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们更怕我们的车。”帕森斯观察得更仔细,他们的车刚出现,那边就开始警惕了, 所以短短时间聚集了这么多拿着武器的人。
“你说得对。”江济堂回想,还真是这样,“车?车对他们有威胁?”
江济堂的疑惑不久后就解开了,因为他离开这个聚集地才十几分钟,迎面来了一个车队。
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改装车, 看得出来他们的车已经坏了修修了坏好几次, 于是现在变成类似车的怪物——前头是金属大铲子,上面还有很多机关, 车轮全不相同。
非要说有什么相同的,大概是车上还有些类似附魔的刻纹, 保护着车子不被黑暗力量侵蚀。但就拼拼凑凑的结果看, 效果也不大。
而这个车队驾驭者看到他们的越野车就亮起眼睛,几辆车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快速包围,紧接着一辆改装摩托车冲过来, 举着枪逼停他们。
“下来!这辆车现在归我了!”
劫匪?开车的帕森斯正要有所动作,一只手按在他手背上。
“等等,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哇哦,两个大美人。”
看着从车上下来光鲜亮丽的两人,穿着混搭衣物的人夸张地吹着口哨。
他们中以白人为主,还有一部分亚洲人和黑人,全部都是男性,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疤痕,甚至是新伤。
公路劫掠者。这个名词出现在江济堂的脑海里。
他之前没有想到,是因为夏国不是一个公路国家,且管理严格,以至于他一时想不到有公路劫掠者。
其实很合理的,就像古代社会也有劫匪,只不过以前跑马用刀,现在跑车用枪。
而且这些人已经占据了某个地盘,否则保不住这么多的改装车。
“更可能占据了某个石油矿业,能源源不断提炼柴油和汽油,否则他们哪能开着车到处抢劫?”江济堂压缩声音,只有帕森斯能听到他的猜测。
“这也解释了之前的人为什么这么怕我们的车。他们以为我们也是脱产劫匪,以抢劫为生。或许他们还会认为我们是来观察的先头兵。”
江济堂两人下车后,之前逼退他们的人就从摩托车上下来,他举着枪,没有头发的脑袋锃光瓦亮。
“老大,这两人看着有来历。”一个小弟小声提醒。
这年头还能穿得这样体面,还开着这样的好车,必然是有来历的。而且大家水都不够喝,个个灰头土脸,这两人却连衣服都干净得发亮。
“痕迹扫干净点,把零件一换,谁知道?”判断出这两人身上大概没有枪支,光头放松下来,他咧开缺牙的大嘴。
“长这么好看,刚好卖给人奴商人,我听说尖牙的女儿要找第六个丈夫,我看这两个就不错。嘘,弄快点,别耽误我们干正事。”
“好。”见状,小弟也只能咬牙应下。
这些话原原本本传入帕森斯和江济堂的耳朵,两人都很耐得住,脸上也很平静。不过帕森斯时不时旋转戒指,还是暴露了一点真实情绪。
只是他还在等待江济堂的指令——在外面他们有商有量,但在任务世界,江济堂拥有绝对指挥权。
“都这种环境了,还是不能联合起来吗?”江济堂真为他们感到遗憾。
从进来到现在,整个世界都给他一种没有希望,看不到明天的绝望感,眼前这些人尤其麻木。
有这些油和机器,若是用于生产,还能延续文明的生命,但他们用来抢劫掠夺同类了。甚至还有专门从事人口贩卖的商人。
已经不是文明倒退的问题,感觉人性里的恶被这个环境全部激发了。比战乱的国家还混乱,比封闭的部落还野蛮,和文明末日只有一个‘人相食’的距离。
“帕西,我想和他们聊聊天,不要都杀死。”
“好。”
机械怪物不是真正怪物的对手,小蓝菇只是冒个头,他们所有人的改装车就成了可爱的摇摇车。
车尾展开扇形翅膀接阳光,车身一边摇一边唱童谣,上面的劫匪们呆呆傻傻如坠梦中。
帕森斯把之前的光头押过来,光头举着双手,发誓绝不抵抗,并且谄媚地对人笑:“两位大人,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人反应倒是快,而且很识时务。
江济堂正喝水,透明的水滴挂在瓶口摇摇欲坠,光头看得一遍遍吞咽口水。见状,江济堂丢给他一瓶小的,并且笑着说:“我们有时间,喝完了慢慢聊。”
光头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的奖励,他珍惜地抿了一口,就把水瓶塞进随身小包,目光灼热地看着两人。
烈日炎炎,黄沙路上停着一排摇摇车,车上的劫匪们从惊惧到适应只用了两分钟,现在他们甚至能跟着听不懂的儿歌轻轻哼唱。
这一个个凶神恶煞,在这一刻突然拥有了婴孩的天真,连眼睛都在发光。
而光头又小心喝了一口水,然后从源头开始讲他们周围的变化。
一开始没有战争,也没有陨石撞击地球,只有每年加剧的气候变化,火山喷发,大地震,冰山消融……
海水上升淹没土地,同时天空形成巨大云层,云层像是保温层,让气温不断上升,同时全球各地几年不下雨。短短十几年,大地干枯,植物枯萎,饥饿让三分之一人口消失。
另外三分之二在恐慌中选择了战争,于是环境再一次被破坏。
就在人类疑惑自己是会死于战争,还是死于灾后环境的时候,全世界都进入黑夜,并且持续了整整三天。
之后那些怪物就出现了。
它们一般只在晚上出现,会让人生病、发狂,会让东西生锈腐蚀。
但这些只是最开始发现的,现在他们还发现,聚集着大量怪物的地方,新生儿无法顺利诞生,这才是真正的文明致命伤。
超凡者出现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但他们的力量也十分有限。
人类文明急速倒退,他们曾经创造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因为光头出生的时候,世界已经是很糟糕的样子,所以对于流传的那些故事和曾经,他总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这个时代的每个人都在思索怎么才能吃饱,偶尔拿到额外的土豆和虫尸都让人兴奋,那个吃饱喝足每天想着减肥和娱乐的人类世界让他陌生。
或许再过几百年,这一切会变成神话故事。
至于江济堂想要知道的,亚洲那个大国的情况,光头不知道,队伍里的亚洲人也不知道,他们断联已经几十年。
飞行器和钢铁巨轮都耐不住腐蚀都已经无法使用,陆地又没有接壤。
但大环境是这样,亚洲那个可能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不,”江济堂却有不一样的想法,“会不一样,会很不一样。就算偶然走错过道路,我们华夏民族也有支撑着自己重新站起来的文化底气。”
帕森斯对夏国的了解还停留在皮层,但他也有这样的信心——如果有文明能在这种灾难中生存下来,那一定是他们。
只有被反驳的光头愣了,其他蹲在摇摇车上的劫匪们也愣了,他们第一次在人身上看到这样灼眼的光,那是绝对的信心带来的。
生活在无望环境中的灵魂也微微颤抖,仿佛漆黑的夜晚照到光。
不知不觉中,一颗种子落下来——华夏,希望之地。
现在只剩下一天不到的时间,江济堂不再耽误,他要去中原大地看看情况。
至于这些人,改装车和枪支都变成了太阳能的音乐摇摇车,他们要么扛着这些东西回去,要么独自回去——后者的情况肯定会更糟糕。
无论如何,失去这么多汽车和枪,那个势力也要伤筋动骨,就算是教训了。人类式微,数量也在日益减少,江济堂不希望有人死在他手上。
“我要去中原,虽然不知道在哪个方向,更不知道目前的情况。”江济堂的车变成直升飞机,两人上了飞机,他们通过即时图像观察脚底下的世界。
冰山融化,海水倒灌,原本应该能见到陆地的地方依旧是一片海洋。直升飞机继续飞,终于,他们看到陆地了。
“这里应该是东洋人的国度。”
还以为会被海水全覆盖呢,没想到还剩下一座小岛。
飞机盘旋一圈,没有发现人类活动的痕迹,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去别处了。江济堂按着计划继续往西南方向飞。
终于,大陆再一次出现在地平线上,海岸线被绿色覆盖,但并没有任何耕种的痕迹,一直到入海口位置,他才发现有人类活动。
“帕西,看,是信号接收器!”江济堂很兴奋,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还延续着现代文明。
而对方也发现了天上盘旋的他。
飞机找了个平地往下降,之前观察的人也在靠近。他们都穿着一样的制服,这更让江济堂高兴,看来这里的情况比想象中好。
“或许国家还没解体,他们已经有了对抗的力量,并且一直保留着文明的火种。”江济堂在天上就发现这里还保留着现代文明的痕迹,事实也是如此。
这些靠近的人,从衣物材质,到手上拿着的类似对讲机的东西,都在说明他们还有底蕴。
其实上个任务就能看出端倪,其他国家都乌烟瘴气,中原算是少有的净土了。
“两位是?”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斟酌着用几种国际语打招呼。
“你们好,”江济堂一张口就是字正腔圆的华夏语言,妥妥是自己人,“我叫江济堂,我们从那里来,路过这里。这位是我朋友,帕森斯。”
这种时候帕森斯一向装安静,所以他抬头挺胸站在保镖位。
“你们从那里来?之前的A洲大陆吗?那边情况怎么样?”听到两人居然跨越大洋过来,这里几个人都有些兴奋,那是一种‘我不是孤军奋战’的快乐。
“你们没有飞机吗?也无法从卫星上得知情况?”江济堂好奇地问。
众人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觉得他们还能有这些:“几十年前卫星通讯就断了,至于飞机,再怎么保护严密,高精仪器也抵不住日积月累的腐蚀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两位要不要去我们的站点坐坐?”
难得见到陌生活人,又是大洋彼岸飞过来的,大家表现得还是很热情,而且要展示的这些也不是需要保密的内容。
他们更想知道外面的事,如果有可能,跨越大海和其他文明取得联系就更好了。
“当然。那我飞机就先放在这里了。对了,上门拜访的小礼物。”
为首的人刚要摇手说‘不用’,就见江济堂从飞机上拿出一大篮子水果,他眼睛都直了。
“这、这是原生水果?”
“小小心意。”
这是小小心意?
苹果、梨、葡萄和柚子,都是自带种子的!科学家们为了收集原始种,恨不得把铁鞋踏破,现在这些东西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他要是放过,那就是棒槌!
“两位这里走。”
“不好意思打扰了。”江济堂送出水果,就被众人用最热烈的欢呼声迎入站台。
这路上他们一直问江济堂的情况,江济堂没少向他们打听中原的情况,两边进行了友好交流。
原来,几十年前那场灾变,中原地区无能的政府根本拿不出有效举措,那些寡头财阀还趁机敛财。
终于有一批有识之士忍不住了,他们带着民众在压迫中崛起,推翻原先尸位素餐的管理者,成立现在的人民共和国。
新生的国家遇到了其他所有国家都遇到的事情,黑夜中的恶灵们,白日的高温和食物短缺。
但他们有专门的队伍到处清除那些鬼蜮,也有法师不断净化死灵们。
而普通人生活在挖掘出的地下基地躲避高温环境,同时负责种植和养殖已经被科学家们发现的良性变异物种。
因为天气剧变,很多动植物无法适应变化而死亡,而适应了变化的则发生了变异,有良性变异也有恶性变异。
一批学员被派遣到祖国不同角落,去登记变异后的动植物,持续观察和分析,看是否可被人类使用。
他们这个落在出海口的站点,就是其中一个观察点。
在年轻站长的口中,环境稳中求进一直在变好。
要说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后继无人的事,孩子的出生率实在太低了。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人类文明会自然消亡的。
从各自为政相互防备的社会,来到一个有序的曲折前进的社会,江济堂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这种感觉。
就和看遍海洋后突然发现绿色的陆地一样。
人类毕竟是陆地生物,有陆地才有生命延续,而现在他觉得人类文明也可以延续。
只要解决生命延续的问题。
“小哥,说了半天,你是怎么跑出国,又跨越大洋飞回来的?是不是像古早电影情节,你战胜了那个国家的邪恶组织,用他们珍藏的飞机飞回来?那我能不能也出去见识见识?”
这兴奋的年轻人让江济堂好一阵无语:“少看电影,我原本是隐居的。”
“什么?还有活的隐居者?”
“……”咋滴?还有死的?
第217章
可不就有死的隐居者?
当年风云变幻的时候, 最早一批接收到灾变信号的超凡者,一部分选择反抗,一部分选择逃避。
也就是所谓隐居者。
他们带着家族躲进人为开辟的小空间, 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一劫。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这些人的隐居地是第一批遭遇狂暴鬼蜮攻击的。以至于新政府发现小空间里人类活动痕迹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堆白骨。
看那些白骨扭曲的形状,不难想象他们生前有过怎么样悲惨的遭遇。
他们惨就惨了, 死后还变成高能量营养包, 让小鬼蜮升级成大鬼蜮, 大鬼蜮直接占据一地,甚至能在白天自由出行,给后来者的清除障碍收复失地工作带来巨大险阻。
现在的中原大地,还残留着许多这样强大的鬼蜮, 人类一时奈何它们不得,它们也对团结在一起的人类没办法,两边相互僵持,看谁先耗死。
“听说现在最大的一个鬼蜮,就是纪法堂的老法师亲自镇守, 以免扩张。”
江济堂心念一动, 他忽然想去见见这位老法师。
然而这事在本国也是少有人知道,加上涉及保密, 自然不会告诉江济堂。他倒也没失望,就算知道在哪儿, 面对面的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是现场找来纸和笔, 写下一封信,托他们转交给老法师。
和他交谈的站长收下信,但不敢保证信件一定能到老法师手里。站长更好奇江济堂年纪轻轻, 怎么会和老法师有交情。
要知道老法师镇守那个地方也有十几二十年了,眼前这两人最多二十五吧?
“那个,你们知道启灵仪式吗?”
这是第二个任务,还是五星级。
虽然通过任务详情他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却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江济堂很想知道为什么需要这么做,他是不是可以做得更多更好?
这个世界和蓝星文明恰如一体两面的镜子,江济堂渴望着拿到卷面上没有的隐藏分,为将来做准备。
“启灵仪式?我听说现在生孩子有这么一个步骤,具体怎么样不太清楚,好像结婚会有专门的培训。”站长抓抓脑袋,露出单身人士的迷茫。
“我知道我知道。”一群人中的‘已结婚人士’现身说法。
“导师说,科学上讲,就是和谐的家庭更能吸引到婴灵。所以在准备要孩子之前,就得做好一切准备。比如父母身体要健康,情绪要稳定,家庭氛围要好,整个社会也要提供应有的帮助。这一切做好了,才有机会怀孕。”
江济堂边听边点头,这些在和平时代也很适用。
“怀孕之后呢?启灵仪式不是怀孕期间要进行的吗?”
“这个就不是我参与的了,是法师们在负责的工作。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目露期许,“我只知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工作,非常非常重要。我很希望能有孩子诞生,任何人的。”
“好的,谢谢。”不管怎么说,他对第二个任务有了更多了解。
之后江济堂两人就开飞机离开这个站点,而站点的人早早通过各地的通讯器层层上传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终于出现在中央的办公室时,江济堂已经顺着能量波动最浓郁的方向,找到某个巨大淡水湖,湖面上还笼着一层薄雾,如梦似幻。
“哇。”随着飞机进入这块区域,薄雾散去,一大块镜子般洁净美丽的碧绿湖泊出现在视野中,表面平静,却浮着一层浓郁到实体化的阴气。
这些阴气天然吸引游离的死灵,所以每时每刻都有新成员靠近,想要加入湖泊,成为其中一员。
“好大的现实恐怖领域,如果进入湖中,不知道会掉入怎样幻境。”和这比起来,上次的九月列车只能算是未成年,而污水河连婴儿都算不上。
“这里也是被法师们看守镇压的鬼蜮。”帕森斯发现了湖泊四周的看守者。
湖泊的附近还有很多草庐,看到天上盘旋的飞机,草庐里走出一些上了年纪的超凡者,身边还跟着几个孩子。
他们大概就是定居在鬼蜮附近的法师们了。自愿牺牲,驻扎几个大型鬼蜮,一方面清理死灵不让鬼蜮继续扩展,一方面用最后的时光教导新人。
“就把树种在这里吧。”江济堂说,“这里有山有水,还有飘零的死灵们。”
走过这么多地方,这里是最容易集中阴气的,不管是地理环境还是别的。按玄学的角度,这里可能就是上等养尸地吧?
所以种树刚刚好。
他们的飞机就在某个阴气浓郁的地方停留下来,要穿过那里的空气,就像穿过凝固的果冻,并不容易。
不知两人做了什么,飞机上绿色树叶飞散,空气中发出‘噗’的一声,阴气就像是遇到天敌,整个封闭领域都被切开,热刀切黄油一样顺滑。
飞机才顺利停在里面,闻讯而来的超凡者们已经隔着几十米站定。他们无法进入这里,这已经是鬼蜮的界限内,一旦进入,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这个飞机是怎么回事?这么大型的法器?他们来做什么?”法师们小声议论,谨慎判断来人目的。
随后飞机上就走下来两个人,一个东方面孔一个西方面孔,共同点是他们身上只有很薄的因果牵绕,哪怕刚出生的婴儿都不会这么‘干净’。
“奇怪,真奇怪。”
江济堂远远和他们招手,就算打过招呼,另一边的帕森斯早就在选好的地方挖坑。鬼蜮内的土地坚硬如钢板,他却一铲一口土,很快就挖出大坑。
这举动引来了湖中的怪物们,那些像人又像鱼的水鬼浮出水面,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但这些东西才冲出来,就被早就埋伏好的魔剑一口吞噬,咀嚼声嘎吱嘎吱,让人毛骨悚然。
坑挖好了,又撒上生根粉,他们这才把树种上,把土填好。
做好这一切,两人跑去湖边看情况了。他们直接踩在湖面上,每一步都会引起浓郁阴气的震动,但就是不会掉落下去。
“这么深?”湖底下竟然不是常规的斜坡式,走出去不到十米,就是湖底断崖。
因为湖水清澈,所以从上往下都能看到湖底,然而这垂直高度已经达到了五六百米,最深处能有七百多米,是真正的杀人湖,潜水者噩梦。
因为潜水的人在湖里,抬头就是水和天空,低头又是看起来近在咫尺的湖底,难以判断高度,很容易造成潜水事故。
“这不科学!”
哦,科学在这个世界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好吧,这的确是非科学产物,不过搞那么大一个湖泊干什么?谁搞的?死灵?”带着无数疑问,他一路跑到湖中央,挥开阴气往地下看。
嚯!
江济堂视力极佳,一眼看到湖底的东西,脸色都变了。旁边帕森斯已经拿出望远镜看细节,他可没有这种作弊一样可调视距的眼睛。
原来,湖底下竟是一大片被水完全淹没的村落,像极了三峡旁边博物馆里的‘水下遗址’。但不同的是,这个被淹没的村落还有‘人’。
“献祭。”
江济堂心头一跳,之前还以为那是水草还是别的什么,结果在底下飘来荡去的,居然是一具具用特殊方法献祭的活死人。
它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有大着肚子的孕妇和不满月的婴儿。死者的灵魂被封锁在躯壳里,而躯壳被铁链锁在湖底。
它们一个个表情痛苦,仿佛无时无刻不承受痛苦折磨。
活死人们已经没有了毛发,皮肤呈现青灰色,尸体表面还有一层黏液,不知道是否因为这些它们都没有被腐蚀,一个个顺着水流飘来荡去。
而他之所以肯定是献祭,则是因为活死人被排列成超级大阵,它们的上方,湖的中心地带悬着一口鲜红的棺材。
没有铁锁没有悬浮物,就浮在那里一动不动。
棺材盖开着,里面的老人鲜活如活人,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江济堂对东方玄学没什么研究,只能肯定这是邪术,而且是人为的邪术。
“之前的政府都是死人吗?活人献祭,搞不好是一整个村落甚至几个村落,人数高达上万,就用来给那口棺材保鲜!这种事居然都能发生?!”
江济堂黑着脸,之前只想种树,现在他想掀了这口棺。
什么玩意儿,还拿活人献祭,怎么没把这龟孙子祖宗十八代的墓都刨了?
这个世界的超凡者都是干什么吃的?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没人管?这种东西怎么不宰了?平民的命不是命?
愤怒的江济堂回头看到那一批白发超凡者,慢慢冷静下来。
这东西成形怕是有几十年了,那时候还是另一个不作为的政府当家,或许那政府就是这场邪祭的保护伞。而超凡者名头好听,到底肉体凡胎,不能和子弹争命。
这里本就是万中无一的养尸地,还人为制造了这么多可怕的活死人,并且拿它们的怨气催化整个大阵,难怪那些超凡者只能守着不能处理。
现在活死人已经被绑死在这里,它们本能地守着这里。任何一点波动,都会让它们暴动,那结局不会有人想看到。
“旁边就有这种大型诡异领域,咱们的桃子树可能没多久就得被拔了。”
他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想一想我们花了这么多时间做的,想一想上面每一张树叶都代表着一个孩子的祝福,我就有点不甘心。
“帕西,把这个鬼蜮破了怎么样?”
“你有办法吗?”帕森斯是战士,如果他来,只是能一个个杀,效率低,时间也不够。
“没有办法也得想出办法。不过下去不是最好选择,下面情况复杂,不是一时半刻能摸透的,得借力。”
江济堂抬头仰望,这个地方的南边有一座大山,常年云遮雾涌,这些云雾也被吸引过来覆盖在湖泊上空,形成厚厚的‘云被’,阳光无法穿过云雾落在这片湖泊上。
就算偶有漏网光线,也难以穿透几百米的水域直达湖底。这几百米的水域保护着底部的邪恶,让那些活死人难以挣脱。
潜入湖底不现实,再强大也不能拿自己安危开玩笑,所以江济堂想的是‘借力’。对付阴邪,还有比太阳光更好的吗?
“我要在上空制造一个凸面镜,将光线全部聚集。就是不能解决,也要让那口红棺炸成粉末。帕西,其他就交给你了。”
“好。”
这个时候,湖边结庐的超凡者们已经聚集,他们亲眼目睹常年覆盖的云层被强大的外来力量撕开,一束光从天顶漏下,斜斜落在湖面上。
原本宁静的湖面当即沸腾起来,浓雾中冲出千军万马,咆哮着朝着岸上冲去。
“哪家子弟,竟有这样的力量?不好!”一个老太太手持龙头杖,“那两个年轻人是来破鬼蜮的,我们得帮忙。”
“借天之力对付阴邪,好想法,就是莽撞了些,这点光,对付镜台湖可不够啊。行了,在惊动里面的东西前,我会把人捞出来。”另一个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头举着手里小木棍,棍子微微震动,短短三个呼吸间膨胀成三米高的金属长棍。
原本手持小棍的老头脸上浓墨重彩,居然变成三米高的神魔,脚底盘着五行八卦阵,一双眼睛自带金光。
他们看着自带光效的神魔踩着四方步踏入领域。
请神耗心血精力,动用一次便要折几年寿命,但他没有任何犹豫,其他人也不阻止。
年轻人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作死是作死了点,但有这个勇气也是好的。而且能独立破开上方这么厚实的阴云,能力也不错,他们实在不忍心这种好苗子折在这里。
江济堂已经注意到后方来人,但他双手掌着天之镜,心中默念咒语,实在没办法和后来的超凡者解释情况。
好在那边帕森斯斩杀一波阴兵后抽出空闲,和来人快速说明情况。
“我同伴要借日光冲湖底领域,请不要动他。”
事实上,看到帕森斯一刀就清空了湖面上的阴兵,化身神魔的老头已经知道,这两人是有实力的,不是来送死的莽撞人。但现在进来都进来了,退回去不可能。
“既然如此,老头子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外头的超凡者看着人走进去,就留在那里清理层出不穷的阴兵,正觉得奇怪,忽然一人指着天空:“那是什么?!”
一束几乎呈现金色的光射向镜台湖,他们听到了极为刺耳的声音,随后整个鬼蜮的域场就破了。
原来云层破开的洞已经不再是指头大小,它正被某种力量往外推,一推三四百米。远远看去好像天空破开洞,一束光漏下来。
镜台湖几十年来第一次这么大面积接触阳光,此刻的湖面好似滚开的水。
这些是凝结在湖面上有如实质的阴气,阴气翻滚着化身阴兵,整个湖面都被阴兵笼罩。
然而这还不够,推出足够大的面积后,一个‘凸透镜’出现在破洞中间,并且还在快速扩张,接收更多的光线,还将它们凝聚成一束。
“开。”施法者手上青筋绷起,交叠的两只手像是拉开一团钢筋,天空中凸透镜再一次扩大,远远看去如一轮红日。
红日中心刺出一根金针,那正是凝聚的日光。
金色光束如利剑,直插湖中红棺,湖中男尸猛地睁开眼。
平静湖底突然卷起千层浪,乱石翻滚,草如碧波,被铁链挂着的活尸一下‘活过来’,都仰着脖子死死看着湖面。
第218章
“难怪他们敢两人破鬼蜮,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破云层借光破邪的事儿他们也干过,老实说效果不好,毕竟真正的鬼蜮核心藏在湖心, 这中间隔着几百米的水域。
一般的光线根本没办法穿过这么厚的水域和浓重阴气进入湖中。
但这个‘凸透镜’就不一样了,把大范围的阳光收集起来,提炼成最强的一束,穿透水域直达底部。
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即便是借力, 自身也得有这种‘借’的资本。
从刚才的动静看, 整个鬼蜮的核心已经被动了,所以它这样恐惧和排斥。
超凡者们当即意识到:时机来了!
“老身在这里一守二十三年,就是为了这个机会!”老太太头顶双肩燃起三把火,龙头杖画出四方神兽, 龙口骨珠滚动嗡嗡作响,“去,护着那个年轻人。”
还有一个中年人念诵着正气歌就走进去,他以胸中正气为墨,以天地为纸, 一笔一划都是文明光点。
这些金色诗文一条一条包围着正中心的人, 护他万邪不侵。
除了还在学习的几个小辈和留守法师,几乎所有人都冲进破开的鬼蜮。他们很清楚, 错过这一次,再等到这种机会可能要几十年后, 甚至等不到了。
手持魔剑的帕森斯吃惊地看着这些年纪不轻的老头老太太, 他们一脸平静地燃烧着自己的寿命和精魂,而那些想要进来的孩子被死死拦在外面。
“看明白了吗?今天是你们的师父师母,明天是我, 以后就是你们,守好先祖传给我们的这片土地。”留守的法师拨动手腕上的骨珠,表情平静。
过去的都是他的同门,也有他的朋友。他也想过去,但保护好文明火苗也是重要职责。
“记住我的话了吗?”
“记住了。老师,我们好好学。”
孩子们一边哭着一边应。
随着天之镜扩大,中心直射的金色光柱也越来越强,范围越来越广。
江济堂尤嫌不足,砰砰砰在四周祭出四面镜,从湖面之外的场地劫来光线,都汇聚到最中心的天之镜上。
湖底的活死人再一次感受到阳光的热度,它们身上咒语形成的铁锁在强光里融化。
被困多年的受害者露出满足的笑,原本完整的身躯也回归成尘埃。组成整个湖底鬼蜮本源的力量在崩碎,常年不见光的湖底遗址在强光中化作废墟。
事情在脱离控制,红棺中静养了几十年的男尸终于忍不住了,它苍老的面容快速回春,几秒的时间变成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只是头发依旧苍白,气质阴暗。
“狗东西,可出来了。”江济堂心中冷笑,强光落在那口快速暗淡的红棺上。原本如鲜血的红色如今已经是过夜的蚊子血,但它还保护着其中的男尸。
不过,最多一分钟,红棺就会在烈日洗礼下化为齑粉。
鬼蜮在狂暴,它掀起惊天巨浪,想要把岸上这些人类全部淹没,却被放大的魔剑一剑劈开。
它将阴气化为阴兵,却被超凡者们打得节节败退。
它聚集云雾想要遮挡光线,却徒劳无功。
发现自己被数种力量保护,江济堂不再关心外部情况,他全心全力投入到凝结天之镜中。
湖中所有活死人都在金色光芒中脱离苦海,大阵终于完全破灭。他也有精力将所有日光汇聚到一起。
这一束光和正午的太阳一样刺眼不可直视。
红棺终于抵挡不住,男尸下一秒就直面金色光剑,它在湖中发出惨烈叫声,湖面波动越加疯狂激烈。
它再也保持不住英俊面容,甚至连人形都保不住,腐朽的皮肉一块块脱落,露出下面暗红色的骨头。
红骨在震荡湖水的高频声波中冲出水面,超凡者们承受不住这一波攻击,他们的脑子都要在这种无形的攻击中碎裂。
“蓝蓝~”站在帕森斯头顶的小蓝菇兴奋地挥舞手里的荧光棒,“蓝蓝~”
闪亮闪亮。
红骨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变成一颗颗粉红色钻石,在湖面砸出无数个小圆晕。不过下一秒这些粉红色钻石就飞起来,落在小蓝菇身边,一会儿组合成爱心,一会儿组合成星星。
小蓝菇更开心了,挥舞着荧光棒扭着小身体:“蓝蓝~”
最爱闪亮亮了。
这个发展江济堂都没想到,他呆了。虽然他也能做到,但小蓝菇才是几个月大的宝宝啊!这发育是不是太逆天了?
帕森斯倒是不意外,小蓝菇本身潜力就大,江济堂还两次给他升天赋,现在还只是亚成年,等成年更不得了。
至于这些粉钻……幻兽都是小孩子审美,都爱这种闪亮粉嫩的东西。
两个老父亲都还能接受,但超凡者有点破防,这大boss一招都没发,就这么憋屈地死了吗?
那他们一守几十年……
心累,不想说话了。
事情算是结束,江济堂双手一收,手心和天空的‘凸面镜’全部消失不见。
没了地底大阵支援,湖面上的阴气,和天空中的阴云也消失不见,正午的阳光大方洒落在恢复平静的湖面上,他似乎还看见了撒欢的鱼。
解除封禁的镜台湖不再是那不科学的几百米落差,估计最深处也才两百多米,而且底部还有人为开凿的痕迹。
但湖底再没有被献祭的村庄和村民,更没有那口红棺。
红骨变成的钻石,在小蓝菇玩腻之后就成了它和魔剑的零嘴,一口一把嘎嘣脆,听声响和吃跳跳糖没两样。
超凡者想到这东西的本体,多少还是有点惊叹:它们牙口可真好。
“镜台湖,恢复了。”之前还踏着八卦阵大杀四方的老头子恢复一开始的样子,他头上最后一点黑发也染成白色,脸上皱纹也多了两条,但他全不在意,伸手捧着湖水激动得双目通红。
其他人也多有损伤,一个个已经一脚踩进阎罗殿。
江济堂看向他们,他的视线在他们的骨质法器上停留片刻。
故人啊……
他这边刚恢复了一点力气,下一秒拉开恢复生命力的大阵,给这些人补血补蓝。
“这是?”老人看着突然有肉的手,充盈的气血滋润着将死的躯壳,不但刚刚的损伤被修复,常年和鬼蜮斗争的暗伤也被治愈。
就这么两分钟,他觉得他好像又能多活几年。
“没时间解释了。”没算好时间,现在距离任务结束就两分钟,江济堂知道他们有很多问题,也只能长话短说。
“那株桃树看到了吗?我们离开后麻烦看顾一下,上面的树叶不要撕掉了。如果有游离的死灵靠近,不用管。
“对了,我听说现在小孩出生率堪忧,很难顺利降生,能降生的孩子有什么共同点吗?启灵仪式是什么仪式?”
突然这么多问题,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从哪说起。
不过看江济堂一脸‘赶时间’的焦急样子,老人也不好问刚刚那个让他们恢复了状态的法阵是怎么回事,只能捡着知道的回答。
“现在的孩子出生都要启灵,也就是引导‘灵’进入孕妇的身体。没有启灵,降生的孩子基本没有灵智,或者有重大缺陷。
“启灵仪式就是赋予他们灵智的仪式,法师们要打动那些徘徊不前的‘灵’,让它们自愿降生新世界。法师的作用主要在于‘守护’,最重要的是有灵魂导师引导,也就拥有强大精神内核的人……”
他话还没说完,时间到了,江济堂和帕森斯,还有他们的直升飞机被踢出了任务世界。各种声音同样消失,再睁开眼就是他的小客厅。
“就这么两句话了!”江济堂气得跳脚,他马上就要知道那里的法师是怎么启灵的,灵魂导师又是怎么引导的,结果就没了。
“吃个苹果。”帕森斯拿给他一个苹果,自己也拿着一个,一边吃一边等人冷静下来。
大部分时候,挚友不需要外部力量,他很快就能协调好自己的状态。
果然,一口苹果下去,江济堂已经冷静了,他坐在沙发另一边:“也好,如果有了现成的答案,没有了思考过程,就少了很多可能性。”
“嗯。”帕森斯非常捧场,认真点头的样子仿佛江济堂说了很了不起的结论。
“如果现在的答案就可以,这个任务也不会出现,说不定他们就需要一些不懂行的过来,探索启灵仪式的更多方法。”江济堂完全说服了自己,现在他觉得自己特别重要。
“刚刚打鬼蜮爽不爽?什么都不用想,拿剑劈就行。”
他伸手勾住帕森斯的脖子,在他脸上留下浅浅一吻:“我们联手果然是所向披靡。我开天窗,你来杀敌,简直天作之合。当然,也幸亏有那些老人家帮忙,不然任务结束前还搞不定。”
挚友一脸‘我情缘天下第一’的骄傲,帕森斯脸颊微微泛红,他低咳一声:“还是伊密比较厉害。对了,那是改良魔法吗?没有见过这个类型的。”
“对呢,龙族喜欢造个大镜子看自己迷人的身影,举一反三而已。”
这话让其他法师听到要骂人的,龙族魔法本来就难学,还要举一反三?
“不过我以前用过类似的……哦,帕西你都昏迷了没看到。”江济堂咔嚓咬下一大口苹果,“就是在中央神殿上空放的那个。”
帕森斯已经想起来了,挚友死后流传的影像石里,一面面大镜子出现在各大城市上空,传递着反叛军首领的遗言。
可能照顾到底层人的语言习惯,他的遗言都是最简单粗暴的大白话,就算三四岁的孩子都能听懂。
想到这件事,帕森斯脸上笑容收敛。
一只手伸过来,掐住他脸颊:
“又在意了是吧?我本来就寿命无多,所以死前玩一把大的,不能伤到教廷也得恶心死它。你要是介意我瞒着你,那也没办法,当时我们是敌人,我可不敢小看你。”
江济堂一直没有回避过这件事,万事万物都在发展,当时是真,现在也是真。
只要他们两个人没有什么心理障碍,这些都不是事儿。他们敌人变情人了又怎么样?还要给教廷和反叛军一个交代不成?
开什么玩笑,他们又不会回去魔法世界。
就算回去了,谁敢哼一声?
“不会还介意吧?亲亲帕西,可爱的帕西,以后肯定不会瞒着你了,么么哒。”
帕森斯侧头看着挚友无赖的样子,他有些无语,又无可奈何:“反叛军首领的身份曝光后,伊尔顿公爵的簇拥者差点把天掀了。”
毕竟体弱多病又温柔多情的文艺青年也是很多人心里的白月光。
“那又怎么样?”江济堂完全不放在心上,“我又不在意,我只在意你。”
不放在心上的,弃若敝履,放在心上的,爱如珍宝,帕森斯不知道自己若是和他分离,要怎么适应这种心理落差。
所以,他们绝不会再一次被重重误会隔开。
“下一个任务有头绪了吗?”
“有,”江济堂抛着苹果玩儿,“需要点时间,所以我准备先做第三个任务:从万哭林带出谛听小队。顺便把第二个任务的情况搞搞清楚。”
这个任务从字面意思看就是‘拯救大兵’类型的救援任务,但若再深入,还会发现,这支小队本身就带着救援使命,回归途中误入万哭林。
这支小队的任务是在过年前将某个团队护送到分基地,之前一切顺利,偏偏路上遭遇移动型鬼蜮,连自己带救援对象都陷进去了。
眼瞅着要过年,他们的家属急得不得了,才有了这个任务。别的不求,只求能活着回来,过个团圆年。所以除了这支小队,现场搞不好还有其他需要帮助的人。
“人已经在恐怖领域内,场外攻破行不通,这次得亲自进去一趟。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幻境。”系统也不肯透露,大概是有什么限制。
万哭林,万哭,谁哭呢?
说到这,江济堂又想起之前遇到的超凡者,他愣是看不明白这些人用的法术来历,可见他对东方玄学认识太浅薄。
这可不好,打起信息战他必输无疑。
“任务的事先不急,这两天我去图书馆补充一下,免得脑子不用生锈。”
之后的两天他果然泡在图书馆,甭管真的假的,只要和玄学有关他都拿起来看看。什么远古祭祀什么苗疆蛊事,不挑题材。
不过图书馆和这些相关的多数还是野史和小说,只有少数几本古籍有点真货。但这文字太过拗口,他是一边皱眉一边啃下来。
江济堂认真的时候,阅读和记忆的效率前所未有得强,翻看过两三遍就能记住大致内容,翻看过五六遍,就能做到一字不差。
因为他心无旁贷,因此不在乎半个图书馆的读者都在有意无意看他。这些都是知道他行程特地来偶遇的玩家。
随着玩家涌入这个城市,他的存在已经不是秘密,如果时时在意,日子就没法过了。
他不在意,别人倒是很在意。
要不是保镖团虎视眈眈,不知道多少人要‘一不小心’摔在他面前。
随着玩家等级上升,游戏难度上升,他们对治疗的要求也在上升。但目前为止,能应付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的治疗玩家,只有这么一位。
甭管是缺胳膊断腿只剩最后一口气,还是被诅咒被辐射,只要他出手,满血复活。
而且这人还是出了名的和善,东区每个地方走遍,免费治疗。若有人求到跟前,一般也能得到救治,以至于外界多了一个‘甜妹’的称号(仅限夏国地区)。
非官方玩家馋得不得了,欲接触而不得。
其实不久前夏国又出了个强力治疗,然而不等发酵,那治疗就和一个高手玩家绑定了,几乎成了专属奶妈。
国家也接触过,还开放了特殊人才通道,最后却发现那个玩家将自己的治疗道具和情人绑定,这么强属性的道具,除了给情人治疗和增加情趣,再不能有其他作用。
这下再开朗的人都笑不出来了。原来小说里为相方而存在的工具人,现实中真的有,还是主动的。
给恋爱脑跪了!
这种情况下,江济堂这个第一奶爸的地位更加高不可攀。要不是官方团队盯着,他这会儿已经被黄金豪车各色美男包围。
“豪车美男就算了,夏姐,我得拜托你帮我办件事儿,嗯,和我的任务有关,需要高度保密……”江济堂笑着说着他的需求,最后告知期限,“总之,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做完这件事,江济堂穿上围裙,戴上头巾:“大过年的,别的没有,饺子年糕管够。”
一万多的购物金呢。
第219章
接了这个任务世界后, 不是在打怪,就是为打怪做准备,好久没正儿八经卡着预算搞物资了。
虽然这个预算是用于拯救谛听小队, 但用来购买食物,解救他们饱受折磨的肠胃,也在合理使用范围内。
“帕西买的这些东西不错呀。”虽然还未正式入住,但家里的厨具他已经用起来, 都是市场上质量最好的, 机器打出来的面团和手搓的差别不大, 包出来的饺子也好看。
第三个任务的被困人数高达百人,江济堂也不知道他们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就按着自己的习惯蒸了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又炒了年糕, 还炸了汤圆。
“万一人家是吃面饼馒头的呢?”地大物博就是这样,哪怕只是主食,南和北,东和西的饮食习惯差距也比人家国和国大。
但这会儿准备的东西已经是百人份,再多……嗨, 那就多点呗。
于是他又蒸了玉米面的窝头, 学着做了些花馍,还煮了手抓羊肉和咸奶茶。
若是这些也吃不习惯, 可以回去吃家里人准备的,那才是真正的团圆饭。
准备好食物后, 手里还剩下不少钱。
他一开始还琢磨买点水果, 可转念一想,市面上这些水果的种子都退化了,不像上次, 他是直接从系统商城买的果篮,里面的水果都是可留种的。
得了,也甭琢磨别的了,刚好上次做绿叶纸还剩下一些剪裁后的边角料,附着神圣咒语后能当一次性的护符用,他手里都有个上万片。
用途限定的购物金用完了,还有不限用途的小礼品资金,1160元。
他也不知道那边需要什么,干脆在一家同城的种子铺下单,能稳定留种的种子,不管什么品种都来上一袋,加急单,下午就能送到家。
现在所有事都已经安排好,他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将做好的东西分装在不同的食盒里。饺子的食盒里还要再放上简易调料包,有醋、辣椒油两种。
因为品质出众,手里又多了几张低星级的食谱。
他的特效食物被设定成‘玩家’可食,普通人吃着和寻常食物一样,不知道那个世界的人吃着……
“诶?系统,你说,那个世界的人能买我的特效食物吗?”这要是行,他可就不怕客源不够了。
“有机会。”系统有题是真答,这和‘是的,那个世界全员玩家’有什么区别?
“谢了统,送你一朵小红花。”
他真是越来越期待绑定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分店了。
抱着对未来的期待,江济堂专心准备,他一直忙活到晚上,帕森斯回来了。
虽然这房子的主卧还没布置,但两人倒是很有默契地过起自己的小日子。
这边帕森斯将外套挂在门口衣架上,别的什么都不干,就开始进厨房找人,果不其然在厨房找到了。
看到里头的人,他的心忽然就安稳下来。
“忙了一整天?怎么不买现成的?”帕森斯一边说一边解下他的围裙,套在自己身上,“剩下我来,你休息会儿,那些碗筷留着我洗。”
“我又不累。”
不累的江济堂被请到椅子上坐着,帕森斯还从冰箱里拿出包装好的水果茶袋泡上:“我很快就弄好,你想想我们晚上去哪儿吃。”
“不吃了,任务期限要到了,做完任务再吃。”
“也行。”帕森斯想想也是,他手脚利落地将剩下的食物分装好,又把厨房里用过的锅碗剁板都洗了,擦得干干净净。
江济堂坐在椅子上喝着水果茶,一回头能看到帕森斯的背影,只觉得满室温馨。
而被注视着的帕森斯耳尖微红,差点把锅洗破。
等一切妥当,他就拉着情缘去了另一个世界,结果人还没站稳,一团香烟朝二人扑来,紧接着场景变幻,他二人就出现在某处后台。
“你们两个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换了衣服等化妆老师?”
“啊?”江济堂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707、708号是不是?接下来就该你们上去了。”说着,那个穿着粉色西装的男人就推着他们进入某换衣间。
“哟,发育得真不错。”将人推进来后,粉西装男人还暧昧地看了眼双手,硬邦邦的肌肉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和之前的白斩鸡可不是一个手感。
而被推入换衣间的两人还在思索发生了什么事。
“万哭林?”江济堂抓着帕森斯的手腕,视线巡回,却没发现什么古怪。就是很普通的换衣间,挂着很多男士服饰。
外面堵着门的东西还一直催促他们换衣服。
“这幻境搞什么?男团选秀?”江济堂看向帕森斯,“它为什么觉得我们会跟着它的剧本走?它是不是疯了?”
他倒是无所谓,但居然想让他挚友上去卖弄美色,简直大胆。
他挚友只能对他展示男色。
帕森斯试探着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却立刻感觉到某种力量的反制约:“不按剧本走,可能走不出这个换衣间。”这个鬼蜮内的规则要求每个人都得按它剧本走。
“是吗?可我就喜欢强人所难。”
他果然一脚踹开门,就锁住粉衣男人的脖子把它扯进来。它待要挣扎,一个净化魔法下去,人形就虚弱一圈。
帕森斯一看他这审问架势,立马关上门,像个门神站在门口。外面的npc来来回回,愣是一个都没发现这里的动静。粉西装立刻知道,这是来硬茬子了。
“我能让你魂飞魄散,要不要试试?”
能无视领域规则的高手,粉西装哪里敢试他的手段,它站直身体一脸正气:
“实不相瞒,我也是被逮进来,被逼上岗的,其实我对这里怨恨颇深,它让我007,它还不给工钱!您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情报是别人的,命可是自己的。
嚯,牛马的怨气?瞧着不像假的。
“之前来的那一批人在哪儿?大概百来个。”
“多久前?”
“哟,”江济堂挑眉,似笑非笑看着它,“最近业务繁忙,都想不起一百来号人的加入了?我帮你回忆回忆?”
粉西装冷汗涔涔:“我想起来了,刚刚就是脑子一卡壳,死久了脑子不好您别介意。七天之前那些人是不是?那些人……如今分散在不同地方。”
正说着,换衣间的门被敲了好几下,两人看向粉西装。
“敲什么敲?我这还有事你着什么急?!”粉西装对着外头大吼一声,接着它擦擦额头的汗,讨好地冲着江济堂笑笑。
“王助理,忙什么?忙着调教小美人?我可听说了,今天来了两个好货色,你知道规矩,可不能在贵人前头把人享用了。”
门外的npc嬉嬉笑笑,仿佛里面正上演什么好戏。
粉西装都要哭了,见鬼的享用,它平时最多揩个油:“享用?老子有这个资格吗?快滚,忙完了我自己会出来。”
外头npc走后,粉西装就在江济堂的一个个问题下自招。
原来,这个领域在几十年前是一家特殊的演艺公司
表面上看,这个公司到处寻找帅哥靓女,又举办很多大型选秀活动,是很正经的演艺公司,但背地里,它为上面权贵寻找消耗品,算是一家大型的妓院,又兼职人类屠宰场。
那些年轻靓丽的生命会被拍卖,他们或者成为专属的金丝雀,或者成为共用的玩具,哪怕已经出名的偶像明星都不例外。
因为偶像明星的更新速度太快,粉丝变心的速度也很快。
就算他们失踪了,只要对外宣布退圈,一般也少有死忠粉一直留意行踪,于是那些已经没有价值的人要么往外卖,要么献出子宫、内脏。
退一万步说,真的有死忠粉一路追寻,一般到半道也有别的法子让这个粉丝无力追寻——比如失个业,出个意外。
从背后财阀,到头上政府官员,两座大山压下,相关部门都被关照过,一路开绿灯,这个公司行事也就越来越明目张胆。
而且,这家演艺公司的名下还有很多社会福利院,主要接收孤儿。
但孤儿的数量很不够,所以又扶持了许多人贩子团体,还通过法律剥夺穷人的抚养权——没有稳定经济收入和专人看护,孩子就会被送入福利院。这里的福利院也都是私人的,这些有资本支持的福利院每年都在抢夺那些孩子的抚养权。
要的就是这些孩子的血液、器官和廉价劳动力。
“你们的业务确实很繁忙。”江济堂平静地点评。粉西装却瑟瑟发抖:“我没有参与啊,我是死后才来的,还只是一个助理,我也是被迫的。”
“哦,我比较奇怪,既然都安排好的结局,他们还费尽心机把人推出道,变成真的偶像明星,不怕玩过头不可控?”
“这个,我是听说啊。听说那几个贵人就喜欢偶像明星,别人求之不得的女神男神,在他们这里是千人枕的耗材,更有成就感。
“至于不可控,还真有人自杀留遗嘱,但没用,这些事儿都不会传到外面去。”
粉西装说到这里,还压低声音:“人家管这块的政府官员都是常客呢。”
“变态。”他都要听恶心了。
“和这些东西比起来,我突然觉得你也不是必死不可。不然,事后我送你轮回?”江济堂弯下腰,凑近看着跪在地上的粉西装。
“之前进来的那些人主要在哪几个地方?贵人们都在哪儿?你只要告诉我们,别的事都不用管。”
几分钟后,换衣间的门开了,粉西装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披着黑袍的高个儿,黑袍有着宽大的帽子,挡着脸。
“诶,选秀都要开始了,你去哪儿?”一人拦住粉西装。
“这两个上面预定了,我要带去见贵人。”
“啧,我说躲里面半天,还是你会钻研。”来人又是嫉妒又是不屑,到底让开一条道。
其他人也都收回视线,虽然听说来了两个极品,到底没亲眼看见,而且现在已经被上面的人指名,再好奇也得克制,否则……
就这样,粉西装带着两个披着黑袍的新人走过几个关卡,进入一个极为热闹又极为奢华的会场。
会场上的客人一个个衣冠楚楚,举着香槟,张口必是经济和时政。年轻漂亮的服务员穿梭其中,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
打眼一看,就是上流社会歌舞升平的画面,只见光鲜,不见污秽。
“从这里进。”
他们只匆匆瞥了会场一眼,连远处的游泳池都还没看见,就被带入一条隐秘的走廊。
这里没有旁人,粉西装低着头小声又快速说:“从这里进来,就是地宫,那些被选上的人都在地宫里。”
地宫四通八达非常容易迷路,而且里面隔着几米就有黑衣守卫,个个荷枪实弹,也算守卫森严。
但是没有监控,或许他们也知道一切不合法,下意识不愿亲手制造证据。
粉西装拿着通行的卡片,黑衣保镖们目不斜视,已经很习惯这扭曲的世界。
江济堂一边看着听着,一边伸手想要转动手腕上的金镯子,可手腕上空空的。小眼睛和魔剑它们去了回收站,也就是关押着‘废料’的地方。
所谓废料,就是没有出众长相,也没有年轻健康身体的人。受尽折磨后,他们会变成这个鬼蜮的养料。
百人中的大部分都在这里,他们都是中老年。
另外一波,年轻漂亮的进入地宫,其他年轻人进入屠宰场,孩子要抽取血液制作抗衰老药剂,健康的年轻人剖开肚子取内脏。
不过,他们的任务对象进来不足十天,估计大部分都还活着,如果时间更久,那就不好说了。
“怎么不先去屠宰场?”放在地宫还能活几天,放在屠宰场危险性更大。
“这个,两位长相……”粉西装尴尬一笑,它敢送这么出众的人进屠宰场?别人又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江济堂接受了这个解释:“地宫的那三个都关在哪里?”
“大人,我权限不高。”粉西装有些为难,它就是一个跑腿的,还能搞清楚这个?
江济堂意外地瞧了他一眼:“你这月薪分文没有,还24小时待命,图什么呀?”
这问题差点没把粉西装的眼泪问出来:“我哪知道死后都逃不过牛马的命?我这都算运气好的,靠着一张嘴上岸,不然就得进回收站。九九六早把我身体掏空了,取内脏人家都瞧不上。”
这也太苦了,活着是活牛马,死了是死牛马。江济堂都觉得自己不是来摧毁鬼蜮的,而是来解救万千牛马的。
“不给交社保,还不给加班费的公司都应该吊路灯。”
“可不是么?”粉西装都快忘了自己是被挟持的倒霉鬼,它憋不住一肚子的苦水。
“我和你说哦,一开始有法师过来的时候,我还期盼呢,盼人家把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削了,我好安心死去。可那些法师的水平不行啊,这地方屁事儿没有,他们还成了燃料了。”
粉西装想起这个就生气,都是没用的。
“你等着,我努力一把,看能不能让你入土为安。”
“谢了哥,我看你就不是普通法师,一定能行。反正这日子我是过够了。”
“嗯,一定满足。”
帕森斯听着这个对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哎哟,到了哥,前面就是混选的地方。进去得脱光光了,和牲口一样被里里外外检查,我看你们……”
“你避一边儿去。”
“好嘞哥。”粉西装听劝,立马闪一边儿去,“哥,和打我一样狠狠打它们,最烦这些狗腿子。”
第220章
这些搞选秀的都不是强力鬼怪, 都不用帕森斯出手,一发大范围电击就把现场的家伙放倒了,江济堂喊粉西装进来, 让它拿钥匙,再问出三人关押地点。
粉西装小人得志,仗着江济堂的势一番严刑逼供,问出三人下落, 还把路线图搞到手。
“哥, 这就是路线图, 上面画了圈的都是那三个人的地笼位置。”粉西装在这些东西面前弯了几十年的背,此刻它却站得直直的,有个人样。
江济堂点点头:“做的不错,我就欣赏你这么有眼光的, 放心,说了送你进轮回,绝不会食言。其实我之前还想着你要是不肯合作,还得找别人,现在不用了, 这些人也没了价值, 不如……”
他话还没说完,躺在地上抽搐的其中一人拖着腿爬过来:“我也可以!我也有眼光, 我也识时务,大佬你找我啊, 你找我, 我知道的多。”
“我才是内部人员,我知道那些机关都在哪儿!”
这居然是能送人轮回的大佬,他爷爷的, 绝不能错过!这社畜它们是当得够够的了,早死早超生。
江济堂和帕森斯对视一眼,他的笑容变得更加友好,还对粉西装说:“这一路辛苦你了,之后事情不少,我担心出意外,不如先送你轮回?”
粉西装一听自己能脱离苦海,激动得都颤抖:“真的?”这就是跟对人的待遇?这才多久,它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江济堂从不给人画饼,他有肉是真的喂。
粉西装在众目睽睽下以完整形态重入轮回——转化为精纯能量。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个轮回法,但能看出它一点不痛苦,死灵状态的种种负面情绪都沉寂下去,真实的粉西装出现。
“哥,我叫何天航,再见,谢谢。”带着淡淡金色光泽的它和众人挥挥手,就笑着化作万千光点。
被留下的这些死灵再也忍不住了:“两位法师,我带你们去,我知道那些人关在哪里,还有几个更秘密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带你们去!”
进来多少法师了?别说送人轮回,环境压制下使用法术都艰难,但这人送人走和玩似的,
强强的,很安心。
别说这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就是发现混乱跑进来的黑衣人都疯狂心动。
永恒的睡眠就在眼前,谁能忍住?
养尊处优手握权柄的帝王才想长生不死,它们这些社畜长生不死那是诅咒,伺候人一百年还不够,还得生生世世?贱不贱?
有了这一批带路党,事情就变得很顺利了。最先被解救的是三个目标人物,反正也是顺手,地宫的其他人他也都放出来。
他们的队伍越来越长,除了活人,死人也是越来越多,不少还是之前干守卫的黑衣人,它们打起来尤其凶尤其猛。
江济堂捡着几个最踊跃的送去轮回,那加入的死人就更多了。
这环境,是个牛马都得反。以至于最后他们带团冲出地宫闯入会场的时候,那些上流社会权贵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多人……”
帕森斯没有给它们反应时间,一人一枪,一个照面把最凶狠那几个扫清了。
“十分钟,清场。”
“好。”黑衣人举着枪就来了,后面跟着哇哇叫的其余人。
什么叫枪在手跟我走?有了靠谱的刀尖,人民群众的力量像一把大刀砍向污秽世界,仗着鬼蜮力量加持的‘贵人们’顿时被杀得哭爹喊娘。
原本也要跟着冲上去的超凡者一时迟疑,生怕自己一出手打到‘自己鬼’。
这些人除了任务对象‘谛听小队’,还有前几次进来的,被折磨了这么久,和这个鬼蜮有血海深仇。但见着眼前一幕,他们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仇恨了。
“我怎么觉得这些死灵比我们还恨它们?”都上牙咬了。
“你们才多少天?它们都被压迫几十年了。现在我们就好好感受一下,来自人民群众这汪洋大海的力量。”江济堂咬着棒棒糖被一群人和鬼护在最中心。
再没有比他更懂得策反的,来了这才几个小时,原本完整的鬼蜮撕裂成两半。
一半是那些死后依旧奢靡的权贵,一半是曾经当过走狗现在也是走狗但怨气冲天的牛马,后者的人数是压倒性的。
“它们没有后顾之忧,自然舍得拼命。”帕森斯说,挚友有能力送它们走,当然就不害怕这些被鬼蜮赐予力量的权贵迫害。
“我顶多算个导火索,炸药包早就埋好了。都能理解,要是我死后还得007上班还没薪水,我怨气比地狱还重,它们能忍到现在是真的艰苦耐劳。”
让他想起隔岸卖血维持生活的牛马,真‘钢铁意志’。
江济堂没有妄自菲薄,他之前为这次任务做了很多准备,但最后发现都是鬼蜮里的牛马在自救,他能做的非常有限。甚至救人也没他什么事,黑衣们拿出钥匙开的门。
现在谛听小队已经齐聚,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一半,接下来的一半就看小眼睛那边是否顺利。
被压迫的鬼怪揭竿而起,它们用了十分钟清空了会场。吞噬了权贵后,原本散乱的小人物也形成了自己的势,它们冲出会所,摧枯拉朽地推开屠宰场的大门。
能用的收服,不能用的杀死,半小时后它们又收容了小半‘屠夫’和所有幸存者。
但这些幸存者中的大部分都是被取了内脏,苟延残喘的超凡者——只有超凡者有这样的奇异能量支撑破败身体。
“法师大人,身体健全的还好,那些已经被取走内脏的人怎么办?”
“人数是多了点,也不是不行。”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出力,打败恶势力也是帕森斯带头,再不出力江济堂都不好意思。
小眼睛不在,但近来江济堂实力增长迅速,已经不需要借助外力就能将几百人的血量拉到及格值。没拉到满值都是担心太夸张。
然而已经是夸张了,这个世界的法术还没强力到‘生死人、肉白骨’,陷入鬼蜮刚被救出的超凡者们下巴落地嘴巴猛张,还倒吸一口气。
“嘴合上,该去回收站和人汇合了。”
江济堂打了个响指,利落走人,身后的法师们眼巴巴看着,紧紧跟随。
这也太帅了!
“前辈,前辈你还缺跑腿吗?我下厨打扫卫生修电器样样都会啊!”
“让开吧,这一脸褶子可别把前辈吓到。前辈,我会开车会格斗有厨师证对按摩略懂一二,自愿带薪上岗,前辈你考虑考虑我?”
帕森斯看着被人群阻隔的挚友,默默吸气。
“帕西?帕西走啦!”江济堂从人群里跑出来,拉住他的手,“去接小眼睛小巴和魔剑。”
他一脸轻松笑意,和接幼儿园放学的孩子似的。
那头等不到家长的三小只等得年都陈了,脾气暴躁的魔剑在天上飞来飞去:“他两生孩子去了?三小时前就说搞定了,现在还没来!”
“叽咕叽咕。”胡说,两个男人怎么生孩子?又不是雌雄同体。
“你别说话,你这个主宝器,我不想和你说话。”不高兴的魔剑回头又对战战兢兢的死灵们一顿喷,火焰都快把这些看守烧化了。
前面两个魔法道具在斗嘴,小蓝菇不说话,只是一味啃零嘴。
回收站那些杀人器材沾了太多血,都生出魔,被小蓝菇用技能分解重组成了各色小零嘴,嘎嘣嘎嘣吃得欢快,真是怎么看都可爱。
不过在看守的死灵看来,这可比前两个还可怕,它吃的可都是它们同类。
它们的后面都是救出来的人,能有五六百个。
这三记性都不好,实在记不住那些需要解救的都是谁,干脆有气的都救出来了,不过这些人的情况普遍不好,也就剩一口气了。
也因此,三个小的才在这里等着家长来接。
“来了!”魔剑扑扇着翅膀飞高了确认,那乌压压一片,可别是敌人。好在结局是好的,一群歪瓜裂枣簇拥着它空有外貌的恋爱脑主人:“可算来了。”
“伊伊!”黄金眼早过去了,啪嗒一下出现在自家主人的手腕上,很安心。
“蓝蓝。”而帕拉伊巴迅速收好所有小零嘴,一脸乖巧地站在一个流冷汗的死灵身上,“蓝蓝。”它超乖。
大部队汇合后,江济堂按照之前说好的,将这些早就不想干的员工全部送走,这也是它们执念所在。
金色的光点好像倒灌的雨水,法师们忍不住伸手去抓这些纯粹的能量点。
“好厉害的法术,鬼蜮内都能沟通天地,这位前辈到底是哪儿来的?”
“没听说有这样的人物,不过大乱之世,有强……我去,天塌了?”
才送走一批,还没有缓过气,原本高高的天幕和塌了一样往下推……也不是天,凑近了才发现,往下掉的是数不清的机器人。
它们就和灭世机器人一样全身武器,一个个从天而降稳稳落地,双目闪着红光,一边朝着他们涌来。
“终于有动静了,万哭林的本体。”
他们刚才杀了这么多权贵都没有惹怒鬼蜮的真正boss,现在这些辛辛苦苦收来的员工被一波带走,boss终于忍不住了。
家都被抄了,它要还能忍住,干脆改名窝囊废得了。
“前辈,您说万哭林的本体,这些机器人就是万哭林的本体?它不是幻象吗?”
“你不怕,它就是幻象,你生出畏惧,它就是实体。而且这也不是万哭林本体,这个领域内的规则才是万哭林本体。”
江济堂直视这魑魅魍魉横行的世界:“那些所谓权贵本身有什么能力,他们所倚仗的是人类社会的规则,也就是被异化的‘法’。
“而那些机器人,正是被异化‘法’的执行者,也是统治阶级的武器,这个世界的暴力机关。对应到现实社会,就是警察系统。”
“不是,前辈,你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啊?”江济堂疑惑转头,“你们没学过政治吗?初中课本上就有啊。哦,差点忘了,咱两制度不一样,课本肯定不一样。”
“制度不一样?”
“这不是重点,重点我们被这个领域的‘法’判定为‘违法者’,所以这些机器人来抓我们了。你们能对付它们吗?”
江济堂笼袖站着,这世界到底是他们的,而且法师们被抓一次,大大挫败,这次正是找回信心的好时候。
他嘛,他压阵,就和当年一样。
“前辈,真的机器人咱无能为力,但这鬼蜮里的嘛……前辈瞧好了,也不白让您治疗一次。”
在场不少超凡者,分批次被抓进来,因为特殊能力要杀也难杀,要活也难活,现在好不容易被救出来,还被治好了,正需要这么一次机会发泄这些日子受到的折磨。
帕森斯也能看出他们的战意,自觉退居江济堂身边,还抓着魔剑的翅膀,让它安静。
超凡者们只留下一些护着普通人,其他人都冲上去了。
江济堂也不真的看热闹,他仔细观察不同的小战场,看谁需要帮忙。若是不伤及性命的,看一眼就收回视线,若是会危及生命的,悄无声息放一个魔法回转。
于是乎,场上的超凡者打了半天个个残血,但愣没一个退场。他们顿时意识到后方大佬帮忙,一个个打得更勇了,各种法术自带光效,看得普通人一愣一愣。
“伊密很会培养战将。”帕森斯说。
一个魔法师,带出来几个战功赫赫的将军,放在魔法世界也很罕见,但看现在江济堂的态度就知道,那都是‘放手去做,我撑着’,不断试错累积出来的。
有一个传奇魔法师压阵,不断抹平失败代价,再愚蠢的战将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一开始也不这样。”江济堂被他勾起回忆,“一开始我骄傲得不得了,总觉得老天第一我老二,打仗都得严格按着我的要求来,但是嘛……人生最志得意满的时候摔了个大跟斗,付出代价,就知道错了。”
所以后来他专注培养下属,给他们试错的机会,给他们失败的空间,而不是什么都自己上。
“什么代价?”帕森斯觉得奇怪。
“你呀!”江济堂瞥他一眼,“我都被你追得躲进沙漠了,你还问我在谁手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当时我就在想,要么我弄死你,要么我拐走你,总之不能留给教廷。”
结果这就是个教廷脑,傻白甜,他没把人拐回来,还一头栽在这颗大白菜上。
帕森斯有些脸红,小声说:“你没和我说过。”
“我都拐回家了,还气什么?”其实这事他谁也没说过,但哄自家情缘嘛,不丢人。
两人一个比一个正经,就是手指勾勾搭搭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在一起。而前面的超凡者和机器人队伍还在打生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