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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疑问句,却用的肯定的语气, 少年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脾气那么爆呢,名字里就带着火,就跟吃了炸药似的。”

感受到沈随安话中的调侃,段灼满脸不服气:“你还没说你的身份呢。”

“我之前就说过了啊。”沈随安手里摩挲着青玉材质的精致茶杯,果然不愧是修仙界第一宗门, 东西都比别地的好。

段灼一愣,开始回想沈随安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随即他面带不可置信的表情道:“你不会觉得你说你是个普通的散修,我真的会信吧?”

沈随安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喝了一口杯中的灵茶,咂咂嘴, 这茶也是能促进体内灵力循环的好东西。

他刚想调侃容川这种好东西他可喝不到了, 却在看见对方沉默的表情后默默闭上了嘴, 好吧,看样子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很快, 段明渊便带着一人过来,沈随安倒还有些诧异,他还以为会浩浩荡荡地来一大帮人,然后上演古早小说里“三年之期已到, 恭迎龙王归位”的场面。

摇了摇头,把脑子里过于离谱的脑洞甩开,他看着段明渊,还未开口,段明渊带来的那名老者便激动不已地想要扑到容川身上。

只可惜容川现在是灵体的状态,他并不想和陌生的人类或者灵兽过多接触,只见容川轻飘飘地躲开了这老者,皱着眉看向他。

“你又是何人?”

那老者听到容川的问话,也是明白过来自己如今的人形对于容川来说是陌生的,他丝毫没有犹豫便化为原形。

沈随安只觉得眼前一闪,原本的老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直毛色黯淡的绿色鹦鹉。

“主人,这样你可还能认出我?”

容川神色一变:“你居然是布丁?”

沈随安在一旁看到事情的发展只觉得无语,容川是什么起名废啊,一个老头叫布丁,这真的对吗?

但此刻那鹦鹉绿豆大的眼睛里却隐隐泛出泪花,他直接飞到了容川的肩头站着:“数百年未见,您还是这个相貌没变。”

容川这次倒没躲开,他神色复杂地偏头看着布丁:“连你都已经修成人形,而且都老成这样了?”

说完,他想起了先前段明渊的话:“段玄止他们是怎么回事,以他们的资质不可能仅仅活了几百年就寿元耗尽的!”

鹦鹉还未开口,段明渊就语气沉重地回答:“老祖宗是在百年前与魔族的战争中就留下了病根,修为不段流失,撑了百年还是没撑下去。”

“至于其他几个”鹦鹉也终于开口,他语气满是悲怆,“他们是直接死在那场战争里了啊。”

容川闻言身子晃了晃,他扶住桌角才没让自己摔倒,他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赶上见段玄止的最后一面。

沈随安沉默了一会,虽然此时的容川破碎感拉满,但他还是觉得正事更重要,他看向那鹦鹉。

“这位布长老,那请问现在宗门内谁是话事人呢?我有要事需要与他商量。”

“现在宗门内部没有什么话事人,原本宗主的计划是他仙逝后将宗主之位传给首席弟子,但那首席弟子如今下落不明。”

沈随安听到这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首席弟子,那不就是殷泽修么?这哥们被他杀了,当然下落不明了。

哦,好像他的头还存在我这里,要不然干脆拿出来交给这些人好了,沈随安心里恶意满满。

毕竟对于殷泽修,他实在是无法升起一丝怜悯,他定了定神,继续问道。

“身为修仙界第一宗门,你们就没有别的打算么?”

段明渊和鹦鹉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告诉沈随安:“过几日便会举办一场宗内大比,从年轻一代中选出新任宗主。”

段明渊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届时我也会参加,我会替老祖宗守护好天衍宗。”

沈随安微讶,居然是这么民主的方式么?他倒还真没想到,这下好了,要怎么确定下任宗主是谁呢?

还没等沈随安想出对策,一旁原本安静如鸡的段灼突然开口:“哥,你不能去参加大比。”

“参加大比能当宗主还不好么?”沈随安没带一丝冷嘲热讽,他是真的疑惑。

“因为当了宗主之后就要忙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哪还有心思修炼,我哥天资这么好,怎么可以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段明渊听到这话却用警示的目光看着段灼:“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宗主仙逝,外面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我们宗门的资源,我若是都退缩了,还有谁会愿意接任!”

段灼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他心底还是心疼段明渊,只得默默退下。

沈随安听到这话,脑中却突然灵光一现:“既然当宗主会浪费修炼的时间,那直接找个不需要修炼的人不就行了。”

“你说的倒是简单,但是又有哪个修仙者会放弃一丝丝飞升的机会,来管这些琐事呢?”

听到段灼的吐槽,沈随安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笑的意味深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段明渊平日里沉稳的神色微变:“沈前辈这是也打算参与宗内大比?”沈随安颔首,神色淡淡道:“怎么,不行?”

“不是不行,只是这宗门大比最低要求也得是我们天衍宗内弟子”话说到一半,他似乎又觉得这样显得他斤斤计较,于是便话锋一转。

“而且,沈前辈您应该早已经过了要求的年纪吧?这倒不是我随口胡说的规矩,而是只有对应年龄的人才能通过禁制顺利进入场地。”

沈随安倒是没想到这流程还真是卡死了年纪,他尝试地问道:“你先说要求的年纪是多大。”

“根据我宗门内的规矩,须是一百岁以内。”

段明渊说完,却见沈随安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前辈是觉得这条件过于苛刻了?

可是当了宗主后原本的修炼时间就会减少,寿命上限自然也会缩短,再不找点年轻弟子来,怕不是要百年就换一次宗主了。

他刚想出言解释清楚,耳边却传来沈随安带了些笑意的回答:“我今年刚好二十四岁,应该是在这百岁的范围内的吧?”

段明渊听到这话,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二十四岁?二十四岁的化神期修士么?沈前辈真的不是在逗他开心么?

容川虽然早已经接受了沈随安是个修炼妖孽的事实,但短短数月,他幼时从元婴期到了化神期,这速度属实也是让他咂舌。

更别说容川肩上那已经老得要掉毛的鹦鹉,绿豆大的眼睛里也是满满的震惊之色。

沈随安神色淡淡,内心里却很满意,这次可算是装了个大的,穿越后一直面对这些天才和大佬,搞得他都要觉得自己泯然众人了。

最快反应过来的是段灼,他一蹦三尺高:“怎么可能!你,二十四岁?比我哥小了五十岁?”

“我哥他未及百岁便到达金丹期,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你怎么唔”

后面的话段灼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段明渊捂着嘴拉到最后面。

“沈前辈见笑了,阿灼就是这么口无遮拦,前辈莫怪。”

段明渊震惊过后还是选择接受事实,毕竟沈随安也没有理由骗他,而且即使骗过了他也无法骗过禁制。

“至于身份,不如就以我的关门弟子身份来参加吧。”

容川此时也反应过来,他明白了沈随安的用意,选择助他一臂之力。

关门弟子?不是说是好友关系么?这俩人相差了千岁,段明渊心里着实是搞不懂沈随安和容川之间的关系。

但是在和布长老商量后,他还是听话地去替沈随安报名宗内大比,走之前还没忘了把一直神色激动想要说些什么的段灼打包带走。

沈随安就这么悠哉悠哉地在天衍宗住了下来,这几天他时不时地在宗门内各处转悠。

借着熟悉宗门的名义,拿着洞虚明镜各处照,不过居然没有找到一个魔种卧底,这点倒是让他很震惊,难道说殷泽修只是个例?

渐渐地,宗门内部也流传着首任宗主关门弟子要来竞争宗主位置的一事。

这天,沈随安正狗狗祟祟地蹲在修炼场外,用小镜子照着路过的每一个人,却听到刚刚结伴出来的几人对自己讨论。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首任宗主的关门弟子?”

“那当然听说了,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消息这么不灵通?”

“怎么可能,我这是又得了新消息了!”

听到这话,沈随安也来了兴致,他倒想听听自己身上又有什么新消息了。

只听那人压低了声音偷偷道:“听说,那人是个身形矮小,弯腰驼背,脸上长满麻子奇丑无比的男子,因为在外面饱受歧视,这才来到我们宗门,想要投机取巧混点修炼资源。”

沈随安听到这话简直要吐血,这都什么话?谁给他传的谣言!

他的同伴也发出了疑惑:“那可是首任掌门的关门弟子哎,他的徒弟,哪个不是天资聪颖相貌过人,这位关门弟子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谁料想,那人却煞有其事道:“我现在怀疑他这个身份都是假的,那首任宗主早死了几百年了,是从哪冒出来这么个关门弟子的?”

第77章

听到这话,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人也附和起来:“就是就是,我看啊, 就是布长老他老眼昏花,被小人蒙蔽了!”

“不过,当宗主又是个什么好差事?平日里要处理那么多琐事,都是一些贪慕权势的人才会去争取这个机会。”

为首的那人语气中满是鄙夷:“呸,我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人,咱们修仙之人不老实修炼, 反倒去搞凡间那一套。”

听到这话,另外两个同伴却赶忙让他噤声:“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听说老宗主的嫡系血脉,也要参加明日的大比呢!”

“什么?你是说段明渊还是段灼?脑子被驴给踢了吧?”

那人显然很是不解, 作为名副其实的“仙二代”,他们一出生冠上“段”这个姓, 就保了他们一辈子的修炼资源。

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居然有人放弃这些资源,去抢一个宗主的位置?

“谁知道呢?”那人耸了耸肩,“可能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们也想体验生活吧?”

随着声音逐渐远去, 沈随安也终于明白了在普通弟子眼中, 这个宗主之位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那他当选宗主的竞争力应该也不算太大?

很快,宗内大比正式开始, 许久未启用的演武场上,站着一排符合条件并且想要成为宗主的人。

沈随安混在其中,这陌生的俊逸面孔很快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那人是谁啊?我还是第一次见。”

“相貌如此出众,我若是见过他必然不会忘, 想必他就是那个前几日临时报名参加大比的散修吧?”

“哦,原来是他,长得倒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好好修炼却专门跑来和我们竞争。”

听着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沈随安很想说你们就算压低了声音他也是能听见的啊!

此时的他开始痛恨自己化神期的修为,为什么再小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他才不要听别人吐槽自己呢。

故意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沈随安面上始终挂着虚伪的笑容,直到一位相貌平平的男性修士大步流星地走到演武台中间,“我宣布,大比正式开始。”

随后他长袖一挥,所有报名的弟子都坐在了一排排的桌椅中,同时他们身上的灵力也再次被压制。

沈随安有些不适地活动着四肢,这是什么场面?他原本以为大比就是类似擂台,谁能撑到最后就是胜者。

沈随安看着面前摆着的白纸黑字的试,试卷?这对吗?

“接下来就是要大家在不依靠任何灵力,法器或者别的外力帮助下,将面前这张试卷写完。”

沈随安看着面前的试卷,怎么越看越熟悉呢?这对吗?

“已知小明是剑修,小红是法修,两人分别从某某地出发,小明御剑飞行,小红乘坐灵梭,两人的速度各是xx请问多久两人能相遇?”

读完第一道题题,沈随安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学课堂上,这啥啊?他摸了摸鼻子,该不会是容川给他开后门了吧?专门搞这种弱智题目给他做。

他往后翻了翻,发现全是这种题目,什么水池一边进水一边放水啦,什么灵梭和灵舟同时出发比速度啦

周遭的人看到这种不明所以的题目,顿时哀嚎声四起。

“这些都是什么问题啊?”

“这小明和小红又是什么人?他们的事情与我何干?”

“好好的水池,到底为何要一边进水一边排水!”

沈随安就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群人抓耳挠腮,果然,他就说这类题目就很反人类,连异世的修仙者也理解不了这类题目的意义。

感慨了好一会,沈随安忽略了耳边的噪音,开始提笔做题。

他好歹也是C国知名医科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这些对他当然都是小儿科,他迅速写完了试卷,开始百无聊赖地观察他的竞争者们。

虽然说成为宗主就意味着牺牲自己的修炼时间,但参与了这次大比的人数依旧有上百人。

真不愧是修仙界第一宗门,弟子多如牛毛,他也大致扫了一眼这些人的修为,大多都是筑基期以上金丹期以下。

太低的修为根本进不了天衍宗的大门,而修为高的一般都不屑于搞权势这一套。

沈随安摸了摸下巴,想出来这个规则的人真是个天才,既保证了选出来的那人成为宗主后有足够的寿命,又确定那人天资一般,不会痴于修炼。

他眼神又看向一边正在埋头苦写的段明渊,估计那人也是没想到会有段明渊和他这两个异数吧,毕竟有天资又有资源,是得有多想不开才会来当这个宗主啊?

很快,这一关的时间结束,虽然这题目对于第一次接触的人来说很是绕脑筋,但终究也只是小学的难度。

这一关过去,场上还留有近半数的人,此时那男性修士再次出现,没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直接将他们扔进了第二关,幻境之中。

沈随安只觉得眼前一黑,等待双脚踩在实地上时,便来到了他熟悉的大学校园,他正穿着拼夕夕九块九包邮的T恤,抱着本书站在路中间。

这就是他的幻境?沈随安一头雾水,他翻开手中的书,发现竟然与他记忆中的分毫不差,正是那本从学长手里买来的二手《局部解剖学》。

看样子他现在应该是在去上课的路上?沉思片刻,沈随安决定继续去上课,毕竟这幻境里到底是个什么规矩,谁也搞不懂,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他抱着书推开实验楼教室的大门,面前的老师和同学却都是模糊的脸。沈随安这才明白原来幻境也不是能获取他的全部记忆。

等到上课铃响起,沈随安才终于意识到他所处于什么时间,竟然是他第一次面对大体老师的那堂课!

他内心复杂,难道幻境默认这段记忆是他最不愿意回忆起的,所以才把选用了这段?

但很可惜,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上完解剖课在食堂连荤菜都不打的那个沈随安了。

他面无表情,手上飞速地完成了这节课所学的内容,就在他放下手术刀的那刻,整个幻境轰然碎裂。

就这?

沈随安从幻境中成功脱身,他看了眼周围,他居然又是第一个。

看了眼旁边修士脸上痛苦的神色,好吧,可能这个幻境也没想到会有沈随安这个活了两世的人形bug吧?

他没事做,继续掏出洞虚明镜,开始在这群参赛者中间照来照去,但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魔种。

这就怪了,难道这天衍宗里面真就这么干净,不对啊,那殷泽修又是怎么回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此时这一关已经结束,他看着场上又少了大半的人。

不远处,段明渊虽然面色略微苍白,但他的状态在剩余的人中间已经很好了,沈随安不由得在心里对这个“仙二代”的评价更高了一些。

前两关结束,沈随安原本以为最后一关会继续下去,结果那男修却突然出现,说第三关明天再继续,今天天色已晚,让他们先好好休息。

大家都不是普通人,修仙者还需要什么休息啊,沈随安在心里吐槽。

同样的疑惑也在别的人心里萌发,有人提出了异议,但却被立刻取消了参加第三关的资格。

有了这么个例子在前,众人也都不敢再吭声,只得老老实实散去,各自回去休息。

然而沈随安看向那离去的男修,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

他没有回去休息,而是隐匿了身形,偷偷跟在了那人身后。

只见那人七拐八拐,最后进了一间普通弟子的卧房,沈随安站在门口,心里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这时他敏锐地感知到拐角处藏了个人,他脚步放缓,千秋剑无声地出现在他的手上,逐渐逼近那个角落。

“是谁!”

他绕到那人身后,把剑架在那人脖子上突然出声,这声清喝很明显吓了那人一跳,他缓缓转过身,沈随安这才发现居然是段明渊!

段明渊被沈随安这一出吓得不轻,他看清是沈随安后面色才不再慌乱:“沈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随安有些无语,他把剑收起了起来:“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方才那人不是说要每人都去休息么?”

段明渊却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沈随安,沈随安此时也明白过来,对方也是跟着那男修过来的!

“你也觉得他不对劲?”

“是,这人我虽然不认识,但他身上的衣服却是只有各长老亲传弟子才能穿的。每个长老的亲传弟子我都认识,压根就没这号人!”

听到段明渊的解释,沈随安嘴角抽搐,这就是关系户的人脉网么?同时他也很快便明白了问题所在。

“那这间卧房,是他的么?”

段明渊眯了眯眼睛:“这个调查起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沈随安闻言却笑了笑:“这还需要调查么?”

段明渊看见沈随安那灿烂的笑容,只觉得不妙,“沈前辈,你先别”话音未落,下一秒沈随安直接抬腿踹开了那间房门。

他把还未说完的话默默咽了下去,不过是一扇门而已,他段明渊有的是灵石。

这样安慰着自己,他看见沈随安直接大步流星地走进这间卧房,“咦,怎么没人?”

听到这话,段明渊心底猛地一惊,他快步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确实如沈随安所言,空无一人。

他神色凝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8章

段明渊神情严肃地打量着这间普通的卧房, 却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痕迹。

他转头,刚想问问沈随安的看法, 却发现对方此时正散漫地靠在门框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发现段明渊盯着他,沈随安终于抬起了头,他看着段明渊严肃地板着一张脸,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小小年纪给自己整这么严肃做什么,不就是房间里少了个人么?”

段明渊听到这话简直气结, 什么叫不就是少了个人,这可是在天衍宗内部的弟子卧房。

居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地从他们眼皮底下离开,这问题大了去了好吧。

沈随安却只是轻微摇了摇头,示和段明渊出去说话,段明渊虽然不解但还是老实跟着沈随安来到了一旁隐匿的角落。

“刚才我用灵力探查了这间房间, 并没有发现有人离开的迹象。”

沈随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段明渊如临大敌:“你你你, 你说什么?没人离开,所以那人还在房间里!”

看着段明渊提着灵剑,马上就要冲进去大战一场的模样,沈随安无奈地伸手拦下了他:“遇事不要慌, 先冷静思考一下行不行。”

好在段明渊也算是有比较听劝, 他停下了脚步, 思索着沈随安话里的意思,手中却依旧紧紧握着灵剑。

好吧, 有脑子,但不多。沈随安只得出声解释:“我刚才已经用灵力探查了整栋楼,并未发现那人的身影,这说明他已经通过某种秘术去了别的地方。”

“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名为传送阵的法术?”

沈随安话锋一转, 段明渊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样,连天衍宗的人也不知道这个术法么?那怪不得那男修,就他一个人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在天衍宗内来去自如。

想到了先前在孔雀族地下所见到的那神秘的术法,沈随安眯了眯眼睛:“这是一种魔族才会的术法,能把范围内的人和物品全都移动到另一个地方,我也是碰巧在一本古籍中得知有这种法阵。”

听到魔族,段明渊的表情先是震惊,后面又觉得不可思议,他偷偷挪了几步,站得离沈随安更远了些,这才开口。

“居然从书里便可以看到这种闻所未闻的术法么?还有为什么你遇到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慌张,你来到我们宗门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随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几天宗门内针对于他的那些流言蜚语还是影响到段明渊了啊。

他看着段明渊对他明显戒备的神色,决定还是把一切和盘托出。

然而,事情说到一半,段明渊就已经整个大脑处于过载的情况,什么魔种,卧底什么的,明明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却变成了他不明白的样子。

沈随安知道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还是过于突然,只是走上前摸摸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日的最后一关,你不要参加。”

“为什么?”

“我有一种预感,那男修背后之人就打算在明天下手。”

看着段明渊再次露出那种怀疑的神色,沈随安知道自己这话算是白讲了,他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段明渊疑惑但坚定的声音。

“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魔族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只能答应你明天不去参加第三关,其余的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听到段明渊话中意有所指,沈随安随意地勾起嘴角:“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别拖后腿就行。”

说罢,他抬脚就走,走前还留下一句:“这事你可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相信我便足够了。”

段明渊看着沈随安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里一片乱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好不容易等到人修和灵修停战,又是从哪冒出来魔族的?还有那什么魔种卧底,更是闻所未闻,他选择相信沈随安真的是对的么?

左右明日也不用去参加第三关的比赛,他如今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段明渊干脆回了他自己的卧房,开始盘腿修炼。

今日,如果他的修为能再高一些,说不定就能根据法阵追踪到那神出鬼没的男修,也就不至于被迫中途退出宗内大比。

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沈随安的背影,明明是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却是无比沉稳可靠,连说话都是滴水不漏。

默默叹了口气,段明渊在心里想着,明天可千万不要真出什么岔子啊。

很快,到了最后一关的开启时间,沈随安看着人群中没有了段明源的身影,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听话,笨点就笨点了吧。

昨日那个在卧房内凭空消失的灵修再次出现在演武台中间,看他那与昨日无异的表情就知道,昨日跟踪一事并未暴露,沈随安在心里松了口气。

随即那男修宣布了第三关的规则,依旧不是有关于修为的比拼,在沈随安看来,这一关甚至没有任何技巧,比的就是坚持二字。

在这一关内,参赛者们被扔在了深达千丈的峡谷上方,他们要做的就是不使用任何外力穿越这个峡谷,通过那唯一一根铁索到达峡谷对面的那个小屋内就算获胜。

感受到脸颊被刺骨的罡风吹得隐隐作痛,沈随安也开始谨慎起来,这里真的是模拟出来的幻境吗?还是说

没等他深思,在那男修的一声令下,比赛立刻开始。

仅剩的十几人顿时一窝蜂地涌向自己面前的铁索,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沈随安也到铁索前方开始小心观察。

这时候他才发现这峡谷底部竟然是滚烫的岩浆池,即使隔了数千丈的距离,他也能感受到那炙热的气浪。

这让他不禁再度怀疑这个地方的真实性,他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目的地,那个小屋,那里,应该就有这一切的真相了吧?

他的脚刚踏上铁索,滚烫的温度立刻透过鞋底传来,但对早已到达化神期的肉身来说,不过是些许灼热。

铁索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但每一步都稳如磐石。

罡风袭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林夜身形微微一顿,随即调整呼吸,保持着完美的平衡继续前进。

岩浆偶尔喷溅,火舌舔舐着铁索,却始终差之毫厘,未能触及他的身影。

其他人可就没有沈随安这样强悍的□□了,来的人大多是筑基期到金丹期之间的修为,铁索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灼烧着他们的脚底。

就在此时,罡风骤然加剧,如刀般割过众人的身体,衣袍被撕开数道裂口,鲜血渗出。

有几人身形一晃,没能稳住,便惨叫着从铁索上掉了下去。

沈随安循声看过去,却只看到那几人被岩浆吞没的场景,就算他有心去救也无济于事,在这里每个人的灵力都被压制。

目睹同伴被岩浆吞没,剩余的那些人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认为这一切都是幻象。

他们的心理防线岌岌可危,眼看就要崩溃时,一旁却传来了一道鼓舞人心的声音。

“这可是在天衍宗举行的宗内大比,长老们不会让我们受伤的。”

“一切肯定都是假的,我们身上受的伤也一定都是假的,加油啊,走完这一段路,就可以当宗主了!”

是了,这可是在天衍宗内部!他们费劲了心思,挤破了脑袋才进的修真界第一宗门,怎么会发生这种危险的事情呢?

一定都是幻象,长老们不会让他们受伤的,一切都只是对他们的考验罢了!

想到这里,剩余几人重新燃起了斗志,强忍着痛苦继续一步步向前走去。

看到这幅景象,沈随安才终于松了口气,剩下那几人或许没看清,但他是距离那几人最近的。

他甚至都能看清楚那掉下去的几人在岩浆中挣扎的痛苦表情,但为了稳定那几人的心态,他不得不编出来这种谎言。

现在已经可以完全判断这场宗内大比就是有鬼,他眼神不善地看向对岸的小屋。究竟是谁在搞鬼,就让他来会会吧!

这些铁索,罡风,岩浆什么的完全对沈随安不起作用,他如履平地般走完了大半路程。

最后,他足尖轻点,身形如燕般掠过最后几丈,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对面的地面上。

但他并没急着进那屋子,而是对着天空朗声道:“我已经通过这峡谷了,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可以把其他人放出去了吧?”

许久,空气中仍然是一片寂静,沈随安却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要是不放他们出去,那我可就回去救他们了?”

“这路上要是万一脚滑什么的掉到那岩浆里面,我可控制不住。”

说罢,他转身作势要往回走,此时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双无形的大手,把剩余仍然在铁索上苦苦挣扎的几人捞了出去。

沈随安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

随后他面上极为惊喜道:“竟然真的有人能听到我说话,前辈你是在那个小屋里吗?我现在就过去!”

他语气满是急切,但脚步却很是缓慢地往那小屋挪动,过了一会,终于挪到小屋门前时,他手腕轻抖,千秋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此时剑身灵力暴涨,发出耀眼的光芒,沈随安此刻赫然已经完全恢复了灵力。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他毫不犹豫地对着那小屋劈出那震天撼地的一剑,霎时间,这座本就不大的小屋顿时土崩瓦解,露出了真面目。

第79章

破碎瓦砾翻飞间, 沈随安发现者,传送过去岂不是任人宰割。

沈随安一边在心里暗骂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 一边手放在了传送阵法的核心处,此事关乎天衍宗内魔族卧底一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他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相信只需要他一个人就可以解决这件事。

在先前的铁索上察觉出事态不对时,沈随安就已经唤出了系统, 让系统帮他慢慢破除身上灵力的压制。

直到刚刚,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口的灵力压制消失,与此同时,或许是远在灵兽族的白辰风他们的计划初具成效,抓了不少的卧底魔种。

这些魔种均被系统计算在内, 一点一滴地成为了沈随安的修为,此时的他赫然是化神后期的实力, 距离大乘期仅一步之遥!

这同时也让沈随安信心倍增,他握紧手中的千秋剑,另一只手谨慎地扶上那被剑气冲击得七零八碎的门板。

沈随安只觉得周遭一瞬间天旋地转,再次有感知时就已经站在了一个昏暗的房间中, 他的面前是一个沉默的背影。

沈随安不由得握紧手中的千秋剑, 冲着那道背影高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但那身影并未发出言语, 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

被周遭昏暗的光线搞得心烦意乱,沈随安没耐心和他再耗下去, 直接出手,之间一道耀眼的灵力打响那人影。

只听“轰”地一声,木质傀儡应声碎的乱七八糟的,沈随安查看了傀儡, 只觉得自己又被耍了一招。

正当他想要破口大骂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了一道带了一丝不悦的声音。

“这是哪个人给我办的好事,怎么连化神后期的人都招惹来了?”

“哦,你好像很失望?”

“倒也不是失望吧,毕竟我惜才,实在不忍心你这么好的苗子断送了前程。”

“话怎么能这样说!能够成为宗主,为天衍宗效力是我的幸运,我这辈子都会以此为荣!”

沈随安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这道声音说着话,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声音在各处的回声情况,从而确定他的位置。

谁曾想这道声音听到沈随安的话情绪立马变得激动起来,原本清澈的青年声音中夹杂了些沙哑,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怨毒。

“幸运?以此为荣?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还有这种傻子。”

说完他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许久没再出声,就在沈随安觉得他不会再说话时,这道声音再度响起。

“罢了罢了,既然你觉得这是你的幸运,那你就是好好接住这份荣耀吧!”

话音未落,沈随安只觉得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着,似乎是要将他压着跪在地上。

然而这一会功夫,沈随安已经通过声音在这房间内的回声锁定了那人的位置,他忽视那无形力量对他的拉扯,直接冲着那人的藏身之处便挥出蕴含了他极强灵力的一剑。

随着“轰”地一声响,那人原本藏匿于黑暗处的身形被迫显露了出来。

“你是如何能找到我位置的?”

那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中,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沈随安能感受到他全身上下都被浓厚的魔族气息包裹着,没错了,就是他!

沈随安眼神一暗,再度将全身灵力灌注与千秋剑上,剑身因为灵力而散发出耀眼的青芒,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灼伤。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如同鬼魅般闪烁,仅几息之间,便到达了黑衣人的身后。

沈随安一字一句道:“你,去死吧。”一边说,他一边毫不留情地冲着那人的脑袋劈出了这一剑。

那黑衣人明显没想到他下手毫不留情,来不及完全躲闪,只得偏了偏身体,用肩头迎下了这一击。

随着一声惨叫,那黑衣人的左臂被沈随安直接砍了下来,而此时沈随安也终于看清了这人的真面目。

这黑衣人竟然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形象,但看他眼中的沧桑以及毫不掩饰的对沈随安的恶意,可以看出这人年纪绝对不是看上去这么年轻。

他捂着左臂处汩汩流血的伤口,脚尖轻点,掠至远处和沈随安拉开距离。

“你不是要当宗主么?我这是在进行宗主的加封仪式,你竟然敢出手伤我!”

沈随安没有回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地上那一摊粘稠到发黑的血液,是这黑衣人流出来的。

“你不是魔种。”沈随安突兀地开口,那黑衣人神色一怔,随即毫不在意道:“我是不是魔种又与你何干?给你宗主之位你不要,现在,该想一想自己的死法了。”

随后他的身影再度隐匿到黑暗中,整个空间开始扭曲,与先前不同,现在的空间仿佛要将沈随安整个人撕裂。

然而沈随安却依旧神色淡淡地立在那里:“这说明你之前曾是人类,但现在身上却有如此浓厚的魔种气息”

他顿了顿,随即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你是外界相传早已经仙逝的上任宗主段玄止,我说的对么?”

沈随安能明显地感受到逐渐扭曲的空间停滞了一瞬,随后扭曲得更加疯狂,那道癫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人?”“不管你是谁,今天都得死在这里死在这里!”

沈随安被这声音吵得头疼,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嘴里冷冷地吐出一句:“安静。”

周遭扭曲的空间瞬间停止了异变,沉寂片刻,那声音中染上了丝慌乱:“你你你,你怎么能控制这里!”

随后这声音停顿了片刻,应该是他尝试再度操控这里,但却没能成功。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这话,沈随安嗤笑一声:“我当然是来接替你宗主之位的人,这一点我先前不是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眼见着大势已去,那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崩溃,原本清亮的少年音不复存在,他的声音逐渐变得苍老,沙哑又恶毒。

“做宗主又是什么好事么?每天日复一日地处理那些琐事,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本修为不如我,天资不如我的人,一步步爬得比我高。”

随着整个空间落入沈随安的掌控之中,段玄止的身影再也无法藏匿,他踉踉跄跄地现出身形。

左臂的伤口虽已经止住了血,但这一重创使他无法维持幻化的形象,此时呈现在沈随安面前的,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形象。

他声音嘶哑,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发出的声音:“就因为我在那一战中伤了根本,修为无法再精进,他们就这样对待我!”

“说得冠冕堂皇,要我当宗主做好后勤工作,实际上还不是瞧不上我了!他们嫉妒我的天资,嫉妒我的机遇,是他们把我毁了!”

“和他们相比,我勾结魔族怎么了?起码魔族能让我活下去,能让我继续修炼,我段玄止这次只为自己而活!”

看着面前已经接近癫狂的段玄止,他面色疯狂,眼神中满是怨毒,和刚才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哪里还有一丝相像。

沈随安摇了摇头:“这话,你还是和你师父说去吧。”

听到沈随安这句话,段玄止原本还在面带疯癫地说着胡话,此刻却戛然而止,他看着沈随安,声音中带了些艰涩:“你说的是师父?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

沈随安并未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他的身后,段玄止僵硬地转过身,只见容川正垂眸站在他身后,他身旁还带着布长老和段家两兄弟,不知道将刚才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段玄止看着相貌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容川,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师父?”

容川并未说话,只是看着他以苍老的身躯拖着断臂一步步地挪到了自己的面前:“师父,真的是你吗?”

此刻他的眼中闪烁着期翼的光芒,他伸出手想要像往日那般扯着容川的袖子与他撒娇,却被容川不留痕迹地躲开。

此时,他的幻想被彻底打破,他看着容川眼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苍老且破碎,是如此的不堪,他脚下一软,瘫在地上。

“是我快死了吗?所以才能重新见到师父,师父你是来带我走的吗?”他喃喃自语道。

“我只恨当初为什么收了你当徒弟。”

容川盯了段玄止半晌,试图从他身上找到当初他最宠爱的天之骄子曾经的模样,却发现如今的段玄止已经变得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他看着跌坐在他脚边的段玄止,心头涌上一股无力,他一字一句地质问:“为什么,你要害你的师兄师姐?”

段玄止此时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根本不敢抬头看容川,他想抱住容川的腿,却被对方狠狠地一脚踹在脸上。

“你说话啊!”在不知不觉中,容川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他曾经最疼爱的那个徒弟去哪了?能做出残害同门这种事情的,绝对不是他的徒弟!

段玄止没有反抗,只是任凭容川在他身上拳打脚踢。然而容川此时只是一抹神魂,并不能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许久,容川才颓然地转过身:“布丁,我们走吧。”

随后他看向沈随安,眼神中没有丝毫对曾经徒弟的心软:“剩下的交给你,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撂下这么一句话,容川便直接甩袖离去,没再多给地上的段玄止一个眼神,任凭他沙哑着声音在背后如何一声声地呼唤,也不予理睬。

第80章

沈随安一直等到容川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这才转头看向段玄止,他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好了, 叙旧结束,现在是下一个环节了。”

谁料段玄止却没有应答,只是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沈随安走近后弯下腰才听到,他嘴里一直说的是“不要走,师傅不要走。”

沈随安嗤笑一声:“现在开始后悔了?亡羊补牢, 为时已晚!”看着面前这个干枯瘦小的老头,沈随安想起的是那些落入岩浆的修士。

不,听到刚才的对话,这些年他残害了不知多少同门!沈随安眼神中杀意更甚:“你勾结魔族残害同门,枉为一宗之主, 还不速速把这些年来做过的勾当一并交代清楚!”

出人意料的是,面对沈随安的诘问, 段玄止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一味地喊着容川的名字。

沈随安见状怒不可遏,他直接唤出千秋剑,剑光一闪刺穿他的肩膀, 把他直接钉在了墙上。

“你说, 还是不说?”

肩膀处传来的剧烈疼痛终于让段玄止认清他如今的处境, 虚弱让他甚至不能痛呼出声,他无力地咳了咳:“你想知道什么?”

不等沈随安回话, 他便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事情很长,我要是从头说起,你怕是也没有耐心听完。”

沈随安冷哼一声:“那便把你和魔族如何勾结在一起的事说清楚。”

“百年前与魔族的那一战,可以说是惨胜, 宗门内死伤不计其数,我也是被毁了修炼根本。”

“就当我以为自己要在宗主这个位置上燃尽一切,死于寿元耗尽时,那个人出现了。”

听到段玄止断断续续的叙述,沈随安皱起了眉,哪个人?魔族的人吗?突然,他瞳孔骤缩,难道说是殷泽修,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混入了天衍宗内部?

“咳咳咳,你猜的没错,就是我那首席弟子殷泽修,我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我只知道,他说的,能让我活下去并且能让我继续修炼的法子。”

“而这些,唯一的代价就是,我要再度挑动起人类与灵兽之间的战争。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听了殷泽修的建议杀了白朗那个老东西,灵兽族那群牲口便不带脑子地直接宣战。”

段玄止再度咳出一口鲜血,显然是沈随安先前那一击将他伤得严重,如今已然是无力回天。他语气虚弱但却嘴角带笑,显然没有一丝悔改之意。

沈随安死死盯着段玄止,只恨不得能生啖其肉,原来,一切的开始竟然是他!

是他伙同魔族,假意抢夺兽王内丹,实际上就是为了暗杀白朗,再把这一切都推到人修头上,以此来点燃人修与灵修间的战火。

沈随安想到他穿越过来所见到的战场,那些那些血流成河的景象,白辰风居然全是因为面前这个人而起!他只觉得胸膛有一股怒火在燃烧,千秋剑在他手中,因为他的怒火而微微嗡鸣。

段玄止见状咧嘴一笑,他嘴里还有刚才没吐干净的鲜血,红色的血迹掺杂在森白的牙齿中,更衬得他面容扭曲恐怖。

“怎么?要杀了我吗?”

沈随安此刻虽然恨不得一剑捅死这个畜生,但还是强压住了内心的怒火,理智告诉他,这个人现在还不能死。

“那你假死,并且留下遗嘱,用你设计的宗内大比的方式来选出下一任宗主,又是为何?”

沈随安一眼就看出这宗内大比是段玄止的手笔,尤其是笔试的那些题目,不是容川身边的人根本不会知道。

“在世人眼里,我伤了修炼的本源,早该死掉,能撑这么多年已是不易,我自然不能露出破绽。”

“至于选的新宗主,自然是要把我的“使命”交到他身上。”

沈随安闻言一愣,随即里面反应过来他话中的使命是什么。

“你要下一任宗主也受魔族的控制?”

“那没办法,魔族能让我活下来也能让我死,只能说,人各有命吧。”

“人各有命?好一个人各有命!”

沈随安气极反笑:“你说的命就是听从魔族的指挥,残害那么多条性命吗?”

“肆意践踏他人的性命,就为了一己私欲,我竟然不知道容川都教了你这些东西?”

听到容川的名字,段玄止苍白的老脸上闪出一抹不自然:“这些事情,你别和他说。”

“我不说,你以为他就不知道了么?你做的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足够让你死百遍,千遍,万遍!”

“那可是你的同门啊,他们都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啊,你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一丝丝愧疚吗?”

面对沈随安的质问,段玄止面色未变,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沈随安有气没处撒。

反复在脑海里重复,他还有用他不能死,沈随安这才放过段玄止一命,他用千秋剑将段玄止的经脉尽数毁去,确保他永远不可能再翻身之后才提着他出了这间密室。

出门,沈随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处山洞中,这传送阵居然这么远?他还以为是依然是在宗门内部,不过也是,在宗门内部人来人往,段玄止也藏不了这么久。

洞口,容川一行人正站在那里等他。看到沈随安将浑身伤口还在流血但仍留有一口气的段玄止随手扔在了地上,几人都面露惊讶。

“怎么?你们都以为我会杀了他?”

沈随安心里很是无奈,在他们心里自己就这么不理智么?

“咳咳咳,那什么。”终究还是段灼先出声缓解了尴尬,“沈前辈你问出来了吗?”

沈随安严肃地点了点头:“回去后再细说,这件事需从长计议。”

容川点了点头,一行人便乘坐灵舟开始返回天衍宗,沈随安这才发现这个山洞竟然是在离天衍宗不知道多远的山脉中,难怪他们赶来的这么晚。

在昨晚跟踪那陌生男修后,沈随安便去找到容川说明了这件事,并给了容川一个能显示他位置的罗盘。

容川也表示一旦发现不对劲,立马会带着人赶来,只是沈随安没想到,他带来的人里面居然还会有段玄止的嫡系血脉。

看着跟在最后,始终一言不发的段明渊,沈随安扶额,默默叹了口气,这不是造孽么,还有什么是比亲眼目睹崇拜的偶像塌房更痛苦的?

很快,一行人抵达了宗门,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几人把段玄止关在了暗示中。

书房内,几人面色凝重,尤其是容川,他在听沈随安说到二十年前人类与灵兽的战争就是因段玄止而起,更是默默攥紧了拳头,只恨自己先前识人不清。

“现在的重点是,要将人修与灵修团结起来,一同把魔族消灭。”

“我虽然明面上说是为了成为宗主而来,但实际上,我觉得宗门还是得有另外一个暗中的掌权人来处理事务。”

沈随安看向容川,这事他也早已经和容川商量好,毕竟他以后不可能一直待在天衍宗,他们宗门内部的事情,还是交给内部的人比较好。

只是还未等容川开口应下这差事,一道意外的声音便插了进来:“这件事可以交给我。”

沈随安惊讶地看去,居然是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过话的段明渊,沈随安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么一句话。

“你年纪尚轻,且天资过人,不必为了宗门内琐事而耽误了修炼。”

“不,这事交给我最合适不过,我是老祖段玄止的后人,他犯下的罪孽理应由我来承担。”

段明渊一脸正色,他看了眼容川,又继续道:“我知道沈前辈原本是打算把宗门交还给容前辈,可是容前辈如今并无□□,由他统领宗门或许有人不会服气。”

“我段明渊在此立下誓言,我定会为宗门尽心尽力,绝不背叛宗门!”

说罢,他咬破手指在心口处画了一道复杂的符咒。

沈随安不知道这符咒的作用,而容川和一旁的布长老却是变了脸色,修仙界中,修士立誓必应天道,违者心魔缠身,道基尽毁,魂飞魄散。

誓言如枷,因果轮回,纵使渡劫期大能也难逃誓约反噬,而此时段明渊所立下的便是所有誓言中的最不可违誓——血誓。

“你又何必如此,段玄止一人所为,与你无关。”容川皱眉,显然是很不认可段明渊的做法。

“多谢容前辈关心,我先前想做宗主是为了继承老祖宗的遗志造福宗门,这个位置确实是可坐可不坐。但如今的我,只是为了赎罪。”

“虽说先人之孽,不累后嗣,但这么多年的战争,牺牲的性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带过的。我只能用我的后半生来清洗这罪孽,还希望前辈成全!”

一旁的段灼听到兄长的这句话,眼泪早已夺眶而出,他上前拽住段明渊的手臂:“哥,你这是何必呢!他犯的错凭什么要你承担,咱们好好地修炼飞升不行吗?”

段明渊却轻轻拿下段灼的手,语气坚定:“阿灼,我意已决。”

看到段明渊坚定的眼神,沈随安在心里叹了口气,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觉得这人简直是正得发邪,如今一看更是如此。

不过也好,天衍宗交到他的手里,起码不会像段玄止在的时候那样,会有同门互相残害的情况出现。

“那边依你所言,明日我便会宣布在此次宗内大比中,沈修士拔得头筹,你就在背后辅佐他便是。”

布长老显然也明白了沈随安和容川的决定,听到布长老的这番话,段明渊缓缓跪下:“多谢前辈成全。”

第二天一早,如今宗门内地位最高的布长老便发布了要让全宗门弟子在修炼场集合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