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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自己没控好刀弄坏的地方,竹片一片片的,稳稳当当地出现在了视野里。

也不知道是竹子生长时间长的原因,还是兽世的竹子也有别的什么加成。

秋言没有纠结太久,拿着刀继续剖竹子,竹子很厚,一根竹条能剖出五六根竹片,看着还没有动的那一地竹条,显然,这是一个比制作柜子还要大的工程量。

忙到中午,秋言放下骨刀,进厨房煮馄饨。

在家里折腾这些的运动量不怎么大,秋言煮了满满一锅的馄饨后,取出了之前熬油时收起来的油渣,倒了几罐子到碗里,拿个竹节碗装一点盐,就是他们的配菜了。

秋言弄好,忍不住吃了个油渣。

放了这么久,已经没有刚出锅时的酥脆了,但木塞的密封性不错,吃起来还是很香。

秋言吃着,送了个油渣到黎嘴边,黎收回看馄饨的视线,嚼着油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就上次熬油啊,油渣都拿罐子装了收在架子上,你要是想吃自己去拿,当零食吃了。”秋言说着,又往他嘴边送了一个。

黎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煮馄饨的时间,两人就吃了小半的油渣,看着馄饨差不多熟了,秋言先舀了些汤到碗里,将里面的辣椒末和葱花烫香,撒上一点点盐,然后将馄饨舀入碗中。

煮得太多,碗里的汤很少,好在馄饨不吸汤,汤少点也没关系。

刚出锅的馄饨很烫,装得又满,碗从秋言手里到了黎手上,秋言端着油渣和盐,顺手拿上勺子跟在他后面。

馄饨皮够薄,煮过之后,甚至能看到里面肉的颜色,咬一口下去,滑嫩中带着点Q弹,汤里只有葱香和辣椒的香味,放了一点点的盐给汤调味。

吃起来鲜香可口。

馄饨分量充足,今天的体力消耗也不大,两人一碗馄饨下去就饱了。

但油渣都准备好了,也不能浪费,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地将油渣吃了个精光。

吃饱喝足,就是睡大觉的时间。

这两天的太阳明显没有之前热烈了,黎说是暴雨期近了的原因,秋言对暴雨期也没有个具体的概念,听了一耳朵也没有放在心上,将脑袋塞到黑豹的爪子下,挡住了刺目的阳光。

他这样睡,黑豹无奈地放弃了趴姿,侧躺下来,抬起爪子抱住了花豹的大脑袋。

黑色的豹尾一甩一甩的,泄露出他心中隐秘的欢喜。

今天秋言醒来得很晚。

大概是因为需要做的事情不多了,懒惰的劲儿就冒出了头,他睡醒了也不太想动,打着哈欠将肚皮朝了天,虚着眼去看太阳。

收回视线的时候,视野里多了一块明亮的光斑。

秋言翻身起来,变回人形,没有看见黑豹也不去寻,先回山洞穿内裤。

穿内裤的时候,想起做晾衣杆和衣架的事情,他提着骨刀拖了根树干往院子这边走了走,动手切割。

长长的木棍靠大树放着,用指甲在木板上画出衣架的形状,锋利的骨刀刺穿木板慢慢滑动,不一会儿就抠出来好些衣架。

用水洗了洗衣架上的灰尘,秋言将衣架放在桌子上,准备在院子边缘装晾衣杆的时候,想起暴雨期的事情,他脚步一转,带着木棍到了遮雨棚前。

家里就他的内裤和毛巾需要找地方挂起来,秋言在遮雨棚前面琢磨了一下,切出一根三十公分长的木棍来,然后又切了两个十公分长的木块出来,将木块前端掏空,把木棍的两端削小一圈,确定能够卡进去后,秋言将木块钉到墙上面。

小晾衣架做成,秋言拿着衣架过来试了试,这样晾东西的话,衣架只能斜着放,不过他也就两样东西,而且也只是暴雨期用一用,斜着也不妨碍什么。

秋言满意收手,继续在院子边缘做晾衣架。

这些是用来晒兽皮的,秋言按照‘二二’的布局,做了四根晾衣架。

黎回来的时候,秋言正把最后一根晾衣架的横杆装上去。看见他出现,秋言扶着晾衣架探头:“你这是去……”

话还没有说完,看见了黎手里端着的羊毛。

黎放下羊毛:“看你还在睡,就顺手去洗了洗。”

至于为什么不是在家里弄柴火做柜子……当时是因为怕吵着睡觉中的秋言。

细节中的贴心不用说,秋言眉眼弯弯地笑起来,道:“是不是很累?”

“还好。”

黎被他笑得脸热。

错开视线,将带回来的羊毛拧干,放入干净的树干桶里。

一副很忙的样子。

第48章

秋言上前,跟着黎一起把羊毛全部拧了一遍,然后才去做柜子。

家里的兽皮不少,在地上堆得高高的,秋言琢磨着,要全部装进柜子里去,最好搞个有门板的衣柜。

心里琢磨着衣柜的形状,秋言把木板重新切割了下,底板和顶板弄得要稍微宽一些,可以将门板用什么固定在这两块木板之间。

看着木板的长度,秋言将木板运进了山洞里,衣柜的尺寸太大了,还是在里面安装比较好。

先用五块木板将衣柜的雏形做出来,然后在厚厚的侧板上切割出凹槽,将木板推进去,然后在每一层的中轴线位置,都嵌入一块竖着的隔板,将三米长的柜子从中间分开。

稍微调整好木柜的布局,秋言开始研究木门的做法。

现代的很多东西其实在古代就有了,到现代只是变了个形状和材料而已,秋言琢磨了下轴承的原理,很快思索出来一个大概。

用地上的木板比了比,秋言看着面前的柜子,将中间那一层的柜板抽了出来,换成了只比顶板窄一点点的木板重新塞进去,这样一来,柜子就可以以这块木板,分成上下左右四个大格子,大格子里各有两层。

好像不像是衣柜了……

思绪跑了一秒,秋言无视这个不重要的细节。

柜子分成四格,对木门的要求就低些了,秋言比对着柜子,切下超出一部分的木板。然后将木板侧面的中间段削掉,上下各留一个突出的木块,秋言变出指甲,将这两个木块中间掏空,放入木棍试了试转动时的平顺度。

感觉差不多了,他才在柜子的底板和中间那块横板挖出一个洞来,用木棍将门板固定上去。

安装好后,秋言转动了几下,很顺畅,洞口是紧贴着柜子挖的,关起来后也没有明显的大缝隙,如果有虫子的话,那是避免不了的,但谁让这个世界有神奇的驱虫草呢!

秋言勾唇。

兀自欣赏了两分钟,秋言把剩下的四块门板装上去,然后在柜子上修整门板。

一侧的木板留两指宽的薄板,另一侧则是做出吻合的凹陷,这样关门的时候,两块木板正好交—合在一起。这是秋言复刻的老柜子弄的形状,干什么的不知道,反正弄出来也不麻烦,弄着呗,说不定以后就有用得上这个设计的地方了。

老祖宗的智慧,能保留还是尽量保留。

柜子做好了,但还有一步是必须的。

锋利的指甲在木板上扣洞,连带着连接的另一块板也被凿出了凹槽,秋言用一根前细后粗的木钉子打入孔洞中,直到钉子实在砸不进去了,才将露在外面的那一节切下来。

将所有交接的地方都钉了一遍木钉子,用力晃了晃确定柜子不会散架之后,秋言这才算满意。

搬着柜子找了一圈,最后放在了床脚正对着的山壁边,这里也正好是山洞里距离洞口最远的位置,同样的,也是最高的那一片区域。

秋言眯着眼睛琢磨了会儿,拿起骨刀出去,片刻后又带着好些木板回来,做了个半米高,七十公分宽,跟衣柜等长的小柜子,把柜子摆好,将衣柜靠墙固定在柜子上,柜子顶正好留出一块让人踩上去的空间。

两个柜子结合在一起,高度攀升到了四米,秋言心满意足地收手,开始整理家里的那些兽皮,将远离地面的都展开看一看,确定没有脏污后折叠起来,从最上面的那一排柜子开始放。

最终衣柜都填满了,还把下面那个柜子放了三分之一,才将全部的干净兽皮收起来,接触到了地面的那几张,秋言准备明天拿出去弄干净再晒一晒。

弄好柜子,秋言拿扫帚把木块木屑扫到厨房,直接拿着这些生火。

黎一直在劈柴,看见他出来,随口问了一句:“柜子做好了吗?”

“嗯。”

秋言点点头,用引火石生着火,道:“明天再做个床头柜就差不多了。”

他们的床两面靠墙,床头柜用不着两个,不过可以做高一点。

“哦,好。”

黎觉得都行,秋言开心就好。

做完柜子出来已经时间不早,晚餐就做得简单了些,做了个青菜汤,炖了一锅肉,挑出里面的香料后,将面拉成一条条面片放进锅里煮上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面片吸饱了汤汁,炖肉味道虽然重了点,但青菜汤解腻。

吃饱饭,厨房里的事情就跟秋言没有关系了,他把院子里晒着的东西收进山洞,放好最后一样东西出来,外面的光线明显暗了许多。

秋言茫然了一会儿,探头出遮雨棚,才发现是有阴云遮挡住了月亮。

这是很稀奇的。

从穿越过来后,秋言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阴云,跟要下雨了一样。

“黎,今天会下雨吗?”秋言问道。

“不会啊。”

黎抬起头,才发现月光被遮挡住了,他嗅了嗅空气中的湿气,道:“暴雨期前是会这样子的,现在的湿气变化还很正常。”

秋言:“……”

不是他说,这样的判断方式,看着真的很不靠谱啊!

但看着再不靠谱,都是兽人这么多年用的判断方法,肯定是比他的感觉要靠谱的。

秋言最后看了眼天上的阴云,搬着小凳子坐在了黎的身边,靠着他看火焰跳动。黎抬起手,轻轻握紧了秋言的手,都挑明关系这么久了,他还是不敢在动作亲昵时看对方。

等到锅里的水烧开,秋言兑好洗澡水,提着洗澡桶出去。

黎更喜欢用舔毛的方式做清洁,一般两三天才会洗一次澡,这还是他考虑到秋言的习惯不太一样,怕秋言嫌弃他的份上才去洗的。

秋言倒是不嫌弃他。

谁会嫌弃一闲下来就认真梳毛的大猫呢?

不过黎愿意洗澡也挺好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误会而已,没必要说穿。

将洗干净的内裤和毛巾用衣架挂在遮雨棚外的小晾衣杆上,洗澡的树干桶顺手就放在了衣架下面,这样也省得睡觉的山洞里放一个树干桶,怎么看都怪怪的。

进入山洞就是睡,花豹躺在床上,跟黎说话的声音一步步变小,到最后只剩下两声听不清的喃喃。

后半夜的时候,山风明显变大了许多。

黑豹是被伴侣拱醒的,他看了眼山洞口的方向,站起身,在花豹发出不满的声音之前,将他拱进了床铺里侧,他在外侧趴下来,将风全部挡在了背后。

本来被冻着的秋言又睡沉了。

·

早晨。

今天的天光暗一些。

秋言本来以为是自己又起早了,一直没等到天光亮起来,抬头看天才发现是乌云还挂在天空上。

秋言忧愁。

这个天气,今天真的不会下雨吗?

面对他的担忧,黎再次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事实也正是如此,等他们吃完早餐,天上的乌云就飘走了,阳光洒落大地,秋言把家里要晒的东西全部搬了出来,羊毛更是用了好几个容器装着,摊成薄薄的一层后,放在院子里晒着。

院子里被要晒的东西填满,两人只能在森林里准备柴火和竹片。

黎昨天忙活了那么久,柴棚那边很快就填满了,堆放的树枝还剩下一大半,他开始在家里见缝插针地放柴火。

秋言注意到他的行为,忍不住道:“柴棚里放不下的话,就先放在外面吧。”

黎眨眨眼,摇头:“不行的,柴棚里的柴火不够用。”

“啊?”

秋言震惊。

他们的遮雨棚可是有两米多高的,摞到顶的柴火足足有三排,这还不够烧?

黎本来觉得也够了,但昨天晚上的事情提醒了他,他开口道:“暴雨期很冷,是除了寒季外,最冷的时候。”

暴雨期的低温在兽人的眼里不算什么,但是对秋言而言不是的,他就连昨晚的山风都觉得冷,更不用提暴雨期了,黎也是不得不抓紧时间囤积木头。

秋言还有些蒙,不过黎不是会跟他开这种玩笑的人,他皱着眉思索了下,道:“那我们再弄一个柴棚,来不及的话,就先不做墙面了,我们今天晚点睡,多弄点柴火进去。”

新的柴棚和遮雨棚之间还得做一个遮雨的连廊,但秋言不会这个,他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头绪。

黎见他拿着刀还走神,道:“秋,你去旁边坐着想吧,遮雨棚我会做的,我来弄就好了。”

秋言回神,想说不用,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他们俩之间已经没必要客气了。

而且连廊不能不做,如果暴雨期真的很冷的话,即使新柴棚距离遮雨棚不远,来回搬运柴火的时间也可能感冒。

生病这种事情,能避免,还是要尽可能地避免。

他做连廊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隔开雨水,连廊顶放在棚顶上方的话,雨水可能会斜着划过来,那就干脆下移放在横木上……

正思索着,秋言抬起头,就见黎在刨他的菜地。

秋言面色大变,跑过去问道:“动菜地干什么?”

黎眨眨眼睛,指了下旁边的遮雨棚,再指了下菜地,“把柴棚搭建在这里啊,它们得换个地方,不然我不好把瓦片连起来。”

秋言:“……”

刚刚认真思索连廊的自己简直是个大傻子。

这里又不是华夏,周围一片都是他的领地,想干什么干什么,根本没有兽人会过来说‘违章建筑,要拆除’,做什么加建个柴棚还得拘束在院子里啊!

反应过来,秋言立即道:“这里我来挖,你别把根给挖断了。”

“哦,好。”

黎退开,面对秋言突如其来的精力摸不着头脑,不过秋言不拿着骨刀站在那里走神了就行,黎取下做木瓦的骨刀,继续去折腾木头。

秋言把那些葱蒜都挖了出来,看了圈院子,陷入沉吟。

暴雨期很冷这个消息,不止打乱了囤柴的事情,另外就是,他绝不可能顶着雨水去采摘葱蒜。

这些东西种在哪里都不合适,秋言干脆拎着骨刀砍了一节木头,削成方方正正的形状后,将中间挖空,在底部扎上一排孔,一个两米长的种植盆就做出来了。

秋言去林子挖土带回来倒进种植盆,然后将那些葱蒜都种了进去。

将这个超长的种植盆放到厨房这边的屋檐下,秋言的视线落到了种在屋檐下的辣椒上,他做了个差不多大小的种植盆出来,又将辣椒给挪了进去。

这样一来,种植的葱蒜辣椒就可以放在遮雨棚的屋檐下,等到遮雨棚放的柴火烧完了,就可以将葱蒜挪进去,然后通过屋檐下方去更远一点的柴棚。

葱蒜辣椒都换了地,距离更远的生姜当然也不能放过。

秋言做了个宽口但只有半米高的树干桶,底部扎上一圈排水孔,提着它到了种姜的地方,先把沙土铲进树干桶里,快挖到姜的时候,秋言蹲下去,小心地将生姜挖了出来。

这回秋言把上面的老姜全部都收割了下来,剩下的生姜种在树干桶里,将坑里能挖到的沙土填进去。

把树干桶抱回去,同样放在屋檐下,秋言回到林子里把姜收了回去,也没有洗泥巴,用藤蔓编了个小袋子装着,钉了个木钉子在木板墙上,将姜挂在上面。

收拾好家里的各种调味,秋言这才去帮着黎搭建柴棚。

黎准备的这个柴棚很大,跟秋言一开始想的,不断往另一边延伸不太一样。

靠着山壁的这一边是柴棚的宽,长是垂直向山洞正前方去的,足足有五米长,秋言种的花椒树和驱虫草被黎挖了好几株,在柴棚的外面顺手挖洞给塞了进去。

秋言:“……”

臭豹子祖上有哈士奇的基因吗?

很想问问黎为什么不开口喊他来挖,但想想,黎平日里是不动他这些东西的,忽然自己动手挖,要么是看他忙没时间,要么就是着急。

这让秋言更担心暴雨期的温度了。

黎之前对储存柴火的想法很单纯,那就是暴雨期也可以吃到好吃的,现在却这么紧张,可能是他什么时候暴露了怕冷的毛病?

“观察得也太仔细了。”

秋言嘀咕了句。

说着,秋言忍不住浮现些笑意来。

但笑意只在脸上停留了一小会儿,秋言看着面前的框架,问道:“你准备怎么装瓦?”

遮雨棚的瓦片是向前的,按照黎刚刚的话推测,他应该是想将遮雨棚和柴棚的瓦片连起来,这只用在两者瓦片之间多固定一片瓦,倒是不难。

但是,柴棚可是有五米长,总不可能做五米长的瓦片吧?

想到这,秋言诡异地沉默了下。

他感觉黎也不是做不出来。

不等秋言继续琢磨下去,黎开口道:“这前面的木瓦钉矮一点就好了。”

秋言:“?”

好天才又直接的想法。

见过太多由时间沉淀下来的东西,本身又不精通这方面的学识的不好,在此刻展现了出来——思想容易跟着想起来的事物跑偏。

秋言闭上嘴,按照黎的想法干活。

黑豹的想法简单又直接,遮雨棚延伸出来的那一块按照遮雨棚装瓦片的方法装,然后横着固定瓦片。

遮雨棚的檐下不是不会漏水吗?

那横着的瓦片就深入到檐下,再用一块木板堵住两层瓦片错开留下的缝隙,这样一来就不怕会漏水了。

这个瓦片的安装方式,跟秋言一开始想的连廊差不多,都是下移瓦片,不过黎是直接将其放到了柴棚屋顶上。

秋言在他的想法上完善了下,柴棚的中间做个小屋脊来,这样木瓦就可以沿着屋脊往两边放,不用直接弄那么长的木瓦了。

至于屋脊上方,切割出弧形的长瓦,错开拼接的地方再放一层瓦,就可以将雨水挡住。

因为着急,两人干活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好在力气足,对他们而言修整木头也容易,快速搭建出来的柴棚依旧结实。

唯一需要关注的,就是横瓦和竖瓦交接的那块地方。虽然理论上不会漏雨,但也无法保证实际的应用情况会如何。

做完柴棚,时间已经是中午。

秋言简单做了顿午饭,两人吃完后,到底是没抵住睡意,在阳光下稍稍睡了会儿,不到一个小时就醒了。

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两人又开始紧急囤柴。

劈柴砍柴不是什么累事,秋言拿着刀站在那一大堆树枝边,拿出根树枝,欻欻欻地两下,柴火块一会儿就落了一地,就是长短不一了点,时不时要弯腰捡起来补救一二。

黎则是整理柴火,将整理好的柴火堆放到柴棚里。

柴棚没有墙面,堆起来不太方便,黎沉默地搬了会儿,到底拎着刀走向了树干。

三米长的树干直接被劈成无数块木板,然后切成柴棚的大小,在上下两端挖出洞来后,被黎拎着石头,哐哐哐地往柴棚上下两端的横木上砸。

因为只是方便将柴火堆高,黎是间隔着装的木板,乍一看还挺美观的。不过等堆满柴火,大概就不好看了。

秋言抬头注意了下,见黎将门留在了柴棚跟遮雨棚之间的拐角区,视线在遮雨棚前面的几个种植盆上扫过,低下头继续砍柴。

新柴棚很大,堆到顶花了两人不少的时间,吃完晚饭后又收了会儿晒着的东西,两人一直忙到月上中天才将柴棚堆满。

秋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着面前的柴棚,又看了看不远处已经空了的树枝堆放区,他揉了揉眼睛,朝院子外面去。

“细树枝和木屑我来收拾,秋你就别出去了。”黎拦住他。

就秋言这样,他都担心他会被蛇咬一口。

虽然不会有啥事,但挺疼的。

“唔……好。”

秋言都行。看着黎走出院子,秋言看了下家里,将遮雨棚檐下的种植盆往柴棚的前面挪,将辣椒和姜搬过去后,他没动厨房前面的葱蒜,这两样是常用的,放厨房前面就挺好。

挪好了种植盆,秋言把已经剖好的竹片卷成圆,又找了截藤蔓捆上放进山洞里,还没有剖好的竹条则是挪到了柴棚檐下,靠着墙根放着也不挡路。

然后就是准备做柜子需要的木板……

羽曦犊+T

秋言看着做木工留下来的木屑木块,和砍柴火时,留下的那些细树枝,琢磨着今晚怕是别想睡了。

左右得熬夜,那就继续干吧。

秋言将木板挪到月光下,就着尚且明亮的月光开始收拾木板。

床头柜可比衣柜要好做多了,半米长一米高,做成三格,秋言带着大床头柜回到山洞,贴着床固定好。

最上面一格只有小栏杆挡着两边,防止东西掉下来,放什么东西在里面的话,两边都可以畅通无阻拿,下面两层,秋言用木板钉了两个小抽屉,要拿取东西就得下床才行。

而且床头柜够长,不管他和黎怎么睡,都可以拿到上面的东西,还顺带充当了下防护栏。

至于上下床……半米的小防护而已,在床铺面前就是个小朋友,根本妨碍不着他们上下床。

秋言看着就很满意。

外面传出动静,是黎回来了。

秋言把家里的木屑扫出去,跟着黎一起整理细树枝,再编织几个网眼小一些的藤蔓袋,将那些木屑和碎块全部倒进去。

忙碌这些的时候,天上的月亮都被乌云挡住了。

原本闻不到湿气的秋言,这回明显感受到了空气里变得厚重的湿气。

他们加快速度,将最后一袋子木屑装进藤蔓袋,送到了柴棚里。两人从上午忙到了后半夜,身上脏兮兮的,烧了水,动作麻利地去洗澡。

阴云密布间,起了风。

秋言被吹得打哆嗦,感觉这温度已经降到了二十度以下,他匆匆忙忙地进入厨房,将树干桶和毛巾交给黎,把内裤挂在了小晾衣架上。

这一会儿的时间过去,感觉温度又降了些,秋言打了两个喷嚏,睡意也没了,又开始琢磨防寒的手段。

将现代的防寒措施想了一遍,秋言进入山洞,打开柜子,看着里面的兽皮,陷入思索。

黎进来,看见这一幕,问道:“在想什么?”

“你快帮我看看,这些兽皮里有什么不透风,防水性也好的吗?”听见他的声音,秋言转头,抓住黎的手,将人拉到了近前。

“兽皮都是这样吧?”黎挠挠头,问道:“秋你要干什么?”

“用这个挡风保暖。”

黎一听可以保暖,上手跟着秋言一起挑兽皮:“你看这个怎么样?毛多,肯定最暖和。”

秋言抬头飞快看了眼,好笑道:“我是要钉在门和窗户上的,这么好的皮毛弄上去就浪费了,还不如留下来做几件衣服呢。”

“哦。”

黎挠挠头,又翻出一块兽皮,“这个薄,但很结实,而且很好弄到。”

秋言闻声看去。

那兽皮确实薄,触手微凉,皮质细腻,之前秋言整理的时候还摸过好几次。

确实是不错。

不过这种薄的本身重量不够,容易被风吹起来。

秋言脑海里钉一个毛皮挡风帘的想法被窗户替代,左右打个木框子也不难,秋言点了点头,继续挑分量扎实的毛皮。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吹得山洞里也凉飕飕的,秋言又打了两个喷嚏,身上冰冰凉一片,还被吹出来不少鸡皮疙瘩。

黎让他在山洞里待着,他出去弄门窗。秋言有些不放心,拿羊皮在身上裹了裹,挪到厨房里的小凳子上,看着黎忙活。

用木头将兽皮绷直固定,将做好的简易窗户固定在外面,因为比窗框大一圈,风大反倒是让窗户更加紧密地贴在了窗框上。

不过为了防止起歪风的情况,秋言还是让黎用藤蔓做了几个锁扣,从里面把窗户固定紧实。

门也是同样的做法,不过用的兽皮更厚更沉。

当黎做好门,伸手将其拉上,想要试试挡风效果的时候,雨水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寒风凛冽,不似下雨,像是冬季将至。

秋言被这天气干沉默了。

之前的高温,除了晒伤皮肤外,他也没觉得有多极端啊,怎么一到暴雨天就这么冷了?!

原始求生也就算了,还要上演他一个人的天灾求生吗???

狗天气。

秋言心里吐槽和骂骂咧咧接连不断,缩在羊皮里一动不动,黎将门也固定好,大步过来,抱起缩成一团的秋言,快速地回了山洞。

遮雨棚能做到不漏雨,却无法挡住无孔不入的风,秋言在外面被吹得瑟瑟发抖,这会儿进入没什么风的山洞,才感觉人活过来了。

“秋,变回兽形。”黎出声提醒他。

“嗯……”

秋言伸出手动了动,感觉有些习惯这温度了,松开紧裹着的羊皮,瞬间变回兽形。

寒冷被皮毛遮挡在外,秋言的神情都柔缓了许多,他伸了伸爪子,也不从羊皮毯下出来,反倒把体型变化后,露出去的后爪和尾巴都收了进来。

黎坐到床边,捏了捏秋言的爪垫,确定是暖和的,才放下心来。

“黎,暴雨期一直这么冷吗?”秋言任由他捏爪子,视线落在山洞口的方向。

听到询问,黎迟疑了下,诚实道:“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十个日时后,还会冷一点。”

秋言:“……”

那他还活不活了?

花豹不开心地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嘀咕了一些什么,他又翻回来,“之前的太阳天明明很正常,我还以为暴雨期不会冷到哪里去。”

黎提醒他,“太阳天也很热,只是我们在森林里,感觉不是很明显,你去草原的时候,还说过好热。”

秋言眨眨眼睛,努力回忆了下。

别说,还真是这样。

不过当时他没放在心上,毕竟干活的时候会热很正常。

原来天气一直都这么极端啊。

豹豹叹气。

又是他身体脆皮的锅。

看着黎跟往常没有什么差别的状态,爪垫在他的手臂上按了按。

呜——比它兽形还暖和。

秋言羡慕又郁闷地耷拉了脑袋,黎看得心疼,手轻轻地拢住他冰冰凉的耳朵,问道:“想不想吃点什么?或者有什么想做的东西吗?我来弄。”

“不了。”

秋言拒绝,“睡觉吧。”

从下午睡醒后一直忙到后半夜,不说他,就是黎也到了疲惫的点,没必要抓着这会儿去做什么事情。

左右暴雨期会持续一个月,他是不准备出山洞了,想做什么,等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折腾。

黎闻言,变回兽形,将秋言往身边扒拉了两下,爪子隔着羊皮搭在他的身上。

午睡时嫌弃的体温在此刻成了救命稻草,秋言往黎身边拱了拱,打着哈欠闭上眼睛,困倦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熟。

秋言还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之前做的小桌子摆在床边,黎将早餐放到桌子上,没注意到花豹已经醒来了,他起身出去端剩下的主食。

看着桌上的食物出了一会儿神,秋言翻身起床,变成人形后还是没忍住哆嗦了下,披着羊皮出去。

“怎么又变回人形了?”黎说着,下意识挡住了风最大的一侧。

“洗脸刷牙。”

秋言裹了裹兽皮,面对黎不赞同的神情,道:“没事,我不出去,就在水缸旁边收拾。”

黎闻言还是不太放心,但秋言都这么说了,他只好先把食物放进去,然后拿着兽皮过来,又给蹲在地上刷牙的秋言披了一层兽皮。

秋言也没有拒绝,这里的风怪大的,确实冷。

用洗脸水将那一点点牙膏沫冲出去,秋言连忙离开出水渠,裹着两层兽皮,埋头往山洞里跑。

将兽皮裹得严实了些,秋言坐在小板凳上,伸出手拿了个面饼咬了口,又喝了口暖呼呼的汤,身体里的寒意也随着温暖的食物入腹而散去。

黎吃着饭,道:“一会儿我把火升起来,你会暖和一点。”

这也是他囤的柴火的用处。

秋言点点头,视线在山洞里转了圈,指着中间的位置道:“别直接烧,在这儿挖个烧火的坑吧,免得草木灰到处跑。一会儿我再钉张兽皮在洞口上,阻隔一下寒风也会暖和些。”

黎闻言道:“我来弄就好了,你等暖和了再弄。”

秋言本想说自己也没那么脆,不用那么担心,但想想,挖洞钉兽皮也不是什么麻烦事,黎又是他的伴侣,在他不方便的时候干点活有什么问题?

将想要客气拒绝的那点想法拍散,秋言点了点头,笑眼弯弯道:“那就麻烦你啦。”

黎也笑起来,“不麻烦。”

吃完饭后,黎先把碗筷洗了,然后带着木锹和树干桶回来。

秋言裹着兽皮盘腿坐在床上,看着黎忙活。

黎先在地上找了块挖洞的地方,抬头看向秋言,等到秋言确定了,他才开始用木锹铲土,一个方方正正的火坑不一会儿就成型了,将铲出来的土放到树干桶里,用扫帚扫了扫周围的地面,然后用木锹将坑底按压平整。

弄好后,黎拎着装满土的树干桶和木锹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柴火进来了。

他先放了些做石锅产生的火焰石碎块进去,用竹枝引火放在上面,将小一些的木块搭在竹枝周围,等到木块也烧起来了,才往上面放粗一些的木头。

火焰驱散寒冷的能力很强大,秋言只是看着火光,都有一种暖和了的感觉。

黎拿着秋言刚刚切割好的兽皮到了山洞口,打着扶梯将兽皮钉在洞口上方,不断穿过遮雨棚吹进来的冷风一下子就小了。

秋言伸出手适应了一下温度,活动了下手脚,将身上的羊皮给拉下来。

锋利的指甲割破羊皮,将其切割成大衣的形状,手臂的位置割出两个口子,秋言将手穿过去,在裁下来的布块上割了一根布条,把胸口的衣襟拢紧,用布条一捆,一件简单的大衣就成了形。

虽然胳膊小腿还有些冷,但总比刚开始就一条兽皮裙暖和。

他给自己弄衣服的时候,黎重新割了一块兽皮,把前往小山洞的洞口也给盖住了。

垂下来的兽皮阻挡了山洞里的空气流通,只有偶尔风大时,兽皮的边角会被吹动一点点。秋言没打算想办法封死山洞口,山洞里烧着火呢,不能完全不流通空气。

黎钉好兽皮转身,看见秋言规整地穿着兽皮,眼睛不由亮了亮,“好看。”

秋言摸了下领口溢出来的羊毛,笑着问他:“要不要也给你做一身?”

黎有些心动,但还是摇头:“先做你的,我等暴雨期过去后,多弄点兽皮回来再做。”

“家里的兽皮很多,我不用那么多衣服。”

羊皮很暖和,腰间用带子捆住之后,羊毛跟皮肤贴得更近,坐在火坑旁边时已经感受不到太明显的寒冷了。

黎想了想,还是道:“那也得做好你的衣服再说。”

秋言笑着点了头。

衣服想要合身,还是需要针和线,左右穿上羊皮之后,就胳膊肘还冷着,其余地方都还好,他也可以安心研究一下纺线锤了。

这东西原本他是不知道的。

但是云吸宠物久了,秋言在无数宠物博主手里,都见过这玩意儿。

当初只是羡慕他们可以用宠物的毛纺线做成摆件,现在嘛……隔着时空,秋言真诚地给那些宠物博主道了声谢。

纺线锤很简单。

上面一个钩子钩住毛发,中间一个圆盘,下面的木棍长一些,可以用来捆线。

秋言在黎搬回来的木头里挑挑拣拣,找了一块大小粗细都合适的木棍后,先用骨刀削出纺线锤的形状,坐在火坑边,不疾不徐地修整纺线锤的形状。

兽皮随着黎的进出被掀起,噼里啪啦的雨声清晰了一瞬,又被隔绝在外。

火坑边已经堆了能烧一天的柴火。

黎坐下,道:“我看了下遮雨棚和柴棚,都没有漏雨,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

秋言点头,又笑着夸他:“还好你反应及时,不然我暴雨期就要挨冻了。”

黎低声,“是我应该做的。”

他们是伴侣啊。

第49章

火焰跳动,烧得柴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纺线锤在秋言手里成型。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进山洞去拿晒干的羊毛。

黎本来在看他刚刚做好的纺线锤,见状起身,接过他拎着的羊毛,问道:“现在就可以纺线了吗?”

“还不行。”

秋言拿起一团羊毛给他看,“这个还乱糟糟的,没办法纺成线,需要把它梳理开。”

黎点点头,将树干桶拎到桌边,盯着羊毛看了会儿,问道:“变回兽形舔吗?”

兽形的舌头,是最好用的梳毛器。

准备做梳子的秋言:“……”

他没忍住,失笑出声,“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黎:“……”

怎么动不动就夸人呢?

他耳朵有些烫,强作镇定道:“那要怎么梳毛?”

“我做些密齿梳。”

秋言说着,继续去挑选木头,然后切割出合适的木板来。

梳子弄起来简单,削出合适的形状后,拿着骨刀往里推进,切割出一条条细细的刀口,然后用指甲沿着刀口将切出来的木条切割下来,留下的就是梳齿了。

很简单,就是,需要细致。

秋言第一把梳子进了火堆,第二把才有了些成功的模样。

不过弄到后面的时候,指甲还是不小心割断了梳齿,导致留下的缺口特别大。

这把梳子也进了火堆。

不知道是不是雨天的原因,秋言整个人懒洋洋的,做梳子是一点都不着急,哪怕只是木头上的小突起看着不漂亮,他都能细心地将其修整平整。

黎比他更适应这种安静舒缓的生活节奏,他坐在秋言的身边,拿着他刚做好的骨刀,似模似样地仿造着。

柴火烧得差不多了。

秋言刚抬起头,就见黎已经伸手去拿柴火,烧柴升起的烟有一些熏人,但从山洞口偷偷潜入的风会带走它们。

等到第一把完美的密齿梳出来时,秋言转头看向黎,眼睛有些亮,“我给你梳一梳头发。”

黎眨了眨眼,乖乖地将凳子挪近了一些。

梳齿落在头皮上,轻缓地梳理着碎发,将本就柔顺的头发梳得规规矩矩,黎不自觉地眯起眼昂头,喉咙里发出两声舒服的呼噜。

秋言被鼓励到,认认真真给他梳了好一会儿头发,才坐回凳子上,秋言给自己梳了梳,头皮被梳齿划过,按摩得十分舒服。

早知道这么舒服,他就早点做梳子了。

看着火焰跳动的火塘,秋言放下梳子,又在柴火里翻找棍子,这些柴火都比较短,秋言找了会儿没找到想要的大小,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做什么去?我去弄。”

黎瞬间起身,放下手里的骨刀,大步追上秋言。

“哎呀没事,我就出去看看雨,顺便去柴棚找点棍子。”

黎皱眉,不解地看向秋言,“雨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想看看啊。”

秋言说着,牵住他的手,“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陪我一起出去好不好?”

“行。”

黎点头,又让他等等。

秋言疑惑地看他转身,就见黎拿了张兽皮,大步朝着他走过来,张开手直接将兽皮搭在了他的身上。

秋言:“……”

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心里嘀咕着,秋言没有拒绝黎的好意,他掀开面前的兽皮帘子,立即就有冷风扑面而来,遮雨棚的温度明显比山洞里要小一些,但等秋言打开遮雨棚的门,就发现棚子里居然还是算暖和的。

裹挟着雨水的风扑面而来,落在身上冻得秋言一个激灵,黎见状,眼疾手快地揽着人肩膀,拉回了遮雨棚里。

“我去吧,你在这等我就好了。”

秋言把身上披着的兽皮取下来,有些强硬地搭在他的身上,“你别淋雨,一会儿感冒了。”

“别担心。”

黎低低安抚了句,走出去几步后扭头,见他乖乖地待在遮雨棚里,这才大步朝着柴棚的方向走去。

秋言看了会儿黎,视线就被面前的雨幕吸引了。

这场雨是真的不辜负‘暴雨期’这个名字,大雨密集到像是从高空泼了盆水,天空黑沉沉的,一时间甚至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秋言探头看了看厨房前面的葱蒜种植盆,上面的泥土已经被斜飞的雨水打湿了,幸好他搞种植盆的时候,在下面扎的孔足够多,这些菜不至于被淹死。

他又去看柴棚屋檐下的辣椒种植盆和生姜种植盆,辣椒应该跟姜蒜一样,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就是天气降温后,生长结果可能会慢些。

但生姜……

那可是连生长环境都要松散的沙土才行的东西,一旦雨水淋湿了泥土,那玩意儿可就死了。

黎捆了一捆比较长的木柴,转头见秋言在遮雨棚探头探脑地看什么,他打量了一圈,视线最终锁定了那个种着生姜的树干桶,再抬头去看秋言。

缩在遮雨棚里的秋言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断朝着黎摆手势,黎看了会儿,试探地将生姜桶往柴棚里拉了拉,再抬头看去。

隔着雨幕,秋言给他竖了几次大拇指,一边比划一边夸他,可惜响亮的雨声遮挡了一切交流,对面的人听不见他的声音,秋言想了想,在脑袋上给他比了个大大的心。

黎:“?”

这个没见过。

黎琢磨了下,还是将生姜桶给提到了柴棚里。前面秋的意思都是让他把生姜往没雨的地方挪,最后的动作应该不是让他把生姜桶挪出去。

黎自信地走回秋言身边。

秋言拉着他进入遮雨棚,先拍掉落到兽皮上的雨水,随口问道:“你在那边能听清我说话吗?”

“听不清,猜的。”

黎先回答他,又问道:“最后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秋言比划的时候,大大方方,不觉得那个动作有什么问题,这会儿他问起意思来,反倒红了脸,含糊了声音:“就是……喜欢你的意思。”

黎愣住。

秋言不等他反应过来,加快速度进了山洞,徒留洞口的兽皮晃悠着落下,遮挡住了他的身影。

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大步往前,掀开兽皮追上了秋言,“秋,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秋言:“……不好。”

“那你看看我。”黎也不介意拒绝,轻轻拉了拉秋言的手,等秋言转过头,他学着之前秋言的姿势,在脑袋上比了个心:“喜欢你。”

秋言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在火光的映衬下越发明显。

黎上前,牵住他的手,声音放轻,又说了遍:“喜欢你。”

“知、知道了。”

秋言撇开视线,匆匆转过身。

看着他晕红的皮肤,黎摸了摸脸,站在后面散了散脸上的热气,捡起丢在地上的木头,在凳子上坐下。

秋言没看他,也不去碰他旁边的木头,兀自拿了些羊毛,用密齿梳慢吞吞地梳着。

梳顺一把羊毛后,就将其放到一边,用个木块压着。

很忙,勿扰.jpg

黎看着他还没有缓和下去的红晕,笑眼弯弯地拨弄着火塘里的柴火,弯腰伸手,将一块烧断了的木头丢进火塘中间。

秋言看见这一幕,心跳停了半拍,见他没有被烧到,微微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密齿梳和羊毛,拿起了刚带回来的木棍,用骨刀简单削出两根‘P’形的木头来。

火钳的工艺跟剪刀差不多,不过是钳身更长一些罢了。

秋言琢磨了一会儿,在把手的下面挖出两个洞来,穿入木棍,然后在木棍两端打孔,打入钉子。

他简单试了试,确定火钳能够用之后,放在了火塘旁边,轻声道:“别用手直接碰柴火,容易烧着。”

“嗯,好。”

黎看着他,又笑了起来。

“……”

好烦,笑什么笑!

秋言心里嫌弃,避开黎的视线,拿起密齿梳和羊毛,继续梳理羊毛。

黎拿着木质的火钳夹了下柴火,将东西放在远离火焰的位置,免得没留神的时候,火焰把火钳烧了。

秋言梳了几团羊毛放在桌上,抬起头问道:“是不是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没有太阳可以判断时间,秋言有些不太确定。

黎问道:“秋你饿了吗?”

“没。”

秋言摇头,“就是觉得要按时吃饭。”

黎眨眨眼,不太懂这个习惯,不过:“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嘛,反正不需要做什么事情,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说得对。”秋言笑起来。

反正没什么事情要忙。

黎玩了会儿火,看秋言沉迷在梳羊毛中,他搬着凳子坐到了另一边,将羊毛和小桌子夹在了他们中间,拿起一块木头,学着秋言之前的操作做梳子。

他对利爪和骨刀的掌控力都比秋言要好些,密齿梳一次成型,然后拿了一团羊毛在手里,放在腿上,用梳子梳理。

梳齿刮在腿上的感觉有些奇怪,黎停了一下,拿了一块秋言做羊皮衣时裁下来的羊皮,将有毛的那一面放在腿上,继续梳理羊毛。

梳理好的羊毛变成了薄薄的一片,毛发柔顺地延展开,看着就很舒服的样子。

黎问秋言:“这样可以吗?”

秋言抬头看了一眼,点头:“可以的。”

得到了答案,他又拿了一团羊毛,继续梳毛。

火光并不明亮,但兽人的视力优越,在昏暗的环境里,他们梳毛的动作很悠闲。

等到桌子上压着的梳好的毛发多起来,秋言拿起一片,将纺线锤拿在手里,试探地将羊毛挂在了弯钩处,转动纺线锤。

随着纺线锤的转动,羊毛渐渐有了线的雏形,秋言小心地抓着羊毛,刚开始的时候控制不好纺线的羊毛量,导致纺出来的线粗细不均匀之后,后面就渐渐上了手。

手中的羊毛差不多用完,秋言将羊毛线卷在纺线锤的下端,放下纺线锤,重新拿起一团梳到柔顺的羊毛,顺着纹理扯出一节跟纺线锤上的羊毛重叠在一起,转动纺线锤,让其自然下坠,羊毛线在纺线锤下坠转动的过程中成型。

黎看着,手中的羊毛顿时就梳不下去了。

感觉纺线更好玩儿。

左右秋言没有安排任务,黎找着木头开始做纺线锤。

秋言注意到他的动作,忍不住无声地笑起来。

不一会儿,黎也拿着纺线锤,开始折腾羊毛。他努力回忆了下秋言纺线的过程,也在笨拙的尝试中上了手。

梳好的羊毛不多,但两人纺的线很细,桌面上那点羊毛也纺出了两团线。

秋言轻轻崩了一下羊毛线,感觉不是很容易断的那种,左右衣服也只有暴雨期……和寒季会穿,不会穿出去做什么动作大的活计,这样就够了。

弄了半天,秋言感觉有一些饿了。

他伸着懒腰进入小山洞,取出最后一块新鲜肉,秋言在蔬菜里挑挑拣拣,又取了两个粉果。

秋言思索了会儿,扭头问黎,“想不想吃饺子?”

黎立即响应:“想!”

那就弄饺子。

秋言看了下山洞里的环境,贪图暖和,将菜放在了小桌子上,去外面拿了做菜的工具进来,指挥黎道:“你切一下肉和白菜,我揉面。”

“好。”

黎点了头,他把刀砧板放到了地上,从凳子上起身,就要弯着腰在地上剁馅料。

秋言眼皮一跳:“又不是没桌子了,衣柜下面那张桌子不是凸出来一节?要是觉得黑,床边那个柜子也可以用来切肉啊。经常这么蹲着,小心腰肌劳损。”

“哦。”

黎被说了,也不反驳兽人没那种病,老老实实地带着东西,挪到了床边的柜子上。

柜子矮了点,确实比蹲地上舒服。

黎忍不住去看秋言。

他把粉果拆开放在盆里后,带着种子和粉果壳出去了。

黎正要继续切肉想起什么,连忙放下刀出去,“秋,还是我来揉面吧!”

秋言在舀水,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无奈道:“怎么一惊一乍的。”

黎把他拉开,“你别碰水,很冷的。”

兽人不一定会腰肌劳损,但秋言一定会因为碰冷水而感冒。

秋言被关心到无奈,他揉了揉鼻子,只好让黎接过了舀水的工作,等他打好水,两人进入山洞里,秋言去剁馅,黎则是开始揉面。

剁出肉末放在一边,秋言将白菜也剁成碎。

这肉是香兽肉,不用操心去腥的问题,秋言也就没有放别的,往白菜里放了点盐杀出水分,秋言端着肉馅坐到火塘边,往肉馅碗里倒了点冷水,快速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搅动着。

等搅到肉馅中没有明显的水分后,秋言又往里面添了一些水,继续搅拌。

当肉馅变得黏着,秋言才放下肉馅碗。

他起身正准备去看看白菜,轰隆一个巨雷炸响,秋言被吓得原地蹦起,差点在半空中变成兽形,好在想着羊皮衣就这一件,硬生生遏制住了。

黎本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看见秋言这么大的反应,起身快走到秋言身边抱住他,“没事没事,不怕啊,就打雷而已,什么事都没有。”

秋言捂着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虚弱:“怎么你们这打雷的动静也这么大啊。”

这比他上半辈子听到过最大最响的雷声还要大无数倍,刚刚那一声跟砸他心口上了似的,心脏怦怦跳的,一时半会儿根本停不下来。

黎抱着人坐在床上,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一直都这动静,很多兽人都会经常被吓到。”

秋言将额头压在他肩膀上。

脑瓜子嗡嗡嗡的。

被雷吓到这种事,说出去很丢人,但这种雷声,就是雷神来了也得被吓一跳吧?

他心里胡思乱想着分散注意力,被吓到激烈跳动的心脏好不容易平缓下来,又一声轰隆雷响在耳边炸起,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经历,秋言这回没被吓到蹦起了。

缓了缓,外面又有电闪。

光穿过了遮雨棚,从兽皮的缝隙里透进来,愣是照亮了半边山洞。

秋言都沉默了。

这个世界,动植物比现代大,天气比现代极端,现在连电闪雷鸣都比现代要吓人。

他开始为寒季发愁了。

火塘和毛绒大衣,在暴雨期穿着都还有些凉飕飕的,等到冬天,不搞个火炕火墙的,他怕是活不下去。

等到心脏适应了电闪雷鸣的动静,秋言轻轻推了下黎的胸口,道:“我没事了。”

黎有些担心,“你真的还好吗?”

部落以前有兔族的幼崽被雷鸣声吓到后,生了好久的病才好,黎有些担心秋言。虽然秋是成年兽人,但他一直以来的表现,就好像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一样。

第一次被吓到的话,还是有可能生病的。

“应该没事。”

秋言轻轻皱了下眉,道:“一会儿我煮点姜汤,你也跟我喝一点,免得感冒了。”

“好。”

黎当然不会拒绝。

只要秋言愿意主动预防生病就行。

秋言还是有些难受,加上黎的体温高,他坐起来没一会儿,又靠在了黎的身上,“让我抱抱。”

黎抱紧了他,手掌拢着秋言的手,掌心温暖了秋言的指尖。

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唇紧紧抿着,很久都没有松开。但当秋言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又表现得跟寻常没有差别一样。

在床边坐了会儿,黎起身,将秋言放到火塘旁边。

“馅料要怎么做?我来弄吧。”

像是怕秋言拒绝,黎还加了一句:“秋你教教我做这些,之前跟着大家一起学的时候,我都没有上过手。”

他都这么说了,秋言面上带笑:“好。”

白菜末在放入食盐之后,里面的水分就被杀了出来,秋言让黎把白菜里的水分都捏出来,将白菜放进肉馅里,继续朝着同一个方向搅打上劲。

准备好馅料,面团切成一个个的小剂子,然后用擀面杖将面团擀出薄厚均匀的饺子皮,在上面抹一点面粉防止粘连,就可以继续擀饺子皮,将饺子皮摞放上去了。

黎忙得像模像样,秋言实在是闲不下来,干脆又开始梳羊毛,再将羊毛纺成线。

黎擀好面皮后,喊秋言,“秋,饺子要怎么包?”

秋言闻声放下手里的东西,“我教你”,他舀了点冷水洗了洗手,烤干手上的水分后,拿起一块饺子皮,用勺子舀了些馅料在饺子皮上,然后教黎怎么捏饺子褶。

包饺子有技巧性,秋言教了会儿,见黎用虎口捏出来的饺子老是散架,干脆教他卷饺子边。

可能会丑点,但煮的时候不散架就行。

包好饺子,黎收拾了下东西,全带去了厨房,被阻止出去吹冷风的秋言又拿起了羊毛。

饺子煮起来很快,不一会儿的时间,黎就带着两大碗饺子进来了,他还别出心裁地剁了些辣椒末进去,经过煮饺子的汤一烫,辣味都被激发了出来。

秋言咬下一口饺子,用饺子皮舀了点碗里的汤,将带着辣味的汤和饺子一起送入口中,辛辣感顺着滑入胃部,暖意由内而外地蔓延。

秋言端着碗喝了两口汤。

咸辣的汤水入喉,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

没干什么活,一碗饺子就吃饱了。秋言有些倦怠地伸了伸懒腰,想睡觉了。

黎收好碗筷,问道:“秋,你说的姜汤要怎么熬?直接把姜切一切丢进去煮吗?”

秋言:“……”

先前说的话在脑海里浮现,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略带些抗拒道:“刚刚的饺子汤放了辣椒,也可以御寒的,不用再煮了。”

孩子气的一面看得人心软,不过黎还是硬起了心肠,道:“那我再切点辣椒放进去煮。”

“……”

怎么忽然变机灵了?

秋言坐了会儿,到底不放心黎,重新绑好吃饭时悄悄松开一点的腰带,顺带披了张兽皮在身上,秋言掀开山洞口的兽皮,悄悄探头。

黎刚刚洗了碗筷,这会儿站在橱柜前切东西,不出意外,切的就是姜和辣椒了,这声响还挺密集的,不知道是在切丝还是在切末。

秋言希望是切丝,这样他喝姜汤的时候,就可以把东西挑出来了。

风吹在胳膊肘上有些冷,秋言缩回脑袋,拎着手上的兽皮,开始琢磨是做斗篷方便,还是缝个袖子比较方便。

斗篷只要裁剪一下,在领口处搞一根带子就好了,方便是肯定方便的,但秋言身上的羊皮很暖和,再裹一层斗篷就有些热了,他决定还是给自己搞个袖子。

不过在那之前,他准备先给黎做一身斗篷。

之前没想到风雨这么大,走在屋檐下也会有雨水飘到身上,虽然看着黎没什么反应,但能少淋点雨就少淋一点吧。

秋言在兽皮里挑选着,拿了一张兽皮放在膝盖上仔细看了看。

这张兽皮硬邦邦的,一看就很防水,但在取暖方面肯定差一些,可以在里面缝一层柔软些的兽皮,再做个兜帽挡住脑袋。

秋言将兽皮在床上展开,比了一会儿后,感觉不太顺手,他在那堆稍微长一些的木棍里找了找,取出一根比较直的,削成尺子的形状。

尺子有了,量尺也该有。

秋言找了张看着没啥特殊的兽皮,裁剪下来两条两指宽的带子。

准备将两根带子缝起来的时候,秋言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弄针。放下手里的东西进入小山洞,秋言在架子上找到了放松针的罐子,准备出去时,视线注意到了旁边的大罐子。

秋言愣了一下,想起来这是砍竹子时带回来的竹实。这东西在现代有些贵,他之前也没做过,加上当时忙,就把东西先收了起来,准备等空闲的时候再研究。

现在空闲了,秋言顺手就把竹米带了出去。

竹米罐子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秋言打开手里的小罐子,取了一根松针出来。

这松针坚硬得很,这么久了也不见变软变脆,秋言试着扎了下兽皮,有点费劲,但成功扎过去了,而且松针针尖也没有弯。

不错。

秋言很满意。

“秋,喝姜汤了。”

黎皱着眉,端着两个竹节碗进来,一副很嫌弃的样子。秋言闻到那刺鼻的辛辣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本来黎是很坚持要秋言喝这个的,毕竟秋言说姜汤可以预防感冒,但是……

这东西,他是越煮越怀疑人生。

“秋,这个真的能喝吗?”

秋言捏着鼻子,神情抗拒,却还是道:“能,良药苦口,是这样的。”

黎:“……那喝吧。”

秋言:“……”

他退到了床边,“我觉得我也不是很需要驱寒。”

两人面面相觑僵持了一小会儿,最终秋言还是认命地接过了竹节碗。近了,那味道越发浓郁刺鼻,秋言感觉这不比驱虫草的味道好闻多少。

鼓起勇气,端起碗,一口气将碗里的水给喝了下去。

还有些烫的生姜辣椒水入腹,别说寒冷了,秋言的魂都被驱了出去。

黎的状态比他还差。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接触过这种刺激性物品的兽人,这一碗生姜辣椒水下去,让他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即使嘴里的味道都散去了,也没见精神那么一点点。

精神不好就睡觉。

大雨天,节奏就慢了下来。

苦着脸的两只豹子趴在床上,看着跳动的火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雨水砸在树叶上,声音嘈杂至极。

躺在安静温暖的环境里,有充足的食物储存,有着许多的柴火堆积,一切风雨都无法对他们造成影响。

于是,大自然危险的狂风骤雨,成了最悦耳的催眠曲。

·

没有太阳供他们辨别时间,睡醒只是因为肚子饿了。

爪子伸出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秋言拱了拱大黑豹的脖子,打着哈欠道:“我们做一个锅架好不好?”

“锅架?”

黎侧躺下,爪子搭在了秋言的身上。

“就是……一个木框框,可以把锅架在火塘上,这样我就可以在里面做饭了。”

黎闻言舔了舔鼻子,问道:“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那倒也不是。”

秋言靠着他,爪子朝空中伸了伸,爪垫微蜷,“我有时候想做的食物,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过程的,所以没办法告诉你嘿嘿~”

原来是这样。

黎心里松了口气,舔了舔秋言的耳朵,道:“那锅架要怎么做啊?”

秋言想了下,歪着脑袋道:“不知道哎,用切圆的法子试试。”

黎眨眨眼,没听懂。

不过他明白一点,做东西,肯定是需要木头的。

黎跳下床,出去找木头。

看他掀开帘子出去,秋言才想起来还没给黎做斗篷,他啃着爪垫琢磨着一会儿得让黎帮他给松针尾端开个孔。

不过在那之前,是做饭比较重要。

天气太冷,水都有些冰。

之前的饺子面吃起来就不太一样,不过饺子反正是死面,冷水揉出来的也可以。

但秋言准备一会儿吃包子,就不能继续用冷水了。

他变回人形,穿好羊皮大衣,掀开兽皮走出去。这会儿的风小了许多,遮雨棚里也没那么冷了,秋言往锅里添了些水,升起火后,推开门看了眼外面。

遮雨棚一打开,雨声又清晰了些。

外面依旧黑沉沉的一片,他要是穿越过来还是人身,现在就是个睁眼瞎了。

秋言看了会儿,左右无风,干脆把遮雨棚的门敞开了,他坐在灶台前面烤着火,火焰燎人,前面的皮肤都烤到刺痛了,后面还是凉飕飕的。

换着坐姿烤小腿侧面的时候,黎带着木柴回来了,考虑到锅架是放在火塘上用的,他取的木柴都是比较长的。

全是囤柴到后期,因为太着急,只胡乱砍了两下,就堆到柴棚里的那些。

长是够长了,就是不咋直。

秋言盯着放下的木头好一会儿,自我安慰,就当是追求大自然的风格了。

锅中的水没有烧开,秋言在它开始冒热气的时候,就将锅给取了下来。进入山洞取了粉果和酵母罐子,秋言先用温水揉面,然后打开酵母罐子,取了一块酵母面放入面团里,将特意留出来的面粉放进酵母罐子里,养着酵母。

以前在家里养酵母,往往养到最后,酵母面多到吃不完,不得不取一部分直接烤着吃。

现在可好,这罐子酵母可怜巴巴的,就没哪次养胖过。

秋言重新用木塞盖住酵母罐子,动手继续揉面。面揉好之后,用木盆装着,放到灶台旁边醒发。

黎放下手里的木头,问道:“今天吃什么?需要我做什么吗?”

“帮忙取两块腊肉出来吧,还有辣椒,要新鲜辣椒。”

“好。”

黎闻言,先出去了一趟,摘完辣椒回来,看见厨房前面的葱蒜种植盆,问道:“葱花和蒜要吗?”

“要点葱。”

黎就又摘了些葱,将这两样放在橱柜边缘,进入山洞里去拿腊肉。

秋言在准备辣椒和葱花的时候,黎拎着腊肉在雨水里用力搓洗。没有工具,这样搓洗起来很是麻烦费时间,秋言看了眼,琢磨着得弄个东西出来,洗这些东西。

要是有丝瓜就好了。

之前在采集区晃了几天也没看见丝瓜的踪影,也不知道是还没有到结果期,还是兽世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秋言垂眸,将切好的辣椒和葱花放到碗里,走到黎身边,伸手去拿另一块腊肉,要跟他一起洗。

黎警觉,动作麻利地拿起另一块腊肉,瞬间就躲出去好几步远。

他严肃道:“你别碰冷水。”

之前洗个手都把手冻红了,哪里能用雨水搓洗这些东西?

秋言:“……”

怎么搞得他是个脆皮似的。

看黎严防死守的模样,秋言无奈地站直身体,“好,我不碰,你进来点,别被雨淋着。”

“我淋着也不会生病。”

黎说着,还是往里挪了挪腿。

“那也没必要淋雨,容易长虱子。”秋言没好气瞪他。

他们可是兽人,要是长了虱子……秋言甚至不敢深想。

黎动作一顿,恍然大悟:“原来虱子是因为淋了雨才出现的啊。”

秋言:“……”

你在恍然大悟什么。

在秋言惊恐的神情中,黎不好意思抓了抓侧脸,“以前确实会长,每次暴雨期结束都要抓好久。”

“……”

秋言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

想起这会儿黎还没有那玩意儿,又悄咪咪地挪了回去,偷偷观察黎的神情,生怕他会觉得自己是在嫌弃他。

大黑豹根本没往那边想,他保证道:“秋你放心,我不会淋雨了。”

“……好。”

不淋雨就行。

洗好的腊肉切成末,起锅烧油,将辣椒炒香,然后放入腊肉末快速翻炒。因为腊肉不容易熟,又放水焖了一会儿,开盖后将最后一点水分炒干,放入葱花,出锅。

秋言端着发酵好的面团,黎端着腊肉走在身后,在重新吹起的凉风中进了山洞。

面团揪成剂子,在手掌上展开,用勺子把腊肉舀到面中间,手掌微弯,手指快速地将包子捏起来。

然后放到抹了层面粉的擀面板上。

黎包包子的速度没有秋言快,但每个都弄得很认真,看着也似模似样的。

腊肉炒得有些多,最后几个包子格外的皮薄馅大。

黎端着包子出去蒸,秋言把剩下的东西整理了下,也送了出去。

外面的风又大了起来,秋言把东西放下后就回了山洞。

拿起柜子上的松针,秋言坐在火塘旁边,指甲弹出,依靠着锋利的爪尖去抠松针的尾端。

这松针的表面像是有一层油脂裹着一般,爪尖不是很好找准位置,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勉强抠出一个小坑来。

包子的香味从山洞外面飘进来,秋言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他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山洞口。

没有人掀起帘子走进来,秋言喝了口水,敷衍了下咕咕叫的肚皮,继续抠松针的尾端。等到针口出现的时候,外面蒸的包子也出锅了。

明显变得浓郁的香味让秋言放下了手里的松针,他起身走到山洞口,迎着风探头。

肚子的叫声更加响亮了。

第50章

黎端着一大盆包子起身,看见秋言探头,笑着示意他进山洞里。

秋言掀开兽皮,等黎走进来后才放下。

他小跑到黎的前面,把小桌子上的东西收拾着放到了一边,黎将手中的盆放下,在桌子另一边坐下。

胖乎乎的包子撕开一点点,里面的馅就多得要溢出来了般,秋言连忙低头咬了一口,翻炒过的腊肉带着辣味和葱香,加上又软又烫的包子皮。

在风雨声中,这一口下去,幸福感爆棚。

秋言吃完一个包子,迫不及待地去拿第二个,等到肚子里有了点货,他开始享受美食。

今天的面发得特别好,包子皮特别软,吸饱了腊肉的香味。

吃着肉包子,秋言又想吃咸菜包子了,又酸又辣的咸菜包子,光是想想都让人口水直流。

黎听见吸溜口水的声音,疑惑地抬起头来,什么都没看见,他低头又咬了一口包子,一块肉馅不小心掉到了手上,黎半点都不嫌弃地送回了嘴里。

香喷喷的包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

吃饱喝足。

秋言摸着肚子,就很想往后一靠,来个葛优瘫。

可惜,凳子没有椅背。

靠不了后面,秋言搬着凳子坐到黎身边,往男朋友身上一靠,舒服了。

黎受宠若惊地抱住秋言。

因为秋总是很害羞,他们人形时很少依靠彼此,因而每一次的贴贴,都让黎十分的珍惜。

抱住秋言,黎看着温暖的火焰,掀起兽皮吹进来的冷风都没了存在感。

黎想要说些什么,找了会儿话题,倒是想起来一件挺重要的事情,道:“两个日时后,我要出去。”

秋言闻言,一下子就坐直了,不解道:“出去干什么?”

这么大的雨,家里又什么都有,没有出去的必要啊。

黎试探地伸手,重新抱住秋言,然后才继续道:“是参加巡逻队,暴雨期刚开始的时候,刚成年的兽人需要轮换参加三次巡逻。”

成年雄性在暴雨期前,是一边负责巡逻队的事情,一边囤积食物的。黎因为才成年不久,被部落划为了无法两者兼顾的兽人,所以囤积食物的时期可以不去巡逻队。但对应的,暴雨期之后,他就得多去两次。

他想起刚刚洗腊肉时,秋言说的那些话,有些纠结地道:“我要淋雨,你别嫌弃我好不好?”

“不嫌弃。”

秋言敷衍地摸了摸黎的头发,皱着眉头思索着。

既然是部落里的规矩,秋言当然不会拦着黎,但是淋了雨确实不好,秋言琢磨着得给黎的兽形做一身防水的衣服。

黎不知道秋言已经想到衣服上了,他有些不开心地蹭蹭秋言的侧脸,“你还说不嫌弃我,都不理我了。”

“没有……”

秋言被他蹭得有些痒,笑着躲开了黎的动作。

他坐直身体,对黎道:“你确定是后天……呃,两个日时后吗?判断的时间准不准?”

“准……吧?”

黎也不太确定,他就是依照感觉来的。

听他这语气,秋言神情无奈。

连时间都说不准,还敢说什么时候出发呢。

“你也不怕去错了时候。”

“没事,族长会喊的。”黎一点也不担心这个。

亚成年和刚成年不久的兽人,在年长兽人的眼里就是不靠谱的代名词,族长不会任由他们胡来的。

秋言:“……”

莫名有点可怜族长。

这么大的雨,还得到处找崽子。

脑海里浮现出大老虎艰苦地顶着风雨前行的场景,秋言甩了甩头,把这个奇怪的联想给丢了出去,他起身道:“那这两天家里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了,我给你弄一身能在雨天穿的衣服。”

闻言,黎拉住他道:“不用,巡逻是用的兽形,穿不了衣服的。”

“我知道,我给你做兽形穿的。”

秋言把凳子搬回桌子的另一边,找到饭前折腾了好一会儿的松针,忍不住说了黎一句:“以后这种事情你要提前跟我说,我不知道部落里的习惯,没办法提前做好准备的。”

“我忘了。”

看秋言不太开心的样子,黎有些内疚地换到他身边坐下。想要跟秋言牵手,看他在弄松针,又默默收回了手,凳子再度靠近对方,贴贴。

“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秋不生气。”

“没有生气。”

秋言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怕时间来不及。”

暴雨期的天根本分不出白天黑夜,黎对时间的判断不准,万一东西没准备好,族长就来喊他去巡逻队了怎么办?

如果不是男朋友,黎淋不淋雨,秋言都不关心,但现在是了。

他不想黎淋雨。

不说最简单的卫生问题,就是这么冷的雨水落在身上,毛发肯定会被淋透,还要参加二十四小时的巡逻队,兽人的身体再好也会生病的吧?

他的声音不太对劲,黎歪头去看秋言的脸,就见人眼睫毛垂着,不太开心的模样。

“你哭了吗?”黎有些茫然,又很无措。

“……没哭。”

秋言被他无语到,轻轻推了黎的脑袋一下,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闻言,黎倒是松了口气,他好笑道:“我们不是一直在雨里的,部落出入口周围有好几个山洞,是巡逻队休息的地方,不出去巡逻的时候可以待在里面。”

“啊?”秋言愣住,“那之前……”

知道秋言是想说之前在部落出入口躺着的巡逻队兽人,黎解释道:“因为太阳晒得人很舒服,所以大家才会睡在外面。”

原来是这样。

秋言的心顿时放松了大半,这样的话,就只用给黎弄一个出去巡逻时,挡住雨水的斗篷了。

感觉应该来得及。

秋言重新恢复活力,将松针尾端的针口修了修,秋言拿着羊毛线试探地往针孔里穿。

在弄针口的时候,秋言就想到了羊毛线可能不太好穿进去,因而弄的针口足有小指指甲那么长,轻轻抿下羊毛线表面的浮毛,一下子就成功将线穿了过去。

秋言拿着针线在黎面前晃了晃,笑道:“有这个就好做衣服啦,等我把量尺寸的布带做好,我就给你做一身出去穿的衣服。”

黎本想说不用,听到他要做的东西,又忍不住点头说好。

不淋雨=没有虱子=秋不嫌弃他。

豹想要!

秋言看他一口答应,眉眼弯弯。

他起身取出之前裁剪好的兽皮带子,拿着针仔细将其缝起来,然后就让黎变回兽形,他好帮他量一下身形的比例。

因为没有准确的衡量工具,秋言是按照自己做的那根直尺来算的。

在直尺上画出等宽的刻度,跟真正的尺子一样,十个小格一大格,没有写单位——毕竟他画的这格子,一看就跟厘米毫米没有丝毫关系。

用兽皮带在黎的身上测量出距离来后,用尺子量兽皮带,然后将数据记在本子上。

一个小格就是‘1’,方便记录具体的数据,在本子上标明之后,还是很好看懂的。

秋言也不知道做斗篷需要一些什么数据,他干脆把能够测量出来的,全部测量了一遍,然后将要做斗篷的兽皮披在了黎的身上,拿着本子写写画画。

他不开口,大黑豹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了,就会影响秋言口中的数据。

作为一个倒霉催的打工人,活干多了,一些事情就一通百通了,当年倒霉催去自学的画画知识,这会儿用在画衣服图稿上特别方便。

心中有了兽形斗篷大概需要重新裁剪收拾的地方,秋言抬头,就看见黑豹傻愣愣地站在那看着他,他奇怪地上前,“你怎么还站着呢,不累吗?”

黑豹舔了舔鼻子,“不累。”

秋言忍不住揉揉大黑豹的耳朵,捧着他的脑袋,在眉心处亲了一口,然后活力满满地道:“好了,我要去做衣服了,你先去烤火吧。”

被亲到晕乎的黎恍恍惚惚地‘哦’了一声,乖乖蹲在了火塘旁边。

火焰跳动,黑豹的影子十分庞大。

完全被遮挡在影子里的秋言:“……”

笨豹子。

左右兽人也不靠着那点火光视物,秋言没让黑豹挪开。

他按照本子上的图纸和数据,开始收拾摊开在床上的兽皮。确定好位置和长短后,甚至不需要骨刀,指甲弹出,就能将兽皮切开。

秋言一边切割着兽皮的雏形,一边琢磨具体要怎么做兽形雨衣。

兽皮确实能够防水,但这个防水是有限度的,外面下的是暴雨,光靠一层兽皮,根本不可能遮挡得住雨水。

直接将兽皮缝他个五六七层?

也不是不行,但家里没有那么多兽皮供他消耗。

兽形本来就比人形要大很多,哪怕只弄一层,秋言都要进行一定的拼接,更别说多层的消耗了。

秋言琢磨的时候,手中的兽皮已经被裁剪出了雏形,这块兽皮比其余的都要硬一些,松针不太容易刺过去。

到底是第一根针,秋言还是很珍惜的,他抱着兽皮坐在火塘边,指甲尖轻轻在兽皮上一戳,针就顺顺利利地过去了。

感谢他的兽形是猫科。

秋言在心里不走心地跟兽神道谢,猫科尖锐的爪尖几乎能跟针尖媲美,而且跟镰刀还很像,弧形处扁扁的,很是锋利。

没有兽人的爪子能比猫科的更好用!

黎看秋言的注意力都在兽皮上,百无聊赖地添了些火焰,感觉人形不太方便,干脆变回了原形,在地上舒舒服服就是一趴……

“黎,垫张兽皮,现在冷,肚皮贴着地面容易寒气入体。”

黑豹趴到一半的动作收回,迈着爪子去找兽皮。

身为雄性,当然不能拒绝伴侣的关心啦!以前他是没人管,爱怎么躺怎么躺,现在趴地上都有人关心他会不会因此生病了,多好。

黑豹叼着兽皮挪到了秋言身边,将碍事的凳子叼到了桌子另一边,其余的东西也是尽可能往桌子那边归正,然后把兽皮贴着秋言放好,黑豹趴了下来。

秋言忍不住摸摸他的耳朵。

兽人的兽形体型很大,这会儿趴下来,都到了秋言胸口处,简直是个超大号的暖宝宝。

黎任由他摸耳朵,爪子悄悄地勾着秋言的脚,想要将裸露在外,有些冰凉的脚塞进他毛里。

秋言感受到他的动作,稍稍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扛住诱惑,将脚贴近了黑豹的身体,冰凉的脚丫顿时就被温暖包围,是黑豹的爪子绕了过来。

“我的脚冰不冰?”秋言问他。

黎诚恳:“有一点。”

他问道:“秋,你要不要给脚也裹一层兽皮?”

“等之后再说吧,现在还不是很冷。”秋言拒绝。

事实上,对于一个纯正的南方人而言,现在的温度,已经是冬季才有的了。而且外面下着雨,湿度也在上升。

不过他就在家里活动,穿着拖鞋还能忍一段时间,先把黎出行的斗篷做了,他再去弄自己穿的。

黎不信他口中说的不冷,但他又不笨,稍微一想,就知道秋言这么说的原因,只能闷不吭声地给秋言暖脚。

斗篷做起来很简单,秋言主要是花时间搞了一下兜帽,刚好黎是兽形,他一边弄,一边在黎的脑袋上比划着。

时间在细心调整兜帽的过程中流逝。

秋言生出一些困意,他将兜帽缝在了兽皮上面,琢磨着要怎么加强兽皮的防水能力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黑豹警觉地抬头:“秋,你困了,该休息了。”

“不急,我再想想……”

话还没说完,秋言又打了个哈欠。

“睡吧,这个……雨衣斗篷?已经可以用了。”

黎就听秋言说过一次这东西的名字,他提起来时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可是还是会被淋湿,没办法用很久。”秋言抱着黑豹的脑袋发愁。

“我又不是一直在外面,不巡逻的时候,放在火堆旁边烤一烤就好了。”

黎想舔舔秋言,给予他安抚,但是视线接触到他白皙的皮肤,想起秋言舔伤爪垫的事迹,舌头瞬间就收了回来。

秋言确实困了,闻言,本就脆弱的防线崩塌,变成花豹躺在了黎的身边,好在黎拖过来的兽皮还算大,两只靠在一起,蜷曲着身体刚好睡下。

山洞外的雨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平静的凉河汹涌起来,水面漫出了原本的河道,淹没了草坪,被河道两侧的矮坡挡住了蔓延的趋势。

河面比之前要宽了两倍还要多。

水流快速地朝着下游而去,流经湖泊,进入各大水流分支中,汹涌澎湃,却并未给兽人们带来什么影响。

今年的兽人们过着不太一样的暴雨期。

食物不再是生食,或者随便烤一烤的肉和菜,香喷喷的食物被端上了桌子,一家人坐在餐桌边,吃一口面饼,吃一口菜,冷风裹挟着雨丝吹入山洞,并没有引起他们半分的注意。

这些都是那个猫科亚兽带来的,他很聪明,并且很善于制作东西。

很多物品他一下子就做出来了,这是很多兽人都做不到的。

这样的场景在很多兽人家庭里上演,即使是单身独居的兽人和亚兽,也准备了香喷喷的食物。

对于秋言而言近乎是寒冬的天气,在兽人们眼里只是很寻常的下雨天,甚至有兽人特意带着食物坐在山洞口,一边看雨水哗啦啦地冲洗着大地,一边慢悠悠低头,吸溜一口香喷喷的面皮汤。

但也有一处燃烧着火焰。

大山洞。

崖趴在火堆边打着哈欠,他身边是一群还很幼小的兽人幼崽,这群小家伙最大的也才五岁,小小一只,还是怕冷又调皮的年纪,需要成年兽人看护。

兽人族亲缘关系很淡。

大山洞的兽人幼崽大多是兽人们在亲昵时诞下,幼崽出生后的一段时间,又因为越来越多的争吵而分开。

没有耐心的兽人就会将幼崽送到大山洞。

他们会定时或者一次性提供给幼崽成长到十岁的口粮,幼崽的进食、捕猎甚至于生活技巧,都由老兽人们教导。

这些幼崽在完全成年之后,就会成为供养大山洞的主力军。

至于生他们的阿爹阿父……

很多大山洞的幼崽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阿爹阿父是谁。

甩着尾巴推开又一只靠近火堆的小家伙,崖困倦地打着哈欠,开始琢磨要找谁来代替他照看幼崽。

正琢磨时,食物的香味飘了过来。

在崖身上玩闹的小幼崽们闻到香味,立刻撒开腿朝灶台跑去。

崖终于放松下来,懒洋洋地看着小幼崽们玩闹。要说秋言带来的东西里,什么让崖感触最深,那绝对是他提供的食物做法。

即使是最不爱吃饭的小幼崽,面对用秋言的办法制作出来的食物时,也是嗷嗷待哺的乖宝宝。

省心。

看着小幼崽们乖乖吃饱饭,打着哈欠犯困的样子,崖默默将摆动的尾巴重新放了回去,不一会儿,小幼崽们跑过来,毛绒脑袋往尾巴上一砸,就这么睡了过去。

他年轻时都没带过崽。

崖叹气。

结果老了还要遭这罪。

·

睡醒。

想上厕所。

秋言打哈欠的动作一顿,大花豹茫然地蹲在地上,生动形象地演绎了纠结两个字。

上厕所=淋雨

兽人的消化吸收能力那么强,为什么不能一步到位,干脆省了上厕所这件事呢?

豹豹悲伤。

秋言蔫了会儿,变回人形。

好在因为黎,想到了用兽皮做雨衣,不用像预想中的那样,上一回厕所,就要烧热水洗澡洗头一回。

秋言整理出斗篷雨衣的头尾,披在身上。

按照兽形做的雨衣穿在人身上,就跟盖了张被子似的。秋言将脖子和腰腹处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住,然后变回了兽形。

随着形体变化,雨衣斗篷被撑起来。

黎慢吞吞地睁开眼睛,见秋言穿着雨衣斗篷往外走,又闭上了。

不淋雨就行。

秋言还以为自己的动作特别轻,瞒过了黑豹的感知,抬着爪,鸟悄地往外面走。

大脑袋顶开兽皮,花豹站在遮雨棚的面前,还有大半截身体在山洞里。之前人形进出十分宽敞的山洞口,这会儿都被大花豹的身体填满了。

秋言:“……”

不得不承认,用兽形活动的话,他的山洞真的好小。

认命地变回了人形,秋言打开门出去,在屋檐下再度变成兽形。

狭窄的屋檐更加挡不住庞大的兽形躯体,雨水击打在兽皮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花豹的耳朵往后飞起,抗拒着雨声。

秋言飞快地穿过了雨幕,进入森林,茂密的树冠遮挡了一部分雨水,秋言视线搜寻着,找到毛叶后,爪尖割了两片下来,叼着毛叶往上厕所的地方去。

结实有力的尾巴支撑起兽皮,顺畅地上完厕所,花豹认真地扒拉着周围的泥土,掩盖掉上厕所的痕迹后,换一个地方擦屁屁。

大猫又开始埋毛叶。

处理完卫生问题,花豹迈着爪子,往山洞的方向走。

身上的兽皮将大部分的雨水都挡在了外面,但爪子和露在外面的尾巴尖不可避免地被淋湿了,还有腹部的毛毛,也被湿漉漉的草叶打湿。兜帽和斗篷连接的地方有一些漏水,可能是缝合的针孔大了点,回头还得用兽皮挡一下这里。

秋言琢磨着,已经回到了山洞前,花豹侧着身子站在屋檐下,变回人形后,顶着雨衣斗篷进入遮雨棚,站在门口的位置抖动雨衣,将上面特别明显的雨水都抖落下去后,秋言进入山洞。

黑豹还趴在火塘边睡觉,秋言轻手轻脚地将家里的凳子在火塘另一边摆开,然后将兽皮放了上去。

他忙完这些一转身,正好对上黑豹的眼睛。

“你醒啦。”

秋言摸摸鼻子,不再故意放轻忙活的动作。

黎站起来拉伸了下身体,变回人形道:“你身上淋湿了吗?”

嘴上问着,人已经往外面走去了,在秋言肯定的回答中,黎拿着毛巾进来,走到秋言的身边,抬起手要去给他擦后脖颈。

那里湿漉漉的一片,水已经顺着肌肤往后背滑。

秋言有些不好意思,但并没有躲开黎的动作,他微微向前低了下头,方便黎给他擦后面。

擦完后面,秋言接过了毛巾,自己擦手擦脚。

尾巴尖端被雨水淋湿,秋言也就没有收进体内。这会儿擦干净其余的地方,他反手捞回自己的尾巴,先用毛巾仔细擦了擦,然后用手将尾巴固定在身前烤火。

被禁锢着,尾巴尖尖甩动着,一副只要秋言松手,就会立即跑到身后去的模样。

黎在旁边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尾巴尖。

烤着火取暖发呆的秋言猛地抬头,金眸定定地盯着黎,对方眨了眨眼,心虚又佯装无事发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秋肚子饿了没有?”黎问道。

偶尔冒头的本能反应实在是太快,秋言收回视线,道:“还好,不是很饿。”

闻言黎点点头。

他坐了会儿,带着雨衣出去了,说是去上厕所。

秋言看他系好雨衣斗篷出去,收回视线看了会儿跳动的火焰,将烤着的尾巴翻了个面,又转移视线看开始冒‘烟’的尾巴。

黎上厕所的时间有一点久。

秋言的尾巴都烤干了,也没听见黑豹回来的动静,秋言添了一些柴火,又等了会儿,他站起身穿好羊皮大衣,掀开洞口的兽皮走了出去。

风比刚刚去上厕所的时候小了些,秋言打开门看了会儿外面,视野范围内都是黑漆漆的,被雨水打得哗哗作响的森林,根本找不到黎离开的方向。

秋言看了会儿,缩回脑袋,烧了点温水把毛巾洗干净了。

外面的风雨倾斜,晾在外面的内裤也早就被雨水打湿,秋言又重新洗了下内裤,拧干后带回山洞。

山洞里没有晾衣服毛巾的地方,不过这也好弄,秋言先将衣架挂在了最先弄的柜子上,拿着木头削了两根木钉,在山洞墙壁上打入钉子,将衣服和毛巾挂了上去。

之前遮雨棚那儿不应该做小晾衣架的,打钉子多方便啊,而且想隔多远隔多远,衣架还不会彼此碰撞到。

秋言嫌弃了下之前的自己,视线巡睃一圈。

站在山洞的入口处,第一眼就是最开始打的,嵌入突出的石壁中的小柜子,放着他从现代带过来的那些东西,然后才是旁边的小山洞入口。柜子往里是秋言刚刚打的晾衣钉。烧火的火塘就偏中间一些了,不在山洞口正对着的方位。

视线再往左边,就是占地面积最大的床铺,跟山洞口呈斜对角的位置,被秋言叠放着两个柜子。

最拥挤热闹的,就要数火塘周围,桌子摆在正方形的尖角处,两边是他和黎的座位,桌子上摆着乱七八糟的用品,旁边是装着羊毛的树干桶。正方形火塘的另外两边,一边堆放着木头,一边被他摆满了椅子——刚刚用来烤兽皮的。

看着那些凳子,秋言琢磨着做个沙发。

不过这得等暴雨期之后,到时候还可以多弄点羊毛回来,然后用兽皮缝出坐垫靠背,等到冬天就幸福了。

秋言想象了下,回归现实。

他转身进入厨房,将那个小一些的石锅拿了出来。

秋言在火塘边缘的兽皮上盘腿坐下,拿着木头开始研究要怎么做锅架。

这东西就是一个想法,他别说做,见都没见过。

·

在秋言忙碌的时候,上厕所的黑豹已经晃悠到了其他兽人的山洞外。

早在黑豹大大咧咧进入领地的时候,兽人就睁开了眼睛,看着打扮奇奇怪怪的黑豹,身形瘦长纤细的大猫歪了歪脑袋,“黎?你在身上披兽皮干什么?”

黎迈着爪子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很矜持地道:“秋说淋了雨很容易生虱子,知道我暴雨期需要去巡逻队,特意给我准备的。”

猎豹:“……”

锋利的指甲瞬间入土三分。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哦,不是。”

黎只炫耀了一句,道:“我教你做新的食物,你给我一点新鲜肉。”

猎光沉默了下,站起身,“进来吧。”

他走在前面,黎刚跟上去,又听见他暴躁地道:“别把水带进我的山洞。”

“放心,不会的。”黎变回人形,脱下雨衣斗篷,“我身上没有什么水。”

猎光:“……”

靠。

放好兽皮,黎走进山洞。

习惯了家里规整漂亮的模样,这会儿重新走在泥土地面上,见山洞里除了烧起的火堆,就只有用兽皮堆起来的窝,那种落差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黎嫌弃,“你就不能整理一下山洞吗?”

猎光:“……”

这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的爪子已经落到黎的脸上了。

居然有脸说他,跟秋言在一起之前,这只死豹子的住处不跟他一模一样吗?!

看猎光要炸毛了,黎闭上嘴,不再刺激猎豹那脆弱的神经。

见他识相,猎光哼了一声,进入储物的山洞,取出一块新鲜肉给黎,“你先做吧。”

黎也不跟他多说,还要了几样东西,给猎光复刻馄饨的做法。黎观察秋言做饭久了,自然知道腥臊的肉需要放别的东西去腥,而兽人们因为秋言的教导,山洞里多多少少都存储了一些葱姜蒜和辣椒。

因为只是教猎光怎么做,黎并没有弄太多的肉和面,一套流程下来,除了包馄饨的时候笨拙了些,全程行云流水的。

猎光看了一遍,在黎的注视下又做了一遍,确定可以上手之后,他问黎:“你要什么肉?”

黎想了下,“咕咕兽,咩咩兽,然后随便点什么。”

猎光琢磨了下自己的存货,道:“可以给你一只咕咕兽,咩咩兽给你三分之一,然后再给一点哞兽肉行不行?”

“可以。”黎点头。

猎光进入储物山洞,不一会儿就带着给黎的兽肉出来了,他找了块兽皮包着递给黎,然后迫不及待地把人往外面赶。

在秋言终于将形状不规则的木头钉出基础框架来的时候,黎带着新鲜的肉回来了,他暂时将兽皮雨衣放在了外面,拎着一大包新鲜肉兴奋地掀开兽皮。

“秋,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什么?”

秋言回头,见黎拎着一大包的东西,不由好奇地看过去。

黎快走到秋言身边,将手里的肉放在凳子上,然后稍微打开了一条缝。

看见里面的新鲜肉,秋言愣了一下,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弄的?”

他伸手托了下肉,稍微将袋子打开了一点,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明显不是同一种肉。

“去找猎光换的,教他做了馄饨。”黎并不隐瞒秋言。

秋言夸了他一句:“厉害。”

又问道:“身上被淋湿的地方多不多?”

黎摇了摇头,“不多,跟你的情况一样。”

闻言,秋言放下心来,接过他手中的兽皮包袱,道:“你去擦一下,别一直湿着,我先把这些收起来,等一会儿锅架弄好了再弄吃的。”

“好!”

黎应声,朝着山洞外走。

秋言见状喊住他:“毛巾在那里。”

“啊,好。”黎飞快看了一眼,解释道:“我出去拿兽皮。”

他出了山洞,秋言拎着那包足有半人高的兽肉,进了小山洞。

将兽皮放在地上彻底打开,秋言仔细分辨了下那三种肉,视线定在不认识的那块肉上面挪不开了。

这个纹理,这个颜色,看着跟牛肉好像!

秋言琢磨着一会儿问两句,将三种肉分开放到不同的树干桶里,秋言起身出去。

火塘旁边一字摆开的凳子上重新放上了兽皮,没有看见黎的身影,大概是进来又出去了,秋言继续折腾那个锅架。

锅架现在还只有方方正正的框架,秋言用一节一节的短木头,比着石锅的大小,切割嵌入做成圆形,又钉入钉子将圆形固定好,他站起身,在正方体的架子上端横平竖直地打入木棍。

因为带进来的都是些不规则的木头,秋言弄起来的速度有些慢,但好歹在木架子的中间弄出了一个小的正方形,秋言将刚刚做好的圆形嵌入到这个小正方形上面,打入木钉子固定好二者。

这样,木架子的上端,就成了一个外方内圆的结构。

秋言将火塘周围的东西挪开了些,把木架子放在火塘上看了看,不错,架子够大,被火焰点燃的可能性不大。

他拎起旁边的石锅往下放。

圆形的孔洞正好卡住石锅,之前给石锅做的那一圈木头把手,都没有接触到锅架本身。

秋言又试着拿起石锅。

虽然有点凝滞,但是锅架本身很重,不会被他取锅的动作带着挪动,因而还算顺利。

秋言把石锅放在一边,拿扫帚把他折腾出来的木屑扫到了一起,用木火钳夹着丢进火堆里。黎洗好毛巾进来,看见火塘上面的锅架,不由有些惊讶。

他将毛巾晾回原位,黎走到秋言身边,仔细看了看锅架。

秋言抬起头,笑着问他:“怎么样?”

黎竖起个大拇指:“很棒。”

他仔细看了看锅架,问道:“那我们之后就在山洞里做吃的吗?”

“差不多,可以炖点汤,汤是越炖越香的。”

秋言本来没有炖汤的想法,但黎带了新鲜的鸡肉和羊肉回来,这两者炖起来都很不错,尤其是羊肉,喝汤还能暖身。

想到就做,秋言起身去拿羊肉,黎跟着他一起。

两人一起,不一会儿就把需要的材料给取了出来,羊肉和香料一起翻炒两下,放入足够的水炖着就好了。

等他们做好这些,先前在凳子上铺开的兽皮也烤干了不少,秋言将兽皮拿到身边,多余的地方搭在架子上,将斗篷和兜帽的连接处展开,取出一块大小合适的兽皮进行比量。

在渐渐蔓延开的食物香味中,秋言拿着针缝着兽皮,黎坐久了不舒坦,干脆侧头趴在架子上,看向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