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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时空快递 青竹叶 24094 字 23天前

这两百斤的炒面粉他用两个可收口的密封麻袋装好。

一天差不多过去一半。

“任务,任务, 炸,呸, 任务, 任务。”一不小心把心里话念出来的江济堂拍了自己脑袋一下,他又来力量了。

冰箱里的猪肉条已经腌制好,他拿出来一条一条摊在金属网上, 然后把铺好肉条的金属网推入烘干机。

江济堂家的是小型烘干机,十六斤肉条得分几次烘干。他就趁着这个空档把剩下那两斤的边角碎肉绞碎了,调好佐料,和切成丁沥水的白菜混合,加上虾米,再加上葱姜蒜添香,搅拌匀了,菜多肉少的猪肉白菜馅儿就调好了。

剩下还有80公斤的面粉,他拿出那一袋临期的,十公斤面粉,加水加酵母,用面包机揉好了放着等发酵。

这时候第一批肉干已经烘干,可以上第二批了。

等面粉发酵好了,他拿出来揉成长条,切团儿,推成圆面饼,包上馅儿,再掐十几道褶子。

“任务,任务,任务,我爱任务,任务爱我。”他一边念,一边团馅儿,几乎感觉不到疲惫。

锦城地处南方,以米饭为主食,所以江济堂甚少做面食,但他还算有天赋,一个个包子大小厚薄相差不多,瞧着也像那么回事。

蒸好之后更是白胖可爱,一戳一个窝窝。

十公斤的面粉,去搭十来斤的馅儿,注定是皮薄馅大的大包子。就算调的味道有哪里不足,想必他们一家也不会嫌弃。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等十六斤的肉干都烘干了,累了一天的江济堂洗完澡已经趴床上睡着,大概太累了,刚睡下那会儿还打起了猫似的呼噜,后面翻了身,呼吸才顺畅。

第二天,他眼睛一睁开就是昨天烘干的肉条。

十六斤的肉条,烘干之后只有五斤半,细细长长,一掰就断。他将肉干放在纱布上,上锅蒸好,等去了水汽,就装进了密封袋,还放入一片干燥剂。

烘干机已经洗干净,这次放的是切片的生姜,生姜要烘干成片,再打磨成粉。

但今天的重头戏是饼干。

手里还剩下70公斤的面粉,其中两袋临期的,要搭配鸡蛋和白糖,制作成酥脆的鸡蛋饼干,还有五袋,则搭配白糖、食用盐、植物油、花生米、芝麻等材料制作成压缩饼干。

唯一的问题是,江济堂家里没有制作压缩饼干用的压缩工具,他准备借别人的用。谁有这玩意儿?

江女士不知道儿子在干什么,前段时间连夜踩缝纫机,这两天又守在厨房,她想要帮忙么,还被拒绝了。

想来想去,似乎唯一能提供帮助的,就是准备好可口的一日三餐。

现在她听到了江济堂的喃喃自语,立马想起一人:“你赵阿姨家有啊,她不是做凤梨酥么,需要这个压出形状。”

又忙活一天,四十几斤的酥脆鸡蛋饼干做好了。它需要打发蛋清到奶油状,再拌入鸡蛋黄和面糊,烤出来的鸡蛋饼干酥脆可口,密封好了能放一个来月。

但也不知道是否因为鸡蛋和白糖加得太少,出来的饼干更像是磨牙饼干,密度很高。

一百多斤的压缩饼干也做好了,每一个都是50克,一组六个,抽掉空气真空包装好。然后全部装进了麻袋里。

大概用的植物油和其他材料太少,他的自制压缩饼干没有市面上的压缩饼干好吃,干干巴巴的,得配水。

和炒面粉比起来,它最大的好处就是吃着方便,保质期也算长。

剩下还没处理的,只有两大袋土豆和三大袋鸡腿了。

土豆可以放着,吃的时候切块一起煮,重点是那三袋大鸡腿。

一共十八只全腿,真要是一顿嚯嚯完,何金花一家得晕过去。可白羽鸡的鸡肉松散,不适合做成腊鸡,能做什么好保存的东西呢?

忽然,江济堂看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扔的,腌制猪肉条的酱料。

鸡肉也可以做鸡肉干呀。

“太晚了,明天吧。”

于是,又又又一天过去,江济堂再一次穿着围裙,睡眼惺忪的出现在厨房。

三袋鸡腿,加起来八斤,剔除骨头也有六斤多,他都切成长条,直接用那盆腌制猪肉条剩下的佐料腌制。

并且按照一样的步骤,将腌制好的鸡肉烘干成鸡肉条,再蒸个二十分钟,散去水汽,装袋。

“完成了!”看着做好的这一堆东西,他都要热泪盈眶了,虽然身体上并没有什么疲惫感,但灵魂已经快要趴下。

现场还剩下一些塑料袋和塑料瓶子,都是买东西的时候附带的容器。塑料袋没什么用了,但几个塑料瓶还有用。因为有田一家的灾难从两年干旱开始,所以他们也需要干净的水,这些塑料瓶就能拿来装水。

“这是装花生米的罐子,这个是装酱油的塑料壶,这是装植物油的,小了点,先凑合着用。”

他烧了开水,滚烫的倒入保温壶,这是2L的大容量。剩下的放凉了,装入塑料壶里,拧上盖子。

他最后清点了物资,准备今天就把任务完成,到明天就超过期限了。

两个大麻袋里装的是炒面粉,一共200斤。还有一个大麻袋装的是真空包装的压缩饼干,一共101斤。

大型购物袋里有:五斤塑料桶装的红糖块、生姜粉一袋、红肠一袋、麻辣猪肉干五袋,麻辣鸡肉干两袋,十六瓶蔬菜罐头,一袋奶粉,一袋乳清蛋白粉。

散装有:红薯干两大袋、生土豆两大袋、白菜猪肉包子一大包、密封的酥脆鸡蛋饼干五大袋,臭咸菜一坛。

非食材有:四个饭盒,一个保温壶,四个装满水的塑料壶,加绒解放鞋三双,药品一份,带镁棒小刀一个,一块防水布。

“这么多东西,他一家四口带得走吗?”

光想着好带好吃够营养,没想到份量这么多。

算了,先拿过去,实在不行就让他们送掉一些做人情。

离开前江济堂打开之前的论坛帖子,点赞数最多的三个回复已经出现。

“揭露某特殊数字部队的罪恶暴行,将他们制作的细菌弹送回他们本土,让那些狂热的军国分子好好感受一下战争的残酷。

“虽然我更想导弹犁地,但只有24小时,而且当时东瀛和联邦对上,东大陆不能再吸引来联邦的注意力,所以静悄悄的是最好的……”

这个回复者说了很多,还附上当时东大陆受到的细菌弹侵害的记录和证据,从共和国长子,到最晚归家的宝岛,每个地方都遭遇过残酷恶行。

他还没有算那些大屠杀,几十次的大屠杀,每个省每个市都有份。

“那个时代的东瀛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是军国主义分子,死不足惜!”

江济堂将这些资料下载下来,再看第二条回复。

“如果真的可以回到那个年份,一定要救救中原地区的灾民,告诉当时的高层政府灾区真实情况,同时发动社会舆论的监督效果,让他们全力救灾。”

这条长评是关于那次残酷饥荒的,造成那么多人死亡的原因很多,三年旱灾、政府不作为甚至盘剥灾民、东瀛人入侵……

这原本就是江济堂要做的事,他下载了那些报告和照片,看向第三条长评。

“只要有机会,炸掉东瀛人的飞机,杀死那些飞行员!

“仗着高空优势,东瀛人不知道杀死了多少我夏国战士和百姓。咱们的战士和百姓不怕死,但怕死得没有价值。记得,一定要彻底毁灭东瀛人的制空权,让那些盘旋在上空的厄运死神都沉没到海里!”

长评之后还附带当时的东瀛空军力量分布图,尤其是那些用于军事的飞机场。

三个长评中,主张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回复断层第一。

还有更极端的回复,比如火山复苏,全覆盖的核弹雨,但因为用词比较激烈被屏蔽,但就是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未屏蔽时间,都积攒了几十个赞。

可见,没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之战,大家永远不会释然。

除了这三个,还有其他一些点赞数比较高的。

比如‘救助因联邦杜立特空袭事件而冤死的25万夏国民众。’可遗憾的是,那个时间点,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联邦对东瀛空袭,东瀛却对着夏国人泄愤,残杀25万人,这就是弱国的悲哀,更是不可遗忘的耻辱。

“我记下了各位。”

他给最前面的三个帖子主人私信了账号,但没有立刻进入任务世界。

或许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同情,在当时那个疯狂的年代,也有少数的东瀛人保持着理智,一直走在反战的道路上,并且遭到同胞迫害。

他即便厌恶这个国家,但也无法不钦佩这些选择公理和正义的人。

当然,这么一丝丝的同情不能改变任何事,正如那微乎及微的反战声音无法改变大势。看起来这点犹豫更像是鳄鱼的眼泪,仅用于排除多余盐分。

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但进入任务世界之前,江济堂给帕森斯打了个电话,没头没尾,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做一件一直想做的事。”

“做你想做的。”帕森斯只有这一句话。

“好。”

电话挂断了,帕森斯看着手机,不远处一个穿着体面的老爷子嗤笑一声:“我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好是坏,你已经被夏国男人迷惑了心智。”

帕森斯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爷爷:“你没得选。你想要两边投资,但除了你选择的那位继承人,其他几个,蠢的蠢,软弱的软弱,还有一个太过阴毒。一旦你指认他继承,恐怕活不过第二天。我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老爷子气得吞了一粒速效救心丸:“算了,我不管你,这个产业我会割离出来,只要你别把它变成夏国国企就行。”

“不会变成国企,但会接受夏国国家控股。”

老爷子又是气到脸憋红:“你这个混小子!夏国是你亲爹吗?!”

“不是,”帕森斯淡定地回答,“但不趁着夏国还需要的时候进行合作,过个几年他们转赛道研究出自己的,我们手里这些专利就成了烂纸。”

“怎么可能这么快研究出来?”老爷子说是这么说,自己也没有太大底气。哪怕一年两年研究不出来,给夏国十年,还真有可能转赛道,跳过他手里这些专利。

“呵。”帕森斯的回答就是扯一下嘴角。

他爷爷看着他半晌,转头问安静到没有存在感的老管家:“你看看这个坏小子,他一声不吭跑到夏国,把一堆烂摊子丢给我,我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才摆平那些家伙,到头来他这样无礼。”

“小少爷十分优秀。”管家可不想介入这对倔强祖孙的战争,他只是说出一个客观事实。在众多孙辈中,看起来最不合群的帕森斯才是最优秀的,也是最有潜力的。

恐怕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大孙子都要差一点。

老爷子也知道这是一个事实,他其他的孙子孙女都是温室花朵,以后只能当个基金宝贝,如果看潜力,还得是帕森斯。

所以他只是轻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夏国,那就全力以赴。以后遇上其他兄弟姐妹,也不需留情。”

已经选了立场,再左右摇摆,只会让投资前功尽弃。

完了老爷子又加一句:“虽然这个国家很排外,但你也算有自己的优势。那个人……有机会见一面吧,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家人。”

他本来想说带回家看看,但大概率对方不会出国,还是算了。

“嗯。”帕森斯应了声。

好处已经拿了,还是给点面子,免得倔老头一气之下又不给了。

第167章

此时的江济堂已经做好准备, 并且进入任务世界。那正是夜晚,村庄漆黑一片,村里各户人家却都点着灯。

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夜间点灯,必有反常。

江济堂竖耳细听,原来,明天一大早这个村子的人就要出发去逃荒了, 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一个个的睡不着, 索性爬起来收拾东西。

全村如此,许愿者更是彻夜难眠,不因为别的,他们粮食不够。

江济堂扯着缰绳, 引导着马车走到一个小院前。稀疏的栅栏挡不住他的视线,他看到里面的屋子大门开着,四个蜡黄干瘦的大人坐在方桌前唉声叹气。

嗯?四个大人?

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可明明许愿者的标志就在那个大娘的头顶上。

那怎么还多出一个小老头呢?

哦,说小老头也不合适, 虽然人家有点头发花白, 但站起来可比青年还高大健壮一些,身姿也挺拔。不像其他三个, 像是挂着衣服的骨头架子。

“谁?”

小老头第一个注意到院子外的异样,他一双眼睛格外锋利, 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这什么情况啊系统?”

“……许愿者的相好, 山上的老猎户,这次准备一起逃荒。人家还带了一辆小驴车来,还有不少肉干和存粮, 保暖的皮毛也不少。”

“啊?”他冒出了无数个问号。

这会儿屋子里的人都已经出来了,很是警惕的看着和环境格格不入的江济堂。

他这一身打扮,瞧着和那些留洋回来的少爷一样,偏偏还坐着马车出现在这里,大家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谁?你来做什么?”青年第一个喝问。说是喝问,有气无力,反应也很慢,像是饿久了,身体大脑都没有养分。

“何金花是你家人吧?有人托我为你们准备食物,经费是一个银镯子和一串银锁。”江济堂指着车厢,“东西都在里面,现在拿出来?”

“是我们是我们。”老太太迈着利索的腿走过来,“这位少爷,这里就是何金花家。”

“娘。”青年无奈地喊了一声。

“你闭嘴,我说了我找了可靠的人购粮,这不是来了吗?”他娘一拍背,“还等着让客人搬?一点不懂事。”

说完,这位大娘又朝着小老头笑:“生哥,咱们把东西归整归整。”

“诶。”小老头干脆地应了。

青年已经掀开车厢帘子,只见车厢里东西层层叠叠几乎要顶到天花板,他愣了:“这、这都是送我家的?”

他母亲那两样嫁妆虽然还值钱,但这年岁,能换回来一大袋发霉的陈年杂粮就不错了,青年一时不敢相信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的。

“都是你们家的,这里具体有什么,怎么用,我得坐下来同你们细说。”

江济堂微微一笑,认真看向青年,试图说服他配合。

他不笑的时候就是很普通的矜贵小少爷,这一笑,忽然有那种不动声色的大人物的气势,青年一时被气势震慑住,伸出的手都轻了:“是,您说的是。”

他走进何金花的家,里面已经收拾过一次,除了桌子凳子,几乎什么也没有。

不过地上倒是放着一条扁担两个筐,一个筐里有个小凳子,另一个筐装着锅碗瓢盆,底下压着粮食。

那也不是什么正经粮食,倒像是树叶之类的东西。

他都能想象出那个画面,逃荒人挑着担子,一方是儿女,一方是生存。

可这生存也不好生存,都到吃树叶的地步了,还能有多少存粮?说不好就要走到吃观音土,吃树皮的地步。那个时候,大人都顾不得了,还能顾得了儿女吗?

“这这,放这。”江济堂转过身,就看到几个人一趟把东西搬完了,都叠放在桌子上。然后他们就停下来眼巴巴看着他,似乎等着他的‘讲解’。

“这两袋是炒面。”江济堂把两袋炒面粉抽出来,并且打开封口给他们看,炒过的面粉有些发黄,但在这个时代,最好的面粉本身也是发黄的。

“精白面!”年轻女人捂住嘴巴。

“炒过了,用的时候拿热水一冲就能喝,可以加糖吃,也能加盐吃。这两袋有两百斤。”

“乖乖,两百斤的精白面。”老妇人拉住儿子,“有田,把咱家那独轮车和你叔的驴车推过来。”

“啊?”

“啊什么啊?得收拾好,别让人看出来。”老妇人打发她儿子走了,又问江济堂,“这位小少爷,那其他的呢?其他的都是什么东西?”

江济堂就把最后一袋麻袋抽出来,他打开封口,拿出一袋真空密封的压缩饼干:

“这里头都是这样的硬糕点,用白面、油、花生碎、白糖之类的东西做好,再封在里面。用的时候顺着这个口子撕开,直接吃就行。不吃不要撕开,撕开就只能放几天,不撕开能放三四个月。”

“哎呀,用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呢。”

老妇人拿起一袋掂了掂:“怪道这样压手。这一袋都是这样的好东西,哎呀,这位少爷,不是我老婆子疑心重,实在您这些……我那点东西,哪儿买得起啊?”

“或许是您善有善报呢?”江济堂神秘一笑。

毕竟,若没有何金花的任务,他又怎么能跑到这个时代呢?

再没有比这更大的‘善’了。

得是多大的善啊?经得起这么报的?

何金花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用三大袋的粮食回报的善举,她连香油钱都没捐过,还是村里出了名的泼辣,等闲没人敢惹。

见许愿者还是不安,江济堂笑着安抚:“大娘不用担心,进了你家的门,都是你的。”

江济堂话是这样,何金花的心里还是不安,有钱人的便宜可不好占。不过逃难当前,她也顾不得这种不安,能拿到多少是多少,能不能活,就看这里了。

她又回头看一眼,小老头和铁塔似的站在那,看到她看过来,还点了点头。何金花稍稍安稳,她相好的人是老了,还有一把子力气,也能打。

比起来,儿子……也算个男的吧。

三个大麻袋的东西介绍完了,但桌子上还有一堆的东西,都是用何金花一家看不懂的东西装的,布不像布,纸不像纸,薄薄一片,还有和之前装硬点心一样透明的,瞧着还挺稀罕。

江济堂先把那些散装的东西提过来。

“这是二十斤的红薯干。”

何金花看着这两大袋金褐色的红薯干,这可是好东西,扛饿,加水就能煮出一锅。

“土豆,两袋。”

这他们也认识,地蛋,也是扛饿的好东西。

“白菜猪肉包子,嗯……这些都是,只能放两三天,尽早吃了。”

何金花看着那满满一大袋的白面包子,里面还是白菜猪肉馅儿的。

她管着厨房几十年,一眼就看出,这得用了二十多斤的白面。还是肉馅儿……隔着面皮她都能闻出肉味儿。

别说包子不能放,就是能放,她也不敢放久了,太招人,村里人的鼻子比狗都灵。

年轻媳妇暗暗吞咽口水,他们一家子上次吃肉包子是什么时候?去年,还是前年?

而边上的有田已经把下巴都掉了:“少爷,这么多都吃完?”两三天吃完这么多肉包子?这得是什么人家呀?地主家都不敢这么过日子。

“虽然现在天冷,但它们也放不住,不能留过三天。未来的日子难着呢,不吃饱一点,万一遇上事儿,不是都便宜了别人?再说,大人出事,孩子怎么办?都别舍不得,早点吃完,长点力气。”

江济堂没有避讳逃荒的话题,残酷的现实就摆在眼前,避不开。

他这话一说,大家都安静了。

“肉包子留不住,不过这东西还是能留住的,可以留着嘴巴淡的时候吃。”江济堂拿出四大袋的饼干。一袋都有十多斤,可不就是‘大袋’?

他把这些饼干都递给何金花,东西不重,但看着挺大。他一开始还担心,就一辆独轮车,怎么塞得下这么多东西?好在有了一辆驴车,能分担些。

“压碎了好些,有田,你拿也不仔细些,怎么能把它们压在下面?我可瞧见了,在车厢里的时候都是放顶上的。”

密封袋是透明的,一看就发现里面很多饼干都压碎了,何金花有些心疼金贵糕点。她虽然没见过,但分辨得出什么东西贵。

有田不好意思的摸着头。

“这个坛子里,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好东西’。”江济堂神秘一笑,下一秒就把盖子掀开,顿时一股说不出的酸臭怪味儿弥漫开。

有田直接盖住鼻子,瓮声瓮气:“这是什么呀?”

“这些炒面也好,饼干也好,都是有香气的。平时用这种密封袋封着,气味跑不出来的时候还没事,但打开袋子,气味就藏不住了。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这个。”江济堂已经盖上盖子,还拍拍臭咸菜的坛子。

“其实这东西也是能吃的,就是臭了点。”

何金花什么年纪的人,她一听就明白这是干什么用的,当即弯腰道谢。

“别客气,还有呢。”

到了这个时候,桌子上的东西已经少了大半,只剩下一个白色的超大号购物袋,和一个黑色大号垃圾袋。

江济堂先解开白色超大号购物单,表情也严肃起来。

何金花一家也被感染,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这少爷这样的表情,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还有比白面更精贵的?那可是一粒石子儿一颗麦麸都没有的白面!

“这里的东西,能不被人看见,最好还是不被人看见。它们放在平常可能没什么,但逃荒的时候若是被看见了,或许要招灾。”

江济堂这么一说,大家更严肃了,有田还特意转头看了看外面——虽然以他们夜盲症的情况,根本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这是五斤的红糖,这是生姜粉。路上冷的时候泡在热水里吃。”

五斤红糖?他们家过年都不敢买这么多糖!生姜粉也贵,毕竟生姜就不便宜,因为好些人不知道怎么种姜块,而会种的人也不会轻易传授。

这东西在平时就贵重,何况是逃荒时?这么冷的天,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

“五袋猪肉干,两袋鸡肉干,还有这袋红肠,外面这层皮不能吃,吃里面的肉。和之前的压缩饼干一样,打开了就要吃完,不打开就能放两个月。这几样都是熟肉,可以直接吃的。吃的时候……”

他指指那坛臭咸菜。

何金花点头,表示明白。

说完了肉,还有菜:“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一路要走多久,寒冬腊月的,估计也找不到什么新鲜蔬菜,这是蔬菜罐头,和红肠一样,打开了就要赶紧吃,不打开就能放两三月。罐头是这么开的,这里有个拉环……”

他们没见过罐头,就凑上前看示范。当然,江济堂也没有真的用力掀开盖子,只是给他们看看怎么用。

“罐头和那些密封袋一样,可以封住气味,但密封袋能一直用,只要它没破洞,罐头则不行,拆开就得吃掉。嗯……也有其他好处,比如这个剩下的铁皮盒子可以拿来喝水,也能加热。那时候,这些太重的瓶瓶罐罐就能丢掉一些。”

“好。”

这真是方方面面都给想到了,人家都得啃树皮了,这里居然还给准备了肉干和菜。肉干长力气,吃蔬菜,屁股不遭罪。还考虑到气味太大,准备了气味更重的臭咸菜。

何金花自己做这个事,还没有这么细致周全呢。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没钱。

江济堂把袋子里剩下的两个东西拿出来:“这两袋,一个是奶粉,一个是蛋白粉,其实不用管哪个,都是补充营养的好东西。你们家不是还有个孩子吗,一天吃一小包。”

其实小孩不能大量吃蛋白粉,但这一小包才50克,够不上‘大量食用’的标准。

何金花以为自己已经是个等闲不会感动的人,但这会儿真是两眼泪汪汪:“老婆子没见过什么市面,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连我家妮儿都想到了。”

逃荒路上最遭罪的就是娃娃,没得吃没得喝,风吹雨晒的,不知道能有几个好好活到落脚的时候。她也想了法,只是一点法都没有,家里别说鸡蛋和肉,就是一碗正经粮都找不出来,拿什么养人?

“我知道大娘有很多话要说,您先等等,我这就剩下一袋了,都介绍完先。”江济堂指着最后一个黑色塑料袋,是他家的垃圾袋,装过几个空盒子,现在拿来废物利用。

“这是四个饭盒,要是没有锅,拿着直接烧都行,盖子上还有勺子和筷子,挺方便的。这三个是水桶,里面是干净的水,路上拿着喝。还有这个,保温杯,原理不用管,反正能保温,热水倒进去一天还是热的。”

何金花摸着钢皮的饭盒,咬咬牙,把其中一个递给身后小老头:“给,咱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小老头摸着饭盒,眼睛一如既往盯着小老太。有田夫妇正激动呢,一点没注意到亲妈那边的情况。原本家里就剩下半袋子杂粮和两袋树叶了,哪怕有了猎户大叔加入,食物也不够吃,现在可好了,能吃饱了。

“这三双鞋,按你们的脚码买的,胶底的鞋子,耐磨。这把小刀,另一头是打火棒,用刀刮一刮就有火星。这块是防水布,和油布一样,就是轻一点。至于这个小袋子,是最重要的。”

前头他拿出那么多的好东西,都没说重要,现在居然说是最重要的?

“是药。”

何金花差点跳起来,这确实重要。没有粮食的时候,粮食占第一位,但有了粮食,药就是第一位了。逃荒路上连大夫都没有,有大夫也没药,所以做好的药丸子特别重要。

“这瓶是维生素,嗯,有钱人每天吃一粒,补身体用的,你们都能吃。这是感冒药,就是发热……”

江济堂一一介绍,他们听得仔细,恨不得背诵下来。药不像食物,不能乱吃,得记清楚了。

好在江济堂准备的药不多,长相又不一样,外用内用也很好分辨,他们默念几遍,也就记下了。

东西全部交接完了,他们还想招待江济堂,江济堂却摆摆手,让他们早点料理好,早点睡。他还有别的事,要先离开。

“这么晚了……”

“这么晚才好,我要去送另一件单子了。”江济堂看着天色,眼睛微微发亮,转头看何金花一家的时候,脸上都要笑出了花儿,“谢谢你。”

谢谢我?

何金花不明白,该自己谢谢他,怎么是他谢谢自己?可江济堂已经坐上马车走了,去做另一件大善事去了,也就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第168章

“那咱们把这里收拾了。”江济堂的马车一走, 何金花一家就忙活起来。

明天一早就得赶路,得马上把这些东西处理好。

他们原也不是富足人家,和村里人一样吃了几个月的杂粮和树叶子, 要是突然多出一堆粮食,也很显眼。逃荒,最忌讳的就是显眼。

不过,这次她相好的和他们一道走, 以后家里就有两个男人, 也多了一些保障。

而且小老头是猎户, 攒了不少东西,还有一辆驴车,他们就是多出一些东西,也能有个来头。最多被村里人酸几句, 生死面前,酸几句就酸几句。

这么打算着,何金花就开始装物资了。

有田早早把独轮车加宽加固过,她就在两边各放了一袋炒面粉和一袋压缩饼干,都是一百斤。还有一袋炒面粉放在猎户的驴车上, 那些饼干也分了三袋在驴车上。

“把棉衣棉被压上去, 挡住这些粮食。”何金花吩咐有田和儿媳妇。

“娘,织布机还要吗?”儿媳妇春娟来问。

“不要了, 啥也没有吃喝重要。”何金花强忍着悲伤把视线挪开,这台织布机也是跟了她几十年了, 为家里立了汗马功劳的。但逃荒路上最重要的就是吃和穿, 其他大件儿就得舍弃。

很快他们就把重要的食物和冬天衣物放好,至于更重要的肉食、罐头、奶粉、红糖等物,则放在两个竹筐里, 上面再用其他东西挡住。

有了驴车,小妮儿就不用放在筐里,竹筐也就有了空间放别的零碎。

至于那些药物,何金花决定自己收着。

“鞋咋办?”有田拿起新鞋子,这一看就比他脚上的草鞋好。

“换上啊?还要老娘伺候你穿啊?”何金花忙得不得了,都不想搭理蠢儿子,“新鞋子磨脚,你穿一晚上撑一撑。”

“娘,那肉包子……”

有田话还没说完,何金花锋利的眼神就和刀子一样落下来:“多大个人,怎么还和馋嘴小子一样?行行行,一人一个,吃饱了睡觉。”

她原本拿出八个,又舍不得,塞回去四个。

“春娟儿,拿着。”

“诶,谢谢娘。”何金花的儿媳妇眼里都带着笑,笑意冲淡了愁云惨雾。

有些人家女人不上桌,也吃不到好东西。但何金花自己就是女人,她可稀罕自己,连带的儿媳妇也一起稀罕,因此一人一个肉包子。

有田拿着还有热度的白菜猪肉包子,艰难地吞了一下唾沫,把剩下的话塞回肚子里:其实他不是讨吃的,是想问这些包子要不要分开放。

其实何金花也饿了,她都饿了两年了,一顿都没有吃饱过,如今软乎乎温热的包子在手里,馋虫翻腾,哪儿还忍得住?

发酵过的白面做的包子,一口咬下去就见着馅儿。虽然江济堂嫌弃菜多肉少味道太淡,但对何金花一家来说,油水已经足够多了,白菜细嫩多汁,混着肉沫,配合着暄软的面皮,别提多好吃了。

就是条件稍好些的猎户都忍不住三口一个就吃完了,守着山他不缺肉食,但精面也吃得少。

何金花找出一块做豆腐的纱布,把包子仔仔细细的包好,一边包一边说:

“我另外留了几个在灶上,明儿咱们也好好吃一顿。再给妮儿泡一杯那个蛋白粉。

“春娟,把妮儿那个荷包拿过来,我给装些小饼子(鸡蛋饼干),让她路上吃。方才的小少爷有句话说的没错,不吃饱了长力气,这些东西就是为别人准备的。”

妮儿的娘正收拾东西呢,闻言就去里屋拿了一个迷你小挎包来,上面还绣着荷花呢。

“咱们是遇上菩萨啦,这么多的好东西,能安安生生走到最后。只是有一点,你们平时不许露出痕迹来。虽说都是一村人,但到了饿死的时候,可管不到这么多。

“好在咱们还有你生叔在,他是老猎户,野猪都打过,他们想干什么,也得掂量掂量。等咱们落了脚,娘和你们生叔的事儿,也得办一办。”

她说得大大方方,有田夫妇对视一眼,默认了。

小老头原本还担心,他们一家有了这么多好东西,又不想带他了,一听这话,心就稳下来,还有那么点激动。

老婆孩子热炕头,都会有的。

何金花一家高高兴兴在处理物资,那么早早离开的江济堂在干什么?他正开着直升飞机,去往东方。

在后机舱,叠放着许多无人机,机身正闪烁灯光,似乎有程序在运行。而它们的旁边,堆满了奇怪的密封罐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薄得和蛋壳一样,上面还有很多东瀛文字。

“花落也生根,是否轮回从不会散场。种因又结果是无底地无尽地响……”

机舱里,喧嚣的音乐带着地狱回归的疯狂,而他拿着一杯烧开过的凉水,沉默着,脸上有着祭奠般的肃穆,眼底弥漫着阴影。

在他旁边还有一本书,书页无声翻动,露出一张张画着浅蓝色河流的地图。

他喝着凉白开,看着屏幕里披着月光的大地。

以前的夏国,大家还没有生水必须煮开喝的概念,直到细菌弹的出现,忽然全国各地的人都知道了,生水,必须煮开了喝。

“这个单子来自夏国现在四万万的国民,和未来十四万万的后人,请一定要收好了。”

在这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无数无人机带着蜂鸣飞向预定好的方位。无声的流星坠落,潘多拉魔盒开启,死亡和诅咒冲出封印。

溪水的声音掩盖了一切。

“你们亲手开启的恶魔,送回到你们的土地上。”江济堂喃喃着,看向远处灯火辉煌的热闹都市。

人间依旧喧嚣,那沉浸在掠夺快乐中,还没感受过战争痛苦的人类依旧狂热到麻木。

拿着锄头的农夫根本不是拿着枪的职业军人的对手,他们从那片土地上掠夺了无数财富和资源。

一路胜利的消息点燃了整个岛国的野心,青年男人去当兵,青年女人也要上战场,老的小的怀揣着对未来的期待,拼命耕种和劳作,缩衣节食都想为帝国献出一切。

小小国土,已然承载不了膨胀的贪欲。

战争永远是痛苦的,只是也有苦多苦少的区别。

“我和我老乡吃不了这个苦,还是你们吃吧。”江济堂翻动手工装订的书本,他眼中满是怜悯,就和当时那点小小同情一样,都是多余的盐水。

从南到北,从主岛到其他小岛屿,细雨润无声,积分也从两百多万降低到一百多万,又从一百多万降低到十多万。

忙碌了一整晚的快递员靠着机身喝着酒。

酒能灼热他的身体,也能给自己的肆意妄为找一个替罪羔羊。

“这个时间段,现代夏国都还没建国。”

现在江济堂就在这个国家最神圣的雪山上,每年的积雪融化,都会为这片土地提供淡水资源,也算是养育了一方土地。

所以他也特别照顾,播撒了许多爱的种子。

此时飞了一整晚的无人机都已经收回去,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就连蛋壳似的材料都已经自动分解。

他抬头看着依旧沉默的雪山,低头是一片猩红的枫叶。

是天谴哦。

江济堂最后回头看一眼这个时代的雪山,天还没亮,但他能想象到,天亮时太阳照射着雪顶火山,金灿灿一片。

多美的画卷啊。

可惜他是看不到了。

喝完一瓶酒,胸口和大脑都是滚烫的。他回到直升机里,并且重新购买了迷雾弹——这个便宜,积分不够用了。

然后载着这些迷雾弹,往夏国的东塔飞机场开。

“花落也生根,是否轮回从不会散场?种因又结果是无底地无尽地响……”机舱内,歌声依旧喧嚣且癫狂。

凌晨三点的东塔飞机场,只有一些维持秩序的巡逻队员在里面转,停机坪上停满了不同型号的飞机。

直升飞机无声来临,因为隐形材料,雷达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直到出现在上空,才有人注意到。

只是为时已晚。

一万积分一颗的迷雾弹,炸开后烟雾快速扩散,方圆十里的动物都会暂时失去行动力,任人宰割。

飞机落地,江济堂从上面下来,他全副武装,还背着‘生命体征探测仪器’。系统出品,自由空间内最远可以探测到一公里远的生命体。

这东西在地震之类的天灾场景下很好用,但在巷战中更好用。

东瀛的飞机并不都是自己买的,一部分是缴获后改变涂装的战利品。

这些一部分高价购买一部分掠夺他人的飞机一架架消失,飞机场也就越来越空旷,诡异的一幕吓得机场工作人员吱哇乱叫。

如此良辰美景,适合玩狙击游戏。

江济堂借了他们的枪,打完,就丢掉换下一把,他感觉到自己的射击经验值正不断上涨,凭直觉都能一枪爆头。

他的眼睛自带望远镜功能和动态捕捉功能,敌人露头就秒。倾情演出的npc越来越少,这时突然从机场的小二层综合楼上射来几发高速子弹。

他穿着防护服,一般的子弹都无法破防,但这几粒子弹来自机枪。它们虽然没有破坏防护服,却带着防护服嵌入他的肌肉。

中枪的江济堂面无表情地拔出子弹,带着焦痕的伤口快速愈合。子弹落地的时候,他已经换了单发火箭炮对准来源处。

bong!

二楼一面墙倒塌,一个人从缺口处落下。

硝烟笼罩的飞机场,枪声和骂声此起彼伏。

他也忘记了自己换了多少把枪,忘记了掌心被发热的枪管烫了几回,他只知道,天空露着鱼肚白的时候,喊了一晚上的生命体征探测仪器,终于安静了。

整座机场死一样的寂静。

“四点。”早餐店开门的时间。

江济堂踩着高筒靴从二层小楼出来,慢慢走过无人的停机坪。除了飞机,任务者背包里还多了几辆大卡车,几辆小越野,几辆小轿车,电报机,以及一部分没来得及运走的夏国古董和黄金。

一架超越时代的直升飞机出现在现场,并且在滚滚烟尘中离开这片已经被收割过的地方。

它出现在夏国东北地区,在上空盘旋,记录着某部队残忍血腥实验记录和照片的纸片纷纷洒洒。

这座被敌人统治了数年,连学校都改教东瀛语的城市即将苏醒。

早起做餐点的人不明所以的捡起一张纸,下一秒脸色大变——就算不识字,至少看得懂照片上被破腹的产妇和冻死的婴孩。

睡梦中的人们还不知道,当他们醒来,那些纸片会带给他们怎么样的恐怖和痛苦,以及仇恨。

“下一个……长虹机场。”

第169章

给一个不死的疯子24小时, 再给他两百多万的积分购买权限,和一个无限大的空间,会发生什么事?

“积分只能用在我身上, 或者用来自保,不能转化为物资,所以,我用另一种方式消耗掉它们。”

当日, 东瀛在夏国九处用于侵略的军事机场被彻底破坏, 飞机和大量物资不知所踪, 机场相关人员尽数丧命。

对方还洒落大量东瀛人在夏国犯罪的证据,每一张纸上都有清晰到让人胆寒的照片和记录。甚至那些惨绝人寰的实验和可怕计划都被披露,东瀛人的人皮被撕下来,露出漆黑恶臭的心脏。

别说早就觉醒的人, 就是得过且过,或者事不关己的,都打从心里感到冷。

“把咱的刀拿过来……”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哪怕是没种的太监,都气得拍案而起, “不站起来, 我泱泱华夏就要亡国灭种啦!”

举国上下,抗战情绪前所未有之强烈。

东瀛人震怒, 自然要调查这件事。

据目击者称,来人一身黑, 带着头盔, 身高一米九上下,射击能力惊人,且刀枪不入, 还能挥挥手带走一辆飞机。

至少前面三个机场都是这样。

之后六个机场就不一样了。

其中一个机场的事件目击者称,他先是看到飞机离奇失踪,之后高空出现一个超级大的东西,至少覆盖十几公里,遮天蔽日,哐当一下就把机场和周边地区砸完了。飞机和人,都成了烂泥。

一般在机场旁边的,也都是东瀛侵占区,住着东瀛军和其家属。

而这样被碾碎的机场和东瀛侵占区,足足六个。

空军的事还没完,海军又遇上了事,空军的几架飞机连着炮弹一起从天而降,带着重力加速度炸开船体,接着就是一大堆炸药包,直接摧毁两艘轻型航母,两艘水上飞机母舰,以及护卫舰不计其数。

几个月前联邦和东瀛刚刚发生过航母对决,东瀛四艘主力航母战沉,现在又折损四艘,东瀛海军要疯了。

“混蛋!你是说一个人把我们三个机场都抢劫一空,再拿山把我们另外六个机场锤烂,最后把我们航母炸了一遍吗?你在说什么疯话?”

他们发信给本土,而本土似乎患了感冒的上级,一边咳嗽一边下达重建空军部队的重要指令。

“……”哪来的钱买飞机?就算买来了飞机,飞行员哪来?

对此神秘事件,各势力议论纷纷,但未站出一人表示对此事负责。

主要太像神话故事,就是最近和东瀛闹得十分僵硬的联邦都没有当回事,甚至将之归纳为‘东亚国家的战场魔术’,然后喝着咖啡发出哈哈大笑。

除非这世界上出现超级武器,比如白头鹰和大熊研究中的蘑菇蛋,否则这些傲慢的白人不会将目光落在东方这片土地上。

这也是某人选择静悄悄的报复的原因。

一旦东瀛本土出现超时代武器,那么大家会第一时间看向作为死敌的夏国。哪怕他们调查过和夏国无关,也会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态搞死战争中疲软的夏国。

甚至这两个超级大国会放下矛盾,联合起来针对‘潜在敌人’。

就像杜立特事件中惨死的25万无辜夏国人。

而在夏国,总统府刚收到一份飞机投递的,铺天盖地的‘灾情报告’,上面全是打印的照片,真的是千里赤地,遍是饿殍。

和他们形成对比的,是政府高层的歌舞升平和贪污腐败,那一张张脸都出现在纸片上。

青年人走上街头,为远方受灾的同胞呐喊。社会人士纷纷集会,商量着捐款捐粮。

现在政府正进行紧急会议,他们得立刻展开救灾活动,同时内部还有一场斗争,实在无心关注敌人身上发生的灵异事件。

正在西北搞建设的某部队则表示,他们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更不知道那些当世最先进的飞机卡车,粮食药品电报机都是从哪儿来的。

他们啊,还得去迎接来西北的灾民。

“我还以为你会要我解释。”回到家的江济堂问系统,满手血腥的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魔法世界走的就是以血还血同态复仇的路线,他是坚实拥护者。

但到底仗着系统的存在干了一票大的,大概率会影响历史发展,所以他难得气弱。

“……你解释。”系统半天才丢出这三个字。

江济堂立马坐起来,理直气壮地说:

“压在逃荒人群身上的三座大山,一是天灾,二是隐瞒灾情贪污腐败的光头党,三就是入侵中原还封锁铁路不允许运粮的东瀛人。你瞧,我搬开一座大山,他们压力不就小了吗?”

其实制造决堤淹毁良田,间接导致饥荒,并且贪污腐败的光头党也是罄竹难书,但他只有一颗子弹,肯定是先解决敌人的。

再怎么能说,后期确实在救灾的光头党,也比搞封锁阻碍救灾,还在后世用某戏说电影疯狂洗地,造‘东瀛人给灾民发放粮食,东瀛人来了,灾民就有救了’的伪史的东瀛军强。

东瀛人每年八百万刀的舆论投入,是真能洗白啊,和它野爹一脉相承。

天知道他听说这些言辞凿凿的伪史学家的论调时,是怎么一番日了狗的心情。

中原地区百姓莫名其妙就背上了‘有奶就是娘’、‘为了不饿死宁可当汉奸’的骂名。

得亏他那位老祖宗不知道,否则死了都得从坟墓里爬出来,大骂一声‘我日嫩祖宗’!

活久见,东瀛军都开始走群众路线了?

‘仇恨罗马,成为罗马。走夏国主义东瀛路线,让夏国无路可走。’

get。

“我接受这个解释。”系统回复,主打‘你敢说我就敢信’,“但现在积分用完了,想好怎么赚了吗?距离扣款日还有三天,你说的扣十万,十万呢?”

“系统。”江济堂突然正色,“谢谢。你是我见过最棒的系统,爱你哟~”

“十万,一分不能少。”花言巧语也没用。

“……”又变成穷光蛋了。

穷光蛋一边加大日常特效食物的供应,一边询问眼镜兄的进展。

眼镜兄表示电脑和打印机已经搞定,还有多的钱,他给搞了两台用于扫描数据的扫描仪,可以直接和电脑连接。

“大的如飞机,小的如苍蝇,几分钟就能扫描到准确数值。手持式扫描仪,要的就是方便快捷。”眼镜兄可能不知道江济堂要做什么,但他隐约感觉是需要这个的。

“这玩意儿2000年就有了?”

“早有了,国内都发展几十年了,何况国外?不过以前都是摄影扫描仪,手持式是后起之秀,我这都是当年国外最先进的。不然我再给你搞台摄影扫描仪,那个精度高。”

“诶诶,等会儿,质检报告搞定没?”

“还没,但也快了。我觉得吧,这东西不能叫报告单,要叫报告书,我那打印机都要冒烟了。”

“冒烟好啊,冒烟说明报告单厚实,厚实才有安全感。”

“……”

“还有钱剩下吗?”

“我看看,扣掉组装摄影扫描仪的,大概还有个五千八。大部分材料都是按垃圾回收价给的,组装我自己来,所以成本压得很低,剩下的购物金也多。”眼镜小哥说。

其实还有其他原因,但两边保持默契,并不会说出口。

作为重要人士,江济堂一举一动都在上头眼皮子底下,但之所以眼镜小哥得到神秘力量的帮助,也是因为江济堂压根没想瞒着。

他都敢在知名论坛发帖了,还瞒个屁?

所以上次那个发帖后,眼镜兄就得到了‘资助’,用最低最低的材料价,给他组装出2000年前最先进的电脑,和最实用的扫描仪。

“五千八?那应该够。”

眼镜小哥坐直了,他觉得又有新任务等着他。

这些任务的指向性好强,亏得他早早就签了保密协议。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签了保密协议,江总才敢什么任务都丢给他吧?他是不是成了江总和上面play的一环?

“能帮忙组装太阳能发电板吗?蓄电池输送电力的时候电压最好稳定一点,这个我也不懂,你看着来。”

江济堂也是突然想起来,那会儿夏国的电力资源也很贫瘠。哎,这好日子过久了,都没想起小时候也是停过电的,那时候家里还会备着蜡烛呢。

太阳能发电板?还行还行,是他略懂一二的东西。眼镜小哥松了一口气:“二手行吗?”

“行,但质量要好。”

“好,我没问题。”

“如果还有零钱,换成电子计算器吧,哦,还是换成太阳能的电子计算器。”

一号任务稳步前进,二号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就剩下三号任务,为六十年代的阿旺准备一份嫁妆。

这个任务给了五天半的时间,而今天是接了任务的第四天,并且还是下午,过两小时就得天黑了。

“时间有点紧,嫁妆,六十年代的嫁妆,还是这么一段特殊的婚姻。”

阿旺是烈士子女,但这个烈士子女过得有点惨,娘死得早,爹刚一牺牲,就从家里正房被赶到了阳台上,家则被亲叔叔给占了。

不但如此,抚恤金也被抢,还成了家里的灰姑娘小女仆,不干活就没吃的。

她恨极了,却碍于户籍都落在她叔叔一家手中,又没有证据,什么也做不了。

而且,当时她还指望着她的爷爷奶奶。可惜她爷爷奶奶有点愧疚,但不多,能让她念到初中毕业就算不错,别的提供不了。

所以后来知青下乡的时候,懂事的阿旺就报名了,用拿到的一百块补贴置办了家当,就去了西南地区。

在乡下待了三年,已经成了优秀劳动妇女的阿旺认识了村里一个老实勤快的小伙子,两人谈了对象,准备结婚。

阿旺给家里写信,要求爷爷奶奶返回一部分父亲的抚恤金,结果最后来了一封断亲信,和十块钱。

此后,那一点亲情就断了,她也彻底死心。

现在这笔钱到了系统手里,因为系统提出以‘父亲战友’的名义为他购置嫁妆。

系统换算下,当年的十块可以换成现在的1500元。

“知青和本地人,也算是那个年代的特色了。只不过一些幸福一些不幸。

“先买两床被子,哪个年代,嫁妆里都应该有新被子。听江女士说,她小时候,村里顶顶受宠的女儿能陪嫁九床被子呢。当时她做梦都想要这么多被子。”

现在江女士已经不需要被子了,但那种希望被人重视的心情一直没有忘记。

这份嫁妆带给阿旺的不只是底气,更是一种‘你很重要’的暗示。

江济堂趁着天没黑,赶到买棉被的店。

阿旺未婚夫家已经在布置新床,1.45米的宽度,1.88米的长度。而且那里是南方,虽说湿冷湿冷的,但温度极少会降到零下。所以他买的也是这个尺寸,且都是七斤重的被子。

“一级的边疆棉,150×200,七斤,两床算你便宜点,320元,再送你一对枕芯。”

老板利索地套上塑料袋,他家还有做好的被套床单四件套,价格也十分优惠。

江济堂在打折促销款里选择了最厚实耐磨,牛仔蓝的四件套,还是A类纯棉,优惠价130元。

原本促销款是不送任何东西的,但在他的死缠烂打下,对方还是送了他一张牡丹花纹的薄绒毯,这个就不是A类了。

也是卖不出去的老款式,但花色正是那个年代的人喜欢的,红艳艳的大方又喜气。

从棉被店出来,不远就是批发市场,江济堂直奔各店铺的怀旧角。

有段时间流行过怀旧物品,批发市场也出现了这些年代产物,可惜这股风就吹了那么两年,卖不出去的怀旧产物就成了各店铺的‘老大难’。

他过来看看,能不能捡漏。

“老式暖壶这么贵?我刚买的不锈钢保温壶,比你这还大,才二十一块钱。”江济堂都震惊了,就这么一个牡丹花铝皮玻璃胆暖壶,要价45,一分不少。

怀旧这个元素就这么值钱?

“这个好东西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价格谈不下的前提下,江济堂果断出门左转,去了大超市,然后用27的价格买下一个带杯盖的不锈钢皮玻璃胆暖壶,还涂刷成了大红色,特别喜庆。

之后他还在超市里找到了‘劳动最光荣’和‘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搪瓷杯,中号一个4.5元,一对9元。

同一个架子上还有印着石榴果的搪瓷洗脸盆,大号也就22元,他买了一个。

然后他再买两块白毛巾,一块塑料洗脸镜,一把塑料梳子,一大块肥皂,一块香皂,两把牙刷,一把洗衣刷,和之前所有东西一起算,一共86元。

不想要零钱,他就称了两斤镭射纸包装的水果硬糖,加起来刚好100元整。

100块买不了多少零食,却能拿下这么大包的生活用品,便民超市,真的好便民,他都要感动哭了。

此时天都黑了,他就带着这些东西回到家里。但回了家也没闲着,先处理了买好的东西上的标签,还在咸鱼上找到一个转‘老式缝纫机’的个人卖家。

人家买过来才两个月,用了不到五次,九九新,凤凰牌脚踩式的,原价279,要价250元,只是有一点,得自提。

“东西很好,但太重了用不习惯。爽快的再送一瓶机油和两包针线啊。”店家说。

巧了不是,他就是爽快的,两人约好明天‘面交’。

有一台缝纫机,这嫁妆在乡下就很够看了,并且也符合‘生产工具’的要求。他们家只要有一个会做衣服的,这外快就来了。

现在他手里还有几百块,还有什么可补充的呢?

江济堂再次把任务详情拉出来细看。

阿旺要嫁的人家,在村里也算大家族了,整体风气还不错,家里姑娘也都有读书,虽然就读到初中。

而她要嫁的人是家里老二,上面一个姐姐已经嫁出去,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最小的弟弟是老来子,才五岁。未来婆婆是个利索人,管账的,有实权,公公和未婚夫一样低头做活,不太说话。

另外,他们家男人还会做木工,也算另一个进项,所以家里条件尚可。

这次结婚,家里几个会木匠活的男人把床、大衣柜、书桌、椅子等大件都配齐了,不需要阿旺另外添置。

而这,都是未来婆婆的要求。

其实阿旺选择现在的未婚夫,还是因为未来婆婆。她们两一个工作小组,很合得来,偶尔来往才认识了未婚夫。

但当时她对这个安静男人还没什么想法,直到用上他制作的东西——从产品能看出来,是个有巧思的细致人。

江济堂琢磨了会儿,知道应该准备什么了。

第170章

“再准备个大件的, 自行车用处不大,可以买辆三轮车,二手八/九新的, 价格也不高。有了车,搬运做好的家具容易,去城里也容易,一物多用。

“此外可以准备一点给公婆的礼物, 毕竟礼多人不怪。衣服?还是别的?服装批发市场是不是在粤省来着?”

第二天一早, 他就去了北方一座县城, 完成了‘缝纫机’的交易。

九九新凤凰牌的脚踩式缝纫机,连着架子抬进后备箱。卖家果然送了他一瓶机油和一大盒的针线,有机用的也有手工的,甚至把一个老式裁缝剪刀一起送给他。

“买缝纫机的时候送的, 一起给你了。”

确定转账后,江济堂就去了之前买过三轮车的回收站。

单独买一辆,那就不可能是批发价了,而且江济堂选择的还是一辆八成新牌子特别硬的人力三轮车。

“你这都是新涂装了。”江济堂嘴里抱怨,心里窃喜, 新涂刷的车子没有一点不符合那个年代的标志, 这样还省得他重新涂刷一遍。

“你呀,你甭和我挑刺啦, 我再送你一个打气筒和一条车锁,再把轮子都给你换成新的, 就380了, 行不行?”

“你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讲价了。”江济堂递给他一个新上市的柚子,又甜汁水又多, “我看那有个半新不旧的小木头箱子,给我了呗?”

“小木头箱子?”

老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看见了什么?看见了一个大号的樟木箱子,他都要气笑了。

“那不是小箱子,那是别人的嫁妆箱子,89长,50宽,48高,纯樟木,八角包边,带铜锁扣,这么多年都保存得挺好,没什么磨损。你要的话,一百二。”

“嫁妆箱子,这都老古董了,但说古董么又够不上。喜欢的人不多,不喜欢的送他都嫌占地方。我也就是刚好需要个木头箱子。这样吧,车和箱子加起来440,不能再多啦。”

“人家做嫁妆箱子的东西,和普通木头箱子质量能一样?瞧瞧,用料多实在啊?八角都是黄铜包边,现在黄铜都什么价了?你是老顾客了,算你便宜点,加起来480。”

最后他们以460成交,一辆大的三轮车,带一个大号嫁妆箱子。

就是这么巧,老板的箱子才到手两天,就被他买走了,可见这个嫁妆箱子和阿旺有缘。

到目前为止,已经用了1260元,还剩下240元的购物金,和150的礼品金。

这点钱就甭想整别的了,反正批发衣服肯定不够,人家要一百件起卖。他决定买点实用的。

上次买的解放鞋就很不错。

他找到之前买解放鞋的店,这里便宜的鞋子真不少。

不加绒的解放鞋才十五块一双,买多还优惠。

公公、未婚夫,两双解放鞋。再给婆婆、阿旺本人买了一双水晶果冻鞋——其实就是塑料凉鞋。塑料在那个年代属于比较贵的材料,所以塑料鞋也贵,但这里只要十二块一双。

除了解放鞋和塑料凉鞋,江济堂还拿了两双高筒胶鞋,一款男码一款女码,加起来32元。南方多水田,下田能用。

就这样,他买了六双鞋,花了86元。没有降价,但送了一双帆布小白鞋和两打尼龙袜子,一打是肉色女款,一打是灰蓝色男款。

原本他觉得手里这点钱已经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了,但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一家批发工作服的店。

“春秋加厚纯棉工作服套装,军绿色,适合作为建筑工地、汽修、电焊工装,男女同款。”这就是人家打出的招牌,边上还有大字:35元一套!

江济堂对着假人身上的衣服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料子是不错,厚实耐磨,就是做工一般般,有两处走线歪了,还有一颗扣子没有缝好。但35元,还嫌什么呢?

当即按着阿旺和阿旺未婚夫的尺寸买了两套。

除了情侣劳保服,他还看中一款秋冬大衣,加绒带毛领,外面是经典黑红格子花纹,带时尚牛角扣,长到小腿肚,涤纶的料子,还是35一件。

真香啊,他果断下单。

等到过年,新媳妇就能穿着走亲戚了,那会儿的涤纶可值钱了,很是体面。

就剩下169了,他琢磨着,还是给阿旺自己准备点东西吧。

胶皮手套和防滑劳保手套各一双,3.8元。

80克袋装的国产雪花膏,5.6元。

15克虎牌清凉油,1.5元。

红霉素软膏一管,9元。

五斤红糖,24元。

水银温度计一根,2元。

因为那些人造材料的布料便宜,他便多买了些人造布料。

一块豆沙色绵绸布,大小能做一套睡衣,12元。

一块深蓝底有白色山茶花花纹的人造棉,能做一件上衣,6元。

仿羊绒的海军蓝料子,大概能做一件大衣,30元。

军绿色斜纹工装面料,能做一身外出服,21元。

本白纱布,能做一床蚊帐,18元。

羊羔绒布料,能做一件大衣里衬,20元。

正红色晴纶毛线,650克,能做一件修身毛衣,16元。

还有1毛钱,买了一根红色发带。

因为这些布料都在一家批发店买的,江济堂还要来一大袋碎布。这是店主送人做添头的,里面什么料子什么颜色都有,能用来做小手工。但也不是所有客人都愿意要这个小便宜,角落攒了一堆,所以江济堂问了,她就给了一大袋子。

回去后他打开瞧了瞧,那些漂亮的布料给的少,也小,最多能做个小荷包和鞋面,但有些不太受的纯色布料就给得多,也大,最大的都能做件小孩上衣。

这些东西他里里外外检查,有后世标签和符号的,不是剪掉,就是涂抹成别的。

三轮车也仔细擦洗过,先竖着把缝纫机和底下的脚踩桌子一起放进去,另一边刚好放樟木箱子。

樟木的箱子仔细擦洗晾晒,然后装入两床被子和四件套,四件套上面叠放着牡丹花毯子,在上面是两套工装和大衣,最后还有一些空间,就放入布料、针线、剪刀、水果糖、手套、雪花膏等零碎。

一个嫁妆箱子装的满满当当。

其他生活用品和搪瓷杯一起放在搪瓷盆里,而搪瓷盆、红糖罐子和暖壶一起放在樟木箱子上面。

还有两个枕头和一大袋碎布放不下,就放在最上面。

“一辆小三轮就装完了。”一套嫁妆可能就是那个年代一个女人一生的缩影。

趁着还有时间,江济堂选择了结单。

不一会儿,他连着装满东西的三轮车出现在曲溪村的村口。村口的大槐树下坐着一群缝衣服的老娘,他一出现,这些视线就和聚光灯一样瞄准了他。

“后生,你哪儿来的?”

“陈喜旺知青在这儿吧?”江济堂笑着给几个大娘递过去几粒糖花生,“我是受他父亲战友所托,来送东西的。”

几个大娘快速对视一眼,手里抓着滚了一层白糖的糖花生:“这些都是阿旺知青的?暖壶也是?那个缝纫机也是?”

“都是,不知道陈喜旺知青在哪儿,两位大娘方便带路吗?”

“方便。”大娘拿了他的糖花生,自然好说话,而且她们也想瞧瞧热闹。

这个一看就是城里来的白净后生载着这么多东西过来,显而易见这些就是阿旺知青置办的嫁妆。哪怕木头箱子里空空的,有这一台缝纫机,就强过村里所有小闺女。

别说缝纫机,就是陪暖壶的都不多见,这得工业票。

前段时间阿旺知青和刘嫂子家的大河议亲的事全村都知道,好些人还说刘嫂子傻,隔壁村子支书家的闺女陪嫁三十六条腿(床、柜子、桌子、凳子等),不比孤女的阿旺知青好?哪怕不说那些克亲的话,娶个孤女,以后连个帮衬都没有。

没想到嘞,这阿旺知青还有这背景呢,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从村口到知青安置点有段距离,路上他们遇上很多干完活回来的村里人。

不知道是因为村里没啥热闹看,所以大家都爱凑热闹,还是因为天生热情,就喜欢盯着陌生人,他们这队伍走一路壮大一路,到知青点的时候,三轮车的后面已经跟上了三十多号人。

被告知来嫁妆的陈喜旺都吓了一跳。

“这个,大娘大叔,谢谢你们带路,不过这些东西还是我自己来搬吧。”车才进了知青点,大娘大叔们就上手摸大孙子一样的摸车子和缝纫机,把江济堂都看愣了。

大娘大叔倒也没什么坏心,就是有坏心,众目睽睽的也不敢真的伸手,人家知青是真敢告公安的。

他们就是心痒手痒,想摸摸这金贵的缝纫机,再摸摸这个三轮车。

别说江济堂,就是陈喜旺都看傻了。后来她回过神,这搞不好是她嫁妆,可不能弄坏了。

但她是年轻人,脸皮子薄,不知道怎么回绝这些热情的大娘大叔,还是她未来婆婆挤进来,把人都推出知青院子,她才松了一口气。

脸庞圆润的刘大娘做完事就走了,一点没有留下来参观未来儿媳嫁妆的意思。

知青点的女青年过来帮忙搬运东西,她们小心翼翼把缝纫机搬进去,又出三人抬着颇具份量的樟木箱子进屋,还有那一搪瓷盆的东西,两个蓬松的大枕头,和黑色垃圾袋装的碎布。

“这呢,这个放哪儿?就这里?”江济堂掏出一条车锁。

“这个车子也是?”院子外还不肯散去的村里人倒吸一口气,乖乖,陪嫁一台缝纫机一辆车,这是娶了个金娃娃吧?

这车可比自行车还好,带车斗,能运送东西,还能运送人呢。

在众人的视线中,江济堂把车后轮给锁了,然后把钥匙交给陈喜旺。陈喜旺拿着钥匙不知所措,她有一堆问题,但当着这么多人实在不好问。

就十块钱,怎么能置办这么多东西?

她又不是没出过村子,十块钱最多买下那一搪瓷盆的东西,还不包括搪瓷盆,更不会包括暖壶、樟木箱子和里面的东西、缝纫机、三轮车。

别说十块,一百块都不够用,怎么也得三百,还要许多工业票和特殊票。

她就出了十块,那别的钱是不是都是父亲战友贴补的?她怎么拿得安心?

江济堂已经看明白陈喜旺的疑问,但这事儿他也解释不了,还是默认父亲战友补贴吧,从事实上讲,也确实是系统帮了她一把。

这个时代对烈士遗孤的关注还是略有不足,才会出现陈喜旺被抢夺抚恤金和房产,甚至被虐待的事。

“陈知青,托我送东西的人还说了,樟木箱子里还有一包喜糖,希望你往后的日子也和糖一样,甜甜蜜蜜。”

“谢谢你,也谢谢叔叔。”陈喜旺的眼圈微红,她心里已经确定,这必然是父亲战友贴补的,可能还是好几个。她没了父亲,却多了无数‘父亲’。

“东西也送了,我该走了。”江济堂站在院子里,和她挥挥手,就独自一人离开了这里。

而直到这时,众人才确定,那辆三轮车真的是陈喜旺知青的。

“阿旺知青有缝纫机嘞,借用也方便了!”村里女人盘算着借一次得花多少,不知道两颗鸡蛋够不够。还得好好学学怎么用,可别弄坏了这金贵东西。

“那车子,也不晓得给不给借。”男人则想着三轮车,比自行车还多一个轮子,骑着不比村里大牛车痛快?

人家那自行车借一次一把小菜,三轮车,两把小菜成不成?

江济堂已经走到村口,他要去陈喜旺的老家一趟。

送佛送到西,他要替任务对象解决最后,也是最大的麻烦——她恨不得寝皮食肉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