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幼驯染牌的情敌吧。
知花裕树十分心动,“等我把手头的一点小事处理一下就去。”
……
知花裕树在对付超市里的抢劫犯时用了【短暂强化】,这个能力会带来三天的虚弱期。知花裕树休息过了虚弱期,和两位爆处组警察道谢顺带道别后,拎着唯一一包行李住进了自己自打买回来就没住过的别墅。
房间被苏格兰打扫得干干净净,他搬进来的时候,苏格兰和诸伏高明都在,两个人帮他一起收拾了行李。
知花裕树直到这时候才知道两个人原来是亲兄弟。他以前在邪恶金渐层的梦里知道苏格兰的名字是景光,但并不知道他的姓氏居然是诸伏。
不然的话,这么少见的姓氏,一下就能猜出两人有关系了。
系统:[不,就算不知道姓氏,只要不是笨蛋,看两人的长相也能看出来吧。]
知花裕树:[坏统,把你麦掐了!]
说谁笨蛋呢?
两兄弟确实长得很像,只是哥哥的眼睛更狭长,眼尾更挑,皮肤也更白一些;两人最大的区别是胡子,大概是因为长相都偏秀气,兄弟两个都喜欢留胡子。
要是把胡子掐了,就长得更像了。
不过苏格兰目前是圆光树的模样,所以看不出来。
说起这个,知花裕树看着给自己整理床铺的苏格兰,张了张嘴巴,又闭上。
算了,还是再等等,先把别的事情处理完,再腾出精力解决这件事。
……
知花裕树最近集中精力要解决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事是完成最后的寻宝任务。原本到了后期遗失的宝藏会越来越难找才对,但他重生后似乎彻底转运了,经常能抽到便于寻宝的道具或超能力,所以这件事只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占据部分精力,并不难完成。
第二件事则是搞清楚boss到底想做什么。
在他开始身体修复进程,陷入昏迷前,boss很突然地安排自己的亲信研究员给他检查身体,这次醒过来后一直不见人影,只有那个名叫相川佑介的男人在。
每次去找boss,那个男人都会悄悄催眠他(都被系统帮忙屏蔽掉了效果),他给的那些所谓治疗身体的药物,经由雪莉帮忙调查,也是一些精神类的药物,其中一种甚至含有裸盖菇素,会产生严重的致幻效果。
【先知之魂】只能解答一些简约明确的问题,像“boss打算干什么”这种问题是无法回复的,知花裕树只能自己探索。
不过“boss现在在哪里”这种问题是【先知之魂】可以解答的。
[他在地下一层保险室1号保险柜的u盘里。]
知花裕树:?
你说他在哪儿?
他又去诸伏高明那里刷新完成了一个愿望,获得了新的提问机会。
“我什么时候去哪里能见到boss?”
[两天后下午两点******别墅]
那正是知花裕树例行和相川佑介见面的时间地点。但是这次他的身边没有系统陪着了。
M741星云遗失在这颗星球上的宝藏全部寻回完毕,作为负责统,它得回去复命。等结完项,拿到尾款再回来找知花裕树。
系统的寿命很长,此后没有任务,它可以只作为单纯的朋友陪知花裕树走完这一生。
离开前,系统忧心忡忡地千叮咛万嘱咐。
[哎呀,我知道了。不乱吃不乱喝不冒险,系统老婆婆你就别担心了,那个糟老头子打不过我的。]
[唉,可是那种坏家伙心眼多得跟蜂窝煤似的,你又只有一个人……]
知花裕树也不是不想带帮手,只是boss这个家伙谨慎过头,以前就只准零星几个人近他的身,整个组织里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人也不超过一只手,要是带了人去,他指不定就不肯冒头了。
不过知花裕树也留了后手。
到了一定时间,假如他没有及时手动取消手机上的警报装置,它就会自动给波本、苏格兰,以及琴酒发送求助信息并且实时通报他的位置所在。
奇怪的是,当天知花裕树走进房间的时候没有看见boss,依然只有相川佑介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的脑机接口装置。
“这是我们这次要用的仪器,只要戴上它睡一觉就好,可以极大地缓解你的身体和精神压力。”
知花裕树想起【先知之魂】所说的boss现在身处u盘里的事情,感觉到这个脑机接口装置或许正是接近真相的关键。
但是系统不在,他不可能就在相川佑介的面前毫无防备地戴上这种东西。
相川佑介和boss一样,是个脆皮。知花裕树一下就放倒了他,诚恳地道了歉,然后带走了这个装置。
他需要一个对自己来说很安全的环境。知花裕树选择了地下医院属于自己的私密办公室,这里加装了最先进的安保系统,是以能防住黑为标准设计的,绝对安全。
在往脑袋上戴之前,他不放心地又拿真相之镜扫了眼。
没错,这个东西还有识别危险物品的功能。不太好用,所以他并不常用。
[普通的脑机接口装置,似乎连接着一款游戏,危险指数一颗星。]
看起来应该是问题不大。
知花裕树先把手机上的警报取消,戴上脑机接口装置,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
他真的在类似初始空间一样的地方碰到了boss。糟老头子看起来和生前……咳,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很热心地向他介绍了自己引以为豪的,和一家美国公司合作开发的全息游戏【梦游】。
“现在还是试玩版,你可以试试看。”
然后他就消失在了初始空间。
知花裕树也想退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勾缠着坠下去,跌入黑暗里。
什么游戏?根本没有可玩性。他只觉得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大脑,在里面对着他的记忆不断乱翻。
身体本能在抗拒着那只手,却推拒不过。
周围的环境逐渐出现变化,很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再度真实地现于眼前:
猫眼的温柔男人、戳他脑袋的金发青年、飞驰而过的马自达、哥哥的拥抱、还留着短发的冷面酷黑、住他隔壁的实验体友、被悄悄处理掉的失败实验体的尸体、春天的樱花、高高的一排书架、慈祥的老人……最后是一个树下的小男孩儿。
知花裕树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坐在树杈上跟小男孩儿说话。
“景,你的名字听起来像是英雄……”
“好,那我遇到危险的话,麻烦英雄你来救我一下……”
……
地下医院身处的私密办公室内,白炽灯安静地用冷光笼罩着房间。
白皙修长的手指取下了脑袋上的脑机接口装置,继而按了按太阳穴。
“唔……”
知花裕树缓缓睁开双眼,环顾四周,有些懵。
这里是哪里?
他记得自己被系统从肉文世界带到这里,被外婆收养,前几天刚搬到长野县,今天又被邻居家那个小孩儿叫出去玩,只是躺树上睡了一觉而已,他这是到哪里了?
低头看了看手,又看看腿。
嗯……这个大小也不太对吧?!
系统没跟他说睡树上会一夜之间长大啊!!
[系统?系统?]
叫了几声,没统回应,知花裕树就不叫了。大概是偷溜去玩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状况?
知花裕树正打算先探索一下屋子,一副眼镜忽然响了几下。
是真相之镜,脑子里一下子冒出这个概念。他拿起来戴到眼睛上,眼前浮现出几行字。
[debuff提示:您已触发了debuff效果“肉文主角的诅咒”,本次debuff触发条件为“看到半裸体男性尸体”,具体效果为引爆百分百疯狂爱意,爱到想要吞噬你的骨血,和你永远交融,生同衾,死同穴。
debuff持续时间:7天
ps:由于肉文主角同时送上了祝福,因此本次debuff只针对一人,且可以指定人选,可供选择的人选头顶将出现感叹号,点亮感叹号即为中选。
提示:肉文主角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去找找好看的人,可以尽快找到可供选择的人选。
选择倒计时:06:00:00
倒计时结束未选中对象,将随机触发debuff]
第165章
嗯?这debuff是什么?他又是什么时候看到过半裸的男性尸体?
知花裕树隐约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恐怕出现了一些问题。房间里有一面镜子,他的记忆中,现在的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而镜子里映出的模样看起来却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
目测近一米八的身高,一身薄肌。黑色夹克加牛仔裤,脖子上挂了一串银链子,耳朵上还戴着蛇形耳钉。
小时候淡金的长发变成了银色短发,衬得皮肤雪一般白。
这就是长大后的自己吗?衣品真不错。
知花裕树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儿,暂且没有理会开始倒计时的debuff,开始探索这个隐隐给他带来些许熟悉感的房间。
得先搞明白目前的状况才能说其他的。
房间并不大,很快就探索完毕。
知花裕树大概明白了自己未来的身份——一家医院的小领导。
未来的自己就是过着这样平平无奇平平淡淡的生活吗?
他很满意。
房间柜子深处有个保险柜,知花裕树凭直觉输入一串数字。
[密码正确!]
里面一定是未来自己的小金库吧!
知花裕树鬼鬼祟祟地在一个人的房间环视四周,搓搓手,打开柜门,上扬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
什么啊,只是一沓文件袋。
不过能让自己这么小心地存起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知花裕树把文件袋都拿出来,坐到书桌前翻看。
一小时后,知花裕树双目无神地合上文件袋,两手交叠搭在下巴上陷入沉思。
文件袋里装着的资料和他的邻居家小孩儿诸伏景光有关。没错,就是他记忆里突然在这个房间醒来之前还在一起玩的邻家小孩。
对方当然也已经长大了,看起来还实现了幼时梦想,成为了一名公安警察。
问题就在这里,根据资料显示,对方在几年前因为一起事件陷入昏迷,成了植物人,一直在这家医院接受看护和治疗——到这里看,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资料还显示,这种看护和治疗是秘密进行的!也就是说,公安那边是不知情的,诸伏景光是被他秘密扣押在了这个地方。
更甚至,连致使对方昏迷的那起事件都好像跟他有关。
不过资料上并未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只是出于医院负责人的责任感,没必要这样小心翼翼地隐瞒。
藏起来就说明见不得人。
对幼时很可爱的玩伴,他应该不至于会恨对方。但是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难道是爱?
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残酷囚禁,意外昏迷。
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逻辑上居然可以解释得通。
完了完了,那他真是长成了很坏的坏人。
苏格拉底说的对,人最终都会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类人。
[debuff选择倒计时:04:48:36]
知花裕树打开房门,探出一颗脑袋,打算找找诸伏景光被藏在哪里,试试看能不能补救一下。
比如一下子把他打失忆或者打成傻瓜,那无论他因为什么做出这种事,事情都可以完美翻篇了。
地下医院一向没多少人,大家都认识知花裕树。看见他出来,走廊上零星几个在聊天的人冲他打招呼。
“莱蒙先生中午好。”
“莱蒙先生,这是要走了吗?”
莱蒙?隐约有记忆划过,哦,好像是他的公司花名。
知花裕树张了张嘴,想问诸伏景光的事情,又闭上。
不行,他既然把相关的资料锁进保险柜,就说明这不是可以随便拿出来说的事情,还是自己四处看看吧。
二十分钟后,一无所获的知花裕树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沉思。
“知花先生?”一个年轻女护士叫了他的名字,走到他身旁,看见他微微蹙起的眉问道:“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您还记得我吗?不,不记得也没关系,我是高田美并,之前在您名下的上一家医院工作,后来被您调到了这边。”
知花裕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子是可以信任的。
他垂下眼眸,小声说:“对不起,我好像失忆了。”
高田美并好像并没有为此感到惊讶。知花裕树倒疑惑了,难道失忆是很常见的事情?
高田美并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不,因为是知花先生嘛,在知花先生身上发生这种偶像剧才会有的情节再正常不过了。”
不,长大后的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听起来好怪。
偶像剧?他吗?
不入流的A片才对吧。
知花裕树嘲讽似的笑了下。
高田美并将此误解为他在忧心自己的症状,于是捏着拳头给他加油鼓劲,“您别担心,应该就是演到这一趴了,您绝对是最受编剧喜爱的主角,最后一定会化险为夷,幸福地长命百岁!”
知花裕树被她逗笑了,纷繁杂乱的思绪转瞬被抚平。
也是,想那么多干嘛,就算一时丢失了记忆,他也还是他自己。
……就算变成了坏蛋又怎样!有本事打我啊。
“既然知花先生现在是失忆状态,要不要我联系一下圆先生来接您?您对圆先生有印象吗?”
知花裕树沉思,然后摇头,“没有印象,你联系吧。”
虽然和知花先生有关系的人似乎挺多,但高田美并只有她的前领导圆光树的联系方式。自家前领导对知花先生的感情高田美并一直看在眼里,都把她这个“我全都要”的党派拉成纯爱党了。
总之,这个男人又温柔又靠谱,把失忆的知花先生交给他来照顾肯定没问题。
……
知花裕树同意让高田美并联系这个名叫圆光树的人,只是有点好奇自己长大后的朋友会是什么样的。
能让高田美并瞬间想到的可以求助的人,应该和他关系很好吧。
确实关系很好。
他坐着对方的车子到了一幢别墅,圆光树去车库停车的时候,他踱着步先到了大门处。盯着门锁瞧了几秒,他犹豫着掏出那串醒来后就在身上的钥匙串,叮呤咣啷地从里面挑出一把试了试。
打开了!
新奇地绕门看了两圈,抬眸才发现圆光树已经停好车回来了,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在那里看着他偷笑。
哼,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的身材真不错,长大后的自己挑朋友的眼光真好。
“进去吧。”偷笑嫌疑人丝毫没有被当场逮到的自觉。
知花裕树不和他计较,又叮呤咣啷地把钥匙串收起来,迈进门。
[debuff选择倒计时:03:35:17]
新奇地先在起居室绕了一圈,知花裕树很不客气地抱起沙发上的香蕉抱枕坐下去。蛇形耳钉在动作停止后仍在轻晃。
诸伏景光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取下了圆光树的面具,以本来的样貌和知花裕树说话。
“刚才高田小姐说你失忆了,真的吗?”
原本气质颇有些斯文败类感的男人像一场魔术秀似的眨眼间变成了温柔稳重的黑发男人,一只白皙干净的手指拨弄了两下头发,淡淡的青筋浮凸在刀锋似的骨骼旁。
蔚蓝色的猫眼像是无云的辽阔长空,也像是水波荡漾的宽广大海,仿佛能将一切都包容其中。
沙发上的银发青年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瞪圆了眼睛,看看他,再看看他手上的面具。
也不用问了,这绝对是失忆了。
“你是……景光?”
诸伏景光意外于对方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你记得我?”
知花裕树没好意思说自己在保险柜的文件袋里放了很多张他的照片——看起来更像是暗恋对方的变态了。
“哦,因为我丢失的记忆刚好停留在我和小时候的你在树林里玩的时候。”知花裕树摸摸鼻子,又低头揉了揉香蕉抱枕的香蕉把,再揪两下沙发罩。
诸伏景光蹙了蹙眉。
小树之前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一失忆居然刚好反过来了吗?好在看起来只是记忆停留在了那时候,而不是智商也跟着倒回去了,不然还真有点难办。
知花裕树也在思索。
为什么记录里本应还在昏迷的诸伏景光会变成另一种模样——那个应该叫易容吧?而且自己应该也是此事的知情者,两个人的关系还很好。
另外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样喜欢这个人吗?
“小树。”
怎么会呢?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断情绝爱,绝对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男人了,难道景光能让他违背原则?
“小树……”
虽然对方小时候挺可爱的,但他对他只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至于说现在,和对方待在同一个空间确实不会让他感到排斥,甚至还很安心,但是……
“在发呆吗?”叫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的诸伏景光又走近了几步,脑袋顶的红色感叹号看起来差点砸知花裕树脑袋顶上。
知花裕树下意识捂住头,抬眸。
靠得太近了。
好大!看起来软软的,很Q弹。
唔,那他确实有可能会喜欢上景光了。看在这份沉甸甸的证据的份上,确凿无疑的。
第166章
诸伏景光担心知花裕树除了失忆,还会有别的症状,目光专注而细致地扫过他身上每一个细节。
“没事,我在给自己上发条。”知花裕树抱着抱枕一板一眼地解释。
他的精神看起来倒是很好,似乎没有受失忆的困扰,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不知为何,耳朵根逐渐红了起来,红晕逐渐蔓延到脸颊,像是草莓汁洇开在了牛奶中。
诸伏景光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发痒,进而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太近了。
睫毛在眼前颤,柠檬的味道往鼻端扑。
好香。
好香啊。
在这样近的距离深深嗅闻很可能会被当成变态,因此诸伏景光只是很克制地吸了口气。
耳根是不是更红了?
一点殷红舌尖探出来扫了下唇瓣,又收回去,留下一点晶莹的水渍。
好糟糕,都把唇瓣弄脏了。
得好好清理一下才行。
黑发男人的目光逐渐沉下去,垂落的额发在眉间扫出阴影。他弯着腰一只手撑在沙发肘上,将抱着香蕉抱枕的银发青年困在自己和沙发之间。
屋顶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投在黑发男人宽阔的后背,又在身前、在银发青年身上形成一片乌沉沉的黑。
从背后看起来就像是他完全将对方覆盖在了身下,令他无处可逃。手掌边是银发青年的一截手腕,与他相比,骨架并不大,他可以轻松地圈起来。
这样的视角,黑色皮夹克下的锁骨雪白。
像是快要化掉的冰激凌。
空气里那股香柠檬的味道好像越来越浓了。
知花裕树似乎没察觉到变得有几分古怪的气氛,把抱枕放到一边,慢腾腾地推诸伏景光的胸口,“景光,你靠得太近了,很热欸。”
欸?怎么感觉没有想象中软?
诸伏景光迅速移开盯着知花裕树的目光,退后两步,侧过一点身子,“抱歉。”
嗓子微微有些沙哑。
“咕咕~”
知花裕树猛地按住肚子,“谁?景光,是不是你的肚子叫了?我的肚子可不会叫哦。”
理直气壮的语气。
可是银白色的睫毛掀开,浅灰色的眼睛天然氤氲着雾一般的水汽,自下而上地望过来,仿佛看着挚爱的心上人一般。
被这双眼望着,水桶都会误以为他爱上了自己。
“嗯,确实是我的肚子在叫。”诸伏景光很给面子地回应,在他这里,知花裕树几乎没有不占理的时候,他笑了下,“是时候给小树做饭吃了。”
什么给小树做饭吃,说得好像投喂猫一样。
[debuff选择倒计时:03:18:22]
这个倒计时给人的感觉真不妙,知花裕树看了看黑发男人头顶的感叹号,按捺住蠢蠢欲动想按下去的手指。
还有时间,再看看吧。
“想吃什么?”诸伏景光询问道。
知花裕树马上回答:“炸虾天妇罗!”
诸伏景光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检查食材。
天妇罗。确实是儿时小树很爱吃的东西,现在才有种对方的记忆真的停在了小时候的实感。
感觉上,儿时的小树和长大后的小树性格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但仔细一回忆,他刚加入组织那时候遇到的小树,却似乎比以前和现在都更孤僻一些。
在小树最艰难的那些年,他却没能陪在他身边。
也许空白的那些年的记忆真的被永远忘记也不是坏事,诸伏景光忍不住想。
“景光。”知花裕树也跟进了厨房。
诸伏景光挑出要用的菜,扭过来的时候,看见他已经给自己套好了围裙。一只小白狐狸在围裙上抱着手臂露出又拽又酷的笑脸。
他手上拿着另一件围裙。
“我来帮你系围裙吧!”知花裕树跃跃欲试地凑上来。诸伏景光微微低头让他把挂绳套进脖子。
知花裕树没有绕到身后给他系绳子,而是往前一步,几乎贴在他怀里,两条手臂从腰侧绕过去。
好香。
诸伏景光又开始喉咙发干。
真的不是在勾引他吗?
他闭了闭眼,在心底嘲讽自己的痴心妄想。
小树又不喜欢他,怎么可能勾引他,因为自己心里有想法,才觉得对方一举一动都有深意。
这个坏家伙最多就是对他的胸肌有兴趣。
知花裕树也自告奋勇地帮忙做饭,主打一个热情开朗,净帮倒忙。诸伏景光对着那双无辜眨巴的漂亮眼睛怎么都生不起气,无奈之下给他安排了一个最简单的活。
把炸好的天妇罗捞出来。这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
诸伏景光看知花裕树前几个都捞得像模像样,便放心地移开视线,再移回来的时候,装天妇罗的盘子已经空了。
诸伏景光呆了几秒,看着继续无辜眨眼的知花裕树。
“……小树,你不烫嘴吗?”
知花裕树这才后知后觉地吐出烫得红通通的舌头,含糊不清道:“唔,烫。”
诸伏景光连忙给他倒冰水喝。
咕咚咕咚地往下灌,喝完又伸出舌尖舔了唇瓣上的水渍。
舌头。
诸伏景光曾经尝过它的味道,又软嫩又湿滑,翻卷的时候会被迫追着他,用力吸就会溢出汁水。一次就足够食髓知味。
“小树,你还是先去外面等着吧,可以先玩会儿游戏。”诸伏景光说,“你在这里我没办法好好做饭了。”
“对不起。”知花裕树小声狡辩,“因为闻起来太香了就没能忍住。”
不是因为这个。
但诸伏景光并没有解释。
……
[debuff选择倒计时:02:04:13]
这倒计时怎么跟催命符似的。
景光的脑袋顶有感叹号,是可以成为选择对象的。但这个debuff太诡异了——肉文主角的诅咒,听起来就很不妙啊!
知花裕树本能地就想再拖拖时间。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为了探明自己和诸伏景光目前真正的关系,知花裕树开始探索房间。
起居室外一条走廊连贯着三个房间。
诸伏景光刚刚有和他说过,其中一间客房目前留给了在东京学习的高明哥借住,但对方现在还在警视厅,要晚上很晚才下班。
另外两个房间,一个是他的,一个是诸伏景光自己的。
他们两个的关系果然不一般。高明哥只是借住,诸伏景光却拥有自己固定的房间。
知花裕树偷偷摸摸进去转了一圈。
除了正常的房间会有的那些东西之外,书桌和床头柜都摆着他的照片,一张是他的单人照,一张是两人的合照。
单人照是一张怼脸拍的照片,他轻轻笑着,眉眼淡淡弯起,像是在很专注地透过镜头看向拍照的人。
只看画面就能感觉到,拍照人一定是满含爱意留下了这个瞬间。
下方简单地写了一行字:我可否将你比作一个夏日。
这是一首诗的名字,知花裕树是读过很多书的人,瞬间想到了它的开篇——
能否把你比作夏日璀璨?你比夏日更可爱温存。
他左思右想,觉得这和告白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已知:他像个变态一样把景光藏在医院里(不过根据目前的状况看,这应该只是一层伪装);原本应该是公安警察的景光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和他同居;他的身体很亲近景光,不但不排斥他的靠近,甚至会觉得亲近起来很舒服;景光的胸肌很大。
可得结论:他们一定是一对因为受到迫害而不得不隐姓埋名的可怜情侣吧。
景光没有告诉他可能是怕他接受不了,毕竟在他的记忆里两个人不久前都还是普普通通的好小朋友。
欸,这么说来的话,他和景光应该算是青梅竹马了。
不过,小时候他可没发现小伙伴有男同的倾向,明明印象里应该挺直的,还会对漂亮大姐姐红脸呢。
嘶,该不会是他暗戳戳地动用邪恶手段把景光掰弯了吧?!
那他真是罪大恶极了。
好可怜的景光。
猜想还需要进行最后的验证。
知花裕树认真观察诸伏景光是如何对待自己的。
知道他爱吃水果但讨厌把嘴巴和手指弄得黏糊糊的,所以特意将水果都切成刚好一口一个的大小装成水果盘;
他刚抬起手就知道他是想喝饮料还是拿纸巾;
吃饭到一半,先起身去浴室放水,因为他喜欢吃完饭过一会儿就去洗澡。
最重要的是,洗完澡,他假装不小心滑到扭了下脚的时候,对方很自然地就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捧着脚腕揉看。
当然,这些事要说是有至少五年婚龄……啊不是,友龄的朋友之间的默契好像也能说得通,于是知花裕树暗戳戳做了更恶劣的坏事。
黑发男人捧着他的脚认真检查,他却故意低低喘着气,拿脚轻轻蹭他。
“景光,好疼哦,你轻点……”
身上除了胖次,就只有一件浴袍,动作稍微大一点,雪白的皮肤就会若隐若现,而捧着脚的这个姿势,能看到更多。
作为身经百战的肉文男主,知花裕树故意想钓一个人,可不要太容易。
诸伏景光呼吸一顿,动作僵住,继而才下意识去藏。
但知花裕树已经看到了。
他……了。
这就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普通朋友了!
[debuff选择倒计时:00:01:03]
debuff的选择倒计时也到了最后的时刻,知花裕树却隐隐松了口气。
既然他和景光之间其实是情侣就好办了,他不相信别人,还能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吗。他既然能喜欢景光,那景光就绝对是值得信任的人。
“景光,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我吗?太过分了……”
诸伏景光身子一僵,闭了闭眼。
……还是被发现了,生理上的反应他实在很难纯靠意志力忍住。面对喜欢的人这种样子,没反应才是有问题。
但他确实无可狡辩。
“……对不起。”他低落地道歉。
自己一定又惹小树讨厌了。
知花裕树一边去戳他脑袋顶的感叹号,一边掷地有声地说:“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你是我男朋友呢?”
“看你这样子,我会心疼的。”
第167章
“景、景光,……”
知花裕树两脚腾空,没有任何着力点,后背也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地方,只能靠诸伏景光的拥抱支撑自己。
努力攀着脖颈,还是难以抵抗重力,持续往下坠。
所以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二十分钟前,他质问对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是自己的男友。诸伏景光在沉默了数十秒后点头。
“抱歉,是我的错。”
或许是那个debuff开始发力,他的目光沉得有些可怕。知花裕树下意识瑟缩了下,诸伏景光又马上道歉。
“抱歉,吓到你了吗?我有点没办法控制好情绪。”
知花裕树知道这不能怪他,踮起脚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样有好受点吗?”
就是从这里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他被按着后脑勺吻,踉跄几步摔进卧室,房门在身后关上。
“不,等等——”并没有费力气。只是轻微的推拒就让诸伏景光松了手。
诸伏景光从骤然生出的恐怖到令自己都害怕的汹涌爱意中回神,看到知花裕树被自己吻红了的唇瓣,内心再度升起自厌。
在小树明确表示拒绝的情况下,他刚刚居然会生出一种想不管不顾强行占有他的冲动。
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设想这种可能会伤害到小树的事情?
“对不起,我马上……”
“能让我自己来做准备吗?”知花裕树并不是打算拒绝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似乎有些常识已经种在了脑海里。
——喜欢的人就是会想要做这种事。
自己也可以享受到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在那段目前无法想起的回忆里,正是景光治愈了他。
那个小小的孩子真的做到了,成为他的hero。
似乎是在验证他的想法,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景光抱着他的、亲吻他的,甚至还有他给景光……的。
知花裕树抱住诸伏景光,脑袋埋在他侧颈处,“抱歉,景光,我还不太习惯有了男朋友……这一次先让我自己做准备,可以吗?”
诸伏景光的歉意和动作都僵住。
半晌。
“好。”他哑着嗓音说。
他知道自己正在利用知花裕树的失忆做坏事。但他也清楚,自己没办法停下。
好喜欢,他好喜欢小树啊。
六岁的时候,他对哥哥说:“等我长大了,要让小树成为我的妻子。”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小树是男孩子,后来种种的事情又让他不敢奢求小树会喜欢上自己,可此刻的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
小树说:“景光,你是我的男友,你可以对我提要求的。我想,我肯定很喜欢景光。”
跨越时空,击中那时候最热切的想望。
心底深处一个声音提醒诸伏景光,这是小树的误解,是假的。
但只要捂住耳朵,就可以当真。
黑发男人的目光深处酝酿着汹涌的风暴,海浪翻涌,乌云蔽天。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后又是仿佛风平浪静的温柔。
“你自己来弄。”他吻他的脸颊,“但我得在旁边看着,确保你不会把自己弄伤。”
瞧不起谁呢?
可他的嗓音和语气过于温柔,令知花裕树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说好的等他自己做好准备。
“嗯?我以为已经是准备好了……是不是很难受?好可怜。”
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刻彻底抱住了他。
知花裕树一下子失了声,瞬间袭来的强烈饱腹感让他下意识摸了下肚子。
平躺的姿势,好像并不能看出什么。
诸伏景光因他的动作眸色又深了深。
“想摸到我吗?”嗓音还是温柔得可怕,“我来帮你。”
他将知花裕树抱了起来,狙击手的手臂力量足够强大,足以让他支撑许久。
“不行……”知花裕树低声呜咽着,“别……我不摸了。”
这时候的求饶和示弱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诸伏景光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胸肌和背肌都紧紧绷着,强势地掌控着怀里人。
“乖,马上就好。”
骗子,大骗子。
小时候那么可爱软糯的小伙伴怎么长大了这样……这样……知花裕树思考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答案:白切黑。
从一开始就一步步哄着他跳入陷阱,等意识到已经无处可逃。
短暂的走神被发现又惹来不满。
“你在想谁?”
终于又把他放回柔软的床上,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喉咙里发出一声很温柔的轻笑。
“一定是在想我,对吧?”
不敢犹豫,连连点头。
没有防备的瞬间,再次被抱住。
“舒服吗?”
如果不回答是不会给个痛快的,知花裕树已经认清了这一点。
“舒服……”
他们契合到仿佛天生属于彼此。
在肉文世界的时候,不是没有攻的客观条件能达到这一点,但双方的心态不一样,知花裕树生理上就算能享受到,心理也总带着厌倦与不耐。
真奇怪。
他明明没有和诸伏景光在一起的记忆了,和对方直接做到这一步也并没有排斥。
或许是因为——
他能感觉到的,对方每一次的触碰都是珍惜和爱意。
他很爱他。
诸伏景光很爱他。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哪怕知花裕树体力很好,也有点吃不消了。
但男友还是很兴奋的样子。
尤其是,当门外忽然传来开门声的时候,身上的人动作一顿。知花裕树意识到回来的是高明哥,他咬住唇,不敢发出声音,却察觉到好像又……
不是,还能变大吗?
高明哥在外面好像让他的男友更加有兴致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景光,果然是白切黑。
“我和哥哥,小树更喜欢谁?”这人还在他耳朵边咬耳朵问。
不是吧,哥哥的醋也吃?那是哥哥啊,不仅对景光来说,于他而言,也是哥哥。
知花裕树故意说:“高明哥。”
他忘了自己还给可怜的男朋友加了debuff,于是可怜的人变成了自己。
“是你是你!当然是你了景光……唔,我、我错了……”
这时候再改口或求饶已经没用了,吃醋的男人哪有理智可言,一心想让心上人记住自己在他身体里的感觉。
知花裕树没能收住声音。
他分明听见高明哥的脚步在门外停住了,诸伏景光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就像是。
就像是故意让哥哥知道他们正在做什么。
……
到最后,知花裕树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昏沉沉地睡去。
诸伏景光帮他清理干净,夜已经深了,却没有任何睡意,把人抱在怀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但也同样的,夹杂着难以忽略的恐慌。
偷来的时光究竟能持续多久?
他不知道。
失忆毕竟不是好事,他希望小树早点恢复,又害怕他恢复。
他该告诉小树实情的,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他的男友,而只是一个卑劣的、借此占有他的坏人。
知花裕树在梦里呢喃,眉头紧蹙,反复叫他的名字。
好像是离不开他一般。
诸伏景光将他抱得更紧,把自己的手递给他,让他抓紧。银发青年往后靠在他胸口,眉头渐渐被抹平,再度沉入安稳的梦乡。
第二天清晨。
一夜没睡的诸伏景光提前起来给知花裕树做早餐,在餐厅碰到了诸伏高明。
他全无掩饰,睡衣宽大的领口露出残留红痕的肩颈皮肤。
那是知花裕树失神的时候抓的。
其实并不痛,回过神来后,银发青年却小心翼翼地又舔又吻。
被知花裕树爱着的感觉太容易让人上瘾,诸伏景光觉得自己正在坠入不可控的深渊,而他无意挣扎。
“小树还在睡?”停顿数秒后,诸伏高明平淡地问。
“嗯,今天可能想睡个懒觉。”
话音刚落地,知花裕树就从后面探出脑袋。
“谁要睡懒觉了?高明哥早上好!”
相比诸伏两兄弟一瞬间的僵硬,知花裕树就自然许多。
虽然昨晚被哥哥听到声音是有点尴尬,但情侣之间做这个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哥哥又不是不会做。
诸伏景光有些害怕哥哥会识破真相,戳破这场本就不该存在的美梦,“怎么现在就起床了?再回去睡会儿吧,等做好早饭我叫你。”
知花裕树等着诸伏景光走到自己身前,伸出魔爪抱住他,在高明哥面前,他到底收敛许多,只是轻轻蹭了蹭,叹气。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黏人了?可是早上醒来没看见你,有点想你。”
完了。
诸伏景光清晰地听见心底的声音。
他真的会一辈子爱这个人。
第168章
北海道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气温骤降,来自本岛的游客却络绎不绝,商业街闪烁着流水般的霓虹,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戴着帽子围巾的知花裕树和诸伏景光不很起眼地融了进去。
因为有围巾帽子和墨镜遮掩,诸伏景光没有易容。
他将知花裕树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取暖,知花裕树很自然地将半边身子贴在他手臂上。两个男人略显亲昵的举动当然很容易惹来一些或明或暗的注意,但两人都不在意。
他们顺着风,慢悠悠地沿着街道走。
决定来北海道是很突然的。
那天早上,大概是不想看两人这副黏糊糊的样子,诸伏高明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
哥哥一走,知花裕树更加肆无忌惮,把诸伏景光堵在流理台前亲了好一会儿,闹得诸伏景光煎出了人生第一份糊蛋。
糊就糊吧,哪怕下一秒是末日又如何。
知花裕树亲够了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还能停下的时机。黑发男人似乎是想把他一点点拆吃入腹,随手脱下睡衣垫在流理台上。
赤着上身,绷着肌肉,水流声不歇。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好像亲手放出了一只野兽。
他看着诸伏景光的眼睛,担心他受那个debuff影响太深,想安抚他,却被翻转了身子,捂住眼睛。
“……别看我。”
他隐约察觉到,在这样快乐的时候,诸伏景光的语气却好像有些难过。
知花裕树试图安慰他:“景光,你还在担心我失忆的事情吗?别担心,我昨晚做梦好像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虽然早上醒来后就都忘了,但我觉得我的记忆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背对的姿势让他看不到诸伏景光的表情,也就无从知道自己的安慰是否到位。
水龙头凝的一滴水落进水池,停住动作的男人开启了更凶猛的进攻,于是知花裕树再也说不出话,到吃早饭的时候,嗓音都微微哑了。
诸伏景光又特意给他煮了一壶润喉茶。
吃完早饭,诸伏景光问他:“小树愿意和我一起去旅行吗?”
“欸?怎么忽然想去旅行?”
“嗯……想要制造一些和小树一起的回忆,可以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都可以算是无业游民的一种,说走就走的旅行正适合他们。
于是当天晚上,知花裕树就和男友走在了北海道的大街上。
路过神社的时候,知花裕树去抽了个签:大吉。又买了个平安御守,塞进男友的口袋里。
他拍拍口袋,呵了口热气。
“景光,你一定要活得比我更久啊,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知花裕树认真地望着对方,“没有你的话,我活不下去的。”
他太怕孤独了。
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让他孤独到差点疯掉,从高塔之上一跃而下,在这个世界重生后,有了外婆和系统的陪伴,才慢慢变得像个正常人。
可外婆已经去世了——这件事景光没有告诉他,可他自己能猜到;系统也不知所踪,倘若不是他还能感觉到自己拥有的次数未尽的技能和道具,甚至会误以为系统只是自己的臆想。
他能感觉到景光也在患得患失。
他不知道对方的患得患失起因为何,也不想刨根究底伤害到他。那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支持他,希望能尽可能地让他开心。
人生太短了,他又是死过一次的人。知花裕树是不知足的人,最爱得寸进尺,重活一次还嫌不够,他还想得到前世没能得到的爱意。
一生都有喜欢的人陪伴。
“两位是情侣吗?”鸟居旁的灯光下,两个女高中生你推我我推你地朝他们走过来。
“是的。”知花裕树抱住诸伏景光的手臂,对她们笑了笑。
青春洋溢的少女脸颊红扑扑的。
“你们好帅啊!我可以给你们拍一张拍立得送给你们吗?是免费的!”
知花裕树自行拍板决定,“好啊,麻烦你们了!”
少女盯着拍立得的镜头,将两个大帅哥同时放入取景框,“我数三二一哦。”
知花裕树依然维持着抱住恋人手臂的姿势。
“三。”
“二。”
即将数到“一”的时候,他忽然扭头,用空着的那只手拽住了诸伏景光的衣领往自己的方向拉。
“一。”
画面定格在他亲吻对方的瞬间,做坏事的人憋不住嘴角的笑,被偷袭的人微微瞪大眼睛。大雪纷纷扬扬,在两人的发顶、眉梢和肩头都落了层白雪。
黑夜是明亮的。
耳朵边是两个少女没能控制住的短促尖叫。正是最活泼可爱的年纪,拍到了喜欢的照片,很开心地同他们告别。
知花裕树将这张拍立得珍而重之地放进贴身的口袋。
……
北海道的这场雪,下下停停地持续了五六天,知花裕树也和诸伏景光在这里待了五六天。
两人在乡村的温泉旅馆住,每一个房间都有一个小小的露天温泉池。房间高高的穹顶也有一块做成了玻璃的,晚上躺在床上能看见满天星空,仿佛触手可摘。
两人白天出去爬山、滑雪、看电影、探店扫美食……晚上就在盛着星空和白雪的天窗下做。
反复地拥有彼此,仿佛跌破了洛希极限的星星即将坠入另一个星星的怀里,无所畏是否会被撕裂。
遍体鳞伤也好,鲜血淋漓也罢,只要能触碰到对方。
知花裕树的手指反复被紧扣,无法挣扎,难以逃离。
诸伏景光在闪烁的星光和雪光下,贴着他的耳朵喃喃:“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里就好了。”
知花裕树无奈于恋人永远无法满足的患得患失,他将此通通归咎于debuff所带来的影响。
景光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这些天他不能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件事。
那个debuff的形容看起来就很不妙,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可能会面对一个病娇景光的准备,然而这些天来,尽管有时候他会无意间瞥见景光在不远处暗沉沉地紧盯着他,或者半夜偶然醒来时隐约瞥见景光不睡觉埋在他颈侧湿漉漉地吻他,但总体来说,景光一点也没伤害过他。
最多就是某些时候动作不大受控,可事后,他那个自责的模样就足够让知花裕树不忍责怪。
他真好。
知花裕树说:“不需要停留在此,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的。”
诸伏景光从身后将他抱在怀里,下巴贴着发顶,望向落地窗外一望无垠的雪景。
越是亲密就越难以割舍。
别再给他希望了。
诸伏景光将这次北海道之行视为给自己的最后通牒,在自己彻底失控之前的最后任性。
等明天太阳升起,他就会告诉知花裕树有关这一切的真相,然后等待审判。
知花裕树说“没有你的话,我活不下去的。”,但其实真正离不开对方的,是他才对。
……
在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之前,系统先回来了。
知花裕树听见脑子里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在诸伏景光怀里换了个姿势。
[欢迎回来,你最近去哪里了?]懒洋洋的。
[我回去办理结项的事情啊,走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系统语气古怪,[我才走了没几天,你们这进展还挺快。]
知花裕树感觉这句话有点不对劲,他和系统解释:[其实我几天前失忆了,目前的记忆只停留在和外婆刚搬到长野那里不久的时候。]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说我们进展很快是什么意思?我和景光不早就是男男朋友了吗?]
系统停顿了几秒:[啊?不是啊,你俩之前都快两年没见过了。]
知花裕树同样:“啊?”
因为太过惊讶不小心发出了声音,将睡着了的诸伏景光也从梦中惊醒。
“小树,怎么了?”
诸伏景光睁开眼,看到知花裕树的表情,心底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慌。
“不,没事,又做梦了。”
……
系统抓紧时间用从母星带回来的新装备给知花裕树简单做了个脑部检查——其实刚到北海道的第一天诸伏景光就压着他去医院做过,结果显示病理性和器质性的问题都没有。
数据上看,他健康得很。
系统找出了原因。
知花裕树在加入黑衣组织前的记忆曾被系统统动封锁过,但他这次复活后,记忆锁就出现了松动,然后又因为什么别的对记忆的刺激和记忆锁同时作用,导致了记忆的紊乱。
[没事,给我两个小时就能帮你解决。]系统犹豫了下,[不过这样一来你的记忆就会一次性全部恢复了。一下子记忆全灌进来会有点难受,你做好准备。]
清晨,太阳缓缓升起,两个人差不多一起起床,坐在落地窗前吃旅馆服务人员送来的早餐。
吃完早餐,两人就要启程回东京了。
真到了这个时候,诸伏景光反而感觉自己的情绪平复了很多。
大概只是错觉。
他听见知花裕树说:“景光,我恢复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