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海儿:“”嘶——这种脚底扣地的感觉。
她抿着唇,一言不发迅速上车,宛如逃难。
左梨花转动方向盘,搭在皮质的方向盘套上的手指纤细有力,手腕上淡金色的宝格丽手镯反着微微的光,纤细
但不是没有力量,皮肤光洁如玉,隐约能看到底下的血管。
韩海儿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缩了一下,她垂眸隐晦地将目光移开。
左梨花在思考措辞,她有些紧张,这在她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很不常见,是很新奇的体验:“你我是说,拐过弯去的那条路临时修路,封闭了,11路公交今天不来。”
“谢谢。”
略带颗粒感的少女音让左梨花心头一跳,连忙说:“你别误会!我不是为了送你才来接你的,是因为我也要去买蛋糕!我是说,你,你别误会!”
“嗯,”韩海儿说:“我没有误会,你不是怕我等不到车迟到,才专门送我的,是因为你也想吃蛋糕。”
“就是这么回事!”左梨花点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此地无银三百两算是让她玩明白了。
韩海儿又说:“可是我记得,学校让通车的路在东门,蛋糕店也离东门比较近,没必要跑西门来的吧。”
左梨花:“”她干巴巴地说:“我来替妍妍拿快递。”
“哦,拿上了吗?”
左梨花后悔来接韩海儿之前,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把车里面打扫了一番,把快递盒扔出去。
左梨花只要继续圆谎:“她记错了,快递还没到。”
“这样啊。”韩海儿好像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左梨花汗流浃背。她的直觉告诉她,韩海儿一定看出来了!她看出来但她不说!
好有心机的女人!
“你今天戴的镯子,是我送你的那个吗?”韩海儿突然问。
“啊?哦,不是。”韩海儿送的她怕磨损,小心收起来了,“这个是朋友送的。”
韩海儿眨了眨眼:“朋友是”
“我爸爸的儿子,”左梨花嘴角像下一撇,“我和他不是很合得来。”
“这样啊,你还欠我一个赔礼,我要你戴的这个镯子,可以吗?”
“嗯?”属实意外,左梨花摸不着头脑,“当然可以。”
她松了松手,将镯子摘下来递给韩海儿:“你送了我同款,然后要这个同款?”
“嗯,”韩海儿举起手腕,同样的镯子,戴在不同人身上,效果也不一样,她觉得没有左梨花戴着好看,“你把我送你的那个戴上,这样我们出去,别人就都知道我们是室友啦!”
左梨花:“?”
“那是不是也该给妍妍一个?”
韩海儿瞬间变脸,撇过脸看向窗外,声音闷闷的:“随便。”
左梨花笑了笑,“贸然送她,以她的性格,感觉不但不会手,还会被吓到换宿舍也说不定。”
韩海儿没说话,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车里又安静了下来。
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悄悄蔓延,发酵。
自那天之后,左梨花和韩海儿的关系就逐渐好了起来。
左梨花惊奇地发现,她们的共同点还蛮多的,比如她们都喜欢食堂拌饭里的萝卜丝配菜;手机都通同一种字体;一个梗,她说上半句,韩海儿就自然而言接出下半句;她一个眼神,韩海儿就知道她要的是可乐还是雪碧。
韩海儿一站准备,她就能猜到韩海儿是要去图书馆,还是去打工,如果韩海儿回来得早,她还能猜出来韩海儿是辞职了,还是放假了,韩海儿表情少,但也不是没表情,比如她唇角上扬3个像素点,左梨花知道这是在嘲讽,拉平的时候,知道这是在憋笑,眉头微蹙,这是嫌弃,蹙的很厉害,是在尴尬,简直韩海儿表情语十级。
对此,她们唯一的舍友妍妍惊呼:“你俩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吧!”
左梨花就放肆大笑,和弯着眼睛的韩海儿对视一眼。
双胞胎吗?可能性弟,两人的配色就很不一致,左梨花的淡金色头发,粉红色眼镜,韩海儿是黑色海藻似的自然卷发,深蓝色眼镜,若说是又什么别的,到还有那么点在道上。
大学结束的时候,韩海儿做了居家设计师,左梨花保研,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韩海儿把她约到当初打工的蛋糕店。
蛋糕店好像并不营业,紧闭门窗拉着窗帘,让人看不清里面。
她推门进去,骤然亮起的火光让她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面前,端着摆满玫瑰花蛋糕的韩海儿站在她面前,周围是漂亮的香薰蜡烛,整个蛋糕店装饰得宛如公主住的城堡。
“梨花,我,”韩海儿难得紧张,她一连深呼吸好几口,一字一句,郑重而认真地说:“我喜欢你,你愿意以这一辈子为期限,以伴侣为身份,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左梨花心脏砰砰直跳,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惊喜,巨大的兴奋在此刻将她紧紧包围。
“我”她话没说完,视线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急速倒退,眼前的明媚的韩海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批头散步,脸上身上全是血,眸子阴冷至极,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韩海儿。
“!”左梨花骤然惊醒。
她恍然环顾四周,时钟指向凌晨三点,室内漆黑一片,但家具摆设分外熟悉,她的眼镜已经适应了黑暗,勉强能看清的一切,都告诉她,她做了个梦。
清醒梦。
就算一开始知道是梦,她也一步步沉沦了下去,任由自己把梦当做现实,祈求神明就让她这么过完一生,或是在梦里死去,永远不要醒来。
左梨花拿过旁边韩海儿惯用的枕头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我愿意我说我愿意”
破碎的音节杂糅在哭声里,被夜色吞没,让人听不真切。
第75章
半夜惊醒,想再睡着是件很难的事。
左梨花洗了脸,打开窗帘,摸黑坐在床沿发呆。
灵魂里,画皮鬼收她情绪影响,也一直在哭,吵得人心烦。左梨花尝试让它不要哭,意念传达不过去。
她和画皮鬼的灵魂合二为一后,韩海儿就说过让她吸收它,她没听,她才不听鬼胡言乱语,所以即使过了好几天,她灵魂的主观意愿仍旧在排斥。
或许可以融合试试?
左梨花突然想。
她想来行动力很强,有了这个念头,便闭上眼睛,将注意力向内探索。
斜对着床的镜子中,少女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安然闭着眼,薄薄一层胭脂色雾气自她身边缓缓出现,将她裹住,又被尽数吸收进皮肤里。
少女的皮肤瞬间变得苍白,朦胧的月照在她身上,比起人,她更想鬼魅。
这一切左梨花不得而知,她闭着眼睛看不到,至于以前担心的,融合之后她还是不是她这个问题,她懒得去想。
总归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韩海儿虽然喜怒无常,性格恶劣,但总归没有骗过她。
她说她能吸收,她就是能吸收。
左梨花很顺利地摸到了画皮鬼残存的怨念,敲敲怨念的壳,试图和它交流:不要哭了,你吵得我睡不着。
画皮鬼却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哭得更厉害,左梨花沟通无果,灵魂没有道德束缚,于是暴躁地将画皮鬼打了一顿
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韩海儿为什么一言不合发脾气了。
好难过,为什么又在想。
左梨花抹了一把眼泪。
再睁开眼时天蒙蒙亮,看了眼时间,清晨五点半,大概是职业加持,左梨花觉得五感透亮了很多。
她闭上眼睛,心念催动,胭脂粉色的雾气缓缓飘出,顺着门缝出去,游走在别墅各处。
客房被子没叠,客厅里的墨水渍干涸了,地下室又只小老鼠在觅食,发现粉雾后一溜烟跑开。像个人形摄像头。
当她操控着雾气去院子时,灼烫感措不及防让她倒吸一口冷气,雾瞬间消散。
晒到月光会痛。
她抬起头,隔着玻璃看被薄云遮住的,朦胧的月亮,而后起身,拉开阳台门。
她的第一反应是热,暴露在月光下的皮肤在微微发烫,不*到灼烧的痛楚,有种在海边晒日光浴的感觉。
左梨花垂眸,想:不知道明天晒到太阳会怎么样,会不会和吸血鬼似的,直接被晒化?
她又试着催动雾气在别墅中游走,操控的越来越熟练,夜视能力也越来越强。
在某一次探索完要收回来的时候,她在地下室发现了一处很奇怪的地方,被屏障裹着,她的雾气只能绕过去,稍稍往里探,就会被绞杀撕碎。
什么东西?
左梨花好气,她起身出了房门,往地下室走去。
雾气过不去的地方,她亲自会会。
——是影音室里的一堵墙。
左梨花蹲下身,敲了敲墙面,空洞洞的。
她捂着嘴稍加思索,走出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带着口罩和围裙,拿着一台高功率电钻。
电钻并不难用,在网上查了用法,她很快就学会了,摁着电钻对墙面一阵突突。
粉尘飞扬,将左梨花淡金的头发染上一层灰蒙蒙的尘土。
“喀拉”一个大块的砖头掉了出来,左梨花凿开了一个人胳膊那么粗的空洞。
她没有贸然将手伸出去,而是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看。
空洞的内部,一截白森森的骨头出现在视线。
左梨花闭上眼睛,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手电筒被她扔到一边。
一个念头在心底出现,无比清晰。
——我找到你了。
早晨八点多的时候,左梨花接到警局的电话,针对黄鸪囚禁下药的事,与她有些牵扯。
“我在我的房子里发现了尸体,”左梨花将手机置于耳朵和肩膀之间,单手往锅里打下一个鸡蛋,“今天早上是白骨,在墙里我没敢动。”
滋啦的油花噼里啪啦往外冒,左梨花眼疾手快用锅盖挡住,没太听清电话那头的内容。
“好,我在家里等你们。”
挂了电话,她又去拿冰箱里的番茄酱。
红白黄掺在骨瓷碟中,搅碎,杂糅,像一团带血的烂肉。
警察到得很快,左梨花听到声音,举着把伞出门迎接,最先下来的是位女警,看到左梨花的脸,愣了一下,快步上前:“你还好吗,怎么这么憔悴?你看起来要生病了。”
“没事,”左梨花摇摇头,颤抖着声音说:“我带你们过去。”
影音室的门四敞大开,电钻,锤子,螺丝等工具散落一地,还有个没拆封的嵌入式音响歪倒在一旁,光看就不难想象主人因受到惊吓而仓皇离去的画面。
警察们围在破开的墙洞周围,表情严肃,一名上了些年纪的警察趴在地上,拿着手电筒朝里面照去,脸色变得凝重。
“左小姐,能详细说说你发现这个白骨的经过吗?”他站起来,眼神透着沉稳与干练。
左梨花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多亏女警扶着,才能勉强站立住,看起来被吓坏了,闻言,她点点头:“我家的事你们也知道我睡不着,想起之前买的音响还没装,反正也是闲着,我就想自己试试,谁知道发现了人手,警官,我现在看哪面墙都觉得害怕,别的墙里是不是也有”
“别害怕,相信我们,”老警察安抚她,又问:“你为什么挖这面墙?”
“我敲了一圈,这里是空的。”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小林,先带左小姐去休息,吃点东西。”
扶着左梨花的女警点点头。
左梨花整个人陷入客厅的单人沙发里,看着窗外警察将她的房子拉上警戒线,她的脚边,是那摊干涸了的蓝墨水。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左梨花没有回头,直到这人在她对面坐下,是那个老警察。
左梨花像是才发现有人来了,她连忙站起来,表现出无措:“不好意思,没注意到您,谢谢您大老远跑这一趟,您喝点什么?水还是茶?”
老警察摆摆手,温和地对她说:“指责所在嘛,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坐下吧,不用起来,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吧,不管发生什么事,身体最重要啊。”
左梨花手指绞着衣服下摆,依旧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谢谢关心,我只是,一时有些吓到。”
“现在还能出门吗?”
“可以,”左梨花点头,昨天和哭岑越好的时间快到了,“我现在去收拾一下。”
左梨花回到卧室,对着镜子一照,发现自己脸色白得吓人,黑眼圈也很明显,下一秒就要病倒了是的。
她用了十分钟收拾完自己,下楼,看到客厅又来了几个自己不认识的警察。
“张警官,”左梨花颔首:“我的车坏了,需要叫计程车。”
张警官:“没关系,你开小林的,她专门开了私家车过来,我们会远远跟着你,连麦语音不要断,一旦情况有变你就大声呼救。”
“我知道了。”
小林警官的车左梨花开着也还顺手,她从后视镜看了看身后紧跟着自己的几辆大众,脑子里疯狂盘算。
那个药物的化验结果应该快出来了,不出意外,会把她养父女,黄鸪,哭岑都牵扯进去,韩海儿的案件也会被重新调查,待这些事情都被摆到明面上之后,哭岑背后的势力也该坐不住了。
冒头就好办,让她看看,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在摆弄她的人生。
哭岑的抓捕比想象中顺利,左梨花甚至没下车,老远看到哭岑在路边站在,一席喇叭服,脸晒得黝黑,喝一罐雪顶奶茶。
警察上去就给他按住了。
之后,左梨花跟着警车一起回了警局,她和哭岑在警局门口擦肩而过,哭岑朝她直瞪眼,像是被气坏了,被警察呵斥住带走。
左梨花又做了个笔录,重点介绍房子是经纪人宁冬邦给她找的,她搬过来猜不到半年,她十分信任宁冬邦,自己的事全权由他做主,其余的,自己一概不知。
从警局出来后,左梨花撑着伞,去医院给自己的手换了个药。
伤口愈合得很好,超乎想象地好,医生也很惊讶,直言:“明天就可以拆纱布了。”
左梨花又打车回家。
刚下车,在门口看到了几天不见的蒋平城。
蒋平城带着黑色的口罩和墨镜,怀里抱着个黑乎乎的盒子,模样鬼鬼祟祟。
“蒋哥。”左梨花打招呼。
“哎哟,你可来了!”蒋平城跑过来,“你能联系到你爸吗?我今天怎么都联系不到他,黄鸪在公司被抓那事儿你听说了吗,一群警察冲进公司就给他铐走了,视频在网上都传遍了。”
左梨花没回答,她的眼镜就没从蒋平城怀里的盒子上移开。
浓得像从污水过滤出来墨一样剧烈翻涌的怨气,被困在方寸之间逃跑不能,不甘心地一个劲儿拍打看不见的障壁。
左梨花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吃掉它,把它变成你的,吃掉它
“我大概知道,”左梨花缓过神来:“我们先进去。”
“咱不进去行吗?”蒋平城浑身上下写满抗拒,“你家房子只有你才能全须全尾出来吧,我可不想变成第二个凌梦薇。”
是了,左梨花捏捏眉心,凌梦薇在天桥被戳成了筛子。
“我看你脸色这么差,应该也需要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这个给你,你爸要是联系我,我就说送给你了,就这样!”蒋平城说着,将盒子往左梨花怀里一塞,扭头就走,毫不留恋。
左梨花:“”左建宇要是知道你把这玩意儿给了我,他能放过你吗?!
“嗡嗡”手机震动,左梨花快步回到室内,收伞的同时,胭脂粉的雾气将手机拿出来,但因为没有指纹,她操纵雾气按了解锁密码。
【蒋平城:看在你帮我的份儿上,帮你公关一下,能不能翻看造化,不用谢!】
【左梨花:谢谢蒋哥。】
最近焦头烂额,她都要忘了她还在被全网骂这个事。
她放下手机,定定看着面前的黑盒子。
想吃。
不是肠胃的饥饿,是灵魂空虚,想吞噬填补自己,不仅她想吞噬盒子里的东西,对方也想吞噬她。
很新奇的体验,左梨花愿意称之为饿鬼之间的双向奔赴。
只是鬼趋利避害的本能也在告诉她,她太弱了,能力不够,贸然行动反而会被吞噬。
可是真的好饿盒子里的东西在诱惑她,触手似的黑雾卷曲着拍打障壁,蕴藏的巨大力量毫无保留展示出来,勾得左梨花眼睛发红。
如果她真的是个鬼,这会儿已经扑上去了,好在还有一半是人,还能思考。
她摸摸后颈,决定眼不见为净,起身上楼。
躺在卧室,左梨花给左家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这不对劲,一般来说,就算主人不在,保姆也会在家,左家两个住家保姆,不管什么情况也会留一个人,看看日期,也不是保姆放假的时间,蒋平城也说没找到她养父。
左梨花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简单。
她快速起身,披上衣服,顺手用软件给自己打车,走到客厅的时候,浑身一震。
一股强大的业力凭空出现在她身体,她就像一个蓄水的容器,一条条小溪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催动怨气,胭脂粉的雾气凭空出现,游鱼一般在之间缠绕。
之前她做不到这么精细的动作。
左梨花有些茫然,她好像变强了?
为什么?
来不多想,这股业力在围绕着她没有章法地横冲直撞,画皮鬼都因此收益,在灵魂深处欣喜若狂。
要是再不管管,她画皮鬼的力量变强,她抑制不住,画皮鬼就会反将她的灵魂吸收。
左梨花当即原地坐下,闭上眼睛,引导业力避开画皮鬼。
画皮鬼吃不到业力,缩成一团哭唧唧,被左梨花拽出来,试图吸收进自己的灵魂里。
有了业力加持,她吸收同化的速度快了很多,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再来个五六次,这只吵闹的画皮鬼就能被左梨花同化完了。
左梨花突然想起韩海儿给她解释过的,关于画皮鬼的描述。
画皮鬼是一只善于伪装成人的鬼,混迹人群多年,靠人贡献的信仰、尊敬、羡慕之类的情绪提升道行,左梨花吸收了它,自然也可以通过同样的方式提升自己,她又刚好是做明星的,相性很高。
所以这些猛增的业力是
左梨花下载回了删除的大眼仔APP,一进去,就被满屏挂着自己名字的热搜词条晃到了眼。
#凌梦薇生前聊天记录#
#左梨花前未婚夫非法囚禁#
#左梨花韩悠悠#
#左梨花疑似被精神控制#
评论区也是五花八门:
@吃瓜第一线:卧槽惊天大反转!凌梦薇前男友爆出来的聊天记录太锤了,原来一切都是凌梦薇自导自演!左梨花太惨了,被网暴了这么久,工作丢了,未婚夫跑了,现在真相大白,那些当初骂得最凶的人是不是该出来道歉?#左梨花被诬陷实锤#
@你骂谁键盘侠:我为我之前的所有言论道歉,左梨花对不起!看了完整聊天记录,凌梦薇简直是心理变态,自己得不到就要毁掉别人[跪了]
@理性吃瓜: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当初多少人跟风骂左梨花“小三”“堕胎女”,现在知道真相了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完了?
@老树梨花:哭了,这些天看着她被全网骂却无能为力。现在终于等到真相,但伤害已经造成了!你们拿什么陪我的梨花花[心碎]
@什么什么:只有我觉得凌梦薇死的蹊跷吗?
@拍拍柯基屁屁:楼上的意思是梨花自己在高架桥上埋伏,从来往车流中精准找到凌梦薇的车,并且这时候刚好来了一辆拉钢筋的大卡车,然后一脚把卡车踹翻,把凌梦薇戳成筛子吗?
左梨花抓抓头发,好像洗白了?好不真实,感觉像在做梦。
手机又震动起来,她低头一看,以前隐匿的朋友一股脑全冒了出来,有直接打电话的,有发短信的,还有打语音电话的。
左梨花选择性接了一些,等出租车到了的时候,她就不接语音了,线上回复。
成年人的世界利益为重,她不是不能理解。
左梨花头上戴着韩海儿的鸭舌帽,脸上罩着黑色大口罩,可能是装扮引起了司机的注意,司机是个长着国字脸,一脸正气的中年男人,频频从后视镜看她。
左梨花现在对人的敏锐度提升好几层,自然注意到了,她压下帽檐,决定一会儿就去买辆新车。
“师父,这好像不是去我家的那条路。”
车拐过弯后反方向驶到去郊区的路上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着左梨花,咧嘴一笑:“你是要见你爸妈吗?我带你去见他们。”
左梨花冷声说:“停车!我要下车!不然我报警了!”
司机并不害怕,只是说:“梨花,这才多久没见,忘记叔叔了?”
左梨花下意识找手机,信息却怎么也发不出去,这才注意到,信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
她深吸一口气,很快冷静下来:“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你把我儿子黄鸪送进局子,转头就把黄叔叔忘了?”
左梨花这才把这个国字脸的五官和记忆中的某个人对上号:“黄劲叔叔!”
左梨花大惊:“才半年不见,你怎么长这样了?”
第76章
黄劲:“”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不着调,”他恨恨地说:“我当初就反对这门亲事,黄鸪非要一意孤行,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要不是你,事情也不用发展到这种地步!”
左梨花:“我怎么记得是你们资金补不上,靠跟我订婚从我家拿钱吗?别给自己贴金了叔叔。”
黄劲:“你以为订婚对象一定是你?算了,你爸妈怎么教你的!没礼貌!”旋即,他阴阴一笑:“不要紧,你马上就能见到你爸爸妈妈了,你们一家团聚,我们再来谈谈我的儿子的事。”
左梨花觉得这话不对:“叔叔,你儿子在哪呢?”
黄劲狠狠锤了一下键盘:“在哪你不知道?”
“哦,”左梨花意识到自己虚惊一场:“在局子蹲着呢。”
“很快就好了,只要完成这场献祭”黄劲仿佛看到大好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
按照自己的意思,当初就应该把左梨花直接绑在那个房子里,这一系列事就不会发生,可左建宇非说养了这么多年不忍心,他老婆也在一边哭,求着大家伙放左梨花一马,死之前再骗骗她,自己也是立场不坚定,动了恻隐之心,结果就是左梨花非但没被打击到一蹶不振,居然还报了警,差点把事情搞砸。
想起来黄劲就觉得生气,现在好了,转了一圈又绕回来了,简直浪费时间!
他瞥一眼后视镜,想看左梨花惊慌害怕的表情,却不想,后座的人闭着眼睛靠着软背,竟直接闭目养神起来。
黄劲:“?”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直接转过头。
“你在干什么?”他冷声说。
左梨花迷迷糊糊睁开眼,一愣,大惊:“黄叔叔看路!”
黄劲被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的回头,绕过了一颗不知道那辆车掉下来的两颗鹅卵石。
黄劲:“”
左梨花已经重新闭上眼睛,“开车的时候不要左顾右盼啊,我可不想和黄叔叔死在一起。”
黄劲冷笑:“也就能耍耍嘴皮子,一会儿看你怎么笑得出来。”
左梨花在抓紧时间吸收业力,她现在不人不鬼,既怕阳光,又能被随便一个小鬼轻易捏死,唯一有点优势的,就是感知力强一些,外加能当义肢用的胭脂粉雾气,说白了,也就是她的怨气。
“叔叔,”左梨花闭着眼睛,语调突然认真:“您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干什么?”黄劲冷哼一声:“你还想变成鬼回来报仇?别想了,要怪就怪你八字太好,其他的,别问,别知道。”
左梨花:“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说这些你还不如想想最后一顿吃什么,你妈心软,说不定给你置办上。”
“”
沉静片刻,就在黄劲以为左梨花不会再说话时,左梨花突然来了句:“桥头排骨。”
后视镜里的左梨花,将自己整个重量都瘫靠在座椅上,头发有些乱,眼下乌青,嘴唇也很干,无精打采的样子,想必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以前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一朝沦落到这种地步
黄劲叹了口气。
没办法,左梨花要是不遭罪,遭罪的就是他们这些犯事儿的人,一个人没命,总比他们十几个人没命要强,索性这些年左家没亏待过她,给了她平常人家几辈子也赚不来的锦衣玉食,算是聊做补偿了,再说了,比起那个祭房子的设计师,左梨花命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想到这,黄劲便不再愧疚,再看左梨花时,眼中也只剩下了恨意。
左梨花是野种,但他儿子不是!不知道哪来的野种居然敢让他儿子留案底!
就让她用命偿还好了!
左梨花吸收业力的时候,对外界时间流逝的感知是恍惚的,她察觉到车停下来,再睁开眼时,一眼看到的,是远处如火的夕阳,第二眼,是站在夕阳里,看不清脸的养父养母。
“别睡了,下车!”黄劲大力敲打车门。
周英快步走过来,拉开黄劲:“你别吓唬她!”
黄劲冷笑:“你这宝贝养女可没那么胆小!”
周英脸色一沉:“说什么呢!她就是我女儿!”
左建宇也过来拉黄劲:“好了,快去准备,就等你了。”
周英满脸心疼地看着左梨花:“好好的孩子折腾成什么样了,还没吃饭吧?妈给你做了桥头排骨,你爸现去买的,快点吃吧,吃完”她声音低了下去,似是不忍:“好上路。”
“你把黄鸪送进局子了?”左建宇突然说:“能反抗到这份儿,不愧是我女儿,我为你骄傲。”
左梨花就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多多少少有点懵。
她握住周英的手,“不管怎么样,您从我养我到大,您永远是我妈妈,黄叔叔说你们要送我去死,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周英为难地撇开眼。
左梨花又看向左建宇,弱弱地看了声:“爸”
昔日靓丽明媚的女儿变成如今这幅摸样,就算一开始收养她是抱有目的的,这么多年下来感情也有了,他叹了口气,“先吃饭吧,让你妈和你说,边吃饭边说,凉了就不好吃了。”
左梨花噙着泪,缓缓点头。
跟着左建宇夫妻俩,左梨花进了一栋木质的小房子,房间正对着大门是个烛台,后面空空如也,原本应该摆在那里的东西不见了,而烛台下方,是一张上了年岁的木质桌子,零星几个马扎,排骨就在桌子上,只摆了一双筷子。
左梨花拉过一个马扎,拿起筷子,泪珠子吧嗒吧嗒往桌上掉。
周英于心不忍地移开眼,动了动嘴,到底没说出什么宽慰的话。
“这件事说起来,是我们老一辈造的孽”
一百多年前,左家和黄家的先辈是一起要饭长大的兄弟,后被一户有钱人家收留,帮这家人喂马讨口饭吃,本来日子也能过下去,但谁料想偏偏遇到打仗,主人家一腔热血,无论男女全都参军去了,家里只剩八十多的老两口和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家里的下人也都遣散了,左黄哥两个无处可去,就只把他俩留了下来,可天有不测风云,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土匪来了。
老两口当机立断,将年仅十岁的小孙女托付给左黄二人,让他们带着小孙女去后山避避风头,待第二天清早,风头过了,主人家早被洗劫一空,老两口夜里就被剁了,与大宅子一起,葬在一把大火里。
左黄二人只好带着小女孩要饭。
可不打仗的时候饭都难要,更别说打仗了,到处都是饥荒,到处都是土匪,他们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哪里都填不饱肚子。
就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喇嘛打扮的人找到她们,问他们要不要来庙里做工,只要把小女孩交给他们就好。
左黄二人一听,这那能肯,这人一看就不算正经和尚!喇嘛但笑不语,只带他们参观了寺庙,指着庙堂上空着的一处供台说:“我们这里缺一位镇庙的活菩萨。”
小女孩只需要每日白天的时候往上面一坐,吃些香火,别的什么都不用做,仅此而已。
又有饭吃,又有落脚地,左黄二人一合计,真就和小女孩一起留在了这里。
和外面战火连天比起来,这里简直是个世外桃源,哥俩这辈子没吃这么饱、穿这么暖过,人之常情的,即使后来发现这个庙有问题,他们也不想走了。
毕竟受到伤害的不是他们。
小女孩白天吃寥寥无几的香火,晚上被喇嘛带回去泡在罐子里,日久天长,竟也这么长到了十八岁。
喇嘛是个邪门歪道的道士,干养鬼行当,专门给有钱人培育小鬼,小女孩是他物色了好几百人才看中的好苗子,他要留着自己用。
只要在她满十八岁这天,午夜一到,剖出她的心,混合着早已准备好的材料,捣烂成泥,涂在太阳穴上,满七七四十九天,他就能得到飞黄腾达的好运气,连带子孙后代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喇嘛自诩是个重情义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许诺给左黄二人好处,他二人就默许了这件事。
毕竟八年过去了,那一饭之恩早在八年里磋磨没了。
喇嘛自认为打点好了一切,没想到百密一疏,照顾女孩的丫鬟临时叛变,女孩被剖心后,丫鬟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拿着一把冲锋枪,一梭子突突死了喇嘛。
左黄二人吓得撒腿就跑,跑出好远发现手里还拿着准备混进心里的材料。
财迷心窍的二人几天后又返了回去,挖出女孩的尸体,剖出腐坏的心,照着喇嘛的说法涂在太阳穴七七四十九天,好运气果然降临到了他们身上。
靠着这运气,他们一路走高,钱财来得像水一样容易。
只是这心脏毕竟是烂的,运气打了折扣,他们家产到达一定程度后便再也提不上去,并且百年之后,女孩回来复仇,到时左黄两家不论人丁多少,家业如何,都会集体消失,通俗来说就是,全家一块儿暴毙。
除非能找到代替两家的魂魄,替他们去死。
“所以一开始收养我,就是这个目的吗?”左梨花静静听完,问周英。
周英擦擦早已干涸的泪:“是我们对不起你。”
左梨花低下头,泪水沾湿睫毛:“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上次回家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亲手养大的女儿啊!”周英也跟着掉眼泪。
“那既然如此,韩悠悠是怎么回事?”
“咳”左建宇干咳一声:“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是我们故意送走她的,送她去‘引子’身边。”
左梨花又不明白了:“引子?”
“你的命要代替我们的命,需要一个引子,引子的命格得和你相配。”
“那引子现在?我没见过啊。”
“镇宅了,”左建宇含糊待过,突然站起来:“好了,吃也吃完了,快走了,别耽误时间。”
“把脸擦擦,”周英抽搐一块湿巾,帮左梨花擦眼泪:“我们梨花最漂亮的女娃娃,走也要走的漂漂亮亮的。”
左梨花任由周英动作,在心里盘算。
她和这些人之间有信息差。
他们并不知道韩海儿的事,也不知道警察已经发现了白骨,更不知道她现在已经不算个人了。
而且如果周英告诉她的话是真的,那个女孩十之八九是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左梨花】。
左梨花绷紧身体,准备随时放出胭脂粉的雾气砸晕他们,再抢他们的车逃跑,她不动声色看向外面,给自己规划逃跑路线。
退一步讲,要是实在跑不掉死就死了,也没什么。
左梨花被带到废旧厂房内,房间一共有五个人,她养父养母,黄劲,另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和一个长得很像哭岑,但比他白不少的喇嘛,大概是兄弟。
厂房的正中央用黑色东西画出一个圈,周围乱七八糟画满了不认识的符文,正对着圈的是一个摆满白烛的案台。
周英一边哭一边绑左梨花的手:“好闺女,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不会痛苦的,你忍忍。”
左梨花也哽咽着回:“我不怕,妈妈。”
“呜呜呜我的女儿——”周英眼睛表情在诉说悲伤,捆起来一点没留守,打了两个死扣才算绑好。
“”左梨花差点演不下去。
她被牵着,一步步走到圈里,喇叭大喝一声:“跪下!!!”
而后棍子在左梨花膝窝一抽,左梨花受疼,膝盖一软,“噗通”跪到地上。
喇叭翻着白眼,拖长了强调,喊:“请——台——”
“来了!”
左梨花不认识的那个青年将一个黑盒子搬上来,放在案台上。
散发熟悉气息的盒子让左梨花一下子愣住了。
她的视线中,卷曲浓稠,仿若实体适应的雾气不断拍打障壁,滔天的不甘、憎恨、后悔等情绪不断散发出来,仿佛一根根扭曲的发丝,以盒子为起点,不断向外延伸。
但还是不同,这个盒子比蒋平城给的那个要弱很多。
好饿
左梨花轻轻闭上眼,灵魂中,仅剩一点点的画皮鬼发出不甘的嚎叫,撕扯着她的理智,画皮鬼想接管左梨花的身体,他好饿了,盒子里的东西正好填补他空虚的魂破。
左梨花今天已经同化了很多,继续同化下去,灵魂会因超出负荷而产生疼痛,她看着面前的盒子,眼圈通红。
这些发丝一样的怨气避过了她,即使左梨花对自己的实力没有自信,也能看出,盒子在惧怕她。
将弱肉强食变为字面意思的鬼世界,自然知道盒子的这一举动所代表的意思。
——左梨花比它强,可以吃掉它转化为自己的道行。
但现在吃掉的话,她灵魂里还有个画皮鬼,她控制能量运转并不熟练,免不了被画皮鬼偷去。
怎么办怎么办
左梨花急得眼眶通红。
周围人见她这样,以为她是害怕了,或多或少露出满意的表情。
毕竟恐惧是阴间东西最喜欢的情绪,一个人会恐惧,就是他最大的破绽,恐惧越大仪式举行就愈发顺利。
喇嘛喝了口酒,“噗——”地一声吐地上,摇头晃脑开始唱:
“月光光,进荒庄
娃娃哭,进破房
红白摇曳,黑影长长”
随着声音渐起,一股腐朽的气息在厂房中弥漫,阴风凭空出现,白烛烛火晃动,火光瞬息之间变成血一般的深红。
眼看就要来不及,左梨花一咬牙,将画皮鬼尽数同化,灵魂传来爆炸似的同感,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同时胭脂粉的雾气自她身体冒出,蛇一般朝黑盒急奔而去,霎那间,盒子四分五裂。
青黑色的烟雾翻滚而出,瞬间将整个厂房填满,不知名的东西在烟雾中疾驰,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宛如一张巨网,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似乎有谁在声嘶力竭地喊:“不对!引子不对!她没和引子一起生活过!!!”
左梨花听不见,灵魂的痛楚和身体完全不一样,千万根烧红的钢针扎进身体都比不上现在的感受,她冷汗涔涔,五感好像都失灵了,每一寸魂魄都好像要被一寸寸撕裂,死对她来说都成了一种解脱。
灵魂在受罪,大脑却异常清醒,她努力回忆案台所在的位置,手脚并用,狼狈地往前爬,期间每动一下,痛楚就增加一分。
她想大声喊叫,但是她连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眼前不断闪过无数张想置她于死地的脸,恨意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凭什么死的她!凭什么她生下来就是要替他们死!
三步,四步
左梨花计算着烛台的距离,一点点移动,终于,她抓到了桌脚。
靠着烛台缓缓站起来,胭脂红的雾气像破开黑夜的霞光,瞬间将盒子里的鬼紧紧包住,缩成米粒大小的球。
左梨花拿起来,一口咽下。
吃了脏东西,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是胃。
左梨花现在身体和灵魂都在痛了。
她额角渗出汗珠,捂着胃,靠着烛台慢慢跌坐在地,连手被烛火烧伤了都没察觉。
青烟慢慢散去,五官也在缓慢回归。
左梨花看不清东西,只能看个模糊的大概,她养父母几个人正乱七八糟歪在地上到处滚,或许还喊了什么,她耳鸣声太大了,听不见。
左梨花想,他们此时此刻都需要休息,自己站不起来,剩下的那些人大概也站不起来
献祭失败了,他们应该快死了吧。
死之前会先把自己杀了吗?
左梨花讷讷地想,胃里传来的绞痛像一把刺入身体,再狠狠搅动的匕首,她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如愿以偿,休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