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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来。”

“不行,不收。”

听到这话,黎警觉,“收起来,你又要生病了。”

秋言:“……应该不会,我感冒是因为出去太久了。”

如果从部落口回来时,没有在河边站那么久,他应该都不会感冒。

“那也不行,你一个人睡很容易冷。”

之后的日子,黎还要去两次巡逻队呢,秋言在家里肯定会冷。

看他坚持,秋言抓抓头发,到底没有坚持将兽皮收起来。

没办法,一个人睡确实很冷。

看秋言又将兽皮放了回去,黎心里松了口气,跟着他一起,把兽皮铺在床上,然后将多出来的部分折回去。

秋言摸了摸床上的兽皮,“这个兽皮好舒服啊,是不是很不好弄到?”

他没有在黎的兽皮里看见这种兽皮。

“还好,不难。”

就是要在雪地里守很久,才能看到猎物的踪迹。

不过黎不会跟秋言说这些,他只是道:“等寒季的时候,我多抓几只回来,这种兽皮也很好处理,彻底冷下来之前,可以做好的。”

“好。”

秋言点点头。

铺好床,秋言琢磨了会儿,道:“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你就让那些兽人过来吧,我尽快把雨衣给做出来。”

“可以多休息几天,他们不着急的。”黎道。

“不是啦,我想着给他们做好雨衣后,我做两双鞋子放着。”

这两天不舒服,裹着兽皮走动的时候,脚就特别的冷,像是走在冰天雪地里似的。

秋言想起有关于暴雨期的信息,问道:“是不是快到中期了?”

他记得黎说过,暴雨期的中期会更冷一点。

黎心里估算了下,道:“昨儿进的中期。”

果然。

秋言心里叹了口气。

心里挂念着雨衣的事情,秋言休息了一天之后,就让黎去请人家过来了。

黎请人的办法,就是变成兽形在家门口吼了一嗓子。

让他出门去请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吼完,黎脚步轻快地回了山洞,秋言无奈地看着他,“你啊。”

黎走到秋言身边,拉着他手晃了晃,“就是不想去。”

“要是他们生你的气怎么办?”

秋言忍不住问他。

黎哼,“他们不会。”

大暴雨的,哪个不是在家吼一嗓子就算了,还想让他淋着雨出去请,他们未免太给自己面子了点。

秋言不知道这些,听见黎这话,有些头疼。

不是,怎么这么自信啊。

在秋言的腹诽中,需要做兽皮的几个兽人过来得很快,面对秋言歉意的眼神,几个兽人摸不着头脑地看向黎。

黎没吭声。

于是秋言看了会儿,见这几个真的不介意被人‘呼来喝去’,有些沉默地将这一点记了下来。

兽世真的好多奇怪的习惯。

秋言腹诽着,问他们:“你们准备谁先做雨衣?”

雨天巡逻的都是陆地兽人,听到秋言这一句问话,众人对视一眼后,选了一个同样是猫科的兽人出来。

雄性兽人变回原型,是一只荒漠猫。

有些小。

哪怕兽人比现代社会的动物大很多,面前这只受限于种族,体长也才一米出头,比起秋言和黎,算得上是小可爱了。

不过也只是体型给人这种错觉,荒漠猫身形健硕,眼中锐气十足,考虑到雄性兽人拥有巨兽态,这个兽人的战斗能力应该很出色。

测量有时会环抱住兽形,可能还会不小心碰到私密处。

现在变成了亚兽人,秋言也不好测陌生的雄性兽人,怕传递出错误的信息,因而只是站在旁边,告诉黎要测量一些什么数据,黎测好之后,秋言就在旁边记录下来。

黎测完荒漠猫,秋言就带着本子去做雨衣了。

黎看着剩下的伙伴们,顺手让他们变成兽形,也测了一下他们的数据,让他们记好。

等全部测完之后,黎重新记了一遍,走到秋言的身边,“秋,你记一下他们的数据吧。”

秋言惊讶,“都测完了吗?”

“对。”

“黎好厉害。”

秋言拿起本子,快速记下黎报出来的数据,然后跟他确定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秋言这才放下本子,继续裁兽皮。

因为数据都到手了,秋言一次性将全部的兽皮裁了出来,拿着兜帽坐在火塘边开始缝合。

过来的几个兽人对视一眼,见没有他们事情了,抬脚就准备走。

黎道:“别急,等雨衣做好。”

秋言说了,今天一次性把要做的做完,正好黎也跟着他学一下怎么做雨衣,还有一批兽人等着黎教他们雨衣的做法呢。

听黎开口,一群兽人特自然地留了下来,也不觉得待在他们的山洞里有什么不自在的,看两人忙不过来,还顺手给他们添一下柴火,保证火塘里的火焰烧得旺旺的。

秋言都不由惊讶了。

他偷偷观察了会儿,见大家是真的随意,又看黎全神贯注缝兽皮,一点没有冷落客人的不自在,努力让自己也融入进去。

缝合需要集中注意力,时间一久,秋言倒也真的把他们忘在了脑后。

黎缝合兽皮的动作很慢,但还算仔细,尽最大的可能跟秋言做出来的效果贴合,成品倒也是像模像样的。

两个人一起,还有一群打下手的,雨衣没有多久就做好了。

兽人们穿着雨衣变回兽形,秋言最后让黎给他们缝了下后腿位置的固定带。

完工。

第56章

兽人们排着队领到自己的雨衣,欢欢喜喜地道过谢就走了。

秋言不由好奇地跟在他们的后面,在遮雨棚门口探头,看着他们站在遮雨棚的屋檐下,依次变回兽形,一只只毛茸茸脚步轻快地跑进了雨幕中。

可爱。

看着秋言眉眼弯弯的样子,黎不由挠了挠门框。

“秋,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吧。”

“好。”

秋言没发现黎的小动作,冷风吹在身上确实有些冷,他关上遮雨棚的门,同样脚步轻快地跟着黎回了山洞。

坐在火塘边缘,秋言脱下拖鞋,抬着脚好好烤了会儿火,这才感觉暖和了起来。

黎抓着他的手暖了暖,等到他的手暖和起来,才问道:“想吃些什么?”

这几天的饭都是他做的,黎这么问顺嘴了,秋言回答得也很顺嘴,“包子吧,养了这么久,面酵母应该有不少了。”

“好。”

黎起身去小山洞取做包子需要的东西。

早在秋言生病的那一天,兽人们就送了不少肉过来,只是秋言的身体一直不太好,除了汤,就只想吃清淡一些的,黎也不会用肉做什么清淡口的食物,因而大部分时候他做的都是蔬菜。

这回秋言想要吃包子,黎挑了一大块哞兽肉放在盆里,又随便拿了一块别的肉放进去。

然后取出粉果和酵母,他端着两个大盆侧身从小山洞里走出来。

秋言看见这一幕,起身帮忙,“多走一遭的事情,怎么还这么偷懒,也不怕掉下来砸到脚。”

“没事,不会的。”

黎的手很稳,没让秋言接过去,直接走到火塘旁边,将手里的两个大盆放了下来。

秋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等人将木盆放下来之后,拿起酵母罐子打开看了看,最近的温度降低,酵母的活性也跟着变低了。

之后可能还会降一些温,这些酵母不好再放小山洞里养着了。

左右火塘边的温度也不是很高,秋言拿了个凳子过来,将两个酵母罐子放在了凳子上。

黎疑惑看来,“酵母也要烤火吗?”

秋言被他的用词逗笑,摇头道:“不是,只是小山洞太冷了,酵母发酵的过程会很慢。”

黎眨了眨眼,听得似懂非懂的,在脑海里将秋言的话,跟酵母需要烤火划了等号。

黎拆完粉果,又快速将肉洗了切成小块,然后开始揉面。

秋言看他这干活的麻利速度,心中啧啧称赞两声,拿起刀开始剁肉馅。

两人动作麻利地准备好做包子需要的东西,黎用块木板盖住装面团的碗就起身出去拿葱姜蒜了,秋言放下手里的东西,将装面团的木碗放到了火桌上面。

温度太低了,放在地上,面不一定能发起来。

秋言将面团放好之后,将砧板上的最后一点肉馅放进碗里。

黎带着洗好的葱姜蒜进来,看秋言都剁好肉了,道:“秋你去旁边烤火吧,不是说想做鞋子吗?你先做鞋子,剩下的事情我来弄。”

秋言也没跟他争,只是叮嘱了句,“你记得先泡一点姜水,放到肉馅里,将肉馅搅打上劲。”

“好,记住了。”

黎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拿石锅,准备先烧一点水。

注意到面团被放到了火桌上,他问了句:“怎么这个放上来了?”

“地上太冷,放火桌上容易发酵一些。”

“哦。”

黎大概明白秋言说的发酵是指什么,也就没将其挪开,放好石锅添了些水进去烧着,黎继续去剁葱姜蒜。

剁调味的时候,黎想起来一件事,道:“这两天辣椒树结了好多的果子,要不要摘回来?”

听到这话,秋言来了些精神:“真的很多的话,就摘回来吧,我做一点酱辣椒。”

“好,我一会儿就去。”

“那倒也不急,吃完饭再说。”

“好。”

黎当然是都听秋言的。

看他在那准备调料,秋言烤了会儿火,将手指烤暖之后,打开放兽皮的柜子挑了挑,取出一张黑灰色的兽皮。

这张兽皮也是那些兽人送过来的酬劳。

应该是送的时候有特意挑选过,虽然颜色不是很漂亮,但皮毛柔软暖和,是很不错的兽皮。

秋言也不知道做一双鞋子需要的布料,他将兽皮在床上铺开,琢磨了下,干脆裁了一米长,五十厘米宽的兽皮下来,剩下的折好重新放回柜子里。

琢磨着鞋子的做法,秋言又整理了下给兽人们做雨衣时,剩下的那些兽皮碎块。

这些东西本来也找不到什么用处,秋言都准备回头收拾收拾,丢到森林里去了,这会儿挑出一些比较大块的兽皮,他放在拖鞋上比划了下,感觉准备用来做鞋底差不多。

华夏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农耕社会,那个时候的鞋子,大多是布纳的底,叫什么……千层底?

秋言依稀有点印象。

但他也就是听说过,见都没有见过那种鞋子。

不过顾名思义,千层嘛,他用兽皮多裁一些鞋底出来,然后缝在一起就好了。

如果缝一遍不稳当,他就多缝两遍,要是还不稳当,就在鞋底上走‘S’字形来回缝呗。

秋言本来也打算暴雨期不再出门,做鞋子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他将所有大小合适的陆鱼兽兽皮碎块都收拾出来,带着坐到了火塘旁边,脚踩在火桌下面的木棍上,秋言拿着拖鞋比对着,将兽皮切割出想要的形状。

水开了。

黎舀了一点放到碗里,浸泡着姜丝,问秋言,“秋,你的杯子里还有水嘛?”

“好像没了?我不确定,你打开看看吧。”

秋言说着,视线在身边找了找,示意黎道:“保温杯在那儿。”

黎看见地上的杯子,放下手里的勺子,走过来拿起杯子打开看了眼,里面的水只剩下浅浅一个底了,黎添了些开水进去,将保温杯盖好放回了原地。

给秋言的杯子里添好水,黎自己用竹节碗盛了一碗,端着开水坐下,看秋言将切割好的兽皮一张张整理到一起。

大小合适的兽皮块不少,秋言总共弄出来十四张鞋底,他准备弄一双三层鞋底的,弄一双四层鞋底的。

陆鱼兽的皮比较硬,两三层的,也够隔绝地面的寒气了。

秋言心里琢磨着,把兽皮鞋底放进旁边的树干桶里,拿着三张兽皮叠好,指甲弹出,在兽皮上扎孔。

为了避免扎出来的孔太大,秋言都是一张张依次扎孔的,每次都只用指甲尖轻轻戳一下,十分小心。

在鞋子边缘扎出一排孔后,秋言拿着线将其缝了起来。

在沿着鞋子边缘扎出一圈孔来之前,秋言思索了下,还是决定先一竖排一竖排地扎孔,缝好之后再沿着边缘弄一圈。

这样一点点的扎洞缝合需要不少的时间,在秋言弄好之前,可以包包子了。

秋言放下手里的兽皮,舀热水洗了洗手,跟着黎一起包包子。

仔细捏出漂亮的包子褶,将其放到旁边的擀面板上,规规矩矩地摆成方阵,等到擀面板被包子放满,面团和馅料刚好用完。

包子上锅蒸之前,还需要醒发一会儿,现如今也没有什么保鲜膜盖着包子,秋言让黎将包子端到了火桌上。

火桌的桌面足够宽,擀面板放在上面,只有不足半掌宽的板露在外面。

让包子在温暖的地方醒发着,秋言洗干净手,坐回凳子上继续折腾鞋底。

针穿过扎好的孔,将线带过去,秋言用力绷紧后,才会拿着针缝下一个孔。他认真缝鞋底的过程中,包子醒发好了,黎最后舀了一碗开水放在旁边,将石锅里的水换成了冷水。

蒸格放入石锅中,一个个包子在蒸格上间隔着摆放开,一层层的蒸格放进去,正好将擀面板上的包子全部放下。

黎盖好锅盖,往火塘里添了些柴火。

秋言停下缝鞋底的动作,侧头看了眼黎,高大的兽人正在收拾做包子时留下的狼藉。

碗筷盆勺都叠在一起,准备带出去清洗。

黎干活的时候很少会分神,也就没有注意到秋言一直在看着他。

注视着对方走出小山洞,秋言弯折着手里的兽皮鞋底。

脑子里空空的,其实什么都没有想。

秋言发了会儿呆,毫不犹豫地放下手里的兽皮鞋底起身,快步朝着山洞口的方向走去。

他站在山洞口的位置,将兽皮掀开一道缝,脑袋探了出去,看着黎背对着他清洗那些用具。

有风透过遮雨棚的墙面吹进来,秋言打了个哆嗦,黎就围着一条兽皮裙,却没有半点受冻的迹象,他面上不由浮现出浓浓的羡慕。

看了黎的背影一会儿,秋言在黎发现自己之前缩回了脑袋。

外面的冷风将他的脸都吹僵了,秋言走到火塘旁边,踩在火桌下端的横梁上,身体微微前倾。

火焰的温度传递得很快很直接,不一会儿的时间,秋言就感觉自己的脸快要被烤熟了。

缩回脑袋,又烤了会儿手,拿起旁边的兽皮鞋垫继续缝。

提前扎好针孔之后,鞋垫缝起来就要方便许多,秋言将缝好的鞋垫放到树干桶里,拿起新的兽皮继续缝合鞋垫。

包子的香味不知不觉间充斥了山洞。

秋言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来时,鼻尖就满是无法忽视的包子香,黎坐在旁边,看见他抬头,将保温杯拧开递过来,“喝一点水吧。”

沉浸到忙碌中后,秋言就很容易忘记喝水,黎这一提醒,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口渴。

他捧着保温杯,轻轻吹了吹杯子里的开水,然后小心地喝上一口。

喝完四分之一的水后,秋言才感觉口渴得到了缓解,手中的保温杯被黎接过去盖紧,秋言的视线落到石锅上面,心里算了算包子蒸的时间。

还差会儿。

秋言低下头,整理了下缝好的鞋底。

寒季气温低,陆鱼兽的兽皮可能会硬化,或者变得很冰,得在内底上缝一层柔软暖和的兽皮才行。

现在的话,感觉现在这样就可以。

他现在脚冷,主要是因为只穿了拖鞋,寒意可以毫无阻拦地落在他脚上。

秋言开始琢磨现在穿的鞋子,要不要用不带毛的兽皮做鞋面,只在家里活动的话,不带毛的鞋子应该就够穿了.

这么想着,秋言起身重新找做鞋面的兽皮。

家里的兽皮本来就不少,再加上兽人们送过来的报酬,秋言翻找了会儿,很快找到了柔软,并且只有浅浅一层毛绒的兽皮。做鞋面的时候,可以将毛绒的这一侧放在外面。这种短短的毛绒也不容易藏污纳垢,不用担心弄脏了不好清洗。

秋言心里有了主意,裁了一块兽皮下来。

将兽皮拿到火塘边,见黎在查看包子的情况,秋言问道:“可以吃了吗?”

“嗯。”

黎点点头,用碗装了一蒸格的包子出来,“我们先吃这些,剩下的放在里面热着吧?”

“行。”

秋言没有意见。

他洗了洗手,烤干手上的水分,才伸手去拿包子。

刚出锅的包子还是滚烫的,秋言手指被烫到泛红,两只手快速倒换了会儿,捧着包子咬了一口。

松软的包子哪怕只吃到包子皮都是香的,秋言咬着包子,金色的眼睛在火光下幸福地眯起。比起刚穿越过来,没时间做酵母时弄的那些包子馒头,这会儿吃的才叫做美味。

秋言现在回想,都怀疑当时的自己是馋傻了,才会觉得没经过发酵的包子馒头好吃。

那东西,除了刚出锅的时候软一点,吃起来跟干面饼有什么差别?

心里嘀嘀咕咕地嫌弃了会儿一开始没见识的自己,秋言又咬了口包子,这回吃到了里面的肉馅,是牛肉味的,秋言又幸福了。

暄软的包子吃起来特别的上瘾,秋言吃了两个,拿起保温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热水,然后再伸手去拿包子。

这回的包子不是牛肉馅的了,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肉,不过很明显的,这种肉的肥肉要足一些,这样整过之后,包子皮都被浸得油汪汪一片,吃的时候,还有油汁滴落在地上。

穿越成兽人的一大好处,不怕油腻。

以前吃两个油汪汪的大包子,就会觉得有些腻,以至于吃不下去,但现在吃到这种包子只会感觉香。

秋言在碗里的包子里挑了挑,又找到个被油汁浸透的包子,这回他咬了一大口,连包子皮带肉馅的一起咬进嘴里,香浓的味道在口腔中爆炸。

好好吃。

“黎你尝尝这一种,这种好好吃。”

黎还在啃牛肉包子,闻言抬起头,就见秋言撕了一半包子送到自己的面前,他低头,轻轻咬住了那口包子。

包子和肉馅在嘴里面交织,很香,

碧眸顺着收回去的纤白手指移动,黎咽了咽口水。

在失态之前,黎低下头咬了一大口牛肉馅包子,听到秋言的询问声,只含糊点了点头,“是挺好吃的。”

秋言疑惑。

黎不喜欢这种包子吗?

这种疑惑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飞走了,秋言根本没有深思的意思,毕竟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太一样,他喜欢的黎不喜欢也很正常。

碗里的包子很快吃完,秋言起身打开锅盖,将下一层的包子取了出来。

……

吃饱喝足,睡意上涌。

秋言打着哈欠,拉住想要马上去洗碗的黎,“那么着急干什么,先睡一会儿,好困哦。”

黎沉默地看了会儿他的手,在秋言往前走时,下意识顺着对方的力道往前。

花豹已经上了床,看站在床边不动的黎,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黎?”

“嗯,来了。”

黎变回了兽形,趴在了秋言的身边。

热源靠近,花豹立刻黏糊糊地凑了上来,也没有发觉黑豹的僵硬,在对方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就打着哈欠睡了过去,只有大尾巴一甩一甩的,表明他还没有彻底睡熟。

黎不着痕迹地把下·身挪开了些,看着花豹睡得香甜的模样,低头,不轻不重地给他梳理着毛发,心思早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在熟悉的梳毛中,秋言很快就睡沉了。

黑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忽然醒来后,弯起上半身,脑袋凑在了精神奕奕的地方,低头敷衍地舔了舔。

等到冲动被他压下去,黑豹习惯性地想舔舔花豹的毛发,下嘴之前,想起他那爱干净的毛病,起身端起水碗出去漱了漱口,然后才回到床上,给花豹仔仔细细地舔了遍毛。

要不是怕挨揍,他甚至想舔舔花豹的腹部。

舔完毛。

黑豹懒洋洋地躺下来,爪子搭在花豹的身上,尾巴有些焦躁地甩动着。

秋什么时候能懂‘事’呢?

带着期待,黑豹渐渐地睡了过去。

根本不知道身边的大家伙在想些什么事情,秋言睡得很香,梦里还梦到他终于发财致富,炒了那狗老板的鱿鱼,养了超多的毛茸茸在家里。

在美梦中醒来,秋言神清气爽。

黎还在他身边趴着,秋言打着哈欠,脑袋在黑豹的下巴和脖颈上蹭了蹭。

这是兽人留下自己气味的方法。

不过秋言脑子里没那根神经,他纯粹是觉得这样很亲昵,将其当作了早安吻和晚安吻。

毕竟他不好意思亲对方。

黑豹接受了他的亲密贴贴,很快回蹭了过去,将自己的气味染在花豹的身上。

闻着满身都是自己气味的花豹,睡之前的那点郁闷顿时就没有了,黑豹开心地抬起前爪压住花豹,用力贴贴过后,伸出舌头给他梳理身上被蹭乱的毛发。

花豹的金色大眼睛眨了眨,学着他的动作,伸出舌头,在毛发最厚的地方快速舔了一下,然后偷偷观察黎的反应。

自从上次他舔爪子,把自己爪垫刮伤之后,秋言就再也没有自己舔过毛,这会儿给黎舔毛,还挺担心他的动作会让对方不舒服的。

大黑豹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鼓励着花豹继续。

秋言迟疑了下,顺着黎的毛发,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梳理着。

他的动作十分的小心仔细,像是只要黑豹有一点的不适,就会立即停下自己的行为。

黑豹给秋言梳理完最后一块凌乱的毛发,趴下来,碧眸期待地看着他。这样的态度鼓励到了花豹,他精神奕奕地坐起来,从黑豹的头顶开始,一点点地往后梳理。

梳理完背部的毛发,就是胸前了。

秋言一丝不苟地忙碌着,最后只剩下腹部那块,留给了难得敞开肚肚的黑豹。

他趴在一边,吐出舌头喘气。

好累。

舌头好干。

黎每天晚上是怎么连着他的毛发一起梳理好的?

不渴吗?

看着蔫巴了的花豹,碧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黎梳理完腹部的毛发,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毛,跳下床的同时变回人形,去拿了秋言的保温杯过来,打开之后试了试温度,确定不烫才倒进竹节碗里,送到秋言的面前。

秋言一点也不跟他客气,低下头,舌头飞快地卷动水面,不一会儿就将碗里的水喝完了大半。

花豹脑袋往旁边一挪,表示自己不喝了。

黎看还剩下一点,顺手将里面的水喝完,转身朝着火塘的方向走去。

看见他的动作,秋言双眼瞪大,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爪子在空中划拉了两下。

他、他怎么就喝了?

如果是人形,喝对方碗里的水好像没什么,但他……

呃。

秋言清醒过来。

沉思。

兽人的兽形态和人形态,在兽人们眼里,好像只是长得不一样而已,就跟人类穿了不同风格的衣服似的。

这样看的话,黎喝他的水好像没毛病?

但还是感觉好奇怪啊。

花豹的大脑袋往床上一砸,整只都瘫了下去。

发出的闷响吸引了黎的视线,他将石锅的盖子盖好,疑惑:“秋?你不舒服吗?”

“不,没有。”

只是世界观还没有转过来。

秋言甩了甩尾巴,表示自己现在真的很好。

他看着山洞顶发了会儿呆,深刻地认识到兽人们对人形和兽形的态度,翻身坐了起来。

睡醒,不饿,做手工。

秋言变回人形,穿好羊皮大衣,坐在了火塘旁边。

有了火桌之后,对小桌子的使用需求就没那么高了,两人的凳子摆在一起,坐下来后,胳膊甚至可以碰到对方。

穿着厚厚的羊皮大衣,这种触碰感其实并不深,但不妨碍两人觉得这样很亲密。

亲密就够了。

火焰熊熊燃烧,秋言开始研究,怎么将兽皮缝到鞋面上去。

剪开缝的话会漏风,直接缝的话,又会有明显的褶皱。

秋言折腾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放弃美观。

将兽皮围着鞋底缝了一圈,秋言把兽皮翻过来,让缝合的那块区域留在鞋子里面,他稍微整理了下鞋面上的褶皱,让其变得规整对称一些,看得久了,感觉这样也挺好看的。

左右他的技术就这鬼样儿,做人要知足常乐,这样就挺好的。

好歹能穿。

秋言安慰好自己,穿上鞋子试了试。

其他的还好,就是缝合的那一圈有一些硌脚。

秋言思索了下,决定缝一个鞋垫出来。

他将鞋面重新翻回去,露出缝合着兽皮的内底,找了一块陆鱼兽的兽皮,将鞋垫裁了出来。

既然都要做鞋垫了,那当然是要用柔软些的兽皮了。

刚好之前准备用来做鞋面的兽皮多了些,秋言裁出四块大小相同的兽皮鞋垫来,两两缝合。

这种兽皮要柔软许多,也不用秋言提前扎孔,稍微用一些力,针就能轻松地刺过去,不一会儿的时间,秋言就缝好了两块鞋垫。

将鞋垫和鞋子内底比了一下,用指甲稍微修了修突出的边缘,秋言将鞋面翻过来,放入鞋垫,这回再穿上就没有明显的硌脚感了。

就是鞋面不贴合脚面,弄得里面空荡荡的,走路的时候,跟穿那种大雨靴似的。

秋言琢磨了会儿,将鞋面拉紧,从脚腕处开始,沿着扎了一圈孔,再松开鞋面的时候,这圈孔的位置就不在同一水平面了。

秋言脱下鞋子,用针线沿着这一排孔穿了两圈线。他并没有将线缝死,还留了很长一部分在外面,秋言将线松开,重新穿上鞋,拉紧羊毛线。

这回鞋面够贴合了。

虽然比不上现代穿的鞋子,但至少不会发生走着走着,脚踩着的部分就从鞋底变成鞋面的事情。

秋言适应了下,感觉还不错,穿着一只鞋,拿起另一只鞋底,开始缝合鞋面。

黎看他穿上了一只鞋,放下手里的羊毛,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鞋子,仔细看了会儿,又伸出手指试了试里面的温度,脚还是有些冷,但明显比穿拖鞋的时候要好一些。

黎觉得这个鞋子很好。

他抬头,准备看秋言做鞋子,正好和含笑看来的视线撞在一起。

黎眨了眨眼睛,展开笑颜道:“这个鞋子很好。”

秋言笑起来,“是很好,等我弄完了,我给你也做两双。”

黎摇摇头,“我不用,我不冷。”

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他将手放在了秋言露在外面的手腕上,掌心温暖炙热,他是真的不冷。

“我知道。”

秋言有些眷恋这种温度,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抓住了手腕上的手,指腹摩挲着对方的手指,秋言垂着眼睛,“但寒季很冷,不是吗?”

现在黎不冷,寒季也会冷的吧?

黎闻言想了想,“那也得等你的鞋子做好,做多多的后再给我弄。”

“好。”

秋言笑起来。

他靠在黎的身上,想跟黎说些什么,一时间又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于是就这么安静地靠了会儿。

早就习惯了静谧的黎陪着他,碧眸看着秋言的后背,很想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但靠近秋言的这只手被他抓住了,黎纠结了会儿,到底没舍得抽回自己的手。

休息了会儿,秋言继续做鞋子。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回的鞋子很快就做了出来。

穿在脚上适应了下,秋言拿了根兽皮带,将过长的鞋面捆在了小腿上,顺手将不平整的鞋口给修了一下。

也不用多平整,但至少别参差不齐。

秋言站起身走了两步路,感觉特别的好,笑着转过身的时候,跟黎对视上,他跑近抱住黎,脸在对方的脖颈上蹭了蹭,声音雀跃:“开心。”

黎抱着他,笑着,忽然想亲亲他。

抱着人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他想起刚刚在一起的时候,秋言那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还有那一句:“你可以做更多。”

几个字在脑海里徘徊,黎鬼使神差地,在秋言抬起头笑着看他的时候,微微向前。

呼吸交织。

黎的动作很慢。

秋言意识到什么,脸颊微微泛红,却并没有躲开对方的靠近。

揽在脖子上的手臂因为紧张微微收紧,黎不知道秋言是不是在鼓励自己,他抬起眼睛,试图捕捉对方眼睛里的情绪,金眸却在羞涩地躲避着。

呼吸交融。

柔软的唇瓣贴合。

秋言等了会儿,没等到接下来的动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终于鼓起勇气看向黎。

对方就这么贴着不动了,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可以更加深入一些。

笨笨的。

秋言嘴角上翘。

摒弃了害羞,秋言彻底揽紧黎的脖子,微微踮着脚,舌尖笨拙而小心地撬开了对方的唇瓣。

他垂着眼,没敢看对方,也就没有注意到缓缓睁大的碧眸。

震惊、不解、享受……

学习。

先前就说过,兽人拥有很强的学习和复刻能力,他们能轻易地将秋言做出来的东西复刻出来。这会儿,身为本土住民,黎将这种强大的学习和复刻能力发挥到了极点。

秋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的主动权。

他只知道,从沉浸中回过神来时,他已经靠在对方的胸膛上,有些急促地呼吸着。

耳朵就贴着对方的胸口,能够清晰听到对方并不平稳的心跳声。

一时间,两人都不好意思去看对方。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分开的,反正是晕晕乎乎的,一个坐在了火塘边缘,一个脚步匆匆地进了小山洞。

秋言捂着脸,缓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热意才消退下去。

他用手在面前扇了扇风,又敞开领口让冷风吹入,才感觉大脑彻底冷静下来。

许久过去也没有看见黎的踪影,秋言好奇地看向小山洞方向,想看看黎怎么还没有出来,但一想起黎,就想起刚刚那个亲吻,才消退的热意又爬了出来,那点去找人的冲动顿时就被压住了。

小山洞里,黎看着翘起的兽皮裙,烦躁地啧了声。

进错地方了。

在小山洞里纾解的话,秋言肯定会觉得脏的。

他耐着性子等了会儿,直到兽皮裙没那么明显的凸起后,在山洞里随便找了两块肉和粉果,又拿了些蔬菜,强作镇定地走出去。

一直关注着小山洞口的秋言:“……”

大馋豹子。

黎见秋言没注意到他兽皮裙的异样,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一副他本来就是要进去拿食物的神情走到火塘旁边,将东西放好后,蹲下来开始拆粉果。

从他走出小山洞,就有一道视线黏在身上,黎根本不敢吭声,生怕被秋言发现自己的失态。

好在,片刻后,秋言收回了视线。

黎都这么自然了,秋言感觉自己再别扭下去,就有些大惊小怪了。

他站起身,准备一起做饭,问道:“你想吃什么?”

话一出口,秋言的心就沉了下。

不是,说话这么软干什么?!

秋言心里的小豹子捂着脑袋,自闭地蜷了起来。听到他软软的询问,黎耳朵滚烫一片,他低着头,越发不敢去看秋言,故意闷声闷气地:“馄饨。”

“哦,好。”

秋言这回做好了准备,声音正常了。

低着头,剁肉的动作飞快。

脑子也在这过程中渐渐清醒过来,秋言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好像忘了洗肉。

算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剁肉的声音停了一小会儿,又快速地响了起来。

大脑开始活泛,刚刚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反复划过,大木碗逐渐被剁好的肉馅填满,秋言垂着眼睛,手中的刀使得飞快,疑惑缓缓地冒了出来。

刚刚……

黎是在害羞吗?

所以进小山洞里拿食材,也可能是走错了地方,怕两手空空出来引来他的询问,才带了些食材出来?

这个猜测一冒出,秋言就很难压下去。

他再去看蹲在那里揉面的黎。

面团早就被揉到光滑了,偏偏黎跟没有发现似的,依旧低头揉着面。

小麦色的皮肤本来应该看不出有没有脸红的,但在火光的映衬下,那耳朵红得跟要滴血一般,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

秋言收回视线,片刻后,到底没忍住,低笑出声。

听见他的笑声,黎的耳朵越发红了。

第57章

馄饨做起来简单,就是擀皮比较费时费力。

秋言调好馅料之后,坐在旁边烤火。

他本来是想要把寒季穿的鞋子也做出来的,但一拿起鞋垫,就想起脚上的鞋子,继而想到了刚刚那个吻,导致脸颊不受控制地泛热。

秋言将手贴在脸上,直到冰凉的手都被暖热了,脸颊也没有丝毫降温的趋势。

这样一来,他哪里还敢去碰鞋垫。

秋言安静地烤着火,黎将馄饨皮擀出来,切成大小合适的馄饨皮,快速看了眼秋言的方向,打破沉默地咳了一声,“秋,我们……”

“来了。”

秋言回过神,有些匆忙地站起身。

预曦正立.

两个人红着脸,在桌边对坐着,都不太好意思抬头去看对方,只闷不吭声地包着馄饨。

没有说话分散注意力,包馄饨的速度都快了不少,不一会儿的时间,桌上准备的材料就用完了。

黎动手收拾弄脏了的碗筷和案板,秋言起锅烧水开始煮馄饨。

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节奏,两人终于自在了一点,等到黎清洗完弄脏的碗筷回来时,心头的那些躁动终于平复,虽然看到人时还是控制不住地害羞,但好歹不是连靠近都不好意思了。

秋言趁着煮馄饨的时间,往碗里添了些调料。

其实就是葱花和食盐,还有一些辣椒粉,更多的就没有了。

但这样的调料已经足够。

馄饨汤将调料激发出香味来,用勺子捞出锅里的馄饨,分入两个碗中。

两人对坐着,准备吃饭。

秋言吃着馄饨,想起一件事,问道:“之前的卤汁你倒掉了吗?”

天气凉快,他就一直将卤汁热在了锅里,这样想吃的时候,直接将肉放进去煮会很方便。

后来生病,秋言没有心力去操心这些,也忘了跟黎说一声。

“我用东西装着了。”

黎问道:“秋你要那东西吗?”

秋言点点头,“放了这么多天,我看看坏了没。就算没有坏,今天也得再煮一遍才行。”

“那我一会儿找找。”

黎点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两人低下头,吃完饭后,黎就去找之前收起来的卤汁。

秋言生病的这段时间,很多事情都乱七八糟的,黎也不知道那些东西该怎么弄,基本上都是收起来后就不再去碰,这会儿找起来也就特别的方便。

很快,黎就把卤汁给带了出来。

剩下的卤汁并不算多,秋言仔细看了看,又用勺子在里面搅拌了下,他有些遗憾:“不能要了。”

黎闻言安慰他道:“没事,想吃了我们再煮就是了,这个煮起来也不麻烦。”

秋言听着他的话,不由笑起来,点头道:“你说得对。”

坏掉的卤汁被倒在了装厨余垃圾的树干桶里。

这个垃圾桶已经很满了,黎琢磨着一会儿带出去,找个地方刨坑,把里面的东西埋了。

秋言闻言只强调了句,“记得别淋到雨。”

“好,我会注意的。”黎保证。

看着黎出去洗碗,秋言思索了会儿,琢磨做点什么事情打发时间。

鞋子……

他一时半会儿是不想碰了。

一想到鞋垫就想到那个亲吻,到时候他光惦记着黎去了。

那样不好。

毛线还有很多没有纺完的,但黎觉得那很有趣,秋言不准备让他的娱乐项目早早结束。

剩下的,好像暂时没有什么手工活了?

秋言琢磨了会儿,主意落在了食物上。华夏几千年的发展,那些美食当然不只是新鲜食物了,各种各样的腌菜和晒菜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现在太阳不太好,有晒这一个步骤的食物,都被秋言抛在了一边。

他在小山洞里转了一圈,挑了些跟九头芥有些像的蔬菜出来,准备做酸黄菜。

这种菜的做法很简单,洗干净之后,烧开水,将蔬菜烫熟,浸泡个两天就可以吃了。喜欢吃酸的,就浸泡得久一点,。

如果温度高的话,往往前一天用开水浸泡上,第二天九头芥的叶子就黄了,叶子一黄,就可以取出来炒着吃,不过这个时候往往不够酸,秋言会再泡一段时间。

秋言很喜欢用这种酸黄菜炖肉。

酸黄菜解腻,炖久了,也就吸饱了肉香,用来拌饭特别好吃。

唔……

他现在没有米饭吃。

心里的小豹子低落了会儿,秋言没在情绪中沉浸太久。

草原那边那么一大片的水稻呢,寒季之前总能丰收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秋言也不是等不了。

他将冷水舀进了石锅里烧着,秋言带着装满蔬菜的木盆,掀开了山洞口的兽皮,眼巴巴看着蹲在那里忙活的人,喊了一声:“黎,你帮我洗洗这个可以吗?”

生了一场病,秋言对自己的脆皮体质,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他现在对喊黎干活这件事情,是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总比他把自己弄病倒后,黎收拾家里还要伺候他来得好。

“好。”

黎站起身,都没有看清秋言手上的菜,就直接点头答应了。

等他放下手里的抹布走过来,才发现秋言搬了一盆的蔬菜站在山洞口,他快走两步接过木盆,不太理解地道:“怎么要弄这么多的蔬菜?”

“我想弄一点酸黄菜吃。”

秋言给黎形容了下酸黄菜炖肉的风味,可惜道:“这个适合搭配米饭吃,可惜咱们只有面粉。”

之前秋言找到水稻的时候,就说过米,黎的记忆力不错,想起这件事来,他想了下道:“那等寒季的时候,我们再弄一回吃好不好?”

秋言笑起来,“当然。”

黎去洗蔬菜了,锅里烧着的热水也还要一会儿才能开,秋言琢磨了会儿,想起之前做的肥皂来。

秋言查看了下放肥皂的几个罐子,确定里面没有什么液体了,才将四个木罐子一起带到了火塘旁边,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肥皂。

细腻柔滑,手指摸过的时候,有明显的柔顺感。虽然还不知道使用效果,但目前看来,这个肥皂做得很成功。

秋言拿出骨刀,从木罐口劈下,刀刃在和肥皂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手腕转动刀刃,木头随着刀口渐渐裂开,露出里面的肥皂来。

手中的刀被放到了一边,秋言动手,将木罐子用力掰开。

肥皂落在地上,秋言捡起来,轻轻拍掉表面的灰尘,手指在肥皂上摸了把,他打水稍微洗了洗,见手上沾染的肥皂洗出些许泡泡来,眼睛顿时就亮了。

秋言将手洗干净,看着碗里剩下的肥皂水,欣喜跃然而出。

一个木罐子装的肥皂不少,秋言借着被他弄坏的木罐,将肥皂分成了六块。

一块用来洗澡,一块用来洗碗,剩下的先收起来放着。

另外三个木罐子,秋言也一起拆了,其中一块肥皂要大许多,被秋言分成了十块。

大大小小的圆形肥皂被秋言摆在桌子上,他在陆鱼兽的兽皮碎块里翻翻找找,取出几块还算大的,用针线缝了缝,将其缝成一个足够大的兽皮袋,把暂时还用不着的肥皂全都放了进去。

装着肥皂的兽皮袋放在了小山洞口旁边的小柜子上。

秋言正准备把地上的木块收拾一下,一会儿烧了的时候,黎端着洗好的菜进来了,看见秋言没在火塘旁边,不由问了句:“怎么不烤火?”

“刚刚把肥皂取出来了。”秋言笑起来,道:“那肥皂还不错,我留了一块洗澡用,还有一块,回头放到厨房里,你洗碗前先洗一些肥皂水出来。”

说起肥皂水,秋言想起来,“之前做肥皂的时候,留下的那些肥皂水是不是用完了?”

黎点点头,“还差一点。”

那就是快用完了,秋言笑起来,“那倒是刚刚好衔接上。”

两人说着,到了火塘旁边,锅里的水还没有烧开,黎将手里的木盆放下,坐在凳子上。

秋言看着他被冰水冻得有些泛红的指关节,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到底是在温暖的环境这么久,秋言的手还是比黎暖和一些的。

温热的触感刚落下,黎就收回了手,“别冻着你,我烤会儿火就好了。”

秋言看他这样,想了下,用了百试不爽的一招。

“可是我想牵你。”

黎纠结了会儿,还是摇摇头,“不行,你会生病。”

这还是秋言第一次碰壁,他摸了摸鼻子,看黎认真地烤着手,想要悄悄拉一下人。

但兽人的身上,就一条兽皮裙能让他拉一拉,秋言没敢上手扯裙子。

他最终只能托着腮,看着黎轻轻叹息一声。

“怎么了?”

黎听到叹息声侧过头来。

“没。”

秋言慢吞吞地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就看着黎发呆,直将人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黎很想提醒秋言两句,但是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说了。

哪有不让伴侣看自己的道理呢?

黎慢吞吞地将视线转移开,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对方。

躲了会儿,又觉得这样也很不好。

躲着秋算个什么事儿?

纠结着,他又转过头来,努力镇定地回看过去。

秋言眨了眨眼睛,忽然笑起来。

“秋在笑什么?”

黎问道。

“不知道。”

秋言的声音依旧慢吞吞的。

“只是……”

“我看见你就欢喜。”

·

洗干净的蔬菜在树干桶里放着,滚烫的开水被舀入树干桶里,蔬菜一下子就被烫得变了颜色。

开水淹没了蔬菜。

两人搬着树干桶,将其挪到了山壁旁边,用一块木板盖在了上面。

天气冷,酸黄菜浸泡的时间也要长一些,秋言看着增添的新鲜肉,闲来无事想要做一点肉干吃。

黎被先前那一句话迷得晕头转向,本来就是秋言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的性子,现在可好,连问都不问一句了。秋言说想要做肉干,他就立即要进小山洞拿肉,搞得秋言哭笑不得地拉住他。

“我就说说,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黎认真道:“秋想要吃的话,我们就做,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我会带食物回来的。”

听着他这话,秋言柔和了眉眼,笑着道:“不是食物的问题,只是没必要这么着急,暴雨期还长呢,慢慢来。”

穿越到现在,也有一个半月了。

前面一个月的时间,秋言就没有哪天轻松闲适过,现在进了暴雨期,没有生存的需求逼迫着,他自然不愿意把自己忙成陀螺。

做这么多东西就是为了享受的,可不是为了能够干更多的活。

秋言跟黎说着自己的想法,拉着人,踩着地上的石子,在火塘旁边落座。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懒?”

说完这些,秋言笑着问黎。

黎眨了眨眼睛,反问:“懒一点不好吗?”

在认识秋之前,他除了吃饭,大部分时候都在找喜欢的地方睡觉。

干活?

不存在的。

兽人最会享受当下了。

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句回答,秋言愣了愣,笑得几乎坐不住,连连点头:“好,特别好。”

他笑得开心,黎却摸不着头脑,但见人身体微微后仰,他伸出手,轻轻护在了后方。

秋言靠到了黎的手臂,想了想,干脆顺势靠在了黎的身上,手指揪着兽皮上的毛,努力让自己不往更暧昧的方向联想-

雨水倾盆而来。

厚重的乌云遮掩了全部的天光,黑沉沉的世界里本该伸手不见五指。

但兽人天生的出色视力,让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中,也能轻易捕捉到飞过的虫儿。

秋言盯着从辣椒花上飞走的小虫子,蹲在遮雨棚的门边默不作声,视线穿过雨幕能够看到柴棚的屋檐下,黎正在采摘辣椒树上的辣椒。

酱辣椒做起来简单,黎吃早饭的时候随口提起,秋言也就准备先把这个做了。

他在遮雨棚门边蹲了会儿,感觉有些冷,就往里挪了挪,站起身回了山洞里。

烧着的水已经开了,秋言将要装酱辣椒的罐子放进去,在开水里快速过上一遍后捞出,放一条凳子在火塘边,将罐子放上去烤干,弄好罐子,黎也进来了。

辣椒是洗干净了的。

两人将辣椒切成末,秋言撒了些盐进去,用筷子搅拌均匀,尽可能地让辣椒均匀地沾上食盐。

放在旁边的罐子还没有彻底烤干,秋言用东西盖着切好的辣椒,在火塘边坐下。

接下来就是将辣椒装进罐子里密封好。

“就这样吗?”

黎还是第一次干这么简单的事情,他还以为会跟之前的熬盐或者花椒一样,需要吭哧吭哧忙上大半天,然后收获小小的一罐子东西。

“就这样啊。”秋言肯定地点头,“这个很简单的。”

酱辣椒倒是也有复杂的做法,不过秋言不想折腾这些,自从亲亲过后,他现在就想跟黎黏在一起。

听上去好像有些黏糊了。

但刚谈恋爱,小情侣黏糊点怎么啦?

豹豹理直气壮。

黎哪里知道那些,听秋言这么说,也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他最近躁动得很,一坐在秋言身边,就忍不住地心思浮动。

怕秋言会不开心,他坐上一会儿,就起身活动一下。或者添一些水,或者往火塘里加柴火,实在找不到事情了,就出去搬两捆柴火,反正是不闲着。

秋言看他屁股上跟长了针似的坐不住,有些狐疑。

在黎又一次要起身去忙活的时候,秋言干脆压住他,面对黎看过来的疑惑眼神,秋言想了下,学着兽人们的直言直语。

“想亲亲。”

黎:!

漂亮的碧眸瞬间就瞪大了,他下意识地抓住秋言的手,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秋言说了什么。

看他不吭声,秋言厚起来的那点脸皮顿时又薄了,嘀嘀咕咕地抽手:“不亲就不亲,搞得跟我多稀罕似的。”

“没有。”

黎闻言,猛地回神,有些着急地否定了秋言的话。像是怕秋言真的退却了,他抓着秋言的手有点用力。

“嘶,疼。”

秋言皱起眉,手上微微用力挣了挣。

黎后知后觉,连忙松了力道,低下头掀开秋言的袖子看了下。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多了一片青紫,上面甚至有模糊的手指印。

黎懊恼,“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揉着秋言手腕处的青紫,动作小心翼翼,时不时看一眼秋言的神情,生怕他痛了却不说。

看他这副神情,秋言的眼睛转了转,抓住机会道:“我有点不开心。”

“我……”

黎有些无措。

秋言没有故意欺负他的意思,很快就接着自己的话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告诉我答案,我就不会不开心了。”

“什么问题?”

听秋言这么说,黎一下子精神了。

秋言不由浮现些笑意,但很快将笑意压下去,故作难过地道:“亲亲之后你就不怎么理我了,究竟是为什么啊?”

其实黎以前也不怎么开口,但那种感觉不一样,同样是不开口说话,之前黎会不着痕迹地跟他贴贴,就像是只安静又黏人的大猫,哪怕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他待在身边,就足够让人心软甜蜜。

但亲热之后,黎就开始躲他了。

有时候他靠近,黎身上的肌肉都紧绷着,秋言有时候都担心他应激把自己推飞出去。

说起应激。

秋言无厘头地琢磨着,难不成接吻把这只大猫接应激了?

那未免太离谱了些。

但黎作为一只大猫,因为接吻应激这种事,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在秋言越想越离谱之前,黎羞涩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也、也不是不理。”

黎说话有些磕巴,见秋言看过来,他是耳朵也烫了,视线也闪躲了,含含糊糊地道:“就是、就是发·情·期……到了。”

兽人是有两个发·情·期的,一个在春天,另一个在暴雨期中后期。这种时期,他们的冲动会稍微明显一点,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兽人们的性·生活并不受这种时期控制。

但黎有伴侣在身边,双方的感情还在稳定上升,这种情况下,本就躁动的状态自然就难以自控了。

黎怕秋言会觉得他不好,就只能躲着一点。

不然兽皮裙老是凸起来一块,秋言还不得恼羞地不想看见他?

且不说黎脑子里那些没有根据的猜测,秋言听清他的话时,大脑蒙了好一会儿,才从兽神给的知识里,找到了有关兽人发·情·期的介绍,脸颊一下子就红了。

“你、你怎么……”

这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秋言这还是第一次谈恋爱,最亲密的行为就是前不久的亲亲,结果倒好,这蠢豹子张口就是发·情·期。

虽然知道是事实,但怎么听着,就这么让人不好意思呢?

看他脸红了,却没有生气的意思,黎眼睛亮了亮,立刻黏糊糊地贴近了。

“秋还会不开心吗?”

秋言:“……”

还不开心呢,他现在连人都不敢看了,生怕一个侧头,看见不该看见的景象。

“罐子干了,我去装辣椒。”

说着,秋言匆匆起身,端着桌上的辣椒,挪到了烤罐子的地方。

烤罐子的位置就是顺手挑的,这会儿倒是方便了秋言。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火桌,秋言红着脸低头,用勺子将辣椒装进罐子里。酱辣椒放太满是会炸罐子的,秋言剩了两指宽的空间,用木塞将罐子封好,继续灌下一罐子。

他兀自忙着,黎鸟悄着挪近,蹲在秋言的旁边,胳膊贴着胳膊,“秋?”

黎喊了声,也没有开口说话。

秋言垂着眼睛,不好意思去看他,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看他这副神情,碧眸不由弯了起来。

他也没有抓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将秋言装好的酱辣椒罐子送到小山洞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水果。

将果皮剥去,黎撕下一瓣果肉送到秋言的唇边,“秋,尝一口。”

秋言抿了抿唇瓣,张开嘴,咬住了那瓣果肉。

这是一种长得像橘子,味道却跟草莓类似的果子,秋言吃着,嘴里的果肉刚刚咽下去,一瓣果肉就又送到了唇边。

事情一说开,黎就自在了。

秋言红着耳朵,怎么都压不下脸上的热意,只能强作镇定地吃着黎投喂过来的果肉。

一盆酱辣椒很快就都装进了罐子里,黎将最后一瓣果肉送到秋言的嘴里,弯腰拿起酱辣椒罐子送进小山洞里,又拿着做酱辣椒的盆和筷子勺子出去清洗。

“搞得刚刚说的是晚上吃什么似的。”秋言嘀咕了声,对着火塘用力揉了揉脸。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秋言也知道这不能全怪黎,不过他有些奇怪地低头,怎么他没有遇到这种事情?

秋言看了下有关兽人发·情·期的知识。

确定肯定以及笃定,亚兽人也有这一时期。难道又跟他人形保留了原本人类的状态有关?

那还挺好的。

秋言心里松了口气,又琢磨起黎来。

谈恋爱嘛,当然是想跟伴侣黏在一起的,但让他现在就跟对方发生关系,秋言就做不到了。

毕竟两人认识到现在也才一个多月。

而且他现在是孕育者的身份,秋言不太想这个时候生小幼崽。

小幼崽再可爱也不行。

于是,等到黎再进来的时候,就听见秋言红着脸,尴尬又羞臊地道:“我不准备交·配,暂时也不想要幼崽。”

“呵……”

黎没忍住,泄出一丝笑声。

虽然他及时反应过来收敛住,也还是吸引到了秋言的视线。

看着金眸中隐隐的恼羞,黎伸出手,抱住秋言,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笑着道:“兽人想要孩子很难的,秋不用担心,至于交·配,我会一直等着你。”

秋言微微抬起手,手指蜷缩了下,轻轻贴在了黎的肌肤上。

微凉的手指落在身上,黎稍微松开了些许抱着人的手,碧眸中满是真诚:“只要秋喜欢我就好了。”

“嗯。”

秋言避开视线。

黎却不依不饶地追问:“秋喜欢我吗?”

“……喜欢。”-

酸黄菜泡了两天,叶子已经变黄了。

“黎,我们今天用酸黄菜炖肉吃吧。”

秋言拎起一棵蔬菜放进盆里,看向走进来的高大兽人,黎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语调轻快:“好啊。”

他的身上还残留着些水,将手里的树干桶放到火塘旁边,看了看锅里还烧着的水,问秋言:“酸黄菜炖肉要怎么做?”

“切碎后放油盐炒一炒,肉也炒一下,然后把它们混在一起,加水炖煮就好了。”

秋言三两句就说了酸黄菜炖肉的做法,将手里的菜放到火塘旁边,又去找适合炖肉的菜,出来的时候还顺带着拿了些粉果,准备一会儿蒸馒头吃。

“好。”

黎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趁着秋言去拿食材的时间,黎拿着秋言的保温杯,往里面添了些开水,然后又添满他自己喝水的竹节碗。

黎以前连水都不怎么喝,自从秋言生病之后,出于陪伴他的目的,倒也习惯了喝热水。

锅里剩下的水倒进树干桶里,黎将石锅放在一边,转头就见秋言端着食材出来,黎走过去接过他拿出来的肉,快速在秋言的脸上亲了一下,朝着厨房外走去。

秋言摸了摸被亲的地方,朝着山洞口的方向看了眼,正好跟看过来的黎对上视线,两人对视上,不约而同地露出笑来。

还是羞涩,但好像没了那点疏离和客气。

秋言觉得这样挺好的。

趁着黎洗肉的时间,秋言将粉果拆了,往刚刚黎倒出来的开水里兑上一些冷水,秋言试着温度差不多之后开始揉面。

等到面团光滑后,秋言将面团放在旁边,打开了旁边的酵母罐子。

不管家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两人都没有忘记放面粉进去,这些酵母也就养得十分健康。

秋言揪了一团出来,拉开后放在面团上面,然后再次揉面。因为需要将酵母尽可能地揉匀,这一回揉面的时间比较长。

等到秋言将面准备好,黎也将肉切好了,都是薄厚差不多的肉块。

秋言将面放在旁边醒发着,站起身舒展了下身体,问道:“你想不想吃点别的什么菜?”

“我都可以。”

黎好搪塞得很。

他伸手,牵住了秋言,“先坐着休息会儿吧,也不饿,不着急的。”

“嗯。”

秋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偶尔侧头去看一眼黎,视线每一次都会跟黎的撞在一起。

两人凑在一起低声说着话,等面团发酵好了,又将其切成大小相同的剂子,稍微揉一揉,整出馒头的形状来,用擀面板装着放在火桌上面进一步醒发。

秋言靠着黎打了个哈欠。

他们刚睡醒没有多久,但是闲来无事,兽形的天性占据了上风,秋言的睡意也就格外重些。

黎轻轻将他环抱住。

脑袋不轻不重地靠在他身上。

秋言其实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相处,但靠在黎怀里实在是太舒服了,对方抱他的姿势是以他的舒适为先的,而且兽人身上暖得跟个火炉子似的,秋言很难抵抗住这样的诱惑。

不一会儿的时间,僵硬的肌肉就软了下来,靠在黎的怀里,秋言只要稍稍一侧头,就能接触到对方漂亮柔软的胸肌。

馒头就放在火桌上面,热量源源不断,醒发的时间倒也没有多久。

黎带着馒头出去蒸,秋言起身,开始准备一会儿吃的菜。

考虑到黎是第一次吃酸菜,秋言怕他不喜欢,还是用新鲜辣椒煎了几个鸡蛋,将鸡蛋盛出来,秋言放在火桌上,借着下面的火焰温着鸡蛋,锅清洗干净烧开水,油热放入肉片。

将肉快速翻炒熟,秋言把肉片划到一边,重新放了些油,将酸黄菜放入其中,翻炒过后放入食盐,然后将肉混进去一起翻炒。

酸黄菜的酸香在空气中弥散,秋言往里添入冷水,盖盖炖煮。

锅里的菜可以炖煮很久,秋言拿着自己的保温杯,悄悄掀开山洞口的兽皮,朝着外面探头。

黎听到声音回头,看见他探出个脑袋来,下意识看了眼遮雨棚的墙壁,意识到现在没有什么风,才朝着秋言招了招手。

秋言脚步轻快地走到黎的身边,将凳子往他那边挪了挪,坐下来,拉着搭在肩膀上的手,整个人往对方身上靠了靠。

雄性兽人温暖的体温比什么火堆都要暖和,秋言惬意地呼出一口热气。

“我要是也能适应这个气温就好了。”

秋言托着下巴,面带期待。

黎整理着他乱糟糟的碎发,道:“不适应也没关系,我会尽可能做好准备的。”

之前是没想到秋言这么怕冷,才让人受了这一遭罪,如今知道了,等出了暴雨期,黎就会重新收拾家里,努力将保暖措施做到位。

秋言眉眼弯弯,道:“我相信你。”

两人在外面一直待到馒头蒸熟,因为气温低,他们也没有将馒头取出来,将灶台里的火熄了,黎端着石锅直接进了山洞。

秋言落后他半步,放下掀起来的兽皮。

山洞里炖着的菜已经很香了。

揭开锅盖后,能够闻到明显的酸辣香,酸味很淡,辣椒是秋言放进去的新鲜辣椒,翠绿色的,在颜色偏黄的酸菜中也很明显。

秋言用勺子舀了一碗先递给黎。

这菜被炖得久了,汤也是十分香的,秋言先用馒头蘸了蘸汤汁。

松软的馒头吸起汤汁来十分迅速,咬下一口吸饱汤汁的馒头,能够同时尝到酸黄菜特殊的香味,和最淳朴的肉香。

辣味在这两者之上,却并没有掩盖它们分毫,反倒将其衬托得越发好吃。

秋言用筷子夹起一片肉。

肉嫩,又炖得软烂,筷子夹着直打晃儿,颤颤巍巍的,一看就很有食欲。

秋言将其放在馒头上,又夹了一点酸黄菜放上去,一口咬下。

肉是入口即化的,酸黄菜带着些脆甜,然后是淡淡的酸味,刚好解了肉带来的油腻感。

“这个夹着好吃。”

黎的惊叹声响起,秋言侧头看过去,见他已经在馒头中间掏了个洞,将菜往里面夹,不知道怎么的,他想起之前在脑海里浮现过的想法。

秋言托着下巴,调侃道:“你吃什么都是喜欢。”

黎被打趣了,笑得理所应当。

“好吃的当然喜欢了。”

秋言:“……”

他失笑。

低头吃了口酸黄菜。

笑话归笑话,酸黄菜是个新鲜菜,别说黎了,就是秋言也很喜欢。

两人吃到最后,就算是锅里的汤汁,都用馒头擦着吃完了。一顿饭下来,碗筷干干净净。

在吃饭这件事情上,他们都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法,吃饱喝足只觉得幸福。

一时半会儿不想去洗碗,黎变回兽形围着秋言转了一圈,邀请他:“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秋言被毛茸茸蹭着,困意也浓厚起来,跟着变回了兽形。

第58章

酸菜炖肉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

秋言拉着黎吃了两天的酸菜炖肉,把泡的那一点酸黄菜吃了个精光,总算是将那股馋劲儿压了下去。

但东风被压下了,西风就起来了。

秋言蹲在放蛋的架子前面陷入沉思。

“秋?”

黎一直没等到他出来,疑惑地探头进入小山洞,就见秋言背对着洞口蹲着,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黎的声音,秋言慢吞吞转过头来,“我想吃腌蛋了。”

黎眨眨眼,“需要我做什么吗?”

“要制酒。”

秋言叹气,“醋也行。”

他都看着家里的蛋发好久的呆了,但是能够回忆起来的腌蛋做法都需要酒或者白醋,倒是做皮蛋不需要这两种,但是需要生石灰。

黎大概懂了,跟着蹲在秋言的身边,问道:“酒和白醋很难弄吗?”

“倒也不是很难。”

就是没有东西而已。

秋言伸出手指,一根一根按下去,跟黎说着制酒需要的东西:“做黄酒需要黍米,做清酒需要大米,做啤酒需要麦芽。或者是甘蔗、高粱和土豆,这三种做酒的话还需要蒸馏,更麻烦。”

告诉黎的这些,就是秋言知道的全部内容了,他以前酿酒也就是弄一点果子,真正用食物做这些东西,他是没有搞过的。

黎听了一脑袋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茫然地眨了眨碧眸,过了会儿,安慰地抱住秋言:“不难过,秋已经弄到很多东西了,酒也很容易得到的。”

闻言,秋言忍不住笑起来,“你说得对!”

馋的东西多了,这会儿吃不到腌蛋,秋言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拉着黎起身:“走吧,我们出去烤火,这里面冷死了。”

“好。”

黎翻身起来,牵着秋言就往外面走。

刚走两步。

“等等!”

秋言猛地停住脚步,眼睛亮晶晶的:“我想起来一种腌蛋做法。”

黎闻言歪头,问道:“是什么?”

“做一遍你就知道了。”

秋言故意卖关子。

在黎好奇的神情中,秋言拉着黎出了小山洞,去拿挂在山壁上的雨衣,“我们出去挖点土回来洗干净。”

闻言,黎警惕:“秋不要去,我去就好了。”

“我跟你一起,你找不好我要的泥。”

在美食面前,风雨也不足为惧,秋言坚持要出去。

两人对视了许久,黎先后退一步,“那你得答应我,出去后不会变成人形。”

“好。”

能出去就行。

在山洞里面披好雨衣,秋言和黎走出山洞,在屋檐下变成兽形,黎叼着用来装泥的树干桶走在了前面。

步入雨幕中,冰凉的雨水落在身上,隔着层兽皮,将寒意传递过来。

皮毛隔绝了部分凉意,秋言很快适应过来。只是背上的凉意能够适应,踩进水洼里的爪垫却是被冻得一激灵。

秋言一边走,一边抖一下爪垫上的水,然后再度踩进草叶中。

穿越过来这么久,秋言的人形也好,兽形也罢,都在森林里走过很多遭了。按理来说,也该长出一层茧子了。

但没有。

不止没有,他爪垫的颜色还是粉的。

行走在森林里,被草叶刮伤是常事,也就是兽人恢复力强大,草叶带来的那点伤口,往往在秋言察觉之前就已经好了。

说猫科的爪垫受伤后会变黑,走路走多了也会变黑,他的怎么就不变色呢?

秋言甩掉爪子上的水,注意到黎带的路线上有个水坑,迟疑了两秒,还是选择了绕过去,然后继续跟在黎的身后,沿着他的爪印往前。

思绪连接。

虽然粉色的是很好吸,但感觉黑色的爪垫更耐操呢①。

秋言的视线落到了黎的爪子上,随着走动,黑色的爪垫若隐若现,像是故意在惹人探究一般。

出发前,秋言就说过想要的泥巴类型,黎走了会儿,找到了目的地,爪子在地上刨了刨,将草叶刨到一边,问道:“秋,这种泥巴可以吗?”

听到他的声音,秋言从后面探头,看了看那黄色的泥巴,又凑近闻了闻,点头:“可以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黎用脑袋将秋言推到旁边去,在那块地方找了个顺爪的方位,开始刨坑。

虽然猫科刨坑的本事不如犬科,但爪子锋利,动作迅速,不一会儿旁边就堆起了土包。

秋言站在旁边,甩了甩尾巴,眼看着黄泥朝着自己的方向飞过来,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继续看着黎刨坑。

因为泥巴带回去后还要进行清洗,黎挖了不少的泥巴,琢磨着树干桶放不下之后,才停下挖坑的动作,变成人形将挖出来的黄泥放入树干桶里。

手臂被雨水打湿,秋言避开地上的泥巴靠近,堪堪挡住了一些斜飞的雨丝。

他的视线在周围转了圈,看见了黎之前摘回去放在熏肉棚上的大叶子,秋言跑过去,挑了一片叶子咬断,叼着走到了黎的身边,脑袋微微扬起,树叶在雨水的击打中抬起,遮在了黎的头顶。

落在身上的雨水忽然没有了,黎微微愣了下,抬起头看见秋言努力给他挡雨的模样,不由眉眼弯弯。

他加快往树干桶里放黄泥的动作,然后变回兽形,脑袋隔着雨衣蹭了蹭秋言的脖颈,叼起树干桶的藤蔓提手转头,朝着他摆了摆尾巴,示意秋言跟上他的步伐。

秋言吐掉嘴里的树叶,活动了下有些酸涩的嘴巴,脚步轻快地跟在黎的背后。

回去的路上,遇到的水洼更多了。

黑豹的爪子在水洼里走过,爪子上的泥巴被水洼和草叶清洗干净,秋言第n次绕过水洼,终于看到了他们家的院子。

走进屋檐,两人变回人形。

雨水顺着雨衣滑下来,秋言接过黎手里的雨衣,将上面的雨水抖掉后拿着放进了小山洞里。

黎进厨房拿了一个木盆,取了一部分泥巴放进去,接了些顺着屋檐流下来的雨水,开始清洗泥巴。

秋言穿好衣服和鞋子出来,看见黎蹲在地上,回身在遮雨棚里找了个矮木墩。

“黎,坐着舒服些。”

黎闻言刚要拒绝,抬头看见秋言拿出来的不是凳子而是木墩,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往旁边挪了挪让秋言将木墩放下后,一屁股坐了下去,大长腿委委屈屈地放在两边。

“好洗吗?”

秋言蹲下身看黎忙活。

“还好。”

黎见他一副要在这里看着的模样,道:“秋你进去烤火吧,我洗完后再叫你看看。”

“不要。”秋言摇头,冰凉的手指贴着保温杯,感受着那点被隔绝的温度,“这个要洗好久,我在这里陪着你。”

“而且……”

像是怕黎坚持让他进去,秋言笑着指了指院子里,道:“现在没有风啊,有风的时候我再回去好不好?”

他放轻了声音,黎垂着眼,抗拒不了内心的想法,轻轻地点了头。

看见黎同意,秋言眉眼弯弯。

清洗泥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将泥巴从一开始的石子虫子和草叶混合,洗到后面只剩下细腻的黄泥,花了黎大半天的时间。

趁着沉淀的时间,秋言将保温杯送到黎嘴边 ,“喝点水。”

黎顺着他的动作低头喝了两口,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了。

秋言于是就把保温杯盖了起来,坐在后来搬出来的凳子上,等到木盆里的泥巴沉淀得差不多了,黎将上层的清水往外面倒。他的动作很慢,等到黄泥也跟着往外面流淌的时候,才停下动作。

“这样可以了吗?”黎抬头去看秋言。

“可以了可以了,我们进去吃饭吧。”秋言连连点头,提上旁边的树干桶,拿上小凳子,率先走在了前面。

黎端着泥跟上他。

山洞里的饭菜已经熟了好一会儿,两人一进来,肚子被食物香味勾得咕咕直叫。

秋言放下手里的保温杯,取出吃饭用的碗筷,揭开了锅盖,香喷喷的菜香扑面而来。

今天做的是炖肉,秋言往里面放了些蔬菜,在表面还盖了面饼,炖煮了这么久,盖在菜上面的面饼早就吸满了汤汁,贴在锅壁上的面饼也看着分外可口。

秋言将石锅从火桌上取下来,夹了两个盖在菜上面的面饼到碗里,用勺子翻了翻菜,确定下面没有烧焦之后,才将炖到软烂的肉舀入碗里,又舀一勺浓稠的汤汁淋在菜和面饼上。

黎洗完手回来,活动了下手脚,看见香喷喷的饭菜,不由加快了些脚步。

两人相邻着坐下来,石锅就在他们的前方。

秋言先吃一口面饼。

面饼一边吸饱了汤汁,柔软又不失嚼劲,面饼有一些烫,但好吃,滚烫的温度都是一种美味。

将面饼吃了三分之一,秋言才夹起一块肉,肉是他随便拿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炖煮也没有软烂太过,但也是稍稍一用力,就会从骨头上脱落下来的类型。

蔬菜放的是叶叶菜,炖煮了这么久,早就失去了清脆的口感,但吃起来同样很香——表面裹满了肉味的汤汁,但里面还是青菜的清甜,加上足够的软烂,甚至给人一种入口即化的感觉,十分好吃。

秋言吃得开心,侧头去看黎,他已经头也不抬地干完了第一碗,拿着筷子去夹新的面饼。

盖在菜上的面饼总共四个,本来是一人两个的,但黎并没有碰盖在菜上的饼子,而是用筷子取下了贴在锅边上的饼子。

石锅的导热性很强,锅壁上的温度也不低。

面饼贴在上面,贴着锅壁的那一面已经有些焦了,吃起来脆脆的,舀一勺汤汁淋上去,香喷喷,美滋滋。

一锅菜被两人吃了个一干二净,就连黏在锅壁上的汤汁,都用面饼刮了一遍。

吃饱喝足,又没有事情需要做,秋言拉着黎先美美地睡了一觉。

睡醒。

秋言看了看那盆黄泥,见上层又有了些清水,用勺子将其舀出来倒掉,把黄泥搬到火塘边,进山洞里拿了个粉果和一大盆鸡蛋出来。

黎看他拿粉果,有些疑惑:“泥巴还能做吃的?”

“当然了。”

秋言笑着,将粉果放在桌子上,带着鸡蛋往外走。见状,黎连忙跟上去。

这些鸡蛋都是在外面捡的,上面脏得很,需要洗干净才能折腾。

黎见秋言要碰冷水,先一步动手,将人按到了凳子上,“这个我来,秋你一会儿再忙”

“好。”秋言也不跟他争。

将鸡蛋上面的脏污清洗干净,两人端着满满一盆鸡蛋回到山洞,秋言开始和泥巴。先放一点面粉进去,搅和搅和,增加一点黏稠度,然后把做饭用的盐全部倒了进去,继续搅和搅和。

黎在旁边看得摸不着头脑。

秋言搅和着泥巴,对黎道:“黎你拿些大一点的罐子过来。”

“啊,好的。”

黎回过神,都走出去几步了,还是没忍住回过头来,就看见秋言拿着一颗鸡蛋在泥巴里面打滚。

黎:“……”

好怪,再看一眼。

木罐子被放在身边,上面的木塞已经被取下了。

秋言将裹好泥巴的鸡蛋放进去。

黎跟着他一起弄,问道:“用泥巴包着,是不是要很久才能吃?”

他对食物的味道没有丝毫的疑问,毕竟秋言从来就没有做出过不好吃的食物。

“差不多,需要腌制很久。”

秋言转着手里的鸡蛋,道:“腌好之后拆掉泥巴壳,然后蒸熟,不管吃什么配一点都会很香。”

同样的用泥巴腌蛋,用鸭蛋的话需要在酒或者醋里面滚一遍,但是鸡蛋却不用,他记得以前做民俗文化的项目时,看到过一道麻酱鸡蛋。

麻酱鸡蛋的材料当然是麻酱,不过那个时候他给找偏了,放上去的资料是用泥巴制作的。他当时还觉得以前的人真有意思,居然用清洗过的泥巴类比麻酱。结果当然也不用说,他被上司骂了个狗血淋头。

虽然方法找偏了,但事情也记了下来,现在回想,当时那顿骂也不算白挨。

想起以前的事情,秋言看着黎将泥巴裹在鸡蛋上,心里换了个说辞跟黎分享:“这个鸡蛋本来是要用另一种东西做的,我以前在部落里也不知道这些,就以为是泥巴做的,说出去后被人骂了好久,那个时候可委屈了。”

刚出学校的人,以前过得再难,也很少在人群里被骂上一个小时的。

甚至为了那点薪资,连反驳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听到秋言的话,黎微微侧头,蹭了蹭他的侧脸,“大家都会犯错,只是说错了而已,是骂你的人不对。”

秋言闻言笑起来。

那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最开始的资料搜集罢了,等到发出去还要经过好几次的审核检查,只是他当时运气不好,撞上直属上司心情不好了。

裹着鸡蛋,秋言道:“酒和醋应该是用来软化蛋壳的,鸡蛋可以直接这么做应该是蛋壳比鸭蛋的薄一些。要是这样真的能做出咸蛋来,丰收季的时候我们再多做一些。”

“好。”

黎没有意见。

秋言又琢磨着:“要是能找到芝麻就好了,做一点真正的麻酱鸡蛋吃。”

“芝麻长什么模样?”

这个问题倒是问倒秋言了,他就见过采摘过后的成品,芝麻杆是没有见过的。

可能在看资料的时候扫到过两眼,但记忆也不是很深刻。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黎眨眨眼睛,又问道:“只有芝麻可以做麻酱吗?”

“对。”

秋言点头,不过也没有失落,他笑道:“我认识花生,做点花生酱也可以,这两样长得差不多,应该也能用来做鸡蛋?”

“那就试试。”

黎很喜欢秋言成功做出一样东西时的笑容,“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尝试。”

他们俩的年纪相差不大,距离年迈还有很久很久。

秋言笑着应了声,“我知道的东西,可能够我们忙到很老很老了。”

华夏几千年的积累呢,哪怕他知道的只是其中的九牛一毛,也够他们浸淫一生。

“那也挺好的,每天都有惊喜。”

将鸡蛋裹好泥巴放在几个罐子里,塞紧木塞封住,跟着之前做的酱辣椒放在一起。

洗干净做东西弄脏的盆,秋言拿着盐罐进入小山洞,打开盐桶,将盐罐子重新填满。

之前做腌肉的时候用了不少的盐,虽然中间他们还熬过一次盐,但盐桶里也只剩下一半的食盐了,秋言琢磨着,丰收季的时候还得再熬一点盐,免得寒季不够吃的。

拿着盐罐,秋言视线在架子上端转了圈。

都折腾过腌蛋了,是不是应该做点辣白菜放着?

按照他们现在吃菜的速度,这些白菜是肯定吃不完的,等出了暴雨期天气暖和起来,这些白菜就不能一直放着了。

秋言开始琢磨辣白菜的做法,查看了下家里的辣椒粉。

之前弄的干辣椒总共也才磨出一罐子的辣椒粉,全用了也做不出来多少辣白菜,不过也不着急做太多,可以先弄一些看看黎喜不喜欢吃。

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秋言溜溜哒哒地出了小山洞。今天已经做了腌蛋,辣白菜还是等明天再做吧。

黎正在往保温杯里添开水,看见秋言出来,问道:“要不要现在喝一点?”

“好啊。”

秋言点头,将手里的盐罐放下来。

接过黎递过来的竹节碗。

寒冷的环境下,喝一口暖呼呼的热水,是无法抗拒的幸福。

在火塘边坐下来,秋言看着放在旁边的鞋底和兽皮,想了下,还是伸手拿起它们,开始缝合冬天穿的鞋子。

本来秋言想的是,在鞋底的内底上缝一层柔软的兽皮,但有了做脚上这双鞋的经验,秋言也就没有多此一举,反正是要做鞋垫的,鞋垫用柔软的兽皮缝不就好了?

第59章

将兽皮缝在鞋底上,又做好鞋垫放进去。

秋言脱掉脚上的鞋子,踩进暖和的兽皮鞋里,拉紧鞋面,再围着脚腕扎孔穿线,拉紧羊毛线后,站起来稍稍走动了下,他就感觉到脚有些热。

脱掉冬天穿的兽皮鞋,仔细整理了一下鞋口,开始做第二只。

黎添好柴火回来,也不想回床上去,干脆将凳子拿开一些,重新拿着兽皮在秋言身边铺开,变成兽形趴了下来,脑袋压在爪子上,跟秋言的腿无限贴近。

身边一只暖烘烘的毛茸茸,秋言哪里还能坐得住,他从凳子上挪到了黎身边的兽皮上,靠着暖烘烘的黑豹继续做鞋子。

黑豹悄无声息地将他围起来,碧眸缓缓闭合。

暴雨一刻都未曾停歇,天空黑沉的宛如深夜。

凉河的水又上涨了,流速也越发的快,年幼的小兽人不再被允许出门玩耍,一只只被约束在山洞里调皮捣蛋,兽人夫夫被折磨得精神憔悴。

穿着雨衣的黑豹进入领地内,兽人夫夫几乎是同一时间察觉到,雄性兽人站起身,朝着山洞口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带着黎进入了山洞里。

黎过来是教他们做雨衣的。

从直尺和兽皮带,到做雨衣需要量的尺寸,然后就是缝合。

将针线放在山洞里,看着兽人夫夫成功制成一件小雨衣后,就带着自己的酬劳离开了。

之前说好的酬劳是肉和兽皮,这次黎过来换了需要的东西。牛肉当然是不变的,不过如果有辣椒的话,可以用辣椒代替其他肉和兽皮。

相较于食物,辣椒作为调料,对兽人们而言,还真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

在听到黎的话之后,不少兽人都乐意将辣椒给出去。

也有好奇的。

“秋准备用辣椒做好吃的吗?”

黎点点头,“他说要做辣白菜,还想烤肉干吃。”

闻言,好奇的兽人又追问了两句,想从他这里换辣白菜的做法,但黎只知道这些,面对询问,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巡逻队的兽人就那么多,黎很快就全部走完了,叼着最后一批酬劳回到家里,秋言正在清洗辣椒和牛肉。

黎走进山洞,将带回来的酬劳放在旁边,蹲下来帮忙清洗辣椒和牛肉。

“你才回来,烤会儿火再忙。”

秋言朝他说了句,将洗干净的辣椒捞进大木盆里。

“没事,不累。”黎拒绝,问道:“这个牛肉怎么弄?”

秋言闻言抬头看了眼他的脸色,见男人的状态真的还好,才道:“切成一指厚的肉片,放在旁边,一会儿我来腌制。”

“好。”

黎点点头,带着清洗干净的牛肉去旁边。

秋言将最后一点辣椒捞出来放在盆里,端着已经凉了的温水出去倒了,将木盆放在外面,秋言拎着石钵和木杵进入山洞。

家里的辣椒粉就那么点,必然是要用来腌制辣白菜的,那么弄牛肉干就只能用新鲜辣椒了。

秋言两腿固定好石钵,将新鲜辣椒放进去捣碎碾磨。

骨刀切肉的声音清脆,木杵在石钵上碾磨的声音低沉,两者交加,混合着山洞外的雨声,分外地令人安心。

黎切好肉,放入大木盆,起身进小山洞里拿白菜和辣椒粉。

“秋,还需要什么东西吗?”黎将东西拿出来放在地上,询问道。

秋言思索了下,“我这里快好了,你去弄一些葱花和大蒜出来,就是蒜苗在土底下的那个果子。”

他们家主要吃的还是蒜叶,这会儿秋言特意多叮嘱了一句。

“好。”

黎点点头,出去摘葱和大蒜去了。

秋言将碾磨好的新鲜辣椒放到盆里,倒入食盐搅匀,牛肉用的腌料就准备好了。他起身进入山洞里,在放果子的架子前徘徊。

他跟黎都不是很喜欢吃果子,家里准备的果子也就比较少,秋言挑了几个果肉脆甜的果子出来,仔细看了会儿后,视线转向山洞里的其余蔬菜上,最终还是没有拿别的什么蔬菜,而是带着一个粉果走出了山洞。

做辣白菜需要的材料其实不少,糯米粉、韭菜洋葱大蒜,还有苹果和梨,以前秋言还会放一些鲜虾酱和鱼露。

不过现在前几种都要删删减减,或者换上别的东西替代,后两种他就更加搞不到手了。

秋言将粉果放在一边,将几个水果洗干净后,用刀将果肉切入石钵之中,果核放在一边,准备一会儿丢出去,秋言重新拿起木杵,将石钵里的水果碾磨成泥。

这一会儿的时间,黎也带着足够的葱和大蒜回来了。东西在外面就清洗干净了,黎问道:“这两样要怎么处理?”

“你把葱切成指节长的小段,大蒜的话切成末,尽可能切的细一些,弄好后洗一颗白菜,再对半切开。”

“好。”

黎开始忙活。

秋言将石钵里的水果碾烂之后,打开粉果,将面粉和水一比一和开。秋言把石锅固定在火焰上方,将准备好的面糊倒进去,开始熬面糊。

等到锅中的面糊变得黏稠,取下石锅,将里面的面糊放进石钵里,用筷子快速搅匀。

这个时候,黎切的葱段和蒜末也送了过来,秋言同样倒进去搅和均匀。在黎出去清洗白菜的时候,他取出家里的辣椒粉,全部倒入石钵中,又倒入食盐,继续快速搅和。

做辣白菜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秋言起身,端起之前碾磨好的新鲜辣椒走到放牛肉的地方,重新取了一个干净的木盆过来,在牛肉表面裹上一层厚厚的辣椒,然后在木盆里平展开,一片片地摞上去。

秋言沉浸在给牛肉裹辣椒的工作中,黎进来,看见他直接用手去碰辣椒,愣了下反应过来,下意识快步上前,抓住秋言的手看了看。

“怎么了?”秋言疑惑。

黎道:“上次你碰了辣椒后,脸都肿起来了。”

秋言闻言也想起了这件事情,有些迟疑地道:“应该没有关系吧?上次是辣椒粉,这里面都是新鲜辣椒来着。”

黎不太放心,看了下旁边的牛肉,问道:“接下来就是把辣椒裹上去了吗?”

“对,白菜也是这样。”秋言点头。

“那就我来,这个简单,秋你可以去做点别的事情。”

黎说着,伸手揽住秋言的腰,直接将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秋言看看他另一只手端着的白菜,再看看腰上的大手,无奈地道:“也没必要这样,我又不会跟你争。”

黎默默看着他。

显然对方并不这么认为。

秋言被碧眸看着,有些许的心动,微微踮脚凑上前,在对方的薄唇上快速亲了一下。

“那就麻烦黎啦,我出去洗手。”

“好。”

黎喉头上下滚动了下,松开了抱着秋言的手,看着人轻快地离开。

垂下的兽皮遮住了对方的身影,黎放下手里装着白菜的木盆,蹲下来往牛肉上面裹辣椒泥。

这些辣椒经过秋言长时间的碾磨,已经软烂得不成形了,稳稳的附着在牛肉上面。

黎低着头给牛肉裹辣椒,秋言拿着肥皂,仔仔细细地洗了五遍手,确保手上一点辣椒残留也没有之后,起身去了柴棚的方向。

山洞里的烧的柴火就从来没有断过,基本上才烧完一半,黎就会将其堆满。而且为了方便他不在,山洞里的柴火又烧光了的情况,他甚至不忘把遮雨棚用来放柴火的那一边也填了个满满当当。

因而,秋言这回到柴棚,不是去拿柴火的。

秋言在柴棚的墙根处拿了一把竹条,往回走的时候,捡起了放在屋檐下的矮木墩。

进入遮雨棚,将门关紧之后,秋言带着东西进入山洞里。

见黎蹲在那儿给牛肉抹辣椒,秋言将手里的矮木墩放到了他屁股下面,道:“黎你坐下来弄吧,这么蹲着很累的。”

“好。”黎应了声,看见秋言拿着竹条,问道:“是又要做什么吗?”

家里的大大小小的竹编品还是不少的,除了桌子上用来放纺线锤和梳子的那个小东西,其余的都还放在角落里没有用过。

秋言道:“做一个烤架,到时候把牛肉放上去,然后架在火塘上面烤着。”

“哦。”

黎闻言明白了。

秋言在这方面很擅长,他没有追问或者抢着做的想法。

被擅长的秋言看着手里的竹条,其实思路还是有些模糊的。说是烤架,其实他是想用竹子编织出一个孔洞均匀的竹网来,在火桌的中间段钉入木头后,将竹网避开火焰放在上面,这样牛肉就可以放上去烤制。

思路模糊无所谓,上手之后,就知道有哪些地方没考虑到了。

秋言动手将竹条剖成竹片。

这些竹条在外面放了许久,早就被连绵大雨带来的湿气浸透,好在竹子柔韧,依旧经得起折腾。

将所有的竹条都剖成竹片后,秋言用竹片摆出竹网的形状来。

正如之前所说,想不到的事情,等到上了手,就知道还差一些什么了。

放下手里的竹片,秋言走出山洞,在遮雨棚的柴火堆里找了找,找出一些比较直的木头出来,用骨刀将不平整的地方削去,处理成笔直的、仅有一指粗的木棍,秋言带着一把木棍进入山洞里。

用木钉辅助,钉出一个长方形来。

钉好框架,秋言拿着在火桌周围比划了下,确定有能将这个框架放进去的地方,就将其取出来放在一边。

指甲弹出,在刚刚找到的位置上做好记号,然后将两根桌子腿刨出凹坑来,将大小差不多的木棍嵌入进去,然后在这个位置对应的另一边,同样嵌入一根横木。

当初为了火桌的稳定性,秋言可是用了不少树枝当桌腿,桌子每一个侧面,最少的也有三根树枝做桌腿

现下倒是方便了秋言安装高低长短不一的横木。

除了第一次,是用框架确定横木的位置和长短,之后都是钉好横木之后,用横木的长短来确定框架的大小。

堆放在旁边的框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秋言终于弄好最后一个竹网框架,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就见黎已经开始抹白菜了。

他凑上前看了看,道:“两片叶子中间也要抹上,要是这样弄不方便的话,可以把叶子撕下来,等抹好后再摞起来就是了。”

“啊,好的。”

闻言,黎放下手里的白菜,从旁边的大罐子里掏出另外半边白菜。

他按照秋言说的,直接将白菜叶撕了下来,确保每一个地方都裹上了辣椒,然后才放入木罐子里。

秋言看他忙了会儿,找到自己的保温杯拧开喝了口,往黎喝水的竹节碗里倒了三分之一,送到黎的面前:“喝口水。”

“嗯。”

黎笑起来,低头喝完竹节碗里的水。

秋言问道:“还要不要?”

“不用了。”黎拒绝。

他都这么说了,秋言将竹节碗放到旁边,扭头看着他认真的眉眼,到底没控制住心里那点儿瘙痒,走过去,快速在黎脸上亲了一下,在人抬头看过来之前,转过身快速走到竹网框架前面。

他故意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黎傻乎乎的笑容。

……

有了框架,竹网弄起来就要轻松许多了,秋言削出木钉子来,将竹片固定在框架的两边。

经线固定好之后,就是拿着竹片穿梭于其间,穿好一片竹片,调整好间距后,就将其固定在木框架上,然后才拿起下一片竹片。

简单地重复动作,秋言低着头弄了好久。

等他弄完,黎已经给白菜抹好了辣椒,用木塞封好放辣白菜的罐子,将其送进小山洞里跟腌蛋酱辣椒作伴,弄脏的容器和工具也被他清洗干净。

第60章

“唔——”

秋言活动着脖子,下意识往黎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还愣了一下。

不等他寻找,肩膀上落下一双温暖的大手。

黎给秋言揉按着酸痛的肌肉,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弄好了的竹烤架,问道:“这个是不是已经做好了?还需要做别的吗?”

“没有了。”

秋言往他身上一靠,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好困,想睡觉。”

他抬起头去看黎,张开手:“去睡觉好不好?”

“好。”

黎转过来,将秋言从地上抱起来,往床铺的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问道:“用兽形睡觉吗?”

秋言将下巴压在他身上,“不想变兽形,好麻烦哦。”

他想变成兽形的话,要把衣服和鞋子都脱了才可以,山洞里的暖和只是相对的,每次脱身上的衣服,秋言都会被冻得打寒颤。

“那就不变。”

黎当然是顺着他的意思,顺手给秋言脱掉了鞋子,直接带着人上了床。

秋言看他也没有变成兽形的意思,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有些害羞,却没有出声要求黎用兽形睡觉。他抬起手臂遮挡住了眼睛,又悄咪咪露出一点缝隙来,偷偷去看黎。

黎躺了会儿,觉得不行,爬起来,找了一床柔软厚实的兽皮回来,盖在了秋言的身上,将露在外面的脚也给盖严实了。

有兽皮盖在身上,秋言蜷着的大长腿一下子就伸直了,见黎躺在兽皮外面,不由伸出手指戳了戳黎的胳膊。

“你也进来一起睡吧。”

黎侧身过来,对上了秋言亮晶晶的眼睛。

他本来想说他不怕冷,但看着这双眼睛,什么话都被他咽了下去,掀起兽皮跟着躺了进去。

秋言穿着厚厚的羊皮大衣,在被窝里不好转动身体,纠结了会儿,到底是爬起来把衣服脱了。

现成的厚大衣对折好,放在床头当成了枕头。

秋言躺回被窝里,耳朵红得几乎滴血。

明明穿越过来后,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条兽皮裙到处跑,之前也跟黎肌肤相贴过,这会儿却平白多了些异样的感觉在其中。

可能是因为他今天没穿内裤?

秋言漫无边际地找着原因,见黎泰然自若的模样,努力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地躺下来,闭上眼睛。

先前的睡意荡然无存。

黎一直听着秋言的呼吸,不见他进入熟睡状态,有些疑惑地伸出手,“秋?你怎么不睡?”

腰上多了一只手,秋言肌肉绷紧,呼吸也有些迟滞。

“没,我……”

黎已经靠近,皮肤贴着皮肤,炙热的体温传递过来。

这下可好,秋言本来是耳朵红,现在红晕蔓延开来,一直到了胸膛为止。

黑暗之中,淡淡的粉色本该不起眼,但他肤色白皙,再加上兽人的视力十分出色,让人难以忽视。

黎的呼吸也屏住了。

良久。

在秋言耐不住之前,低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秋,我想亲你。”

接着,是俯身靠近的人。

秋言抬起头,在亲吻中,不自觉抱住了他的脖子。

呼吸交融,心跳如雷鼓。

肌肤贴着肌肤,很快将人温暖。

良久,黎松开了呼吸不畅的秋言,眼神沉沉地看着他,手指在微微红肿的唇瓣上划过,带走水痕。

秋言从来没有见过黎这样的神情,他有些头皮发麻地往后靠,却忘记了自己躺在床上,这样的躲避行为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黎低下头,将脑袋埋在秋言脖颈间深呼吸了两口气,快速掀开兽皮起身,匆匆走出山洞。

……

秋言头一次恨自己的视力变得这么好。

脑袋里浮现着刚刚匆匆瞟到的位置,耳朵红了,脸颊红了,甚至连带着肩头都被染上了红。

白皙的皮肤将他所有的羞意都展露了出来。

偏偏本人没有丝毫察觉,只觉得脸热,将被掀开的兽皮拉回来,默默盖住了脑袋。

时间在等待中过去得格外慢,秋言甚至不知道黎出去了多久,在他冷静下来,快要被睡意包裹的时候,山洞外才有隐隐的关门声传来,接着是兽皮被人掀起又落下的声音。

秋言清醒了点,偷偷在被子里换了个姿势,等了会儿,却不见人过来躺下。

他打了个无声的哈欠,在兽皮边缘掀起一条缝朝着外面看去。

黎坐在火塘旁边,碎发湿漉漉的,正在往地上滴水。

秋言愣了下,翻身坐起。

黎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也有些讶异:“秋?你、你怎么还没睡。”

他想着秋言睡着得快,警惕心又不强,故意在外面等了会儿才进来,谁知道还是被人看见了。

秋言随手拿起床上的羊皮大衣披在身上,下床,脚步匆匆地朝着黎走去,黎见状连忙起身大步过来,一把将秋言抱起放回了床上。

“我没事,就是淋了点雨而已,一会儿我烧水去洗洗。”

秋言伸出手,碰了碰黎的发丝,雨水冰凉,与指尖接触在一起,几乎要将寒意沁入心脾。

他拉着黎的手,抿紧唇,过了会儿才道:“下次别淋雨了,我……”

黎答应的话停在嘴边,碧眸盯着秋言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带着隐隐的期待。

唇有些干。

秋言润了润唇,才小声道:“也有别的法子纾解的。”

黎只觉得脑子里嗡鸣声起。

他不知道秋言说的‘别的法子’是什么,但他知道,秋言愿意跟他更进一步了。

黎开心地抱起秋言,在他脸蛋上用力亲了两下,笑眼弯弯地用力“嗯”了声,抱着他,欢喜直言:“我好开心。”

秋言被他抱着,不由也笑了起来。

·

黎才淋过雨。

虽然身体素质出色,不用担心会生病,但为了卫生考虑也得去烧水洗澡。

看他去烧水,秋言打着哈欠,忍不住道:“我也想洗澡。”

暴雨期刚至的时候,秋言被寒意打了个措手不及,也就没想到洗澡这件事情上。后来气温越来越低,寒风几乎要吹到人骨头里去,秋言实在是鼓不起勇气去洗澡。

再接着就是生病,病倒后,黎就越发严防死守起来,生怕他再病上一次。

算算时间,这都大半个月没洗澡了。

这会儿看见黎要去洗澡,实不相瞒,秋言眼馋了。

听到秋言的话,黎纠结了会儿,问道:“一会儿给你擦擦身好不好?”

山洞内排水不便,秋言不会愿意在这洗澡,但遮雨棚太冷了,而且风很大,出去洗会生病的。

看他那纠结的神情,秋言不由笑了起来,低低地应了一声。

其实他身上不脏,黎每天都有很认真地帮他舔毛,秋言想洗澡,纯粹是人类心理在作祟。

听见秋言同意,黎明显松了口气,那副神态弄得秋言又想笑了。

烧水需要时间,秋言趴在床上,被温暖柔软的兽皮包裹着,睡意在不知不觉中爬了上来,他轻轻打了个哈欠,看着火塘边的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黎见他睡着了,动作放轻。

他洗澡的速度很快,等他洗完澡洗完头回来,只觉得满身的肥皂味儿,黎有些不太习惯地打了两个喷嚏。

黎重新兑了些热水,提着洗澡桶走到床边,伸手去捞睡着的人。

秋言心里惦记着擦身的事情,睡得并不怎么熟,黎一靠近他就醒了,大脑在慢吞吞地重启,他抓着黎的手坐起来,打着哈欠道:“我自己擦就好了。”

闻言,黎心里有些遗憾。

但秋言都这么说了,他将毛巾递给秋言,拉了拉滑落的兽皮道:“就在床上擦吧,下来会很冷。”

“嗯嗯。”

秋言含糊应着,还是坐起来了,还要求黎转过身去,不准看他。

黎:“……”

看着高大的雄性兽人转过身去,秋言开始仔仔细细地擦拭身体,毛巾擦过,在皮肤上留下些许水分,风一吹,冻得人直打哆嗦,秋言加快速度,擦完身体后快速缩回床上,喊了黎一声。

黎过来,提着洗澡桶出去。

秋言从兽皮里探出脑袋:“毛巾用肥皂洗一洗再晾起来。”

“好。”

黎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他认真洗干净毛巾后进来,将其挂在墙上,走到床边,就见秋言已经睡着了。

黎轻手轻脚地躺到床上,伸手抱住秋言的腰,跟着陷入睡梦之中。

这一觉睡得有些沉。

秋言醒来的时候,大脑还是昏昏沉沉的。

他心里下意识就是一咯噔。

他该不会又感冒了吧?

就擦个身体而已,应该不至于?

心里忐忑,秋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感受了下喉咙和呼吸,确定喉咙不疼呼吸顺畅,也没有什么想咳嗽的感觉,心里冒出来的那点儿忐忑才消下去。

身边明显有被睡过的痕迹,但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秋言坐起身来,在山洞里看了圈,也没有看见黎。

他不由生出些疑惑。

暴雨期没什么事,黎出门的时候并不多,更何况还是在他睡着的时间出门。

秋言坐起身,穿上当了许久枕头的羊皮大衣,掀开身上的兽皮。

冷风顺着缝隙吹入,秋言哆嗦了下,人是彻底清醒了。

穿好鞋子,将兽皮折好,又整理了下他们垫在身下的长毛兽皮,秋言这才朝着山洞口的方向走。

走得近了,就依稀能听到一点,除了雨水之外的动静。

秋言掀开兽皮帘子出去,看见黎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一只毛茸茸的东西。

秋言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黎看见秋言出来,顺手把遮雨棚的门给关了,拎起手上的小东西给秋言看:“不知道谁家的崽子跑出来了,在咱们院子外面哼哼唧唧的。”

小家伙身上的毛发已经被淋透了,瑟瑟发抖的,看见秋言,那漂亮的圆眼睛顿时就亮了,细声细气地朝着秋言叫了两声。

黎解释:“他在喊你。”

年纪过分小的幼崽只会说兽语。

“啊,你好。”

秋言有些不太习惯地伸出手指,跟小家伙的前爪碰了碰。

得到回应,小家伙的尾巴摇摆得越发欢快了。

他一身的毛毛都被打湿黏在了身上,秋言有些分辨不出这个小家伙的种族,就去问黎。

“是犬科的,大耳犬,他们的耳朵很漂亮。”

秋言闻言忍不住又看了那小家伙一眼,年纪太小,还没有长开,不太能看出他们的耳朵有多漂亮。

黎终于给小幼崽洗完澡,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用兽语询问了几句,确定他身上没有跳蚤和虱子了,才敢将小家伙递到秋言的手里。

“秋你带着他进去吧,我一会儿问问是哪家的崽子跑过来了。”

雨太大,这小家伙也不知道在雨里待了多久,年长兽人在他身上留下的气味都被冲掉了。

“好。”

秋言被湿透的毛发冻了一下,连忙捧着小家伙进入山洞,将他放在火塘旁边。

小家伙烤着火,朝着秋言嗷嗷唧唧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秋言有些发愁地点点小家伙的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呢,要不等黎进来了你跟他说?”

小幼崽蔫了会儿,很快又精神起来,继续嗷嗷唧唧的,一点也不介意秋言听不懂。毕竟这个听不懂兽语的大哥哥还会理他,比家里把他的话当是在放屁的阿爹阿父好。

黎倒完水,朝着外面吼了两句,得到成年兽人的回应后进来,听到的就是他们俩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

小幼崽:“秋言哥哥你家好暖和呀,我喜欢这里,秋言哥哥你可以教我阿爹阿父做好吃的吗?”

秋言:“宝宝好乖,有在乖乖烤火呢,等到毛毛干了就可以去玩了。”

小幼崽叭叭的声音一顿,换了个姿势继续烤火,得到了秋言十分夸张的夸奖,小家伙的尾巴甩到飞起,又开始叭叭:“秋言哥哥你肯定不认识我,秋言哥哥我跟你说哦,我叫耳雨,是去年暴雨期出生的,秋言哥哥你……”

秋言:“乖乖渴不渴呀?我给你倒点水喝好不好?”

耳雨一顿,“好哦~”

黎:“……”

有点想笑怎么办?

他轻咳了一声压住了笑意,走过来道:“他阿父阿爹一会儿就过来接他。”

秋言给小家伙倒了些热水,问道:“有没有问他怎么跑出来了?”

“雨不是下了很久嘛,凉河又变大了,大家都管着幼崽不让出门,他调皮自己溜出来了,不知道怎么晃悠到我们这里来的。”

秋言闻言,不由蹙了下眉。

连人语都还不会说就跑出来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他不由说了小家伙两句。

耳雨甩着尾巴,面对说教还欢欢喜喜的。

他跑出来的时候就做好挨揍的准备啦,现在秋言只是说他两句而已,不痛不痒的,没有关系,可以说多多的!

听得懂兽语的黎:“……”

看看秋言认真的模样,他抹了把脸,没忍心将小家伙嘀咕的话说给秋言听。

没有多久,耳雨的阿父阿爹就过来了。

两只进入山洞里,看见蹲在秋言面前的耳雨,额角青筋就是一跳。

虽然兽人的身体素质强大,生存能力十分优越,但跟大自然比还是脆弱的一方,尤其是耳雨这种出生才一年的小幼崽,被水冲走的话,就算有兽人及时将他捞出来,也会去掉大半条命。

如果不是这样,部落里的兽人夫夫们也不会在凉河变大之后,将他们约束在家里不让出门。

这会儿看见耳雨,夫夫俩的怒火都快喷出来了。

他们手上还提着两块腊肉,是送来感谢秋言和黎的,将东西放下后,两人也没跟秋言他们多说什么,拎起耳雨就往外面走,还没有走出院子,耳雨就被揍得嗷呜嗷呜地惨嚎。

秋言听着,不由探头出去看。

黎安抚他道:“没事,小幼崽都这样,就是叫得惨而已。”

秋言:“……”

听到他这话,想起上辈子看到过的萌宠视频,那一只只的,主人还没上手教育呢,就可怜兮兮地嗷呜起来。

尤其是哈士奇,嗓门贼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虐狗。

说起哈士奇,秋言收回视线,拉着黎好奇道:“部落里有没有一种犬,眼睛蓝汪汪的,不动的时候很帅,动的时候有些傻的狗?”

黎:“……转头没?”

“对啊,就是转头没,他们……”

秋言话音一顿,想起兽人们取名的规则,有些迟疑:“你是说,那个种族,就叫转头没?”

“那倒也不是。”黎挠了挠头。

秋言松了口气。

还不等他这口气吐出来,就听黎继续道:“他们有名字的,但我不记得了,大家都叫他们转头没。”

因为消失得真的很快,尤其是寒季的时候。

秋言:“……”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过了会儿,他一抹脸,问起萨摩耶来。

黎道:“笑笑犬,他们的性格很好,不过我们部落没有笑笑犬。”

这个名字正常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秋言觉得萨摩耶的名字真好听。

说着话进入山洞里,两人把之前做好的竹网烤架错开摆放在火桌上面,中间火焰升腾的地方被空了出来,火桌一侧的下半边也被空着,方便他们之后给火堆添柴火。

安装好竹烤架之后,秋言跟黎将牛肉一片片地放上去,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之前忙了那么久,后来又直接睡下了,秋言这会儿饿得肚子咕咕叫。

将晒网上铺满肉片后,他看还剩下一点,干脆就留了下来,拉着黎一起去小山洞里拿食材。

肉肯定是不能少的,粉果作为主食也得有,秋言又拿了四个鸡蛋和一颗大白菜。

黎负责清洗那些蔬菜,秋言兑了些温水出来开始揉面。

想吃面条,但不想吃圆面,秋言将面团揉开之后,擀成薄薄的面皮,抹上一层面粉后叠起来,用骨刀将其切成小指宽的面条。

面准备好了,黎也已经将肉和白菜切成了丝。

秋言洗干净手上的面粉,将石锅里的水倒进树干桶里,烧干锅中水分后放入荤油,先将鸡蛋煎熟,稍稍在上面撒一点点盐。

煎熟之后将鸡蛋放到旁边,把剩下的那几片辣牛肉放进去翻炒,呛鼻的辣椒味袭来,秋言偏过头咳嗽了好几声,随意翻炒了两下,舀水倒入锅里。

清水入锅,刺鼻的辣椒味被压下去一些,秋言擦了擦被呛出来的眼泪,视线落到烤制的牛肉上。

这辣椒这么辣,腌制出来的牛肉干也不知道能不能当零食吃。

因为入锅的是热水,锅中水很快就开了,秋言没有继续琢磨牛肉干的事情,将切好的面倒入锅里,又将旁边的鸡蛋放了进去。

等到面条煮熟,秋言将其盛入两个大碗里,鸡蛋和牛肉都是均分的。

黎将面接过去放到桌子上,又将切好的白菜丝和肉丝端过来。

秋言清洗干净锅,放油盐先炒肉丝,再将白菜丝放入其中快速翻炒,白菜熟起来很快,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出了锅。

锅里放冷水先浸泡着,秋言坐下来吃饭,一边吃一边道:“还是得放个树干桶在山洞里做潲水桶,不然每次洗锅都出去倒水有些麻烦。”

黎闻言道:“一会儿我去拿一个过来。”

“好。”

秋言吃了口面。

牛肉上的辣椒不少,以至于面条也分外的辣,但牛肉的香味和鸡蛋香混合在一起,辣反倒是衬托了这两者的香味。

面条入味,柔软筋道。

鸡蛋和牛肉也是不必说的美味。

秋言夹了一筷子白菜送入嘴里,清甜的白菜吃起来格外的香,甚至短暂地压下了辣味。

要是有醋就好了,秋言想吃醋熘白菜。

或者酸辣白菜也好吃。

这些调味还是早点提上日程研究,不然好多美食都欠缺了些味道。

秋言心里琢磨着,不由期待起草原上那片大豆成熟的时候来。

到那个时候,他必然要做很多好吃的出来。

对了,还要留一些种子,回头复苏季在领地里种下去,刚好黎的领地和他的很近,也可以种一些食物下去。

秋言这么想着,不由就跟黎提了起来。

予O溪O笃O伽O

黎点点头,对他的想法没有意见,他只是纠正了一点,“不只是很近,我们的领地是相连的。”

秋言对领地不敏感,这才知道他们俩领地那么近,闻言高兴道:“那就更好了,还不用从其他兽人的领地穿过去。”

虽然大家都很友好,部落里的兽人们穿过彼此的领地,也不会迎来战斗,但如果经常穿梭的话,还是会引出领地主人来查看的。

秋言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打扰其他兽人。

看秋言这么开心,黎不由笑起来,点了点头肯定:“是很好。”

如果不是因为领地很近,他也不会过来找秋言,不会在发现秋言对领地不敏感的时候,自作主张地趴在树枝上偷偷观察他做饭,之后的接触和相处也不会那么自然。

两人说着话,将比脸还大的一碗面吃完,又吃掉了一大盆的白菜炒肉丝,喝着满是辣椒味的汤,两人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汗。

吃饱喝足,就要开始收拾做饭留下的狼藉了。

秋言帮忙收拾好,清洗的工作交给了黎。

烤肉干很耗费时间。

以前有各种各样的机器在手,烤肉干的时间,顶了天也就几个小时,现在可好,秋言眼巴巴地守了几天,才感觉差不多了。

但也只是差不多,想要储存的话,还要稍微再烤一段时间。

秋言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牛肉干下来,吹掉表面些许的浮灰,撕成两半,自己吃一半,塞一半到黎的嘴里。

牛肉干表面还有薄薄的一层辣椒。

在烤制的过程中,很多辣椒都掉了下去,这留下的一层几乎是跟牛肉黏在了一起,入口辛辣,牛肉本就被腌制过,烤制的这段时间里,更是不断地被辣味侵入,这会儿吃起来是越嚼越辣,越辣越香。

两人一边吃一边喝水,吃出了满头大汗来。

黎将最后一小块牛肉干放入嘴里,才有余力道:“这个是好吃,不过好辣,我都饱了。”

喝水喝饱的。

秋言也饱了,他打了个嗝,道:“就当零食吃,回头烤好了切成细条放进木罐子里,嘴馋的时候吃一根。”

黎想象了下那种场景,不由有些期待。

两人正说着话呢,黎忽然扭头朝着外面看去,秋言疑惑,见黎起身朝着山洞外走,他意识到什么跟着起身。

“又有幼崽?”

兽人幼崽调皮得很,被拘束在家里久了,就经常偷偷跑出家门。

秋言因为带着大家做食物的原因,在这些小家伙们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而经常有跑出来玩的小幼崽进入秋言的领地。

也就是黎跟他在一起了,不然这些小家伙晃悠到院子里,秋言也不一定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黎肯定了秋言的想法。

这回捡回来的是一只红狐幼崽,被黎抓着还疯狂挣扎,试图逃跑,看见秋言后立即就挥舞着爪子想要他抱抱。

秋言倒是乐意抱,但黎不乐意。

不是所有兽人都有雨衣,或者知道淋雨过后要洗澡的,这些小幼崽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跳蚤,真要让秋言抱了,就他那细嫩的皮肤,之后几天都别想睡好。

小狐崽子被黎按着用热水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将足有半指甲大的跳蚤全部弄死。

小家伙一开始还在挣扎,察觉这个凶巴巴的雄性在给他抓虫子立即就老实了下来,趴在木盆边随他折腾,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跟秋言聊着天。

可爱死了。

等黎捉完跳蚤和虱子,秋言伸手抱起小家伙,将他带到了山洞里烤火。

黎清洗干净木盆,将掐死的虫子捡起来,埋到了种植盆的土里,然后站在屋檐之下,朝着外面发出兽吼。

不一会儿的时间,红狐宝宝的阿父阿爹就过来了,放下带给他们的谢礼,在黎愤怒的眼神中匆匆走了。

秋言好笑地拉住黎,“怎么就那么生气?”

黎不开心道:“连崽子都看不好,他们生什么崽啊!”

本来吧,成年兽人帮忙看护幼崽是必然的事情,黎也很乐意干这种事情,但是仔细算算,这都是第八只跑到他们家的崽子了。

搞得他每天不是在洗崽子,就是在找崽子的阿爹阿父。

秋言看他也不是真的生气,晃了晃他的手,想了下,踮脚快速亲了黎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当是培养带崽子的经验,以后我们有宝宝的话,就不会手忙脚乱的了。”

黎:“!”

心里的不开心顿时就散去了。

黎抱着秋言用力亲了下。

先别管什么虚无缥缈的崽子,秋言说这话,代表他心里有想过跟他生幼崽哎!

只要这样,就足够黎欢喜了。

牛肉干又烤了两天,秋言终于发话说可以收起来了。

两人将牛肉干收进盆里,仔仔细细吹掉上面的浮灰之后,用刀切成小指宽的细条,然后将其放进木罐子里,用木塞封上储存着。

为了方便吃用,秋言拿出来的木罐子都不大,弄出来的这点牛肉干愣是被他们装了六个罐子。

架子上又多了一排罐子,秋言打开另外几个看了看。

酱辣椒看上去已经可以吃了,腌蛋看不出模样来,不过表面的泥巴干涸,也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再等个几天后拆出来看看。

最后就是辣白菜。

辣白菜本来就是那种抹上辣椒,就可以弄来吃的菜,只是腌制过后味道会更好吃而已。

秋言闻着香喷喷的辣白菜,口齿生津。

但家里没有新鲜肉了。

秋言眼馋了会儿,还是把辣白菜放了回去,走出山洞问道:“黎,还有多久出暴雨期啊?”

天天乌云密布,暴雨连绵的,秋言根本就判断不了时间的流逝。

黎闻言估算了下,“差不多,还要三四个日时吧?”

他在这方面的判断也不怎么准。

说完,听秋言失落地‘啊’了一声,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吗?”

秋言往黎身上一靠,“我想吃辣白菜了,但是辣白菜要新鲜肉才好吃。”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家没有新鲜肉,部落里的其余兽人差不多也没有了。或许会有兽人在暴雨期出去捕猎,但能在这种天气出去捕猎的,本身对新鲜肉的需求度肯定很高,换给他们的可能性不大。

黎闻言,安抚地抱住秋言,“很快了,等雨一停,我就出去捕猎。”

“那倒也不用。”

秋言靠着黎,手指拨了拨他的头发,道:“现在的温度够低,辣白菜还够放一段时间的,雨停后休息两天再去吧。”

“好。”

黎嘴上应着,心里却还是琢磨出去的事情。

刚出暴雨期,不好直接去安全区外,但是在安全区边缘晃悠两圈,也是能捕捉到猎物的。

肉少一点也没关系,够他们吃一顿就好了。

秋言还不知道黎在心里琢磨些什么,他低落了一小会儿,很快就精神奕奕起来,琢磨一会儿吃些什么为好。

腊肉吃起来还是很香的,放点辣椒,放点葱段一抄,然后夹在馒头里,就很香。

再煮一份鸡蛋青菜汤,正好解腊肉的油腻和咸味。

琢磨着要吃的饭菜,秋言拉着黎忙活起来。

不一会儿,一顿饭就出锅了。

两人吃完饭,收拾完做饭带来的狼藉,兽形在床上打上一个滚儿,不一会儿就靠在一起睡了过去。

兽人的生活节奏就是这样,吃了睡,睡醒发呆,饿了就干饭。

简单,且无聊。

秋言现下对这种生活节奏适应良好。

而且他不用担心会无聊,发呆的时候,脑子里的思绪天马行空的,轻易就会想到一些需要时间去做的东西。

当然,秋言大多数时候是不会去弄的,一来材料和工具不趁手,二来就是——都成大猫了,那么着急干活干什么?

未来的日子长着呢,够他慢慢折腾的。

·

作为刚成年的兽人,黎对时间的判断真的很不准。

秋言问起的时候,他说还要三四天才能结束暴雨期,事实上,才过去一天多一点的时间,雨水就在变小。

听了一个月的大雨声,雨水忽然小了,秋言还有些不太适应,他起身走出去,就感觉外面的天光都明亮了一些。

黎走过来,从后面抱着他,下巴压在秋言的肩膀上,道:“暴雨期要结束了。”

秋言闻言眼睛微亮,他问道:“还要多久?”

黎:“很快。”

很快是多久?

不等秋言追问,他就发现面前的雨水还在变小,天空上的乌云逐渐散去,阳光穿破乌云洒落在大地上,照亮被大雨清洗干净的世界。

就如同暴雨来时一样,它的离开也极其迅速。

秋言哇了一声,走进阳光里。

看太阳所在的方向,现在应该是傍晚。

柔和的阳光落在身上,晒得人暖洋洋的,秋言穿着厚重的羊皮大衣,脚上又踩着不透气的兽皮鞋,不一会儿就热起来了。

他匆匆进入山洞,只留下一句话给黎:“我去脱衣服,黎你把种植盆搬出去晒晒太阳。”

“好。”

黎停下想跟上去的步伐,去搬家里的种植盆。

山洞里还有一点冷,秋言脱掉羊皮大衣和鞋子后,稍稍哆嗦了一下。

他穿上拖鞋,找出好久没穿的内裤套上,重新走出山洞进入阳光下,在山洞沾染上的寒意被太阳驱散,秋言跟着黎一起搬动种植盆。

这些东西都贴着花椒树枝插成的篱笆放着,秋言走进柴棚里,翻翻找找,找出两根比较直的木头,削好后,带着走到厨房的窗前,在窗框和窗户上削出凹坑来,用木棍将窗户支了起来。

然后又去把两个山洞口的兽皮固定到山壁上。

光线随着微风一起,照亮了遮雨棚和山洞,秋言心情舒畅地伸了个懒腰,恨不得现在就变成兽形,躺在地上晒着太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