姜宜月有些撑不住,她仰着头话语暗暗的带着些颤抖:“裴老师又想说什么。”

裴霁宁没作声,那抹笑还持续在嘴边。

周福山看着显示屏里突显出来的画面,觉得怪异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异。

他托腮只好道:“先休息五分钟。”

他再仔细琢磨琢磨到底是哪里怪异。

姜宜月听见声音实在是坚持不住,双手一软整个人躺去软塌上,她刚松了口气。

身上的阴影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

直到她感受到那抹温润的气息喷洒。

裴霁宁眼疾手快的用胳膊撑在她身旁,并没有让自己整个人都压到姜宜月身上。

两人还是难以控制的亲密接触。

紧紧的相偎在一起。

姜宜月心跳突然加速。

刚刚腰间一拽的触感让她清晰的感受到,裴霁宁到底是怎么压下来的。

她眼眸闪烁。

片场的工作人员看着突然压在一起的两人,所有都惊讶的呆在原地没有动弹。

只是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故意撇开视线却还是忍不住往那边看去。

片场安静到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的程度。

姜宜月在心跳“砰砰”的加速中唤回思绪,想也没想的推倒身上的裴霁宁。

面色不改的挪去旁边坐着,她撩了撩额前碎发,掩盖着她眼底的慌乱。

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什么。

本来想趁着时间帮姜宜月补补妆造的化妆师在这一刻,都不知道是该上来,还是不该上来。

化妆师站在一旁,思量良久,最终回去坐着。

“你拉着我

下去,你躲什么。“裴霁宁坐起身,把一把假发甩去身后。

“你重死了。”姜宜月睨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那么高,那么重,虽然重量没有全部在她身上。

一下子压下来,压了一会儿受不了,她能不躲吗?

裴霁宁眉尾轻挑:“那我在下面?”

姜宜月一愣,还没意识到他在说些什么。

裴霁宁站起身问道周福山:“周导,我可以在下面吗?”

姜宜月:“???”

被喊道的周福山有点不明所以。

他匆忙跑过来,“什么?”

裴霁宁坐在软塌上,他朝着姜宜月招手。

姜宜月起身配合,在他的指导下,她学着裴霁宁刚刚的动作微微俯身。

他却抱着她的腿把她的膝盖跪在他的双腿之间,这么向前压去,两人相隔的愈发紧密。

裴霁宁撑过手,一只手在后,一只手握着她腰间那条粉色腰带,他手腕转动,把它缠在自己的手腕上。

裴霁宁仰着下颚,仰视着她。

他像是在跟她说,又好像是在跟周福山说:“这样呢,我在下面可以吗?”

裴霁宁把她的腰带轻轻向下拉,姜宜月失重,双手下意识的撑在他的肩膀上。

周福山一愣,他像是终于意识到刚刚到底是哪里不对一样,他满意的转身:“就这样拍,就这样拍。”

大女主剧的宣传海报被拍成小娇妻的模样能不怪吗?

姜宜月就应该在上面。

这样才对。

裴霁宁唇角上扬,还故意拽了拽她的腰带:“姜老师压下来吧,我不怕你重。”

姜宜月故意压着他肩膀用力的向下撑了撑:“这样够吗?”

她有些故意的使力,十只指腹都在用力。

可不管她怎么用力,他撑在那里好似都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反而仰着下颚挑衅的看着她。

裴霁宁再次拽着她的腰带,一字一句:“如果我说不够呢。”

姜宜月牙尖轻咬,铆足了力。

“那再来点。”

她有时候真的会怀疑裴霁宁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她都那么用力了,他还是感受不到?

那么能忍受吗?

裴霁宁低沉沉的笑声回荡在她耳边:“小猫挠痒痒。”

姜宜月:“?”

她脸色一僵。

她直接气急败坏的在他肩膀上来了一拳:“死猪不怕开水烫。”

裴霁宁终于吃痛,下意识的闷哼一声,这一声闷哼还夹杂着他那抹淡淡的笑意。

隐隐地像是挑衅。

让姜宜月更为不悦。

“你笑什么。”

姜宜月不解的问道。

裴霁宁挑起眉尾:“小猫挠痒痒。”

又重复一句。

姜宜月咬牙。

周海山看着显示屏的画面,像是品到不一样的细节,他眸光轻眯:“好,这一幕可以了。”

女上女下的照片都有了。

到时候后期做出来哪款好看,用哪款。

听到要下工的消息,片场响起雀跃的声音。

姜宜月满意的松了口气,打算不跟裴霁宁一般计较。

她收回手,压在他双腿中的膝盖一收向后退去,刚挪动一步。

裴霁宁握着她腰带的手却没有松开。

姜宜月刚回头,腰带的阻力让她回过身向前扑去。

她瞳孔地震,只不过一秒的时间她整个人彻底的扑在裴霁宁怀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那只握着他腰带的手却圈在她的腰后,紧紧将她禁锢。

这一次,他们贴的更为紧密。

紧到姜宜月都能隔着衣服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滚热的体温。

只不过一下,裴霁宁很快松开。

快到姜宜月都没来得及反抗。

她只听见他那句轻飘飘的:“小猫体重。”

“死猪皮子。”

两人一人一句,谁也不服输。

最后还是裴霁宁似笑非笑的点头,顺着她道死猪皮子,才结束这一场小学生斗嘴。

姜宜月满意的挑眉,想着手下败将四个字。

晚上十二点左右。

《长颐》的海报拍摄结束,姜宜月卸完妆回到小别墅。

她打了一个哈欠,窝在沙发上。

姜宜月迫不及待的登上“朗姆厘子酒”的微博小号,果不其然她才几个小时没有登,上面已然是消息爆满。

她新发的那条【真情侣谁没被拍到,她们有被拍到吗?有被拍到吗】更是激起不少cp粉的不满,底下一群全是讨伐。

姜宜月嘴巴一瞥,不怒反笑。

甚至还有点开心的又评论了一句“我实话实说而已”简直是把一拳打在棉花上,彻底具体化。

毕竟,她说的又没错。

姜宜月退出评论区,习惯性的在推荐页上一刷。

一条有些眼熟的id发帖呈现在她手机屏幕上。

天上月v:【谁还没有磕到我们《长颐》的新糖。】

他搭配着一条视频,视频中的内容正是今天晚上刚拍摄的海报画面,他记录着那一片段。

姜宜月脸色一僵点进视频中。

果不其然,一共几秒的视频拍摄着,从她撑着身到她跌下床,最后裴霁宁压着她的那一幕。

视频的角度是从斜前方拍摄,这个角度应该没有代拍,她不太记得这个角度站着些什么人。

只是室内的宫殿拍摄,严格到不会出现代拍视频,更不不会有工作人员拍摄还流传出去。

那这位“天上月”从哪来的视频。

姜宜月念叨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画面,她想也没想的切换账号。

果然,这位“天上月”就是她拉黑的那一位,之前有聊过几句天的那一位。

他已经从她的唯粉,变成了现在的cp粉。

姜宜月嘴巴一瞥眼底透露着不满,划拉着“天上月”的主页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他的每一条帖。

上千条的帖子几乎有十分之九都是为她做数据发的数据贴,唯一不一样的便是他握着她小卡发博的照片。

他没有什么粉丝,那条博文下几乎没有评论。

姜宜月记得他好像和她是一个学校的,知道他和裴霁宁之前的关系,又能拿到室内的代拍图,是谁这么有本事。

还会是她们的cp粉?

姜宜月反反复复放大缩小,仔细的观察着他捏着小卡拍照的那一只手,只透出一根大指姆,修剪干净的指甲圆滑有度。

其余什么都看不出来。

姜宜月拧眉,又仔仔细细的想着这个角度站着的人有谁。

汪长明?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几乎呼吸一滞。

不可能。

“咔嚓——”

开门声一响,把本来全神贯注的姜宜月吓了一跳。

她目送着裴霁宁走来的动作。

那抹视线却控制不住的盯上他那只垂放的手。

姜宜月一顿,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在脑海中萌生。

不过下一秒她就否决掉这个想法。

裴霁宁不可能会这么闲吧?

/

深夜,卧室里。

揣着这个想法,姜宜月一直到半夜都没睡着,辗转反侧都在怀疑这个“天上月”到底是谁。

她睁开眼看着身旁熟睡的容颜。

姜宜月拿着裴霁宁的手和那张拿小卡的手反复对比,确实像是同一只。

更何况“天上月”关注她的时间几乎是从她刚出道开始,甚至可以说是刚注册账号后的没几天。

她那段时间没有任何曝光,知道的人嫌少。

怎么会有小粉丝?还是小男粉,一个会帮她做数据的小男粉。

一直到现在,停停做做的一直到现在。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将一发不可收拾。

倘若真是的裴霁宁,他真的做得出来。

姜宜月撑起身像是一个贼一样蹑手蹑脚的下床,害怕会吵到裴霁宁还故意弯着腰走。

最后拿上他床头柜上的手机,一溜烟的跑出卧室。

她和裴霁宁是同一款,不一样的只有壁纸和他那一个透明到没有任何颜色的手机壳,主打一个素净。

姜宜月翻来覆去的看,他像是不用手机一样的老年机,就连壁纸都还是最初始的那一张。

她蹲坐在楼梯上,划上手机

观察着要输入密码的屏幕。

姜宜月脑瓜子直溜溜的转,先是输入了裴霁宁的生日,结果手机震动,显示密码不对。

她皱上眉头,又试了试她的生日密码。

不对。

姜宜月又试了其他两个密码,还是不对。

屏幕显示再输入不对就会锁屏时,姜宜月咬着指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几个数字。

几个她觉得不可能再会是他密码的数字。

她盯着屏幕,却再也想不起他还能用什么数字做密码。

犹豫半晌,姜宜月摁下密码。

屏幕瞬间向上滑去,弹出他主页的图标。

姜宜月一愣有些失神。

记忆飘回到那是他们刚确认关系不久的一次雪夜。

姜宜月没有查岗的习惯。

那天却出奇的摸上他的手机。

她试了几个密码都不对有些恼气的质问:“你怎么改密码了?”

姜宜月把手机凑在他面前。

裴霁宁眼眸微抬,淡淡的吐露到:“零六二一。”

“零六二一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的问,却还是输着这串密码打开了他的手机。

姜宜月划拉好一会儿都没听见他的声音。

她抬起眼,裴霁宁的眸光幽深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不知道零六二一是什么意思?”

她指尖一顿:“我该…”

话音未落,她脸色僵住。

那一刻,她甚至能感觉到她脸在那一时间中发红发烫。

姜宜月薄唇一抿,心虚弥漫。

裴霁宁不怒反笑只是一直强吻她,问她:“现在记得了吗?”

零六二一,六月二十一号。

他们确定正式在一起的那一天。

姜宜月确实记了一段时日。

现在,她忘记也在所难免。

姜宜月记忆回旋,找到黄色大眼软件。

现在他们都是夫妻,夫妻应该知己知彼,所以她偷偷看看他的手机没什么问题吧?

姜宜月洗脑着自己,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心虚。

刚点进去就是他演员的大号,他的软件上更是四处都是消息。

姜宜月怀疑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看过那些消息。

她找到设置,却在切换账号中未曾发现任何他小号的痕迹,姜宜月皱眉。

他难道都不用小号吗?

裴霁宁还只有一个手机号,不用想都是绑定着他的大号。

难道他连上网冲浪的小号都没有吗?

姜宜月觉得有些奇怪,可他确确实实没有。

他反反复复试了好几个软件方式登录,最后都是需要绑定手机号的新号。

难道裴霁宁不是“天上月?”

那会是谁。

姜宜月更加好奇。

她随意翻看简单的刷新着他的微博账号,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信息,刚打算回去睡觉。

一阵温润的气息突然喷洒在她耳畔。

姜宜月浑身一怔,像是感受到寒风一般害怕的愣在原地。

裴霁宁宽大的手掌摁在她的肩膀上,侧着脸打量着她的神色。

她像是一只被抓到偷吃的小仓鼠,眼里尽是强忍镇定的慌乱。

“姜老师这是在干嘛?”他垂眸看着她握着他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他的微博页面。

他笑声沉沉:“想盗我微博号?”

第67章 霁月“能够证明他们有吻戏。”……

姜宜月握着他手机的手不断收紧。

她瞥着眸尽量压制着乱跳的心脏。

她根本不知道裴霁宁是什么时候来的,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就好似他是突然出现的一样。

确确实实把她吓了一跳。

裴霁宁看着她灵动的眼眸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他眉眼微挑,闷哼一声提醒道。

姜宜月皱紧眉头,像是才想到点子般。

起身一把将手机塞去他怀里,她有些恼羞成怒道:“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顺带还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往卧室快速走去,余光却不停的向后瞥着看他是否有跟上来。

姜宜月就压制住那抹慌乱。

她看他手机怎么了?

看他手机怎么了?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吓她啊。

姜宜月掩下眼底那抹得逞的笑,一溜烟的消失。

裴霁宁失笑,侧着脸看着她往里钻的模样。

她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他能不清楚?

无非是想转移话题,转移矛盾。

毕竟,他怎么可以“吓”她呢。

裴霁宁垂头,姜宜月检查的页面还停留在原处,他只不过轻轻一滑动看着打开的软件。

她还真是执迷不悟,只检查了这一个微博,运气还挺好,好到一点就点到他大号的微博。

裴霁宁把手机收好,姜宜月已经躺在床上把被子蒙过头顶,没有开灯只能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她蜷缩成一团。

姜宜月蒙在被子里,打开手机看着才三点左右。

她闭了闭眼睛不仅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也没有感觉到任何拉扯被子的动作。

她眼眸流转,好奇的拉开被子露出一点抬起眼。

裴霁宁恰巧站在床头。

他垂眼:“姜老师要是不困,我可以给你找点事儿做。”

姜宜月翻过身:“你给你自己找点事儿做吧。”

她重新埋进被子里打开手机,不停的翻着“天上月”的账号,这个账号会是谁的呢?

打消掉是裴霁宁的想法,她倒是显得平静了些。

毕竟裴霁宁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帮她做数据,看来可能只是一个圈内人,只不过她不认识而已。

要不然怎么可能能拿到《长颐》未公开,连代拍都拍不到的视频,当然也不排除导演组那么早就开始剧宣。

毕竟有些剧组容许代拍的存在一方面也是为了尽早宣传。

长颐现在没看见有代拍,可并不代表他们以后不会有,也不代表这条不是隐形代拍出品。

姜宜月没有再执着这个账号的皮下是谁。

只不过“天上月”这条视频被推上了热搜。

二创三创四五六七创跟着来,风光霁月的热度又上去了。

姜宜月沉了口气。

放下手机辗转反侧。

须臾——

她掀开被子看着闭上眼睛的裴霁宁。

“你睡了吗?”她轻声细语道。

只不过一秒,裴霁宁睁开眼。

“你要给我找什么事儿?”她好奇的问,双手枕在身下。

姜宜月现在确实睡不着,按照明天的拍摄计划,下午六七点才开始,她哪怕再玩玩也是够睡。

“可以提前和我把戏对了。”裴霁宁的声音略微沙哑。

姜宜月想了想,迟早都要对。

与其明天在片场临时开始,现在也不是不行。

姜宜月坐起身提醒道,“我要开灯了。”

裴霁宁刚闭上眼就感觉到眼睛上覆盖着只温润的手,她刚洗完澡,手上还残留着一股沐浴露的幽香。

如同她颈间的幽香。

裴霁宁睁开眼,她挡的不是很彻底,可以透过她的指缝看到外面的画面。

她得手指上依稀透露着淡淡的红润。

裴霁宁喉结滚动。

姜宜月用手挡在他眼睛上,自己也闭上了眼。

“小爱开灯。”

裴霁宁闭上眼。

机器人声回复的那一秒卧室内灯光敞亮。

姜宜月翻身下床拿着被她卷起来的剧本,当时拍《囚魔》的时候也是裴霁宁这样给她上私家课。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经常能一遍过的原因。

按照剧本的拍摄,明天的剧情是沈长颐母国覆灭,流浪逃命的途中被景明帝所救。

景明帝年少在沈长颐母国为质,多亏沈长颐和其母妃相助,免他苦难以及成年后能够回顾旧国。

沈长颐也是仗着这份情谊求助景明帝。

月黑风高。

沈长颐一身血迹刚从追杀中逃脱,面色苍白在守卫未察觉之时钻进那辆豪华的马车。

她握着匕首抵在他脖颈前。

沈长颐声音软弱无力,眼睛却如刀一般锋刃,紧紧的锁着倚在软靠上的景明帝。

他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睛都没睁。

“别出声。”沈长颐抵进匕首,刀刃几乎与他的肌肤紧密相贴。

一身华贵的景明帝这才在逼迫中睁开眼,他轻笑似乎早就有所预料到是她。

并未有任何惊讶,淡声道:“长公主,别来无恙。”

沈长颐眯着双眸,尖锐的刀锋抵在他的脖颈上,似乎他再多说一句都会立马毙命。

“过来点。”裴霁宁突如其来与台词无关的话拉回她的思绪。

姜宜月抬眼,有些不明所以。

裴霁宁感受着她抵在脖间以剧本为替的“匕首”毫不犹豫的伸长手,揽在她的腰间大掌轻用力。

姜宜月向前跌去,两人近在咫尺。

她本就有些站不稳,他这么一勾她另一只手倒是下意识的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只“匕首”也更加的贴近他的脖子。

倘若是真“匕首”他可能都已经毙命。

“这样会不会太近了。”姜宜月纳闷,还是在他的操作下离他愈发的近。

姜宜月有些不适应。

她收回手调整姿势,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她往后面挪了一些,两人之间再次拉出一些距离。

“马车很小。”裴霁宁手掌用力。

她再次向前扑去,两人近在咫尺,

姜宜月坐着不舒服,又听话的调整了一下姿势。

调整好位置后。

她才念出台词:“别出声。”

沈长颐咬紧牙尖,眼里多出一份警告。

她握紧“匕首”不断的向下压去。

裴霁宁垂着眼眸,嘴角弧度上扬却在这一刻彻底噤声。

车轱辘在不停的滚动。

沈长颐瞥过一眼,一秒的疏忽她手腕被人狠狠握住,只不过一招她松下手尖锐的“匕首”掉落在地。

她被景明帝一个反转压去身下。

那把“匕首”压在了她的脖颈上。

偌大的卧室里,没有相应的靠背,姜宜月只能被他压在窗台上,整个人躺在上面感受着裴霁宁的居高临下。

他勾起唇,语气散漫:“长公主,别忘了你还不是孤的对手。”

沈长颐眼眸闪过一丝恐慌,却又被那恨意缠绕。

她脖颈笔直盯着身上的景明帝。

裴霁宁突然松开“匕首”弯下腰,一只手揽在她的腰间把姜宜月抱了起来。

“就到这吧。”他掂量了一下姜宜月。

转身把她放在床上,“晚安。”

裴霁宁俯身向下盯着她的脸,目光相视的那一刹那。

他在她的额前蜻蜓点水一吻:“长公主。”

//

昨晚很晚才睡,姜宜月困得不行。

她打了一个哈欠才倚靠在保姆车上准备睡会儿。

一边的孟圆突然伸出手机:“刚刚发现叶晗栖的代言要掉完了。”

孟圆看着那张数据表都有些说不出的惊讶。

叶晗栖作为小花,大大小小的代言不少。

可事发到如今,她的代言只剩下两个,并且那两个也刚下通知说正在走解约程序。

意思便是,叶晗栖的代言要不了两天就可以掉完。

孟圆难免震惊,这种撕过来撕过去的事情并不少。

只是从来没有一位能够严重到所有代言全部解约的情况。

除非是触犯法。

可叶晗栖和姜宜月之间的也不算吧?

算是正常的两家互撕,不至于那么严重,无非是沉寂一段时间再卷土重来。

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孟圆不禁好奇,叶晗栖除了姜宜月还得罪了什么人。

一位能够让她彻底覆灭的人。

姜宜月抬眼,扫视一眼她递过来的数据。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半晌,她垂下眼眸:“自找苦吃。”

“我听说叶家公司的经纪人最近好像接手新人了,叶晗栖应该要被彻底抛弃了吧?”孟圆说到这个却有些兴奋。

两家互打四年以来。

眼看高楼起眼看高楼落,一起一落尽在她眼里。

毕竟自家才是赢家,看着讨厌的人被所有人知道并被封杀雪葬,怎么能不高兴?

“不一直是这样?”姜宜月懒散的掀起眼皮,所幸也不想再睡。

娱乐圈的公司她了解不多,可对于叶晗栖的公司她却了如指掌。

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在了解叶晗栖的同时也了解到这家公司。

前几年不一直都有这种捧不起来或者不听话的说扔就扔吗?叶晗栖又不是第一个。

不足为奇。

这些年公司给叶晗栖砸的资源也不少。

现如今看见捞不起来干脆不捞,也是聪明人。

孟圆眼眸微挑:“好奇叶晗栖后面上哪去赔那么多违约金。”

她不算正式合同结束,反而是因为自身导致。

这种情况都是需要赔付违约金,并且不少。

以后倒是有苦受了。

姜宜月手机震动。

她眼眸微垂看着手机弹出来的消息。

姜伯平:「现在愿意回家了吗?」

“咔嚓”一声响,是锁屏的声音。

她就知道叶晗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掉完所有代言,无非是姜伯平的手笔。

不然就这么一件事,怎么可能会把代言掉完。

姜宜月嘴角的笑意上扬并没有回复他的微信。

叶晗栖倒台又不全是姜伯平的功劳。

他邀什么功呢。

商务车开往片场还有点距离。

姜宜月睡不着,又登上了“朗姆厘子酒”的账号。

刚登上去,首页的刷新便弹出“天上月”的博文。

她在看见这条微博的那一刹那,脸色微僵。

天上月:【听说《长颐》还有很多吻戏?又是和姜姜一起,谁还敢说他们没什么?】

果不其然他这条微博发送十分钟不到,底下就已经有上千条评论。

甚至一夜之间,他在热搜上待了一个晚上,连粉丝都涨了三千多。

精准粉丝,全部都是风光霁月的粉丝。

她脸色一凉,看着自己微博搞事到现在还没有他一夜涨的多,瞬间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粉丝没有多少就算了,私信里还是一堆骂名。

姜宜月气急败坏,发了一条微博道:【吻戏能够证明什么吗?不都是为了工作?】

娱乐圈接吻戏的演员还不少。

难不成他们之间都有什么情况?

那是不是太过于断章取义。

姜宜月的评论区又开始沦陷,再次被【叶晗栖上大号说话】的评论霸屏。

姜宜月没忍住笑。

这次她却反骨的找了一条点赞最高的评论回复道:【大号被封了。】

她甩了一下长发。

有些幸灾乐祸的继续刷着评论。

谁知这条博文却引得“天上月”亲自回复:【能够证明他们有吻戏。】

姜宜月:“?”

第68章 霁月“我…不是…叶晗栖…”……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姜宜月薄唇轻抿,冷眼看着他发出的评论。

不想回。

不知道怎么回。

姜宜月扔下手机,夜晚的戏份导演要求实景,安排在横国的半山腰上。

崎岖的山路四处都是凹槽。

车子往上开的一阵,她时不时的都能感觉到车身连带着她一起抖动。

最后她还要步行两百米,车停不上去。

夕阳西下的时光,天边泛着微微橙光,姜宜月一只手掩盖在额前,双眸轻眯抬眼看向不远处已经布置好的场景。

裴霁宁比她先到,一身黑色衣袍,腰间扣着相应的暗纹锦带,悬挂的白玉玉牌彰显身份。

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少年皇帝得到具体化。

裴霁宁听见声响,他在化妆师整理头发的过程中眼眸微瞥,淡然的目光伴随着眼睫上下扇动。

他眼底的红痣被故意加深了颜色,哪怕相隔十米她还是清晰的看到他那颗独属的痣。

相对于他的着装,姜宜月今天就较为朴素,一路逃命而来的她还是“偷”的农家妇女的淡绿色粗麻衣物。

一头长发被同色系的发带绑在一起,最后插着一只白玉色的发

簪。

整个造型要有多朴素有多朴素。

今儿个要拍摄的还是她受伤后的模样。

一整身服装可谓是烂布,四处洒着血浆就连脸上也没有放过。

“姜姜。”周福山握着剧本,他打量了一眼她的着装,又叫造型师把她整齐的发丝扯下来两根,最后满意道:“这样更像逃命。”

他拍拍手:“各部门准备好我们就开始吧。”

姜宜月提了一下裙摆,裴霁宁已经坐上马车,他节骨分明的手指撩开马车的帘子,侧过眼落在她身上。

不过一秒,他收回眼。

姜宜月打量一下马车的构造,景明帝出城巡查,她趁着侍卫休息之际偷上他的马车。

为的就是逃开追杀,却不曾想马车里是老熟人。

此时的她已经身受重伤,不容多想。

无路可走之际,那把匕首还是抵在他脖前。

姜宜月点头,重新捋好剧情。

她抬眼调整着情绪感受到摄像机的靠近,手里攥着那把匕首迅速跨上那辆豪华马车。

只不过下一秒,她脚步一顿踩到裙子导致失败。

没跨上去。

姜宜月还差点跌在地上。

幸好站得稳。

片场一阵安静。

她没忍住笑:“不好意思有点紧张。”

周福山跟着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再来一次。”

姜宜月点头换了一个方位选择冲刺,目光紧紧的锁定那辆马车。时不时还回头看去那片林中的追杀是否有跟过来。

她紧皱着眉头,喘着粗气却又不敢太过于出声。

姜宜月看向四周等待时机,一切就绪之时她抬起腿迅速向前跑去。

她踩空在崎岖的山路上,脚腕没站稳向坑中崴去。

姜宜月眉头下意识的皱起,忍着疼痛抬起脚踏上马车的边缘。

她迅速钻上马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上的匕首抵在景明帝的脖前。

景明帝坐在马车里小憩,感受到那股冰凉却没有睁开眼。

她再次递增匕首低声警告:“别出声。”

景明帝这才缓缓睁开眼,黝黑的眸好似一滩深不见底的池水,冰冷无情。

姜宜月脚踝上钻心般的疼痛传来,她拧着眉心额前冒出潺潺汗水。

走神的那一秒,景明帝握着她的手向后压去,她吃痛冰冷的匕首落地。

等姜宜月反应过来之时,匕首已经被他握着卡在她的脖前。

姜宜月抬起下颚。

他勾起唇,如同鬼魅:“长公主,别来无恙。”

姜宜月倒吸了口冷气整个背部紧紧的抵在马车上,她警惕的看着那把匕首。

裴霁宁浓黑的眉头上扬,似是挑衅似是玩味。

他整个人屈身上前,压她一头,一整个阴影笼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宜月的声音沉沉,她撑着双手却时时刻刻都在思虑着如何逃生。

外面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为首的黑衣人道:“有没有看见穿农作服的年轻女子。”

另一道声音响起,冷冰冰的隐隐还有些讽刺:“你看我们这里有年轻的女子吗?”

黑衣人脸色一僵抬眼看向马车:“那这儿呢。”

姜宜月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裴霁宁攥着匕首的手倒是松了一分,眼里噙着半抹讥笑:“长公主,你觉得我该如何回答呢?”

姜宜月眼里镇定的压抑着那抹恐慌,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摁在软塌上,十指指腹泛红。

她不胸口不停的起伏,就连额前的汗水也在不停的一滴接着一滴冒出。

姜宜月打量着裴霁宁的神情,清晰的察觉到他眼里的讽意。

“卡——”

裴霁宁坐回身收回手中的匕首。

周福山拍手,满意的看着这一幕,他探过头来:“谁说姜姜演技不好?你们看看还有谁能演的那么入神,你看这额前汗水,谁能把害怕把疼痛演到这种地步。”

姜宜月一路受着伤来,大大小小的伤口她怎么会不疼,这一幕演绎最为重要的也是这些面部小细节。

她确实演的很像。

可——

姜宜月拧着眉心抬头,连带着语气也透露着淡淡的颤声:“导演…我不是演的,我是真疼。”

她疼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有些气若游丝。

她撑着腿,脚踝上的疼痛非但没有消失还在不停的增加,持续让她疼的更为拧紧眉头。

怎么这么倒霉。

裴霁宁脸色一僵,他附过身匆忙的检查着她身上所有肉眼可见的地方质问道:“哪里疼。”

他那上下其手没有丝毫避讳的样子,让旁边没走的工作人员不仅好奇。

副导演看向周福山,额前似乎都刻上了满满的问号。

这不太像是普通同事吧?

副导演瞳孔微怔。

姜宜月甩开裴霁宁的手,拉开裙摆露出细白的腿,袜子向下滑去的时候脚踝那一块已经红成一片。

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已经肿了起来。

周福山被吓了一跳:“怎么肿那么大,快快快快快叫医生来看看。”

他赶忙让出一条路来。

副导演赶紧去找医生,哪还管得上什么八卦不八卦。

裴霁宁弯要下车将她揽腰抱起,黑夜慢慢降临周围的灯光打的敞亮,片场工作人员的目光全落在了这俩身上。

不少面面相觑使着眼色。

不是没有听说过两人的情况,可是真是假大家都不知道,只是能感觉到。

现在他们肯定不简单。

没人开口,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闭嘴,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孟圆提着大包小包刚过来就察觉到姜宜月的异样。

她瞳孔微怔东西都不想提了,赶紧跑过来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姜宜月被放在一边树下的凳子上,她疼的有些无力。

不少的工作人员刚围过来。

立马被周福山驱赶:“都去做自己的事,该继续拍分镜的拍分镜,该调整的调整。”

树下这才安静了些。

周福山转身满眼担忧,哪有心情再去想其他。

姜宜月的鞋袜已经被裴霁宁脱下,脚踝那一块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像是被什么叮咬一样。

“嘶。”裴霁宁的手摸在她的脚踝处,她疼的皱起眉头:“这里疼。”

姜宜月真的有点怀疑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

这才下车多久,半个小时都没有。

她脚就肿成这样了。

早知道应该看看黄历再出门。

钻心般的疼痛让她紧紧皱眉,如果不是要坚强她都想掉小金豆。

“这里疼吗?”裴霁宁一只手托着她的脚,一只手轻轻的在她脚踝四周按压。

她摇头。

“这呢?”

姜宜月的眉色才稍变到点头:“疼。”

“崴错骨了。”裴霁宁下着结论,“我帮你扭回来。”

一种比较常见的崴脚。

不算严重,但是疼。

孟圆一脸担忧,伸过手:“姐你要是怕疼可以咬我手。”

她还贴心的把衣袖捞了上去。

姜宜月抬眼,又看了眼面前白花花有些肉肉的手臂,刚张开嘴准备去咬住那只手。

孟圆却眼疾手快的立马收回,她害怕的摸着幸好还没有任何问题的手臂:“姐你还真打算咬啊。”

她惊呼道,简直是不敢相信。

“那不然——啊!”

一阵钻心般的疼痛再次传来。

姜宜月差点疼的全身发麻,她咬牙切齿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裴霁宁:“你故意的是不是。”

裴霁宁没作声捏着她的脚掌来回轻轻摆动。

姜宜月再感觉到疼,却不是那么的疼,只有些轻微的酸痛,她目光一滞。

对上裴霁宁的视线。

他道:“好了。”

姜宜月,“?”

那么快。

周福山松了口气:“姜姜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等你好了我们再回来补。”

姜宜月抬过眼:“没关系导演,我们把剩下的拍完吧,就只有一点点后面再过来太麻烦。”

她表示再也不想来这里。

八百年没受过伤的她今儿个在这儿受了一遭。

姜宜月看向

那坑坑洼洼的山路皱眉,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再来了,她怕疼。

“脚不疼了?”裴霁宁站起身,阴影覆盖在她身上语气淡淡的夹带着一缕阴阳怪气。

姜宜月还没意识到,还乖乖的回答:“不是很疼了。”

她仰着下颚,裴霁宁突然站那么高,她抬头看他还有些累,脖子重。

“姐要不要今天先休息后面补吧,我看你的脚还是肿的。”孟圆有些担心的问。

姜宜月说是不疼了。

脚踝还肿着那么大一片,真的不疼还是假的不疼她也不知道。

只知道她的安危肯定是最重要的。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只有一点点,今天拍完就不用再过来了。”姜宜月倔强的撑起身,另一只受伤的脚抬起,她一跳一跳的往前走。

裴霁宁挡在身前。

她步伐一停,欲言又止撇头绕路。

姜宜月垂眼,忽然感觉到天旋地转。

她眼底浮现一抹恐慌,没敢叫出声下意识的攥住他的衣服生怕掉下来。

裴霁宁再次将她揽腰抱起。

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到不对,探着脸看着周围的目光轻声细语道:“这里这么多人。”

话外的意思便是,不要在人那么多的地方抱她。

万一被看出什么或者被拍到,洗都洗不清了。

姜宜月扯了扯他的衣服,垂下眼没挣扎却有些想避开那些视线。

“怎么?”裴霁宁低笑:“你怕人?”

他把她放在马车里,最后的镜头还是马车上,不用走动。

姜宜月脚好没好都没什么影响,所以她才坚持想拍完这一段再回去。

“被看出来怎么办。”姜宜月拧眉,眼底散发着不悦。

“那就看出来。”裴霁宁毫不避讳,抬起眼锁着她那双有血惊讶的眼眸。

须臾,他沉声道:“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

姜宜月的惊讶被不满代替,低声轻嗤了句:“你疯了。”

双目相视。

裴霁宁抬眼,眼底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面面相觑,她等着他开口。

周福山的“准备”二字打断两人之间的隐喻。

姜宜月调整好姿势,敛回眼眸。

九点左右,商务车后座上。

今天拍摄结束后时间还早。

姜宜月因为崴脚下了一个早班,回家的路途中。

她坐在商务车的后座把脚抬了起来放在膝盖上,埋头检查着那还残留的红肿。

明显比刚刚肿的要小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还是觉得有些轻微的疼痛,这只脚不敢怎么用力。

刚刚上车还是靠着裴霁宁。

姜宜月轻轻用手指戳了戳那块肿胀。

不疼了,甚至没什感觉。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肿那么大一圈。

姜宜月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又想起刚刚裴霁宁那一瞬间给她治好的场景,她根本没看。

他是怎么弄的。

她好奇。

“婉姐的电话。”孟圆递过手机。

姜宜月头也没抬开着扩音把手机放在腿上。

“朗姆厘子酒是你的帐号吧。”钟婉的话语里是满满的质问。

姜宜月一愣,她的目光这才聚焦在通话页面上。

半晌,她有些好奇的问:“朗姆厘子酒是谁。”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一个账号叫朗姆厘子,你发那些博文还是一个语气,不是你是谁。”钟婉清哼一声。

姜宜月心里瞬间一个咯噔。

她目光流连,不是她怎么知道?

没等她出声。

钟婉命令道:“赶紧把你的帐号给我注销,要是让别人知道那个账号是你的,你就准备挨骂吧。”

“嘟嘟——”

挂断的彻底,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姜宜月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

她眨巴着双眼满眼疑惑。

她那个账号又没干嘛,为什么平白无故要注销?

更何况怎么会有人知道她是皮下。

姜宜月一脸疑惑。

孟圆已经颤颤巍巍的举过手机问道:“姐,你还打假你和裴老师的cp啊?”

姜宜月脸色一僵。

她凑近一看,孟圆已经点到她那个账号的主页,显现的也正是她发出的那几条存在议论的博文。

姜宜月:“……”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她眼里遛过一缕心虚:“这根本不是我。”

“账号就只是巧合。”她一边说一边拿起自己的手机登陆上微博。

刚进去她才发现问题出现在哪。

热搜高挂着两条。

一条是——#叶晗栖封号三十天#

另一条是——#朗姆厘子酒叶晗栖小号#

姜宜月:“……”

她差点没一口气喘上来。

这是在干嘛啊。

她有点欲哭无泪的点进第二条热搜。

为首的营销号发博截屏着她的回复。

评论区有人问道:【叶晗栖上大号说话】

朗姆厘子酒的回的是:【大号被封了】

就是这么一张截屏敲定她是叶晗栖的小号。

钟婉想必也是这样发现的。

姜宜月深呼吸一口。

她自己也没想到她的嘴有一天会这么灵。

直接一语成谶。

叶晗栖真的被封号了,还是被封三十天。

姜宜月还没心情去关心叶晗栖为什么被封号。

她的账号因为这条热搜被几家粉丝发现,轮番轰炸。

评论区和私信简直是废墟。

她没眼看。

姜宜月点开主页,气若游丝颤颤巍巍的发博解释道:【我…不是…叶晗栖…】

第69章 霁月“还疼吗?”

谁曾想姜宜月发完微博。

底下的评论还是清一色的【叶晗栖上大号说话。】

姜宜月:“……”

再也不玩抽象了。

她放下手机,抬眼:“叶晗栖怎么突然被封号了?”

孟圆撇着头眉眼还盯在手机上,眉宇轻轻皱起指腹摁着手机时不时的滑动,明显还在找着原因。

须臾,她回答道:“说是直播制造噱头导致被封号十五天。”

孟圆举起手机,一张白底黑字的红头文字书图片展现在眼前,叶晗栖的工作室发文。

上面的解释就是因为直播噱头。

孟圆倒是疑惑:“这件事都过去多久了,这封号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

早不封,偏偏等到这个时候。

图片里提及的“噱头”大家都知道是哪一件事儿。

可谓是心知肚明。

毕竟当时那件事情闹的确实是很大,把叶晗栖推上一波又一波的热搜。

只不过不算是什么好热搜,要说原因是噱头引起关注封号也不冤枉。

“看不惯她的又不止我们。”姜宜月薄唇轻抿,眼底没落下一道隐隐的笑意。

叶晗栖为人张扬,通常是为流量无所不用其极。

入圈那么多年明眼是拉踩她对打,其实暗藏的垫脚石也不少。

如今算是墙倒众人推。

孟圆懂了她的意思,这个圈里就是这这样。

那么就算是过去再久,也有人想办法让叶晗栖倒台,这么来看“噱头”只不过也是一个借口。

封号必定是有人在推,又掉了所有的代言。

不是有人故意为之都不可能。

叶晗栖这次想翻身可以说是白日做梦。

现在封号还帮上个热搜,再过一段时间等一些沉淀,互联网又是没有记忆。

那叶晗栖也可以彻底的查无此人了。

商务车抵达别墅门口。

姜宜月抬着受伤的腿一跳一跳的往门口走去,她时不时的垫起脚尖踩在地上,想试试能不能正常走路。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疼,她又下意识的收回脚跳着走。

孟圆只送她到门口,屋里没有人孤寂的很。

夜色降临,临近月中,月亮已经浑然的如同白玉盘。

姜宜月坐着电梯直达卧室,她一瘸一拐的走到浴室放着浴缸的水,温度合适的水从她指缝流淌。

好舒服。

她的脚踝又消肿了一些,趁着放水之际她脱掉衣服坐进了浴缸中。

她想泡泡澡。

用温水泡一泡应该消肿的会更快。

浴缸的水不断的上升,直到将她整个人淹没。

姜宜月把玩着手机,温润的水围绕着她,一股舒舒服服的触感把她笼罩在内。

她闲的无聊再次登陆上微博,短短的时间内“朗姆厘子酒”的账号又收到一大堆消息。

不过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有些无力。

面对那些不听不看就知道刷【叶晗栖上大号】的评论。

姜宜月点在主页准备再发一条“我不是叶晗栖”博文,却发现她被禁言了十五天。

姜宜月:“?”

她双眸瞪大不敢相

信的又尝试一遍。

上面依旧显示着一条黑色的系统消息,她被禁言了。

禁言十五天。

不仅是发博还是私信,通通被禁言。

小客服发来的禁言通知也是因为她制造噱头,博取流量。?

真把她当叶晗栖了?

她不是啊。

姜宜月突然有些想笑。

简直是无妄之灾。

她闷着一口气,扔下手机整个胸口都在不停的起伏,池水跟着她一起荡漾。

她踢了踢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无声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铃声响起。

姜宜月一怔又只能侧过头去拿那被她滑过去老远的手机。

“奶奶”两个字在页面上格外显眼。

她伸长手的动作忽然一顿。

姜宜月有些犹豫,铃声还在不停的响动,伴随着那“嗡嗡”震动。

须臾,她才拿过来接听。

符念华的声音沉沉的在耳畔响起:“泱泱。”

她一顿,语气中又夹杂着淡淡的笑意反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太不听话了?”

姜宜月沉了一口气。

她没有作声,又听见符念华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你爸爸叫你回家你都不愿意了?”

终于开门见山。

姜宜月这才抬眼道:“我不想回去。”

“那是你家。”符念华咬重字音。

“那不是。”姜宜月没有输任何气势,她讥讽道:“我没见过哪个家会这么对我。”

家不应该是港湾吗?

他又不是。

怎么称之为“家?”

符念华被她的话噎到,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良久才语重心长道:“你爸都是为你好,你不能体谅体谅他吗?”

“奶奶,我体谅他他怎么没有体谅我,我辛辛苦苦在娱乐圈打拼这么久,他一句话就可以剥夺我所有的努力,是不是那天我没有打电话回去发脾气,是不是现在娱乐圈已经查无我。”

姜宜月拧着眉心满眼倔强,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几天的画面。

几天的热搜高悬在上。

一个接着一个有关于她的黑料如同巨石把她压下。

甚至到现在都还有人拿着那些东西拉踩她。

她掉了那么多粉。

那么多粉都是她辛辛苦苦营业得来的,上面的每一个都刻画着她的努力,毁掉她这些年的努力就是为了她好吗?

那她宁愿不要这些好。

符念华叹了口气:“你知道,那不是你爸做的。”

“我不知道。”姜宜月侧过脸,“我只知道那个人的所作所为,我爸怎么会不知道。”

一丘之貉而已。

又何必推卸责任。

郑兰的所作所为姜伯平不知道吗?

她不信。

“我妈真正的死你们都不想我知道,包括裴霁宁都和你们一起瞒着我。”她话语一顿。

再提起这件事,姜宜月还是难忍鼻尖酸涩,掩下哽咽:“最后她为了让我愧疚、难过,不也告诉我了?”

“那次是因为郑兰之前失去孩子对我报复,那这次呢。”她抢先符念华要说的话。

毕竟当年她就是这个意思。

“或者之前的次次,我要还到什么时候,她怎么不怪我爸,不怪她自己贪慕虚荣。”姜宜月眯了眯眼睛继续道,一针见血。

郑兰这么多年来暗暗的给她使了多少绊子她不说。

姜宜月也不屑跟她一般计较,可不代表她不知道。

郑兰为什么会流产她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早在和姜伯平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许下诺言不会给他生下一儿一女。

后面为了姜家的财产,贪得无厌,非想母凭子贵想着办法怀孕,得到的下场还是打掉。

打掉是姜伯平做的决定,不是姜宜月。

真要说这一切不是郑兰自找苦吃是什么,又怪她干嘛。

怎么不怪自己一开始不应该答应,或者说不怪姜伯平狠心,非来怪她?

看她好欺负吗?

更何况郑兰还因为这件事情从女朋友变成姜伯平的妻子,领了证,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姜家,怎么还不满意。

做人也别太贪得无厌。

姜宜月沉着眸色静静地听着耳畔的寂静。

符念华一言不发,好半晌在姜宜月准备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她才出声:“怎么才愿意回家。”

说到底还是自己家的孩子。

还是唯一的孩子。

这些年来符念华知道这些事情,只是没想到会闹到姜宜月连家都不想回。

真到这种地步,该舍弃谁,她心里门清儿。

姜宜月突然低笑了声,眉尾上挑一字一句:“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符念华没有再作声。

寂静将整个浴室笼罩。

姜宜月挂断冷静许久,她倚靠在浴缸边缘抬眼看向窗外悬挂的那一轮明月。

她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做,所以她故意这么说的。

为的就是不再回家。

她不想回去,也不想面对他们。

姜宜月慢慢下滑,直至整个肩膀淹没在浴缸中。

记忆盘旋,脑海浮现出已经模糊的的身影。

宋君竹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她们长得很像,只不过她母亲不同的是有一头如同瀑布般的长发美的不可方物。

宋君竹喜欢弹钢琴。

姜宜月几乎是看着她一首一首弹着长大的。

大概是什么时候不再看见的呢。

她的记忆都已经模糊。

只知道那天太阳很大,一向最爱那头头发的宋君竹却剃完了所有的头发,她躺在病床上,身上是条纹的衬衫。

整个人很是虚弱,就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

那个时候姜宜月才知道宋君竹要离开了。

她们早就背着她化疗了很多次,没有任何用,反而还在不停的加重。

宋君竹很难受,吃不下饭连走动的力气都很小,瘦如枯槁。

姜宜月那个时候还不太懂,只是看见母亲那副模样有些诧异。

因为宋君竹很爱美也很美,从来不会那副模样。

从那天起,她每天下午放学回到的不是家里,而是医院。

宋君竹化疗完会强忍着难受摸她的头,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唱着姜宜月最爱的歌。

她总会一直盯着姜宜月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哭。

一哭就背过她去擦眼泪,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看着她。

直到有一天,宋君竹实在是不行了。

她摸着姜宜月的头告诉她:“泱泱要乖乖听话,听爸爸的话,听奶奶的话,听霁宁哥哥的话。”

没过多久,她再接触到宋君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方盒子。

姜宜月知道,从那个时候起,她只有父亲了。

时间太久了,姜宜月想起难免还是会心里难受。

她仰着下颚看着那慢慢往上爬的月亮。

姜宜月眼眶泛着酸涩,眼泪打转却又被她仰起头逼退。

宋君竹是因为疾病去世没错,可一直到她大学那年才从郑兰口中得知她本来还有救,还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只不过姜伯平不愿意救,裴霁宁也跟着他一起瞒着她。

她们一家人,都瞒着她。

那是第一次让她感觉到自己好像才是外人。

这么大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姜宜月现在都记得郑兰的嘴脸。

郑兰从姜伯平的书房里找到多年前的诊疗资料,“不小心”洒落在地惊讶道:“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将纸张捡起匆忙的看着那两张资料,

最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单手掩唇:“原来宋姐姐当年真的还有救。”

郑兰抬起眼,碰巧的和站在门口的姜宜月双目相视觉。

最后又像是发现什么一样匆忙的把纸张藏在身后,她紧紧的捏着,生怕被抢走。

姜宜月听着那些话只觉得脑袋在“嗡嗡”作响。

不知道是什么驱使,她倔强的从郑兰手中抢过那些诊断单。

一张接着一张。

上面都显示着骨髓配对成功的信息。

郑兰打量着她的神色害怕的抵在书柜前:“泱泱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是是他们都不让我告诉你。”

姜宜月紧紧的攥着那些诊断单,整只手都在不停的发抖。

她仔仔细细的盯着上面的一字一句,不停的确认。

最后得知的信息还是如此。

她没有眼花,没有看错。

“对不起泱泱,我,我,裴霁宁他他也知道。”郑兰眼神慌乱的盯着她的神色:“我不可以告诉你,我不会说的。”

话外的意思便是让她去问裴霁宁。

裴霁宁会说。

姜宜月抬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想也没想的直冲学校。

那一路上她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很多的画面。

那些画面像是电影播放一般在她脑海中不停的轮换,播放。

没有一幅重复。

那都是裴霁宁的好,是裴霁宁的承诺。

可最后才发现裴霁宁早就跟着她家里人把她蒙在鼓里,什么对她的好,对她的承诺,恍如泡沫。

姜宜月把诊断单砸在裴霁宁脸上。

“为什么和他们一起瞒着我。”她质问道。

那个时候她都还忍着情绪没有哭。

只是一脸失望的盯着他。

“为什么和他们一起瞒着我。”姜宜月看着他捡起那些诊断单提着音量又质问了一声。

这个时候她瞳孔里的泪水才开始打转。

她逼迫着自己努力忍下。

姜宜月清晰的察觉到裴霁宁拿着诊断单的手开始颤抖,紧紧的看着那几张来回翻看。

和她一开始发现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姜宜月却越看越觉得心间酸涩,她不觉得裴霁宁手抖的动作有假,只觉得他越是如此她越是难受。

“裴霁宁,我明明可以救她的啊。”她声音颤抖的带着哭声直至泪水滑落。

她的视线被泪水打花,模糊双眼。

裴霁宁下意识的上前想帮她擦拭眼泪,却碰了一个空。

姜宜月倔强的瞥头,“别碰我。”

她后退一大步,再一次问道:“为什么和他们一起瞒着我。”

沉默许久。

裴霁宁甚至没敢正眼看她。

只是在不停的看着那几张单子。

好一会儿姜宜月才听见他的声音。

“你身体不行。”裴霁宁抬起头话语一顿,又道:“宋老师后期复发的可能性又很大,所以…”

所以他们选择放弃。

姜宜月轻笑了声,一切切的时间线重合。

她突然好笑的问道:“那你呢,是因为觉得瞒着我心生愧疚,所以后面才对我那么好?”

宋君竹没有去世前。

裴霁宁很讨厌她,如同躲避瘟神一样。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好的呢,宋君竹入葬的那一天,她终于哭出声的那一天。

裴霁宁没有说话,他垂下手,双目相视。

良久,姜宜月似懂非懂的点头。

“我明白了。”她回过身,“以后别再来找我。”

姜宜月不知道她那天走了多久,只记得她一直走到脚酸脚痛脚发泡才停下来。

那一个瞒了她十多年的秘密,在那一刻揭开。

她第一次感觉到背叛,一个早就存在的背叛。

月亮慢慢爬上窗顶,她只能看见丁点。

姜宜月回过神,鼻尖酸涩眼眶红红得打转。

她拭去一眶泪水从浴缸里站起身裹着浴巾,换好睡裙一瘸一拐的下楼。

客厅的沙发旁。

裴霁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捞起袖子面前放着一个泡脚桶。

他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整个客厅中透露着股中药味。

电梯的声音响起。

裴霁宁站起身,他的手臂上攀爬着水珠,一整个手臂在水温的加持下染上色差。

袖子下的手臂一截红,一截白。

很明显的分界线。

姜宜月垫着一只脚,一只跳着靠近。

裴霁宁看着她那抬起的脚踝还有些红肿,他两步上前将她抱在怀中。

姜宜月没有反抗,转过头静静地贴着他的胸前。

听着他问:“还疼吗?”

姜宜月摇头。

裴霁宁垂眼察觉到她眼眶的红润,轻轻把她放在沙发上指腹刚准备落在她眼下。

姜宜月拧着眉头躲避:“不要拿你碰过泡脚桶的手碰我的脸!”

她呢喃着,看着眼前那一桶不知道混杂着什么的泡脚水。

他的手离得近,她都还能闻着他手上的中药味。

裴霁宁的手僵硬的悬在她眼前:“这是干净的。”

“干净的也不要。”她倔强的拒绝。

中药味,臭臭的。

裴霁宁轻笑一声,双手捏着她的腿放去泡脚桶里。

水温刚好合适,姜宜月没有反抗。

裴霁宁抬起头仰望着她那双泛红的眼:“一开始崴的时候没哭,现在怎么哭了?”

“……”姜宜月一愣,有些纳闷:“我什么时候哭了。”

她都很久没哭过了。

她可能只是刚刚眼眶有点酸涩而已。

没有哭。

姜宜月侧过头,不想让他看见她这副模样。

裴霁宁没有坚持垂下头,他的手指在她脚踝处抚摸,只不过他的动作圆滑有度,都只是在红肿的周围按摩。

不疼,反而在水温的加持下很舒服。

“我问过医生,艾叶泡脚消肿快。”他解释着,抬起她那只脚放在膝盖上,旁边煮好的鸡蛋被他拿起。

裴霁宁捏在掌心里,一下一下在她脚踝上滚动:“再用鸡蛋滚滚,消的更快。”

姜宜月有些失神。

裴霁宁的动作很温柔,圆滚滚的鸡蛋在她脚踝周围来回滚动,舒服的触感蔓延。

她似乎都感觉不到原本的疼痛。

姜宜月看的有些入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那双眼看的不是他的动作,而是他低垂的脸。

裴霁宁埋着头眼里盯着她的脚,温柔的按摩。

他睫毛一眨一眨,眼底的红痣更为显眼。

须臾。

姜宜月好奇的问:“裴霁宁,你现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第70章 霁月“还不够爱你吗?”……

裴霁宁按摩在她脚上的手一顿。

他抬起眼。

姜宜月双手撑在沙发上,静静地瞩目着他的双眼,期待着他的答案。

裴霁宁不善言辞,应该是说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很难把爱与不爱说出口,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爱与不爱。

他什么都会做,只是不善于说。

姜宜月第一次问他对她那么好,是因为隐瞒心生愧疚吗?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姜宜月太了解他,也在他沉默的那一刻知道答案。

是与不是他还是懂得回答,只是不答便是答案。

她懂。

姜宜月才发现真相的那一天,失联在外面走了多久流浪多久,裴霁宁就找了她多久。

他一样在外面走着她的路,四处寻找着。

当晚再见的时候。

裴霁宁风尘仆仆狼狈不堪,头发乱糟糟额间的汗水淋漓,一看就知道在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寻找。

他们在最偏僻的校门口遇见。

长长的林荫下。

姜宜月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想躲,冷静了一下午。

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位爱人,以及这位爱人的背叛。

裴霁宁对她的好是真的,这好里夹杂着杂志也是真的,骗她是真的。

一开始是因为愧疚对她好是真的,现在喜欢她爱她也是真的。

混乱不堪。

不知道怎么把这些叠加在一起表示不在意。

她没办法做到。

姜宜月转身逃跑的时候,裴霁宁已经冲上前来抓住她的手。

他气喘吁吁:“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他瞳孔微红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姜宜月感受到他攥着自己的手都有点轻微的颤抖,也感受到他似乎是害怕失去,握的格外用力。

那是平时他不会使出的力气。

姜宜月侧过头避开他的眼神声音沙哑:“没什么好说的了已经。”

她用力的甩着他的手。

裴霁宁却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姜宜月那个时候大概也想明白了些许。

她没办法去怪裴霁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怪他。

可两个人的关系刚好卡在那里,如果换做别人她可能都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裴霁宁不行。

独独他不行。

谁都可以背叛她,他不行。

谁都可以对她的好里夹杂杂志,他不行。

那一刻姜宜月就已经知道,两个人很难再走在一起。

中间的沟壑巨大。

跨不过。

“我不是帮姜叔叔瞒着你,是帮宋老师。”裴霁宁说什么都不让她走。

他的话勾起最初的记忆。

最先答应宋君竹的时候是他无意碰见她和姜伯平之间的对话。

他答应宋君竹不要告诉姜宜月。

因为宋君竹说:“泱泱知道会愧疚,会难过,只有瞒着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白血病的骨髓移植在宋君竹做了无数次匹配,都显示自己不满八岁的女儿才是最佳选择。

明明姜宜月是可以救下宋君竹。

可是她身体不行,体质不达标无法进行移植。

并且就算强行移植也会有很大的风险,不止是对姜宜月,对宋君竹也是。

他们不敢冒险。

他们都怕姜宜月知道自己曾经有能力可以救下宋君竹,却无能为力,导致难过、愧疚。

裴霁宁懂,所以答应。

他以为这件事情再也不会被发现。

可这一天还是来了。

那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到恐慌,一种好像再握不住姜宜月的恐慌。

“宋老师让我不要告诉你,我答应了。”他的目光格外坚定,又道:“答应了就要做到。”

说到最后时,他的声音已经变得细小,飘飘忽忽的,如果姜宜月不认真听都不一定听的清楚。

对,裴霁宁就是这么听话,就是这么正义。

姜宜月在听见那番话时第一反应是想笑,她不在意是谁想瞒着她。

因为到最后的结果都是被瞒着。

所有人一起,把她蒙在鼓里。

答应谁又没答应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是一样的。

姜宜月轻笑一声在微风撩拨的夜色中,她直视他的眼睛再次问道:“那你对我好呢,是从愧疚出发的对吗?”

那天她安静了很久。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组合在一起重新去看。

她早就知道答案,只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裴霁宁握着她手依旧没有松开,他就这么静静的盯着她,听着路边轿车驰骋的声音,听着微风撩起树叶的声音。

良久。

“是。”

姜宜月只感觉心里一个咯噔。

哪怕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她的心跳声还是慢了半拍。

周围的所有声音好似都停了下来,四周只围绕着那一道声音,反反复复的重复着那句“是。”

“是。”

“是。”

“是是是是。”

这个字像是魔咒,久久在她脑海盘旋。

姜宜月不记得是怎么挣脱开裴霁宁逃离开。

只记得在知道答案后她确实怅然若失。

“啊——”

姜宜月在裴霁宁的挣扎下回过神。

她下意识的尖叫,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扛在肩上。

她整头长发如同鬼魅一样铺洒而下,坠落在他身后。

裴霁宁扛着她,她挣扎的厉害。

他还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

姜宜月一愣确实也在那一刻安静下来。

她脸色又红又涨,又气又愤,长这么大又被打屁股,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姜宜月想挣扎,却又害怕再次惨遭毒手。

她清晰的察觉到裴霁宁走进电梯,直至电梯向上。

她像是在做梦一样。

裴霁宁扛着她到了三楼天台。

恒温泳池边。

姜宜月明白他的用意,看着那一池蓝色被风一吹形成波浪号的池水。

她再次挣扎:“我刚洗完澡,我不想下去。”

裴霁宁像是没听见一样,他将她放下身来抱在怀里缓缓走进泳池中。

池水淹没到裴霁宁的腰间,逐渐把姜宜月吞噬。

她不管怎么挺起身都没办法改变现状。

姜宜月被放在了水中,水池的水够深。

她还没有踩到最底下,整个人轻微漂浮,感受着那一池水的阻力。

姜宜月脚尖踮起,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要失衡,她垂下眼下意识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另一只肿了的脚高高翘起。

温温热热的水把她包裹,不一样的感觉。

“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吧?”裴霁宁一动不动,垂着眼看着她那有些慌乱的模样。

姜宜月但凡张个嘴他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又在执迷着那个答案。

对吗?

“你是我蛔虫吗你知道。”姜宜月有些不悦,抬起眼瞪着他,刚洗完的澡等于白洗谁会高兴。

她撑着裴霁宁想往岸边走,却再次被捞回来。

裴霁宁单手脱掉上身湿答答的衣服,扔去岸边。

强劲有力的臂膀环抱着她的腰身,一只手掐着她的下颚,逼她抬头看向玻璃窗外的一轮明月。

夜色寂寥,还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几颗星星。

姜宜月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整个三楼的设计都是以透明镜为主。

她们可以直直的看见窗外所有的景色。

“你要怎么才信我。”裴霁宁贴在她的耳边问道。

他温润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语气无力。

姜宜月一愣,类似的话盘旋她的在脑海中。

那是大学时,她知道一切后距离彻底分手的前一天。

也是她正式给裴霁宁提分手的前一天。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裴霁宁难忍自己的情绪,连带着声音都是颤抖和哭腔。

他问:“你要怎么才信我。”

她们还是在同一个地方见的面,长长的树荫下遮盖很多的视线。

裴霁宁憔悴了很多。

姜宜月缓了缓没有那么大的情绪,显得格外的淡然格外的从容。

她离他站的有些远,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

“裴霁宁,或许你根本不喜欢我。”她终于出声道。

她和裴霁宁刚见面的那一次她做了错事,独自躲避在花房中让所有人都找她。

整整一个下午,直至夜幕降临。

所有人都在不停的找她。

作为“罪魁祸首”的裴霁宁那时没有忍受心理压力必然是不可能的。

也正是如此,他一直都记得那件事情。

因为那件事他一直都很讨厌她,后来的转圜却是因为这一个“秘密。”

或许他有没有想过。

他觉得的喜欢只是习惯,或者是愧疚的延伸体。

他只是被困在这个“秘密”的愧疚中,所以才会对她好,喜欢她。

如果没有秘密,没有愧疚。

他们就不会走到一起吧。

这是姜宜月得出来的结论。

裴霁宁上前一步,疯狂的摇头急切想去证明,他反反复复的强调:“我承认一开始是愧疚,后来也是真正的喜欢。”

“我是真的爱你。真的。”他格外咬紧爱字,证明道。

“如果没有一开始的愧疚,你还会在相处中喜欢我吗?”姜宜月一针见血。

裴霁宁确实愣了。

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到底是什么。

“裴霁宁我们就走到这里吧。”姜宜月看出他的神色,明白他的意思,坚持着她的想法。

她知道,裴霁宁确实也不知道,或者又是知道,只是不会承认这个答案。

因为没有愧疚,他不会对自己好,不会有那么多的时间接触,他也没有时间喜欢上自己。

他会延伸那件事情继续讨厌她,不喜欢她。

他们会是一条相悖的河流,往不同的地方流淌。

不管他最初的想法是为了谁才瞒着她。

她确实都接受不了。

这让她心里很难受,也很怀疑。

她无法再和裴霁宁继续走下去,分开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不同意。”裴霁宁匆忙上前。

姜宜月却急切的向后退去,那模样似乎是有点被吓到。

裴霁宁这才停下脚步:“泱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轻声细语的恳求,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想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什么。

“我以后做什么都不会再瞒着你。”

“没有以后了。”姜宜月不为所动,坚持拒绝着。

姜宜月其实都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会那么果断。

单单的只是因为那一次欺瞒吗?

还是知道裴霁宁是愧疚才开始对她好,直至后来的种种。

她分不清。

思绪乱糟糟的让她觉得没办法和裴霁宁好好相处。

安静的那几天里,她的脑海里一直都是那些事情。

他们不停的盘旋打转,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告诉她裴霁宁早就背叛她,就连一开始对她的好也不过是为了弥补自身的愧疚。

他对她好只是希望自身好过,让自己不那么愧疚。

他对她本来就不是单纯的,是夹带着夹杂的,就像是一颗黄金中镶嵌着绿宝石。

不管怎么样,绿宝石都不是黄金,不能一起估价。

姜宜月想要的,可能就是那些纯粹、单纯的喜欢。

并不是含有杂质的喜欢。

所以想了很久,她选择算了。

姜宜月被迫回过神。

裴霁宁伸手去她身上上下其手,她的脚似乎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她双脚站在泳池里不停的往后退去。

她是被裴霁宁逼着连连后退。

“你干嘛。”她扒拉着他的手。

姜宜月抵在泳池边缘,裴霁宁一只手攥着她的两只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扣在她的后脑勺。

她不停的往后躲。

裴霁宁却只用轻微的力就把她拉了过来,覆盖在她唇上。

他不似以往那么温柔。

反而夹杂着浓重的掠夺。

他似乎要把她掐入骨血中。

姜宜月扬着下颚,却发现裴霁宁并没有闭眼。

他双目幽深,紧紧的盯着她那张脸。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裴霁宁攥着她手的动作确实是放下了,那只空闲出来的手却抓住她的椰肉。

他用了点力,停下亲吻。

裴霁宁的气息喷洒,双手掐着她的腰一把把她抱起。

他先是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它的形状,模样,最后埋着在她的椰肉上亲吻啃食,用足了力气却又恰到好处。

酥酥麻麻中带着轻微的疼痛让姜宜月格外清醒。

她不停的伸手挣扎,却毫无用处。

裴霁宁如同一头野兽。

一头饿了很久刚找到食物的野兽。

“裴霁宁。”姜宜月咬牙切齿,双手打在他的肩膀上。

他不怕痛,也像是失去了听力。

自顾自的忙活,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

半晌,那池水的阻力也阻止不了他的栽种。

一下又一下的加深。

裴霁宁双眸沉沉,逼迫着她直视着自己。

露天的泳池里激发姜宜月心里最深处的羞耻,她衣不蔽体瞥过头没去直视他,却又被他掐着下颚看回来。

裴霁宁嗓音沉沉,眉峰肉眼可见的向上挑起,身下的动作并没有停歇,反而更加暴力驾驶。

姜宜月十指僵硬蜷缩,就连脚趾都紧紧勾起绷直。

她拧着眉心。

裴霁宁笑意弥漫凑在她眼前,细细的打量着她这幅臣服的模样。

他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拍在她的脸上,似乎是害怕她没有认真感受,在走神般要把她唤回。

裴霁宁笑意散漫,额间不知是汗水还是池水,滴滴滑落。

他一字一句加重力度速度,咬紧牙关。

“姜宜月,我把所有的力气都使你身上了,还不够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