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银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帕森斯一步上前。江济堂的手臂被握住,锁紧,他脸白得毫无血色,但路灯下看不清。
“我去过那里。”
那座被火焰焚烧过的庄园很平静,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从现场遗留痕迹看,萨米尔主教是从容地喝下放置了毒药的美酒,然后坐在位置上安静死去。
或许江济堂拿出了足以证明主教罪行的证据,所以他选择用死亡保全体面,但说到底这是主教的选择。
这可恶的斩首者确实可恨,但帕森斯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为什么故意激怒我?”
帕森斯看着从来都能从容不迫玩弄人心的反叛军首领。宿敌和挚友的身份融合让他的形象更加复杂不可捉摸。
这么迫不及待地划清界限吗?
还是又一次的玩弄人心?
银发骑士依旧守着最后一点坚持,他没有用尽全力,但他不知道眼前的人体质更弱于普通人,这样的力道已足够纤细的手臂断裂骨折。
江济堂绷紧了嘴唇,脸上不露一点。
两人都骄傲到不屑露出一丝脆弱和伤口。
时间停止的魔法在此刻变成了酷刑,手臂被捏断了,又在下一秒恢复,然后继续被折断。
江济堂几乎要适应了这个残酷的感觉,居然能笑出来:“这是你最真实的想法?所以,你是在为我找借口吗?”
帕森斯松开手,他试图找回自己的节奏:“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江济堂的手臂垂落下,他轻轻喘息着,复笑道:“真相就是我刻意接近你,真相是我们是敌非友,真相是我已化为灰烬,和那些过去一起。它已经落幕了,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但我必须知道真相,因为我涉及其中。”他不愿意相信那些过往只是一场欺骗,“你不想说是因为已经‘遗忘’,还是你从未信任我?”
“人性不可赌,我输得起,身后的跟随者输不起。”江济堂道。如果他抱着向日葵的手没有微微颤抖,他的确表现得冷静又漠然。
“伊尔曼,你并不信任我。”
“导师、朋友、下属,身边无一洁净,前半生活似笑话。承认我就要承认这一切,而我从不试探人心。”别傻了。
“你替我决定了一切,一切,包括最后,连质问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彻底消失。”
他们两个人用着最冷静的一张脸,以不给对方回答机会的语速吐出一句又一句‘不平’。
就像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也会为哪一种酒更好喝写上三页书信据理力争,但那种争辩不会藏着刀片。
“追根究底不是好习惯,成年人要学会装傻。如果我是你完美人生的唯一一次挫败,那么我说声抱歉。”但绝不改。
“不,不是挫败。”帕森斯忽然停下了毫无意义的对峙,“也并不完美。”
“帕森斯。”唤着他的名,江济堂又往前走一步,他走到帕森斯跟前,再近一步就会触碰。
他明明是微仰着头的,眼神里却藏着聛睨一切的强势:“我允许你杀我,此后万事都一笔勾销。但要杀我,就用被欺骗被辜负的理由,其他罪名我一概不认,因为……”
帕森斯被这双近乎黑的眼睛注视着,每个细胞都在战栗,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兴奋。
明明这个世界无法使用魔法的他只是个普通人,明明比自己矮了半个头,但被他目光锁定的时候,会看不见他身上所有的‘弱势’。
“因为,我是正确的。”
到此,这场无声的战斗已经落幕,赢家一目了然。
江济堂吃死了帕森斯正直的本性,他绝不会在这样的法治社会动手杀人,而且他也找不到理由。
除非他承认自己被骗,被辜负。
但帕森斯不会承认,他只允许自己成为坚韧正直攻无不克的剑,不能有这样软弱的一面。
两个人能长期来往,并且一个人说上半句另一人就猜到下半句,可见是有些相似特质的。所以江济堂的想法帕森斯也猜到了,可……
可就是江济堂计算的那样,他不会在这里,以自己都不认可的理由为理由动手。
帕森斯回忆起与自己一直书信往来的‘尼奥国大公伊尔曼’。
那是个体弱多病极少出门的年轻公爵,年幼时继承爵位,却能将领地治理成最强大富有的大公领,领地上的民夫都以这位领主为荣,连国王都会嫉妒他拥有的民心。
他会许多乐器,编过有名的舞剧,还是知名学者,对龙族铭文和精灵族木纹都有深入了解,擅长翻译远古魔法语言。但这样天资聪慧的人偏偏体弱多病又没有魔法天赋,大家都很为他可惜。
没有任何人想到,深居简出的学者是反叛军的首领。他哪里是没天赋,他简直强的可怕。
所以从一开始,他认识的就不是完全的伊尔曼。
甚至都不是真正的伊尔曼。
帕森斯忽有所悟,他低头看向江济堂,就像浑身锋芒的宝剑因对上势均力敌的对手而发出嗡鸣。
这种久违了的血液沸腾的感觉……
他找到了接下来的目标。
“一笔勾销?我们之间永远无法一笔勾销。伊尔曼,你不会永远都是对的。我会看着你,看清你真正的样子。”
他会将这狡猾的狐狸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他知道的和他不知道的。
帕森斯不知道看清了会如何,但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被动的样子。
江济堂看着他,看了很久,他忽然笑了。
“为什么一定要追过来?你主动进入了蜘蛛的巢穴亲爱的。”而蜘蛛从不放弃到手的猎物。
“不要尝试离开,我不会再一次看着你不告而别。”帕森斯认真地说着自己的决定。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帕森斯?’
‘我都已经选择放过你了。’
江济堂的眼睛颜色变得越加深邃,但他用笑容掩盖一切:“你说得对,我们之间无法一笔勾销。那就让我看看,你是否真的能看清我。”
帕森斯走了,只留下一个联络号码。
江济堂回到家中,他哼着歌将向日葵插入长颈的透明酒瓶,又在酒瓶颈口打了个黄色蝴蝶结,还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一脸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影响。
“主人,您不担心吗?”黄金眼小声问。
江济堂没有回答,他的嘴角微微上钩。
说起来,帕森斯以前可从未表露过奏乐这方面的天赋,不知道是不会,还是没有机会展示。他倾向于帕森斯不会。
所以为了引他出来专门练习了这一首第一次见面时的曲子?
“这一次你还是会输,亲爱的光明之子。”
一会儿小提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左邻右舍悄悄打开窗听着:“今天的琴声很快乐呀,小江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
天上的月亮悄悄眨了下眼睛。
嘘,晚安。
第28章
伴着醉人的琴声, 这块地区的人睡了一个好觉,但睡醒之后又来了糟糕的消息。胖婶家的独子昨晚上偷偷开车出去,他出了车祸, 当场死亡没有救回来。
“好在是撞了路灯,不是撞了人,否则得赔死。”
“那也得赔个一万了。”
谈起这件事的邻居不甚唏嘘。
哪怕不算前几天被广告牌砸死的,这也已经是这块地区最近第三个横死的人。搞得他们都不敢放孩子出门玩耍了。
江济堂又往隔壁送了一份礼金, 他看到胖婶家门口再一次站满了人, 胖婶的丈夫已经悲痛得站不起来, 帮忙主持的是老邻居。
“怎么会这样?他妈这么大的事,他跑出去飙车?”原本在守灵的亲戚朋友都不敢相信。胖婶还躺在冰棺里,她儿子又死了?
“说起来这个月有好几个出事的,今年是不是年头不好, 犯了邪?”
是啊,是犯了‘不通关就死的邪’。
江济堂表情肃穆,心里头却计算着这一个月身边意外死亡的人数。太多了,多到稍稍有些敏感的人都觉得不对的程度。
现在也就是‘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名号挡着,他们才想不到其他。因为出事的很多人都是青少年。
哪怕互联网仅仅是透露了一点痕迹, 也能说明这件事不是一省一国, 是涵盖整个世界的重大变故。稍有不慎,如今的政/治/局面都要为此倾覆。
不知道政府要如何应对, 世界联合组织又要怎么应对。
说教和规训恐怕是不行了,这世界多的是叛逆的‘永远少年’。
想象一下, 如果这件事曝光到大众眼前, 其他人不好说,但江济堂自己大概是:真的假的?我高低得进来看看。
“……”
咳,总之, 这个美好的国度可千万别乱了。到那个时候,薅物美价廉的小羊毛都不好薅了。
从邻居家回来的江济堂一脸沉痛,看到后院生机勃勃的桑树才好转。
桑树活得很好,上面的蚕茧也都很好,他给树浇水,又仔细输入生命能量,保证它们在这个世界也能成长为生命系治愈系的顶级材料。
等蚕蛾孵出来,他就能拥有更多的蚕卵、蚕宝宝和蚕茧了。
因为生命树种子的缘故,目前他用治疗法术比较多,生命系材料有助于力量恢复。
那个世界应该还有黑暗系的材料,其实他也挺擅长制作死亡魔法和诅咒魔法道具的。不过这些东西做出来好像也没地方用,下次还是……
他才这么想,叮的一声来了新消息。
是来自南江省特殊部门分部的江行舟女士,她开门见山,直接告诉他,已经查到对他动手的人,来自东英会的郭杰,在魔方世界用名‘刘宇、振东青’。
后面还有他们查到的具体起因和现在结果。
“下次找点诅咒类的材料。”握着手机的他喃喃自语。
从江行舟传来的消息看,策划并实施这件事的正是东英会的郭杰。
郭杰是建立东英会的元老,七阶魔方玩家,他独子也因意外进入魔方世界,可惜能力不足的少爷就算满身道具又有人带也没有扛过三阶魔方游戏,他死在里面。
‘少爷’死时触发了郭杰留下的暗手,一个延时死亡道具,他将人抢出来。
但抢出来也没用,规则里‘他’已经死了,必须有人替死,他的儿子才有机会活下去,甚至逃脱魔方世界,成为非玩家。
他使用了‘生死簿’这个强力道具,并且按着上面的要求找到了江济堂。
越是强大的道具,限制越多,比如生死簿。
它有两种用法,在副本中使用的时候,只需要知道一人的真名就能达成‘替死’需求。但落到现实环境中,它就要求出现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并且拥有同一血型和性别的替罪羊。
人选只有江济堂,因为他是黄金血。
在郭杰看来,江济堂就是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人,父母亲人也不在身边,死了都没人知道,多好的选择?
至于可能伤心欲绝的江女士,根本没被看在眼里。
魔方世界带来危险,也带来了机遇,郭杰成为高手玩家太久,久到意识不到自己也是普通人。
江行舟诚意满满,她甚至发来了郭杰的照片。
这也是官方的独有优势,凭你能力突破天际,也得按规章制度办事,比如留下一张五官清晰没有遮挡的证件照。
面容模糊混淆的道具?你敢试试?
看到这张脸后,记忆里提着笔的模糊影子一下变得清晰。
没错,是他,在校门口遇到的那个男人。他握着那支笔,捏着那张纸,黑色雾气出现,提笔一划就能取人性命。
而原本写在纸上早该死去的名字叫做‘郭天誉’。
虽然江济堂没有替死成功,但他替郭天誉受了一死,这是事实。他们现在是一种此消彼长的微妙关系,江济堂情况越好,郭天誉情况越糟。
从江行舟女士发来的信息看,郭天誉目前是活死人一个,而且他是二阶魔方玩家,也就意味着十天就得进一次游戏。他这种状态进去,必死无疑。
所以,郭杰可能在剩下的四天内动手。
江行舟告诉他,郭杰找人替死属于严重违法行为,他们已经发下缉捕令——虽然这些人仗着能力强大无视政府政令也不是一天两天,但这是政府必须表明的态度。
如今郭杰和其子已潜逃出国,但这边不敢保证他们没有留下后手,江济堂这段时间还是先不要外出比较好。
至于其他,有官方强势回应,至少国内的东英会成员不敢动手。
在官方的玩家部门人力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好指责。江济堂将目光集中在郭杰身上。
“去联邦了?和江女士隔了十万八千里,而且他也没那么有能耐,可以转而报复我的家人。”
这是一次很明确的‘示好’,无遮无掩,他们看中了江济堂身上的潜力。而江济堂感受着状态越来越好的自己,也觉得他们有眼光,真会投资。
“十个名额,要求是……”他给江行舟发了一行字。
不管是什么类型的病人,他都有一定把握。
南江省锦城官方分部。
“十个名额。”江行舟握着手机的手都微微颤抖,她知道自己的示好能得到回应,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一出手就是十个名额。
他们组织低级治愈道具不少,高级治愈道具稀缺,这个十个名额能救十条命。
“有什么要求吗?”其他人急切问。一条消息居然能换十个治愈名额?一定还有什么很严苛的限制条件吧?
“有要求,只治疗一线人员,谢绝高官权贵。”
众人惊愕:“只有这个?”
“只有这个。”江行舟点点头,其实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接触过的几个拿着治愈道具的人可没这么好说话,而且他们手里的重复使用道具还是低级治愈道具,无法驱散韩烁身上那种恐怖级的诅咒。
“什么程度的伤口都可以吗?”
“他没有说明,应该是可以的。”
分部的几人都激动地站起来,他们都是因公殉职后才被集中到这里的基层人员,日常除了过游戏,就是和其他玩家打交道。
魔方世界内亦有战场,和玩家打交道的凶险程度不亚于在边境和恶势力斗争,稍有不慎就无法活着走出来。
他们这些人中就有不少带伤的,但最严重的当属命悬一线的老张,原本是缉毒警,如今是七阶魔方玩家。
“老大,咱们这除了老张和老韩,别的用这个名额是不是可惜了?”
“诶,”听到自己名字的韩烁刚好从外面进来,“聊我什么呢?”
众人如此这般说了一遍,他立马挥手:“我的伤口不碍事,驱散负面力量后恢复是迟早的事。部长,要不问问兄弟单位?”
江行舟难得露出笑:“行啊,我想想。”
一大早看到垃圾人的垃圾操作,怒气值略略上升的江济堂一气之下给自己整了一顿中西混合的早餐,又将屋里屋外打扫一遍。
要不是这会儿来了系统通知,告诉他订单结算,江济堂搞不好还能来个大扫除。
“一星难度,五星好评,五个积分,两……两个许愿星?”
他第一回遇上这种情况,一个单子给了两颗许愿星,光芒还如此耀眼。如果说订单对象是四口之家,那么这四口之家是出了两个气运之子吗?
他肃然起敬。
之前他只知道这是四口之家,来拾荒区并不久,为什么会来就不太清楚了,但结算反馈披露了更多的细节。
如江济堂所想,敢在那种环境养孩子,这夫妻两个是有一点能力的。只是人有旦夕祸福,一夜之间他们失去了所有。
这四口之家,原本两人在某军团作为基层战士,家里老母亲帮忙带孩子,还能说得上满足温饱。
但不久前他们军团老大遭人暗算,他们这些基层也四分五裂,就是在和其他军团的磨合中,男人失去了一条腿,女人也受伤了,他们失去了工作,不得不搬迁到拾荒区。
“……”这个背景,似曾相识啊。那个世界战士的老大是不是特别容易出意外?
他继续往下看。
进入拾荒区的一家四口生活艰难,长期待在家里的长辈和一直是战士身份的女人并不擅长在野外寻找食材,他们的收获还没有普通人多,有时候甚至不得不食用中度污染的食材。
可大人能吃,孩子却不行。
然而让他们舍弃孩子,送给基地却也不行。
基地里存在潜规则,长相出众资质好的女孩有时候是一种资源,会分配给拥有资产的男性用于繁衍后代。到那个时候,女孩处境如何全凭买卖者良心。
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受这种委屈。
再后来就是江济堂来过之后。
这一家人拥有了可以生存的小木屋,还和管理员搭上关系,女主人以退休基因战士的身份获得了一份相对来说不错的工作。
但这些还不是改变他们命运的关键,关键是这一家有了自保之力后将另一个战士遗孤接了来。
战士遗孤也是个女孩,她会和那个小女孩组成特殊家庭。
大的会成为强大的基因战士,还在未来建立小型基地。而小的从小种下‘艺术和建筑’的种子,她会设计建造废土世界最有名的建筑之一,积木堡垒。
这才是那两颗星星的来历。
“系统还挺会挑人。”
有了余力就帮扶别人,还惠及江济堂,这样的人谁不想帮呢?行善最怕的不就是心意被辜负吗?
“叮,在没有任务者干涉的世界线,小女孩会成为如她父母那样的基因战士,但因为天赋不在此而泯然众生。另一个孩子也因为没有人收养照顾早早死在一次异兽暴动中,尸骨无存。
“根据推算结果看,小女孩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98%的可能会成为普通人,成为鬼才建筑师的可能性仅为百万分之一。
“任务者改变了她的一生。”
被变相夸奖的江济堂这么厚的脸皮都快红了,他立刻转移话题。
“三个单子都结算了,今天是休息天,太好了。”
难得休息,他什么都不想干,就想窝在家里看书。
江济堂看书挺杂的,从‘太阳之手面包圣典’到‘某某国国宝典藏’,从‘犯罪搜查档案’到‘怪物解剖手册’。
就是文学类的不爱看,催眠。
“叮。”
缩在沙发上的江济堂从书堆里抬起头,还以为今天要这么安逸地过下去,新的气泡框出现了。
“接收到强烈愿力,特殊单已更新。”
第29章
怎么个事?许愿杂货铺又要薅魔方世界的羊毛了?
特殊单:
请以场外援助的身份完成‘色彩大师’游戏挑战。
是否参加该活动?
您有五分钟考虑时间。
任务详情:
该单为定向单, 仅向视觉超越常人的任务者发放。
发放者需要接单者作为编外人员进行‘色彩大师’游戏,任务地点,占地100平方米的色彩工坊, 任务时间,90分钟,任务要求,为转盘上的物品复原颜料, 相似度需达到95%, 并给出调色方案。
规定时间内每成功复制一份颜色配方可获得十积分, 复制错误倒减十个积分。复制全部九个物品的颜色配方可获得两百积分、一颗许愿星和游戏纪念品一份。
接单者在游戏过程中不得破坏场内物品,不得使用超现实能力,不使用游戏提供的颜料和调色品之外的工具。
禁忌:不可污染参照物的色彩。
如失败率超过成功率,接单者将随机丢失一个器官。
“玩。”
有加班费, 什么都好说。
已经休息了半天的江济堂立马选择接受任务,他出现在一间色彩斑斓的童话风工坊里。
工坊里有一个U形转盘,现在已经有一只丑萌丑萌的蓝黄混合色小恐龙从拱形门里出来,它冲着江济堂嗷呜一声,又晃了晃肥墩墩的身体。
江济堂这才注意到小恐龙的短爪子里提着一个小水桶, 上面有一张空白的水滴形标签。
而在他的身后, 是一排颜料和会用上的工具。
这是专门为他定制的呀!
在大部分人眼里,细小的蓝色和黄色颜料混合均匀会呈现绿色, 但在他这个视觉异常的人眼里,绿色是绿色, 蓝+黄就是蓝+黄。
现在考验的就是操作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修长白皙,玩牌玩色子都能精准控制,没问题。
“嘤, 嗷呜。”小恐龙将爪子里的小水桶递给他。
江济堂接过桶,又忍不住打量长得和卡通片一样的丑胖恐龙,也不知道正餐里的它长什么模样。
调色开始了,他拿起小水桶。
小水桶里居然还有刻度表,简直贴心。
先倒五毫升不透明的蓝,再倒五毫升不透明的黄。偏黄了,调整,加一毫升蓝。又偏蓝了,用滴管加黄。
这些颜色都不需要搅拌,自动变成最均匀的状态。他一再确定,水滴形标签完美隐藏进后面颜料里。
完美!确定配色方案!
他刚确定,水桶外的水滴形标签上就出现了配色方案,百分之几的某色号黄,百分之几的某色号绿。
【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小恐龙复原色,成功。】
提着小水桶的小恐龙被转走了,一只晶莹剔透矢车菊蓝的史莱姆从里面出来。看来这一次要用的是透明颜料。
江济堂撸起袖子开始选颜色。
宝石色的史莱姆身体里细看还有稀少的紫色色粒,紫色也得备上。
拿着小水桶和滴管,他的脸上出现了迷之笑容。
滴答,滴答,魔法颜色变变变,出来吧,矢车菊宝石蓝!
简直是超解压小游戏!
有宅人属性的江济堂已经完全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彩色童话墙面的另一边,萌哒哒小恐龙在走过拱门的瞬间变成了黏糊糊湿哒哒绿蜥蜴,它张大血盆大口,伸出沾满腐蚀性溶液的舌头。
“啊啊啊啊——咦?等等。”没有感觉到被攻击的玩家放下手,小心睁开一只眼,却只看到毫不留恋的尾巴和绿蜥蜴丢下的像素块。
“诶?”
“别诶了,快过来按配方调色!”身后的其他玩家喊他,他们正按着配方上的要求往水枪里灌调好的颜料。
之前的绿蜥蜴之所以跑了,就是因为正确的颜料喷到它身上。
在这个魔方游戏里,这些怪物们被喷上同样的颜色就会被安抚,失去攻击性,但喷上不一样的颜色就会化身狂暴魔怪,一定要杀了‘污染它’的玩家才会离开。
如果是新人,大概会躲着让着不招惹,可问题是只有得到正确颜色的怪物才会掉落色素块,色素块是通关道具。
“哪来的配方?”
“外援。”
“不是,这不也是绿色吗?”蜥口脱险的玩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只怪物居然提着小水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明明是一样的绿色,之前的就不行?
就这点功夫,荧光蓝的透明鼻涕虫已经爬出来,它的皮朝着玩家延展开,还吐出一条满是牙齿的舌头。要被这条灵活的舌头擦过,他们得脱掉一层皮。
它透明的身体里还有之前吞噬的玩家残躯,以及一颗色素块。
“biubiu。”一束蓝色液体射过来。
“嘤?”鼻涕虫愣了下,缓缓缩回伸出去的舌头和展开的皮,身体轻轻晃动着朝另一个方向爬,尾巴还时不时抖一下,打着节拍。
叮咚一声,一颗蓝色半透明的色素块掉下来。
配、配色成功了?
玩家看着鼻涕虫愉快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他爹的这游戏真的有配色成功这个结局?
“啪!”
之前的玩家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疼得很真实。
“外援是真的!”
【任务者在九十分钟内为所有小怪物完成颜色拷贝,完成游戏。游戏者拿到色彩配方,成功通关变异版本‘疯狂艺术家’并得到额外补偿。】
【游戏结束,编外人员还有三分三十二秒停留时间。】
“恭喜任务者完成‘色彩大师’游戏挑战,获得两百积分,一颗许愿星,色彩大师游戏纪念品‘色彩炸弹’。”
“色彩炸弹:将它投向目标对象,色彩球爆开后会将目标对象染成色彩球的颜色,从头到尾,效果持续8小时。该道具一共有十二色球,一次性用品。”
九十分钟真的很快,感觉也才玩了没多久,就宣告所有小怪物都完成了配色,游戏纪念品从天而降。
江济堂万分遗憾游戏不能再来一盘。而扩容成彩色童话样式的游戏城堡里,死里逃生的玩家们瘫坐在地上。
“大佬,呜呜呜,谢谢你大佬。遇上变异副本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东方面孔的玩家见了戴口罩的江济堂和见了亲人一样,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外援就是最吊的!”
“……”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还好还好,口罩封印了他的脸。
这次的幸存者有十一人,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身上或多或少有颜料污迹,好在除了有些狼狈,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中毒。最严重的一位大概就是脸上身上被不明物腐蚀了大半。
这都小问题,江济堂顺手就给治疗了。
“大佬,这家伙是反夏人士!”之前自来熟的玩家指着那个被治愈的家伙,那人的脸治好了,如今正满脸涨红,恼怒、羞耻和一点点恐惧混合在一起。
“谢谢你的提醒,他做了什么吗?”
“这个倒没有,不过……”
江济堂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游戏世界里自带语言翻译,这样的话他可就不客气地铺自己的人设了。
“君子论迹不论人。”他看向那个已经涨红脸的外国人,自带圣光,“眼见为实,你来夏国玩。”
说话的时候他还顺手将其他伤口较重的玩家也一起治疗了。
哎,我可真是个好人,这两百积分是我应得的。他想。
“我很抱歉。”脱离游戏前他听到了那个反夏人士小声又急切的道歉。
其实江济堂一点不在乎,一个或者两个反夏人士,对社会对国家对江济堂本人的生活毫无影响,所以他为什么要浪费感情和精力在这样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救一救对自己没什么伤害,不救反而对未来的外快收入产生影响——万一有人觉得他是极端分子不愿意喊外援呢?
少的都是积分!
再则,他进入游戏也不是为了救他们,只是为了赚外快,救,是顺带的副产品。而使用治愈能力,一是为了锻炼,二是送佛送到西的强迫症。
江济堂也会尽量克制自己,不以本人好恶行事,免得因为能摆布别人情绪和生命安全生出可怕的优越感,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死在上面。
以上所有结论的前提是魔方世界不涉及国与国的对抗。江济堂虽然有两世记忆,但也是土生土长夏国人,他很满意如今的生存环境。
所以一旦涉及国家层面的对抗,那么邻国之贤达,即为吾国之近敌。
“耶,今天入手三颗许愿星。”
现实世界才过了五分钟,离开游戏的江济堂亲了一口许愿星,可真大呀。毫无疑问,明天的他会是更强大的他!
这种充实感才是让他每天自动起床上班的动力,系统还是比那些破公司懂事,知道鼓励员工不靠画饼,得喂肉。
积分也终于升到四百四十分,可以买不少小玩意儿了,什么强效麻醉剂,烟雾弹都开始出现,不过这些对他来说没什么用。
“今天工作辛苦了,”明明玩了半天玩得可开心可乐不思蜀,但开口就是这么不要脸的江济堂打开外卖软件,“奖励自己什么呢?不如奖励一顿手撕窑鸡!”
“咪?”听到美食的黄金眼一秒睁眼,美食在哪里?
“窑鸡窑鸡窑鸡~”
挑剔的食客只中意最有诚意的店铺,江济堂选中的小店均价远高于其他外卖店,评价也不是很高。
一部分食客表示也就是好吃了一点点,却要1.5倍的价格,感觉有点坑。但大多数食客还是表示物超所值。
“这家可是用的正宗三黄鸡小公鸡,肉质非白羽鸡可比。”
其他店的窑鸡便宜,但用的是白羽鸡。白羽鸡的肉质比较松,比较适合加上大量香料油炸,但窑鸡使用的香料较少,烹饪手法也简单,对鸡的肉质要求更高。
这也是为什么他情愿多花十块钱。
不对,是多花了二十五,因为他买了两只,还另外花五块钱升级了包装盒,从普通锡纸包装升级到保温包装。
住在西南角就是这点不好,很多高评分的外卖店都离得远,跑腿费贵就算了,食物待在外卖袋里太长时间会失去本味。
“午餐吃了吗?”下完单,他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玩着玩着就进入私信页面,刷着刷着就发出了信息。
江济堂这典型的夏国式‘你好’得到了那边一个包含着疑问的简短秒回。
“牛排,或许你需要更详细的答案?”
不管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帕森斯这都没有问好是问吃什么的习惯,他锁着眉头开始细想:
为什么伊尔曼要问这个问题呢?伊尔曼想要知道什么?他们如今的关系和谐到可以相互关心对方的饮食情况了吗?
帕森斯隐隐有种即将被坑的预感,但他不是十分确定。
“打个招呼,夏国式的。”江济堂跟没事人一样,淡定回复道,“其实我更想知道,你都知道多少。”
‘原来是我想多了。’帕森斯有些羞愧。
和喜欢耗别人的江济堂不一样,帕森斯对自己要求更高,喜欢一日三省吾身,同时宽以待人。所以尽管觉得这场对话的开场就有点不对劲,他还是仔细思索自己应该给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或许,是更有颠覆性的内容,来证明自己确实尝试去了解这位往日挚友。
“没有答案,还是不想说?”江济堂接着问。
不是说要看清他的真实面目吗?江济堂还挺好奇,帕森斯究竟知道了多少和他有关的事。仔细想想,他应该没有留下多少黑历史……
“太阳王情史。”帕森斯回了这几个字,魔法世界一本著名的颜色禁书,“你写的。”
“啪。”江济堂手机摔地上了。
第30章
“……”江济堂看着手机半天没回神。
他写过这么多的小说和诗歌, 这是尺度最高,作者本人都绝口否认自己是作者,还敢发毒誓‘我写我单身汪一辈子’的一本。
当时他以‘朋友’的名义传播出去, 还把原稿烧毁,之后半点不沾,帕森斯怎么知道原作者是他?
江济堂的脸色怪极了,那是一种死后想起自己手机没删除黑历史的大脑程序乱码。
“你发誓你没有告诉别人。”江济堂捞起屏幕疑有裂痕的手机啪啪啪敲字, “你可是正直的骑士长!”
发出去后他又忍不住拿起靠枕揉搓一顿:“他是怎么知道的?”
江济堂不是天生反帝反封建的斗士, 刚开始的他就是个普普通通喜欢卖弄文字顺带点评同类的文艺小青年。
而这本书, 就是一个文艺小青年差点不能继承家业还差点被硬塞一个对象,不甘于现实又无力反抗的癫狂之作。
他纯粹是报复企图控制他人生的教廷和想要他家宝库的王室,这就是嘲讽教廷和王室的小说,主角兼具双职, 既是君主又是宗教领袖。
既然是匿名报复,那肯定是体现了江济堂本人道德下限的,偏偏他文学能力还不错,又有无数资料辅助,哪怕现在看, 也是具备可读性的……小黄文。
为了体现王室和教廷高层的穷奢极欲和荒淫无度, 他将历史上能找到的各种事件融合进去。
以黄金装饰屋子,用宝石镶嵌窗户, 用牛奶沐浴,用珍贵天鹅绒擦屁股, 并且每天都要睡美女, 漂亮男人也不放过,甚至有兄妹、夫妻等等丧心病狂的元素。
天知道没有任何经验的他为什么能写得那么欲罢不能,可能是因为想象力吧?
但这些都还只是毛毛雨, 小说情节极尽疯狂,但又隐隐符合各种传言,被不明真相的路人看作‘真实’,教廷和各国王室形象大大受损。
该书和改编的戏剧、诗歌一度被列为‘禁品’。
而这还不是唯一,同一个笔名,他发表了很多嘲讽王室和教廷的小说。直到后来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才放弃这个笔名,以永久断更结束。
到现在他都下意识忘记了这个笔名和笔名下的一系列禁书。
江济堂握着手机。
每个人都有黑历史,但他……特别多。
当年炫耀的文字,如今都成了不敢回忆的抠脚文学。
谁在用小黄文污染神圣骑士?污染就污染,为什么要用这本?
“叮。”
他看了眼,是江行舟那边的消息,十个名额都已经确定人选,她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治疗。
“今天就可以,在我家后门停车。”江济堂随口回复,又将页面转到和帕森斯聊天的那页。
这个家伙半天没回复,他不会……
“没有,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是我的猜测。”帕森斯的回复来了。是猜测,但某人自己跳出来证实。
江·某人·济堂停止按键,又把已经写上去的字删掉,他黑着脸:“那你猜的可真准。”学坏了,骑士他学坏了,谁教的?
“我第一次听到原版,有你的用词习惯。”帕森斯还解释。
江济堂都笑了:“我谢谢你。”听小黄文居然还能关注用词习惯。
“……抱歉。”透过文字隐隐感觉到对面在生气的帕森斯下意识回复。回复完他才感觉到不对:不对,他们应该绝交了吧?甚至比绝交还严重。
“主人,要警惕。”魔剑幽幽道,“玩法术的都擅长迷惑人心,你刚刚是不是感觉回到曾经还是朋友的时候了?你是不是动摇了?你是不是一瞬间心花怒放?那就是他的狡猾之处。”
帕森斯:……
帕森斯默默收起手机,脸上一派‘都在我掌控内’的冷静。
伊尔曼更荒唐的事都干过,会因为曾经禁文作者的身份披露而情绪失控?不可能。
所以伊尔曼回复那些内容,是逗他玩儿?
帕森斯的脸绷得更紧了:只要他不承认,都是没有的事。
江济堂在家等了一会儿,手机上没有回复也没有‘对方输入中’的状态更新。
“咦?回过神了?没得玩了。”
破防是破防了,到底是黑历史,但既然已经是上辈子的事,那再社死也死不到现在的他身上,除非他还会回去魔法世界。但怎么可能?不可能。
就是退一万步,发现了又怎么样呢,暴躁的黄文(划掉)文艺小青年不可爱吗?
江济堂就是半真半假,逗逗对面的帕森斯玩儿。
也不知道查了多久,连他写过这种小说的事都知道,看来确实好好地了解了他的曾经。
江济堂托着脸:“要不要找个借口约他出来?”
看手机哪有看真人有意思?
半个小时后。
江济堂的家在锦城西南角,而窑鸡店铺在北边,从下单、制作、外卖小哥取件,再送到他手里,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升级外卖包装。
可江行舟他们来的比外卖还快,外卖还在配送中,一辆改装的大货车出现在后院门口。
江行舟拿出手机,正准备给江济堂发信息,昂扬的乐曲声被风带过来。
朴实优美的曲调中带着壮志豪情,这是夏国知名的曲子‘白杨颂’,赞颂守边战士的军歌。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曲子……
“部长!”
她回过头,看到浅浅的光笼罩在那些急救床和座位上。
他们坐的是改装过的货车,外表看不出来,但外层是防弹皮,内里是最先进的电气两用装置,车厢里面还有齐全的急救设备,当然也有足够床位。
而现在车里或坐或躺十名重伤人员,另外还有几位专业医护人员在照顾。
从天而降的微光就落在这些重伤人员上。
之前喊她的是老张,原先是缉毒警,牺牲后成为魔方世界玩家,已经有整整两年,刚闯过七阶游戏,属于部里的高手玩家了,做事非常谨慎,行动力也强。
但上一个副本老张还是遇到了大麻烦,他重伤归来,失去双臂还被伤到心肺。正常人已经痛到昏死过去。
即便是那种情况,老张也努力熬到现实世界,将副本信息留下后才躺进医院,等待死亡判决书。
江行舟知道队员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不幸,或者也可以说有幸成为玩家,拥有了第二次生命。但她实在不愿意看着他们就这样死掉。
有赖于现代医疗的发达,老张没死,但也活得艰难,心肺没有完全复原,这些时间还一直忍受着双臂的幻痛,头发都白了大半。
心肺还好,做了手术已经保住。麻烦的是已经失去的两条手臂,就算装上最新的机械假肢也做不了精细动作了。
如果能将断肢带回来,再辅助以低等级治疗道具,还有恢复可能,但他的两条胳膊都在上一个副本里彻底失去。
这种情况现代医学都束手无策,只能指望游戏掉落的高级治愈道具。
江行舟为他申请了最高级的断肢恢复治愈,也就是中央那位治愈者擅长的,但全国各地申请的官方玩家太多,一时还没轮到他。
眼看着距离下一次进副本的时间越来越近,断肢进入必死无疑,她都想越级抢人了,江济堂出现。
一个敢提一个敢应,十个名额定下来,其中就有老张的。
“果然可以。”江行舟激动地看着肉芽顶开纱布,一寸寸长出。
骨头、血管、神经、血肉、皮肤……老张的双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他冷汗涔涔,似乎忍受着巨大痛苦,但面上带着狰狞的喜悦,一双眼爆出血丝。
“老张,撑住了,不要半途而废。”江行舟紧张道,据说有些高级治疗道具也有限制,忍受不了痛苦昏迷,治疗就会中断。
“部长放心,刮骨疗伤古人受得,今人也一样受得。”老张是个儒将,就算是这种时候说话也带着读书人的色彩。
其他伤员和他一样,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伤口。
像是隔壁座位的魏姐,曾经活跃在战区的狙击手,同样的高手玩家。她的义眼已经掉落,原生的眼睛快速生长。
除了这类断肢缺块的玩家,还有中了僵尸毒或者诅咒的玩家,他们同样在快速好转。
七分二十八秒,白杨颂结束了,治疗也结束了。
重新长出胳膊的老张满目热泪,这么大个汉子,对着颜色不一致的新生手臂当场掉泪,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又摸了摸以前受过枪伤的地方。
“好了。不但好了,以前的旧伤好像也被治好了,脱胎换骨,不外如是啊。”那感觉就像是脱去一层厚重的旧壳,整个人前所未有的好。
“我的眼睛也恢复了,状态非常好。”魏姐也满脸惊喜,现在她又能重新拿起枪,上战场。
其他人也都第一时间进行反馈,别说旧伤,就是旧疤痕都给一起清除了。
还有闯副本留下的精神疲惫,居然也都消失无踪了。
“原来高级治疗道具这么牛吗?”
“难怪拥有高级治愈道具的人都这么狂,换我我也狂。”
江行舟:……这倒不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范围又这么彻底的治愈,好像比中央那位还强。
这是大宝贝啊,消息给的太值了!
这一瞬间,一向有原则的江部长考虑出国把郭杰提回来,给江济堂送福利拉关系。
牺牲你一个,幸福一大家!
“叮咚。”
她打开手机,是来自江济堂的短信。
“治疗已结束,顺手做了保养,不用谢。”
看到这一条信息的时候江行舟还稳得住,但很快她看到了第二条信息,这就稳不住了。
“如需合作,另约时间细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