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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沈小友来找你,是我的主意,没想到竟然让你们两个之间闹得这么难看,这是我的错。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你,那日他为了救你性命,竟直接拿出了那幻海银丝鱼。”

“这幻海银丝鱼生于沧澜大陆最东边的幻海深处最危险的海底,我也是后面查阅了古籍才识得此物。”

“这鱼珍贵之处在于从未有人捕捉到过,只是远远的瞧上一眼便会惊动它,沈小友能毫不犹豫地拿出此物来救族长性命,绝非等闲之辈啊!”

一旁的沈随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条咸鱼干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历吗?他倒还真不知道。

而此举在烈旭眼中却是谦虚低调的表现,烈旭一把拽住苗时朔,让他与沈随安面对面。

“族长你不如就按照沈小友的计划行事,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帮助我们找出那个叛徒。”

沈随安低头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苗时朔,此刻这位年轻的族长垂着脑袋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但紧紧攥着的手却表示他如今的内心并不平静。

半晌,苗时朔手无力地松开,吐出一句“好”,便想拂袖离去,沈随安再次却拦住了他。

“且慢,我这个计划启动还需要一个条件。”

“你说。”

苗时朔依旧是有气无力地回答,沈随安也琢磨不透这个阴沉男为什么突然像个漏气瘪下去的气球,总不能那几句话就真的让他破防了?

沈随安不想深究这个家伙态度变化的原因,直接说清楚自己的目的。

“希望族长能帮我找一些受伤的或者是生病的灵兽来,这便是启动计划的唯一条件。”

闻言,原本气死沉沉的苗时朔惊讶地抬头,这算哪门子条件?

第36章

不过, 要是说受伤的灵修,那正好有个合适的人选, 正好也探探下这个人修的底。

苗时朔沉吟片刻道:“那你随我来。”说罢转身就走。

沈随安有些惊讶,他这几天清闲得很,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病号需要他。

他余光瞄了一眼一旁的大长老,看样子先前烈旭说的什么信任他,也不是完全的实话。

不然为什么明知道他是个医生,在有病号的情况下却都不喊他去帮忙, 果然人心难测啊。

沈随安跟在苗时朔身后,很快便到达了一处小屋,刚进门,沈随安便闻到一股恶臭,他面不改色地看向屋内唯一的一张床上躺着的灵修。

他走近一看, 是个身形壮硕的中年汉子,此刻却双目紧闭, 唇色苍白,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这应当就是他要治的病人了?

看到苗时朔向他点了点头,沈随安从耳坠空间中取出消毒手套戴上, 开始检查这个病人的情况。

体温偏高, 瞳孔正常, 脉搏正常,除了左小腿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身体上并无其他外伤,那恶臭的味道正是伤口所流黄色脓液散发出的。

沈随安取下手套,看向一旁的苗时朔,胸有成竹道:“他应当是前几日左小腿受伤了, 伤口一直没愈合,今天开始高烧伴昏迷,对吧?”

苗时朔一惊,沈随安所言竟然分毫不差!

他谨慎道:“正是如此,前几日他在田地干活时被农具所伤,来丹药厅领了一枚生肌丹后便自己回去了。”

“根据他的家人所说,服下生肌丹后,伤口确实很快就长好了,但第二天又再次裂开,并且开始流出脓液。族内的医士用水冲洗伤口也无济于事,我也帮他输送过灵力,同样没有什么作用。”

废话,这是伤口感染了,光是皮肉长好了有什么用?得用抗生素啊。

沈随安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微微一笑,自信开口:“这病我当然能治,还请族长协助我。”

他不紧不慢地取出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还好先前为了以防万一,他在空间内装了许多耗材和药品。

沈随安换上一副新的手套,手指探入那散发着令人作呕气味的伤口,转头看向苗时朔道:“还请族长拿起这瓶水从伤口上方往下倒,切记不要接触到伤口。”

苗时朔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修指挥着做事,他内心不爽,但还是老老实实按照沈随安的指挥行事。

随着水流接触到伤口,一层白沫出现在裸露在外的皮肉上。苗时朔一惊,立马就要收回倒水的手,却听到沈随安沉稳的声音。

“还请族长相信我,这是治疗的必要过程,如今我人在你们豹族,怎么会做对你们不利的事情呢?”

看到苗时朔的手颤了颤,却也没移开,沈随安松了口气开始认真清理创面。

这是医院内清创必备的双氧水,随着沈随安手上的动作,伤口流出的水渐渐变得清澈。

等到一整瓶双氧水倒完,这第一步清理创面便结束了。

沈随安取下手套,拿起纱布为这个灵修包扎,他选用了最透气的包扎方式,防止伤口再次化脓。

不过光是清理了伤口可不够,他又掏出了抗生素注射液,看着这位昏迷的灵修,沈随安心里向这位老哥说了句抱歉。

在经过长达五分钟的折磨后,沈随安的针头终于成功戳进了这位仁兄的血管。看着这老哥手背上青紫的针眼,沈随安眼睛心虚地移开,他可是刚毕业的医学生,能扎进去就不错了好吧。

他一边收拾用过的耗材一边道:“目前的治疗就结束了,等会吊瓶吊完就可以拔针了,后面每天我都会来给他换药,注意不要碰到伤口,患者的情况出现异常的话要及时和我说。”

话说完半晌,却没听到苗时朔的回复,他转头看去,只见苗时朔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沈随安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旁的大长老也是目露赞许:“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此等医术饶是我活了近前年也未曾见过,沈小友果然身怀绝技。”

沈随安汗颜,他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了,但还是顶不住这一顿彩虹屁。

“哪里哪里,这只是最简单的方法罢了,等待明日这位灵修的情况是否好转再说。”

他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然而此举在大长老眼中却是不慕名利之为,烈旭看向苗时朔,严肃道:“这位沈修士虽灵力低微,但医术无人可比,望族长深思!”

苗时朔看着沈随安快步离开却仍不失优雅的背影,喃喃道:“难道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这边,沈随安回到住所,第一件事就是洗手,他用香皂来来回回洗了十分钟才停手。

即使刚才戴了手套,他心里还是觉得别扭,这伤口感染程度这么深,想到刚才自己不知道接触了多少细菌,沈随安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当即又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从头到尾把自己收拾一遍后,心头那股黏腻的感觉终于散去。

苗时朔独自来到小院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青衣男子面容清俊,修长的手指端着小巧的茶杯,如瀑的黑发随风微微摆动,他眼神看向天空的眼神却中满是惆怅。

苗时朔心中咯噔一声,难道是他先前拒绝的态度打击到沈随安了?他当即开口,大声道:“沈修士,我愿意按照你的计划行事,这次真的是真心的!”

他不知道的是沈随安心中只是在想等修为恢复后,就用灵力隔空操控这些器械,这样一定可以完美避免自己接触到那些污物。

听到苗时朔这么直白的一嗓子,原本在放空自己的沈随安一激灵,只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的,先前不是已经答应了吗,现在又来发什么疯?

他面上却淡淡的:“嗯,我知道了,所以你什么时候开始给我找病人,随便什么病都可以,仅仅是今天这一个可不够。”

苗时朔一怔,随即坚定道:“我这就去让烈如耀他们去找,明天一定让沈修士满意!”

说完,苗时朔便挥袖离去,气势汹汹地像是要去找谁一架。

沈随安嘴角抽搐,好吧,看样子今天是没事做了。有了刚才处理伤口那一番经历,他此时也没心思去做什么东西吃。

他继续坐在这小院里,享受着和煦的微风,看着角落里顽强生长的杂草出神。

如果事情按照他的计划进展顺利的话,秘境开启前他应当是能拿到玉符的。

可是他进了秘境,又该如何和恩人说明自己的来意呢,一个被救的人修?不行不行,这显得自己像个跟踪狂似的。那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我就是你上次强吻的那个人吧?这更不对了啊喂!

思索良久,沈随安还是决定以后的事交给以后的自己来做,既然已经决定要去秘境,那就先做好当下的准备,他可不能到了秘境还给恩人拖后腿。

第二天,沈随安还在睡梦中,只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他以为又是烈如月来吃早饭,迷迷糊糊地开了门便往厨房走。

谁知身后传开一个清朗的男声:“沈修士吗?我奉族长之命,来给你送灵修来。”

他这才发觉门外不是烈如月,而是一个陌生的男性灵修。

来人看上去年岁不大,应当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形却并不单薄,肩膀宽阔,手臂线条流畅,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透漏出青春的气息。

这灵修意识到沈随安正在打量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沈大哥你好,我叫烈阳!”

果然是人如其名,在他身边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热情,沈随安看向他的身后,好家伙,乌泱泱的一大群灵修,这也太迅速了吧!

自己的小院,很明显是塞不下这么多人的,他看向隔壁,那就只能

烈如月揉着惺忪的眼睛给沈随安开了门,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她被别人喊起床。

她张口就想怼,却又在看到那么一群人后默默闭上了嘴。烈如月扯了扯沈随安的袖子,低声道:“带这么多人来,你要干嘛呀!”

沈随安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拽下去,微笑道:“我是医生,这些自然都是我的患者。但我的小院还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只能来麻烦公主了。”

“还请公主先让这些人在你的院中等待叫号,叫到谁谁再去我那边看病。”

烈如月不懂什么医生患者叫号的,她只听明白了这些人要先在她的院子里待着。被苗时朔关起来这么多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

她急忙点头:“当然可以,我这里空间绝对够,需不需要我准备些茶水点心什么的?”

看到烈如月激动的模样,沈随安就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无奈道:“你不需要管那么多,你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门就好了,剩下的我来安排。”

闻言烈如月脸色瞬间晴转多云,她冲沈随安翻了个白眼:“哼,我就知道你也是和臭阿朔是一头的!”

看着被重重甩上的卧室门,沈随安心想,这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啊大小姐。他只能无奈一笑,嘱咐烈阳把人都安置妥当。

等到所有人都聚集一起,沈随安依次给他们排了序号,按照现代医院的看诊方式,喊到谁的号谁再去沈随安的小院里看病。

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一片人头,沈随安摩拳擦掌,这都是他的积分啊!

第37章

“”第一百四十九号!”

随着烈阳的一嗓子, 喊来了今天的最后一个患者,看着面前带着和蔼微笑的大娘, 沈随安沙哑着声音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不舒服的?”

“哎呦,我最近老是头疼,有时候眼睛也会疼,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随安没说话,拿起血压计给大娘量了个血压, 200/120,这不头疼才怪。

他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茶水润润喉,这才开口:“大娘您这是高血压病,我给您拿点药, 按时吃就行了。”

目送大娘离去,沈随安有气无力地看向烈阳, 好家伙,这小子经过这一天的地狱级别工作,居然还是精气神十足地。

沈随安摇了摇头,果然这十几岁的小孩和他这种二十多岁的人还是不一样。他现在就只想躺平, 要不是为了早日拿到玉符, 他又何必这么拼。

还好今天来的都是些附近村庄里的村民, 并没有什么重病患者,时间到也还算充裕。有些村民甚至灵力低微还不能完全化为人形, 部分肢体还保持着原形态。

不过,在沈随安眼里,再奇异的外表也只是他的病人,他只管看病便是。这一天下来, 不是吃多了积食的孩童,就是摔跤破了皮的大爷大妈。

好在系统来者不拒,统统都算作沈随安的修为和积分,看着一点点增长的进度条,沈随安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刚才他大致看了一眼积分,已经足够兑换他需要的东西了,接下来就可以

他继续优雅地端起茶杯喝水润喉,计划着后续的安排,此时烈阳激动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今天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看样子明天我可以多带些人来!”

沈随安稳稳拿着杯子的手一顿,什么?明天?

而烈阳并没有察觉到沈随安的僵硬,只是一味地自说自话:“那我明天可以把村头猎户家的爷爷也带来,他老说腿疼,今天他去隔壁村买东西了,明天我可以把他背过来,嗯没错就是这样”

此时沈随安的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你是说,明天还会有这么多灵修来看病么?”

烈阳挠挠头,不明所以:“那当然,族长给我的命令就是把都城附近村落里有不舒服的灵修都带过来啊。”

沈随安只觉得两眼一黑:“所以今天这么多灵修只是一部分而已?”

烈阳没察觉出沈随安刻意在“一部分”三个字上放的重音,嘿嘿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可以说是1/4吧,沈大哥不要着急,我会尽快把另外三个村子的灵修带来的。”

谁问你了啊!沈随安被气到发抖,他果然就不该信苗时朔这厮会这么好心,但这毕竟是他自己提的要求。

事到如今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他深呼吸几次,终于是把心情平复了下来。看病的事暂且放在一边,在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还是烈如月,现在他得去找这位公主殿下谈一谈。

沈随安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坐诊整整一天不带休息,真不是人能干的事啊。

他嘱咐烈阳待在小院内不要出门,随即抬腿走进隔壁烈如月的宫殿。他站在烈如月的卧房门口,轻轻扣了扣门,轻声道:“如月姑娘,请问我可以进去吗?有件事情需要和你商量。”

门内沉默良久,久到沈随安以为烈如月不会给他开门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

只见烈如月红着眼眶,似乎是刚刚哭过,她用红肿的眼睛向沈随安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还不快进来。”

这是沈随安第一次进入女孩子的卧室,好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房间有苗时朔布下的阵法,不仅可以抵御攻击还能隔绝声音,他也不会选择来人家卧房聊天。

看到沈随安略为局促地站在门旁边,烈如月嗤笑一声:“怎么?早上不是还很理所当然地把那么多人都塞到我的院子里,怎么现在觉得不好意思了?随便找个凳子坐吧。”

说完她便继续坐在一旁的梳妆台前,手中摆弄着什么东西。

沈随安慢慢地坐在屋内的小桌子旁,谨慎开口:“所以族长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没错,昨日苗时朔表示自愿配合沈随安的计划时,沈随安只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他要把把一切都告诉烈如月。

在他看来,烈如月现在明显对于族内有叛徒这一件事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因为苗时朔为了保护她,把她关在房间里而生气。

而在沈随安的计划中,烈如月的配合又是必需的,这就意味着她必须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面对沈随安的要求,苗时朔只是沉默半晌后哑声道:“我会自己告诉她的,不用你多嘴。”说完便转身离去。

那么现在嘛,沈随安用余光瞥了一眼烈如月,还红肿着的双眼,啧,这苗时朔告诉人家真相的时候就不能温柔点么?

怎么说这一切也是为了保护烈如月,居然还能把人惹哭成这样。

沈随安暗地里撇撇嘴,果然没情商,这还不如让他来说呢。

“对没错,苗时朔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把我关起来这么多天,居然是因为族里有叛徒,担心我的安危这种可笑的理由。”

“且不说我们族内上下一心会不会有叛徒,他凭什么遇到事情一点都不和我商量就自己做决定!”

“我怎么说也是豹族的公主,在他心里我就那么不堪,我就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我宁愿和他一起面对危险,也不愿像个囚徒一样活着!”

眼见烈如月越说越激动,她眼眶湿润,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沈随安赶忙安抚她。

“苗时朔作为兄长就是会想要保护妹妹不受伤害,对于他来说,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就好了。”

沈随安盯着烈如月的双眼,认真道:“但我知道,你不是笼中的金丝雀,而是能翱翔九天的鹰。”

看到烈如月的情绪逐渐稳定,他立马岔开话题:“那苗时朔应该也和你说了,计划开始以后,你一定要听从我的安排行事。”

烈如月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沈随安知道这是愿意听他的安排了,当即说起了自己的详细计划。

“这真的能行吗?我还是不信我们族内居然会有叛徒想要害我哥哥。”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事实就摆在那里,如果计划顺利的话,过几天你就能见到那个叛徒的真面目了。”

闻言,烈如月也不再提出异议,只是默默攥紧了拳头,这次,她不要再做那个受别人保护的角色了!

后面几天,沈随安依旧按部就班地待在自己的小院里,除了第一日去找过一次烈如月,他几乎没有踏出院门一步。

每日里除了看病开药,包扎伤口,就是练剑,喝茶,看风景。这天,看到沈随安吃饱喝足又开始在院子里练那看不懂的剑法。

烈阳终于忍不住发问:“沈大哥,你一直待在院子里不觉得闷吗?公主就在隔壁哎,你不是和她关系还挺好的吗,她都不能出门,去陪她聊聊天吧。”

“你好像很关心烈如月?怎么,暗恋她?”

沈随安刚在院子里练完剑,他坐在小桌旁,擦拭着剑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问。

闻言,烈阳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公主嘛,她活泼开朗乐于助人,我们村的村民都喜欢她。”

“不过,我一个身份卑微的守卫,又怎么敢奢望更多呢。”

沈随安将千秋剑收进空间,盯着烈阳看了一会,意味不明道:“你最好是真的不敢。”

说完他便起身去关上大门:“时间不早了,也该休息了。今天应该是把附近村子里的病人都看得差不多了,明天也算是能睡个好觉。”

走进卧室前,沈随安看了一眼仍站在小院中的烈阳,朗声道:“还不睡觉?你不睡我可得睡了,老年人了,熬不动了。”说罢便把房门关上,屋内不再传出任何声音。

夜色如墨,寂静的小院内突然传来脚步声,只见烈如月身穿轻轻叩响了沈随安的门,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沈随安睡眼惺忪,看着面前一袭素白长裙立于月光下的烈如月,他惊讶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来装鬼吓人啊?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这几天累死了没心情陪你玩。”说罢便要把门关上。

烈如月迅速伸手挡住房门,她面露哀求:“我不想再这么一直被圈禁下去了,苗时朔他就是个疯子,把我关起来这么久。”

“还说什么保护我,都是为了我好,我才不会相信他!”

烈如月平日里扎起来的小辫如今也披散下来,月光柔和地洒在她的发间,更衬得她楚楚可怜。

“随安哥哥,我刚才用偷来的迷药迷晕了大长老,现在没有人看守我了,你能带我走吗?去哪里都好,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

听到烈如月的请求,沈随安面露难色:“我也只是个炼气期的小修士,我唯一精通的便是医术,我哪里能够帮你逃跑。”

但他也不忍心看着烈如月这么可怜地站在自己面前:“这样吧,我曾经乘坐一辆灵梭来到你们族外的一个小村落,不出意外的话那辆灵梭应该还停在原地,可能先前被人戳了个洞在上面,但应该也不会影响使用。”

他看向烈如月,认真道:“你若是能避开这城中的守卫,逃到城外,可以去乘坐那辆灵梭去往苗时朔找不到你的地方。”

时间紧迫,烈如月来不及多想,只得记下灵梭的位置,匆忙离开了小院。

沈随安重新坐回床上,却没再睡觉,听到门外烈如月的脚步渐行渐远,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才刚开始呢。

第38章

子时都城外, 天空中孤零零的月亮撒下细碎的光,为烈如月照亮了前行的路。

她此次慌乱出逃, 并未携带什么法器,只得用尽了力气奔跑,穿行在郊外的树林中,烈如月在努力地往沈随安所言方位靠近。

她偶尔踩上几片地上的枯叶,枯叶破碎声便是这寂静的夜中唯一的动静。

随着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她只觉得自己紧张地心像是要跳出来, 这时,她的耳中传来一道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安心声音。

“月儿,若你怕了,现在还可回头。” 是苗时朔,他隐在远处的暗处, 此时的他正在对着手中的通讯符说话。

她的心情立马平静了下来,指尖摩挲着耳垂挂着的玉珠, 轻笑道:“苗时朔,你可不要小瞧我,这次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片刻后,烈如月面色慌乱地跑出小树林, 四周却依然十分寂静, 似乎计划失败了?

正当她咬咬牙准备往更远的方向跑的时候, 暗处倏地窜出一道黑影。烈如月驻足转身,看向来人, 瞳孔骤缩:“怎么会是你!”

另一边,苗时朔只听到这句话,对面便再无动静,一旁的沈随安调试了几下手中的法器后皱了皱眉:“可能是用了某种干扰的法器。”

看着苗时朔又要和他急眼, 沈随安不紧不慢地掏出了另一个巴掌大的机器:“你看你,又急,不要慌,我这不是还留了后手么?”

没错,之前在小院,烈如月和沈随安演的那出戏,就是专门给那个潜藏在暗处的叛徒看的。

那日他和烈如月谈了许久,计划他俩演一出戏,制造烈如月独自出逃的假象,而苗时朔和沈随安则在约定的地点设下埋伏,静待那叛徒落网。

因为还不确定叛徒是谁,苗时朔只得和沈随安两个人在此设伏。

为了保护自己,同样也为了保护烈如月,沈随安花了巨额积分从商城兑换了各种护身法器,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系统出品的追踪器。

普通耳饰的模样,却可以实时发送定位。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追踪器并不需要任何灵力催动,换句话说就是不受任何法器的限制。

这也是沈随安信誓旦旦敢打包票保护烈如月安全的原因。

他拿出指示位置的显示屏,看到代表烈如月的红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这里奔来。

沈随安严肃道:“看样子烈如月已经快把那人引来了,我们时刻做好准备。”

烈如月看清那人面目后来不及惊讶,转身便逃向约定的位置,她将全身灵力聚集在双脚,只希望能越快越好。

如果这人真是潜伏多年的叛徒,那他们族内岂不是

但毕竟烈如月如今也只是金丹期的修为,她再次勉强闪身躲过来自身后的一道灵力,再坚持一会就好!

最终,在如此迅速的灵力消耗下,烈如月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就在身后那道身影触及她裙摆的那一刻。

地面陡然亮起金色的阵纹,强大的法阵牢牢地锁住那人的四肢使他动弹不得。

苗时朔与沈随安带着一众灵修从暗处现身,看到被困于阵法中人的面容,他的思绪在那一刻完全停滞:“怎么会是你?烈阳?”

此时烈阳被困于法阵中,头低垂着,发丝散落下来,看不清他的神情。

此时苗时朔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随之而来的是被背叛的愤怒,他走上前去捏住烈阳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为什么会是你?是我亲自挑选到都城作为守卫,你为什么要背叛豹族,你说话啊!”

烈阳并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直视苗时朔的目光。苗时朔被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他抬手挥出一道灵力,召集附近的守卫过来把烈阳押入大牢。

“背叛?哪里来的背叛这一说?”

此时烈阳却突然开口,他语气冰冷,与沈随安前几日所见到的阳光开朗的那个大男孩判若两人。

“你曾潜藏在暗处多次接近如月,被我挡下后又给我下毒蛊,这不是背叛,难道我还要感谢你不成?”

“你不会懂的,你这个卑贱血脉的杂种不配。”烈阳一字一句吐出阴冷的话语。

听到这话,沈随安一愣,怎么还和苗时朔的种族有关系?他摸了摸下巴开始思索。

况且按照苗时朔所言,烈阳只是暗中接近烈如月,并没有伤害她。面对苗时朔反而是下了最毒的蛊,他到底所图什么?

他见苗时朔听到辱骂的话语后脸色未变,继续吩咐手下做事。一旁的烈如月却听不下去了,她仗着烈阳现在被限制了动作,冲到阵法前就破口大骂。

“你还骂起来阿朔了?你又是什么东西,害人不成反被捉住,现如今你也只能过过嘴瘾了吧?”

“什么血脉不血脉的,他就是我哥,我哥为豹族付出的还不够多吗?他凭什么不配!”

沈随安哭笑不得地看着烈如月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看不出半分公主的气质,而烈阳只是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

突然他余光瞟到了烈阳的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他本能反应想把烈如月拉回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苗时朔,你快”沈随安连连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冲着苗时朔喊道。

话音未落,苗时朔已经反应过来,他快步走上前去,把烈如月护在身后。挥手便是一道磅礴的灵力向着烈阳攻去,却如同打到了棉花上,没能起到一点作用。

此时的烈阳面色冰冷,仿佛那只握住匕首锋刃正在流血的手不是自己的一样。他对抗着法阵的禁锢,艰难地抬起头,嘴一咧,露出一个渗人的笑。

“你不会真以为你能抓住我吧?”

话音刚落,血色光柱冲天而起,将苗时朔布下的法阵冲得七零八落。

沈随安如今修为只有炼气期,更是被这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不得动弹。

等到他能够自由行动时,却发现原本法阵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就连烈如月也不见了身影,只剩下苗时朔一人躺在地上生死未明。

沈随安深呼吸了几次,他刚才离的足够远才能安然无恙,苗时朔离得那么近,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忍着身体的疼痛,走近苗时朔蹲下查看他的情况。

还好,没断气,身体也没有受什么伤,应该只是暂时晕过去了,沈随安看着面前的那张俊脸,心里暗道:“不好意思了,我这也是为你好!”

随即他左右开弓,哐哐扇了苗时朔几个耳刮子,不得不说这灵兽的身体素质就是好。

他觉得自己下手已经够重了,居然也只是在苗时朔白皙的脸上留下一丝淡淡的痕迹。

正当沈随安打算继续行动时,苗时朔的手突然抬起来制止了他的动作。

“咳咳咳可以了我已经醒了沈修士。”

被当面拆穿,沈随安倒也没时间尴尬,他再次拿出手中的追踪器显示屏。

看到代表烈如月的红点正在以一种快到诡异的速度往西方向行进,沈随安有些疑惑,这烈阳带走烈如月到底是为了什么?

然而一旁的苗时朔看清烈阳行进的方向后,脸色却变了又变,最后他阴沉着脸道:“绝对不能让他带月儿到达那里!”

沈随安倒也不是泼冷水,只是阐述事实:“按照他这个速度,我们坐灵梭开到最大速度都不一定能追的上。”

苗时朔看了沈随安一眼,冷哼一声:“是我,不是我们,这件事你无需再参与,我已经发了信号让族内精英前来助我。”

“至于你,那么一丁点的修为,还是老老实实待你那小院里吧。”说罢,苗时朔转过身,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法器。

这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玉莲花,苗时朔将灵力注入其中,巴掌大小的玉莲花便变成直径两米的大小。

看着苗时朔踏上去便要走,沈随安急忙拉住他。

“我和你同去!”

“那烈阳是否有同伙还未可知,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保障,虽然我灵力低微,但我法宝多啊,况且”

他扬了扬手里的追踪器:“这东西你会操作么?”

还未等苗时朔把拒绝的话说出口,沈随安已经迅速把原因都分析了一遍。对此,苗时朔也只得叹了口气,无奈道:“上来吧。”

沈随安的脚刚刚在莲花中心站稳,这玉莲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烈阳离开的方向冲去。

他以为自己会被甩飞,却感受到一股柔软的力量把他拖起。竟是莲花中心生成了一个小型结界,把外界与他们隔开的同时保护了内部的安全。

沈随安只觉得稀奇,这速度比灵梭快了不知多少倍。

“少见多怪,果然还是没见识的人修。”

“哦?那不如族长给我介绍一下?”

听到苗时朔的嘲讽,沈随安倒也不生气,他现在已经弄明白这小猫咪的脾气了,只能顺毛摸,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这自然是出自我族最精湛的炼器师之手的法器,名曰灵心玉莲。速度比你所说的那灵梭不知快了多少,不过仅能使用一次。”

哦,原来是一次性的法器,难怪这么猛,不过沈随安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话锋一转。

“为什么我感觉族长没有一点为烈如月着急的样子?”

看到苗时朔的身影不可察觉地僵硬了一下,沈随安继续追问:“难道你已经知道了烈阳的目的,知道他不会伤害烈如月的性命?”

“都这个时候了,你再瞒我就没意思了吧,苗大族长?”

此时,在灵心玉莲所形成的小小结界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苗时朔无奈地笑了笑:“到底什么才能瞒得过你的眼睛。”

第39章

“正如你所言, 我现在已经大概明白了他的意图。”

“那里是是豹族族长一脉的世代埋骨地,最重要的是, 那里保存着一样东西。”

苗时朔停顿了下,目光阴沉,看向最西边的那片密林:“能够解开百年前魔君封印阵法的钥匙碎片。”

“而拿到钥匙碎片,就需要先祖一脉的血液打开禁制。”

“经过多年战乱,月儿是如今唯一拥有先祖血脉的传入。难怪先前我察觉到有人接近月儿,但那身影却并没有伤害她。”

苗时朔摇了摇头, 艰涩开口:“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照理来说,魔族应该被尽数杀光了才是。怎么会”

沈随安此时也被整懵了,怎么又牵扯到魔族了?魔族的名字他只在穿越过来第一天听系统介绍过,当时系统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 系统说如今已经鲜少能看到魔族的踪迹,现在的沧澜大陆是灵修与人修的天下。

那烈阳盗取封印魔君的法阵钥匙, 又是为了什么?

“你不是说烈阳是你亲自选中当守卫的,他是不是魔族,你居然不知道?”

“不可能,他绝不可能是魔族, 这点绝不可能作假, 我曾见过他的原型, 正是我豹族的子民。”

听见烈阳斩钉截铁地否认这个猜测,沈随安也感到一丝迷惑, 既然烈阳并非魔族残党,那他夺取钥匙是为了什么呢?看样子只有烈阳本人能给出答案了。

而另一边,烈阳用那诡异的速度已经到达了禁制前,此时被他扛在肩上的烈如月也悠悠转醒。

怎么回事?她刚才不是还在指着鼻子骂烈阳么?烈如月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 试图唤醒自己的记忆。

哦对,当时她只听到沈随安的一声惊呼,她的面前一道血光迎面而来,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是哪?阿朔他们人呢?烈阳你放我下来!”

感觉到烈如月在背上不停地扑腾,烈阳只好把她放下,谁知道烈如月双脚刚一沾地就给了烈阳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你这个叛徒,死到临头了还不老实,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现在把我送回去本公主还能饶你不死!”

烈如月这一巴掌带上了灵力,打得极重,烈阳头被打偏过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看到烈阳并不做声,烈如月四下打量了周围,月光像液态白银从树冠裂缝倾泻而下,在苔藓覆盖的青铜祭台上凝成颤动的光斑。

青铜祭坛中央的凹槽蓄着昨日的雨水,倒映出天穹中扭曲的星图。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经过的风传来低沉呜咽。

此时她心里也有点慌,这不是他们豹族的世代的埋骨地吗?偏僻而且无人看管,烈阳带她来这里干嘛,总不会想着杀了她之后方便顺手埋尸体吧?

烈如月壮起胆子,把手高高扬起,作势又要打烈阳一巴掌。却被烈阳轻松掐住手腕,她只觉得眼前一晃,整个人就被烈阳压制住,抵在了那青铜的祭台上。

看着面前的烈阳,明明相貌和以前一样,但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没去管嘴角流下的鲜血,反而贴近烈如月。

感受到烈阳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和自己近在咫尺,烈如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那什么,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好好商量的嘛,我刚才打了你一巴掌,你现在打回来呗,我保证不还手。”

她想起身,离这个神经病远一点,却被烈阳一把拉回。

烈阳声音轻柔似水,手却紧紧扣住烈如月的手腕,温度灼人:“如月,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吗?”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怎么又扯上月亮了?烈阳怕不是脑子坏了吧。烈如月在心里吐槽,却没敢再有别的动作,生怕激怒烈阳,自己小命不保。

烈阳另一只手抬起烈如月的下巴,她被迫仰起头,看到烈如月瓷白的脖颈,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贪婪地扫过那截脖颈,想象着尖牙刺破皮肤的触感。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明白了,你是这豹族最尊贵的人,你将变得和我一样,我们将获得永生”

他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成一条竖线,声音中带着病态的痴迷。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幻化出一把匕首慢慢贴近烈如月的手腕。

“我会很轻的,就一下就好了。”烈阳的声音突然急促。

烈如月全身被压制住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滴落在祭台上砸出一朵朵血花。

此时,古老的祭台发出一阵轰鸣,慢慢从中间裂开了一条可容纳一人通过的小道。

烈如月瞪大了眼睛,怎么他们豹族的埋骨地还有这种秘密的地方?难道烈阳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烈阳看着烈如月惊讶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怎么?苗时朔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吗?”

“这里是你们豹族历代族长接受传承的地方,他一个外来的杂种当了族长之后竟然对你隐瞒这里的存在?”

说罢,他轻轻地牵起烈如月的手,温柔道:“现在我来带你看看这里面究竟都有些什么。”

还未迈出脚步,烈阳却听到苗时朔暴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烈阳你想死吗?快放开月儿!”

微微偏头,躲过苗时朔的灵力攻击,烈阳嘲讽道:“就凭你也想阻止我?”

他在烈如月身上下了个禁制,控制住她的行动,他的手抚上烈如月的脸颊:“等我解决了这个杂种就回来。”

烈如月被限制了行动,无法开口说话,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烈阳与苗时朔缠斗在一起。

她眼角留下了两行清泪,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弱,需要别人的保护。父亲为了保护全族死在战场上,现在连苗时朔也要为了保护她而丧命么?

烈阳的修为显然高于苗时朔,他拿出一把长刀,挑衅地看向苗时朔:“来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阻止我?”

苗时朔感受到烈阳的气息,分明已经达到了化神期,并且是化神后期,比化神前期的自己还要强上几分!

然而他却没有丝毫胆怯,他取出自己的本命灵剑,此刻,唯有一战!

“铛!”

刀剑相撞,火星四溅。烈阳的刀势如狂风骤雨,每一击都带着磅礴的气浪,逼得苗时朔连连后退。他的衣衫破损,身上也多出了几道伤口。

“就这点实力,还想阻止我?”烈阳冷笑道,刀锋一转,直攻苗时朔命门。

苗时朔脚尖轻点,身形掠起,灵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灵力自剑尖而出,挡住了烈阳的攻击。

“烈阳,你现在悔改还来得及,我已发消息至族内,大长老即将率领众将士到达,你早点认错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哦?你觉得我在没做准备的前提下,会这么孤身一人暴露自己吗?”

苗时朔的声音振聋发聩,烈阳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你把他们怎么了?”苗时朔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一丝颤抖。

“怎么,这就怕了?你刚才的气势呢?”

此时苗时朔因为烈阳刚才的话心神大乱,听到这人还在阴阳怪气,胸中燃起怒火。

“水月剑阵,起!”

手中灵剑突然分化出数十道剑影,把烈阳围在中间,在空中结成剑阵。苗时朔低喝一声,剑影如雨落下。

烈阳面对这气势逼人的剑阵,却不闪不避,长刀高举过头,灵力凝聚在刀身。

随着一声暴喝,竟从中间硬生生劈开了那剑阵。苗时朔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看到了吗?这就是境界的差距!”烈阳步步紧逼,刀势越发刁钻。

苗时朔却突然笑了,他抹去嘴角的血迹,手中灵剑发出耀眼的光芒。

苗时朔剑势陡然一变,竟在烈阳密不透风的攻击中寻到了一丝破绽。苗时朔抓住机会,剑尖直指烈阳的咽喉。

“有点意思。”烈阳冷笑一声,灵力注入长刀,同样也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但还不够!”

这是一场灵力之间的对拼,很快,长刀上的灵力将灵剑上的灵力尽数吞噬。苗时朔只觉得一股尖锐的力量扑面而来,他拿起灵剑格挡。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陪伴他多年的灵剑竟就这么断成了两截,感受着体内已经完全枯竭的灵力,苗时朔无力地闭上双眼,此时胜败已定。

他心中回想起自己的经历,努力修炼这么多年当上族长就是为了保护月儿。如今月儿在一旁生死未卜,他居然就想着要放弃?

苗时朔猛地睁开双眼,看向烈阳的眼神中带上一丝决然,就算是死,他也要保护月儿,保护整个豹族!

烈阳发现了他的举动,却并不害怕:“想要自爆兽丹和我同归于尽?倒还算你有点胆识,但是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结束了。”烈阳面色冷漠,长刀高高举起,刀锋上凝聚着恐怖的能量,“我这就送你这个杂种上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划破夜空:“住手!”

第40章

沈随安与苗时朔到达西边豹族埋骨地时, 隔老远便看到烈阳已经打开了祭台下的通道,正牵着烈如月的手要带她下去。

苗时朔心里的火蹭地一下上来, 他手腕轻抖,唤出灵剑,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直奔烈阳而去。

沈随安此时修为低微,着急但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只得趁着二人打斗之际, 偷偷地来到烈如月的身边试图给她解开禁制。

此时的烈如月头发凌乱,也不知那烈阳的匕首有什么奇特的功效,手腕处的伤口竟还在滴血。

沈随安尝试解开烈阳所下禁制,灵力打在禁制上却未掀起任何波澜。

烈如月此时只是一味地掉眼泪,虽然明白对方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 沈随安却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什么时候了,哭能解决问题吗?你看看你哥, 现在还在和那厮拼命,还不想想办法怎么喊救兵来!”

他当然看出苗时朔的实力并不抵烈阳,只能暂时地拖延时间,先前苗时朔已向族内传讯, 却并未得到回应。

此时唯一的希望便是烈如月能有什么豹族特殊的通讯方式, 能快点搬来救兵。

烈如月闻言只是眼神空洞地摇了摇头:“没用的, 埋骨地设有禁制,从烈阳到达这里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还没有守卫前来,只能说明他已经提前下手了。”

沈随安闻言心里更着急了,他随苗时朔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阻止烈阳拿到钥匙碎片。结果现在看来, 不仅无法阻止对方,连小命都要搭进去了?

他在心里不停地喊系统:“快出来啊,上次杀殷泽修,你不是还给了我那个聚灵丹提升修为么,再给我来一个啊!”

“抱歉宿主,聚灵丹只有一枚。”

“我要是真死在这了,就什么任务都完成不了了,你想清楚!”

“抱歉宿主,我无法为你提供帮助。”

无论沈随安再怎么威胁系统,得到的都只是如同人机一般的回答,气得他牙痒痒,这死系统,怎么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看了看身旁默默流泪的烈如月,又转头看向那边明显落于下风的苗时朔,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一眼看到了头。

当时就不该跟着苗时朔过来,还以为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呢,面对几乎是死局的场面,他也是无能为力。

他翻找起耳坠空间,试图从中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却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苗时朔节节败退,烈阳高举长刀就要挥下,沈随安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他的耳边却传开一道清亮的声音:“住手!”

随即一道灵力从远处攻向烈阳,沈随安看向声音的方向,看见了那眼熟的一黑一红的身影。

这出手之人正是玄梧,他身形修长,红衣猎猎自空中飘落,身旁还站着伪装了真面貌的白辰风。

沈随安的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恩人的身影,不论是再危险的场景,都意外地令人安心。

此时玄梧再度出手,无形的灵力化作万千树枝,瞬间封锁了烈阳的所有退路。烈阳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试图斩断所有枝条。

然而树枝再生的速度远远快于烈阳的挥刀速度。

“差距太大了。”玄梧摇头,指尖轻点,灵力化作的树枝骤然收紧,将烈阳困在密不透风的牢笼中。

竟是大乘期的修为!烈阳瞳孔骤缩,感受着周身越来越强的灵力压迫,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不舍地看了眼祭台旁的烈如月,随即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液在空中化作复杂的血色符文,爆发出强烈的灵力波动。

血色的符文光芒大盛,硬生生在玄梧的灵力枝条围成的牢笼中撕开了一道缺口,撕开缺口后血色符文化作一片带着不祥气息的血雾。

烈阳迅速从这缺口中闪身而出,化作一道流光逃向远处。玄梧眉头微皱,正要追击,却发现那血雾中蕴含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血莲蛊?”

他停住脚步挥手发出一道灵力,探入血雾中把那毒蛊抓出,此时烈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中。

玄梧转身,却看到白辰风此时正在沈随安身边察看情况,他的眼尾微微上挑,这就是这臭小子非要来这里救人的原因?

原本二人在拍卖会上成功拿到了进入南武秘境的玉符,在豹族稍作修整后便打算离开这里。

谁承想,离开豹族都城没多久,白辰风就敏锐地在空气中嗅到了魔族的气息,虽然淡淡的,但是他绝对不会认错。他再次嗅了嗅,发现这其中竟然还掺杂着沈随安的气息?

“哥。”白辰风看向努力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玄梧,把嗅到魔族气息一事告知后,两人立马向着白辰风感知到的方位行动。

二人赶到时看到的便看到豹族族长被逼到绝路的场景,虽然玄梧的感知不如白辰风敏锐,但在这么近的情况下他也感受到了对面那人所持长刀上附着的魔族气息。

他毫不犹豫地出手救下了苗时朔,正欲追击时,却在那血雾中发现了极为阴狠的血莲蛊。

血莲蛊已经许久未出现在这世上,若不是他细心发现,否则贸然闯入那血雾之中只会被折磨致死。

他谨慎地用灵力把血莲蛊收起来,却发现此时烈阳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回头却发现自己亲爱的弟弟对着一个灵力低微的人修十分关切。

虽然白辰风的脸上依然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熟悉他的玄梧却知道不是这么回事,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主动去关心别人的情况了?

“你没受伤吧?”

白辰风此刻内心也很是紧张,他虽然清楚自己此刻在脸上做了伪装,与先前的相貌大不一样,不可能被沈随安认出来,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以人类的形态正面和沈随安交谈。

“啊,我没事,我刚才没参与打斗,这里也没被灵力余威波及到。”

沈随安看着面前的男子,面容勉强算得上俊朗,眼睛和头发也是正常的黑色。唔,要不是他之前在拍卖会上就认出来了恩人,怕不是真的要被迷惑了。

看着对方略显僵硬的动作,沈随安不由得玩心大发,想要逗逗他。

“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不知阁下是?”

白辰风显然紧张到忘了给自己的假相貌编一个身份,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乍一看很是能唬住人,但红到像是要滴血的耳尖出卖了他。

沈随安明显注意到了这一点,看着恩人红着耳朵站在那里,沈随安只觉得可爱极了。他笑了笑正打算替他解围,玄梧却从天而降横插在两人中间。

“这是我弟弟玄风,我叫玄梧,我俩路过顺手救了你们,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玄梧冷着脸,语速极快地说完这一段话就要带着白辰风走。沈随安见状正欲找个借口拦住二人,一旁刚刚解开了烈如月的禁制,此刻正搀扶着她的苗时朔却先一步开口。

“我是豹族族长苗时朔,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这不仅是救了我们兄妹俩的命,更是救了我们整个豹族!请允我们兄妹一拜!”

闻言玄梧停下脚步,用灵力轻轻托起了苗时朔和烈如月准备下跪的身体,挑起眉头:“我刚才倒是察觉到了那小子所用长刀上有魔族的气息,不过这与你豹族何干?”

听到玄梧已经察觉到了烈阳与魔族之间有关联,苗时朔便也不再隐瞒,把来龙去脉告诉了两人。

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白辰风面色未变,心中却警铃大作,那人竟是为了获取镇压魔君法阵的钥匙碎片在豹族潜伏多年!难道是魔族残党所为?

同样的问题玄梧同样也想到了,听到玄梧的疑问,苗时朔苦笑一声:“这也是我感觉到最奇怪的地方,烈阳他我见过他的原型,正是豹族无疑,但他又怎么会是魔族派来的卧底?”

他摇了摇头,看向已经被打开一条通道的祭台:“幸得二位相助,不然这钥匙碎片落入魔族手中,若是影响到魔君的封印法阵,我豹族可真是犯下了天大的罪过。”

紧接着苗时朔又道:“如若二位不嫌弃,请来我们豹族休息两日,也算是我对二位救命之恩的报答!”

玄梧正要开口拒绝,却感觉到袖子被白辰风扯了扯,转过头看到白辰风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了一丝凝重。

玄梧明白白辰风必然是发现了什么,于是他便应下了苗时朔的邀请。

待他们回到豹族都城,天已经微微亮了,此时城内却仍是一片寂静,不见半个人影。

沈随安心道不好,难怪苦战这么久却没有一个豹族的守卫前来支援,难道都遭了烈阳的毒手?

苗时朔此刻心急如焚,烈阳当初如此自信不会有支援,难道真的

此时大长老却带着烈如耀和烈如辉从城中急匆匆往外赶,看到苗时朔带着烈如月完完整整地出现在眼前,烈旭老泪纵横道:“还好你们两个没事!”

“大长老,城内这是怎么一回事,城中居民呢?那些守卫呢?”

“昨天夜里不知为何,城中大部分的守卫居民都陷入了昏迷中,连族内的医士未曾逃过。”

“族内高手也是,只有少量的灵修逃过一劫,我去藏书阁翻阅医书才知道这是一种毒。但仅凭我们这寥寥几人又如何救得了这么多的中毒者,我正要前往城外寻求帮助。”

“原本我去寻族长公主和沈修士没见到你们的踪迹,还以为你们都遭遇了不测。现在看到你们都安然无恙,我的心也稍微能放下来一点了。”

听完烈旭抹着眼泪说完昨晚的变故,苗时朔捏紧了拳头。

“这烈阳竟如此狠毒!连普通居民都不放过么?”

看到烈旭几人疑惑地看来,苗时朔简略地说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情。

“那烈阳竟是魔族的卧底!”烈如耀义愤填膺道,“还好有二位高手搭救,阻止了那厮盗取钥匙碎片。”

沈随安听完烈旭的描述眯了眯眼睛,这烈阳竟给全都城的居民都下毒,他看着烈旭两鬓斑白眼角带着泪花,也是于心不忍。

“若只是单纯的毒,那我可以试一试解毒。”

“你知道这是什么毒?”

发问的却是玄梧,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沈随安。同为医者,他都不敢连病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说自己可以解毒,这炼气期的小子又是怎么敢的?

沈随安心里无奈,他就知道这样说会有人怀疑,叹了口气准备随便扯个借口糊弄过去,却听到一声坚定的声音。

“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