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左梨花烦得很,她的脑子一直是懵逼的,韩悠悠的态度让她在混乱中找到了熟悉,她十分怀念,心情终于好了不少,于是接话:“是啊,不喊不吃,本小姐娇气得很。”
韩悠悠不能激,一激就炸毛:“那你别吃了,没人喊你。”
左梨花坐下,不紧不慢地拈起一块米糕咬进嘴里。
“你”韩悠悠指着她,气得声音发抖。
左梨花挑眉,另一只手拿起茶壶,动作利落地倒了一杯茶水端到韩悠悠面前:“这菊花茶不错,喝点尝尝,败火。”
“你!”韩悠悠双手抱胸,撇过头去:“谁要喝你的菊花茶!”
蒋平城从走进来,拿着两个信封:“节目组来消息了。”
此言一出,桌边的两人都抬头朝他看去。
节目组!好亲切的三个字!
蒋平城视线划过韩悠悠,落到左梨花身上时,下意识避开。
“我还没拆,你看看。”他将信封递给左梨花。
左梨花敏锐地意识到,蒋平城的举止神态里,竟隐约有把她当成上位者的意思。
这可不行。摄像头在拍着,观众的眼睛能看出来很多事,蒋平城要是再这么下去,她肯定又要被骂上热搜。
左梨花没接,双手推回去:“蒋哥客气,这里您是老大,您来拆。”
她边说边动作,发现蒋平城的手竟然在小幅度的发抖。
左梨花感到奇怪,蒋平城不应该是这种性格,难不成她想起了被自己“吃掉”的画皮,她自己没有记忆,不代表别人没有记忆,她现在合理怀疑,蒋平城观看了她“吃鬼”的整个过程,才害怕成这样。
左梨花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那边,蒋平城已经展开了信封。
“是任务清单。”蒋平城跟着念:“天黑之前找到失踪的同伴,必要时可求助驱鬼师。”
蒋平城脸色异常难看,绷都绷不住。
他们哪里有队友,活着的全在这里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摄像头,不让自己的表情暴露与公众之下。
韩悠悠似乎也十分无措,她狠狠瞪一眼左梨花,眉头抽动,目光茫然。
只有左梨花不一样,她感觉这个房子“生人味”重了很多,而且明显能感觉到哪个地方又加新人了。
比如地下室,人味儿最重,约莫是五六个人,正在满处找什么东西,没头苍蝇似的乱窜,而在外面的深林里,东边方向八百米,人味儿也很重,似乎在做什么体力劳动,热量很足。
获得能力虽然是好事,但左梨花一点也不高兴,一想到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她就反胃想吐,连满桌子的饭菜都没胃口了。
为了不让自己吐出来,左梨花狠狠咬了口下唇,趁着疼痛驱散那股恶心劲儿,往嘴里送一块绿豆糕,再猛灌两口水,调整好表情,才重新抬起头,在摄像机镜头里露出一个明媚微笑。
“那我们先商量一下具体行动吧,是分头走还是走一起。”
韩悠悠:“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头走,这样节省时间。”
她叉着腰,十分天经地义,好像之前的所有事都没有发生过,给蒋平城整得十分茫然。
但奇怪归奇怪,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分开,越是这种情况,我们越是要聚在一起。”
韩悠悠厌烦地皱起眉头,把脸转向一边。
生气了,不说话了。
“你怎么看?”蒋平城问左梨花。
左梨花问:“另一个信封呢?”
“是惩罚,”蒋平城道:“如果任务失败,我们之中会再有一个人消失,并且明天没有饭吃了。”
左梨花一听,连忙夹了两块红烧肉放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招呼大家:“那快吃!明天不一定有饭了,这个红烧肉好好吃!”
红烧肉量不大,就这么几块,韩悠悠也爱吃,急忙道:“我们的同伴还没找到,你怎么吃得下去的!”
左梨花:“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啊,你吃不下去吗,那不要吃,都给我和蒋哥。”
眼看着红烧肉越来越少,韩悠悠眼睛都瞪圆了,赶紧一屁股坐下,抄起筷子对着红烧肉发动攻击。
“我又没说我不吃!”
左梨花微笑。
韩悠悠还不是很傻,没有整盘都端过去。
两个人都吃上了,剩下的一个也不好干站着。
蒋平城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拉开椅子,脱力似的坐下,长叹:“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大概是制作组生怕没有饭的威胁对这群一天到晚,把减肥当半个事业的人造不成威胁,这顿饭弄的特别好吃,但每份量又不多,让你吃完这顿不过瘾,不由自主想下顿。
却不知,这些人正好饿了几天没吃东西,正中下怀。
韩悠悠更是来了劲儿,左梨花吃什么她吃什么,边吃还边瞪她,耀武扬威的,确认了韩悠悠就是在和她较劲之后,左梨花放下筷子,皱眉。
她现在开始怀疑韩悠悠的智商了,这种小孩把戏,七岁的表妹都不稀罕玩儿。
吃完饭后,左梨花开始收拾桌子,蒋平城见状赶紧来帮忙,韩悠悠骑着做旧的实木长板凳,盯着角落发呆。没人管她。
片刻后,她眨了下眼,朝前方伸出手,“嘬嘬嘬。”
阴影中,一只深蓝色眼睛的布偶猫轻轻走出来。
布偶定定地注视着韩悠悠,在离她一步远的位置停住不走,坐下,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
韩悠悠继续道:“小猫咪,来,来这里,嘬嘬嘬。”
布偶猫不为所动,尾巴甩得更起劲儿了。
韩悠悠感到一丝恼怒,她从椅子上下来,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吱啦——”刺耳的声响。
布偶扫了眼地面。
韩悠悠步子迈得太急,失去平衡,踉跄着迈了几步,看上去就像在抢什么东西一样,一头创到猫猫面前。
“该死的”韩悠悠小声咒骂,抬头一看猫猫近在咫尺,不带笑意地勾起唇角。
“拿来把你!”她用力向前扑去。
“喵呜!!”
“啊!!!!”
凶狠的猫叫和高昂的尖叫同时响起,左梨花和蒋平城一齐往这边看,两个人,截然不同两种表情。
“怎么了怎么了?”蒋平城慌乱地喊,看清眼前局势后,陡然闭了嘴。
韩悠悠一手捂着脸,一手死死掐住猫的脖子把它按在地上,没捂着的脸,眼睛流出眼泪。
“这猫抓我!”韩悠悠怒气冲冲。
左梨花快步走过来,捏着她的手腕,把猫救出来。
而后叹了口气,在韩悠悠的尖叫声中,强行将她捂着脸的手掰开。
“你干什么,别动我啊啊!!!!”
左梨花问她:“哪里被抓了?”
韩悠悠朝她吼:“你看不见啊!你的猫给我毁容了!”
“没有。”左梨花平静道:“你的脸很好。”
韩悠悠不可置信地看向左梨花,似乎不能相信她会如此睁眼说瞎话:“你放”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左梨花举着一个散粉盒子的小镜子对着她,里面,韩悠悠的脸光滑粉白,因为情绪上头而涨得通红。
“不是的,”韩悠悠慌乱的摩擦自己的脸:“刚才不是这点,刚才,出了好多血!”
左梨花垂眸,去扶韩悠悠:“你没事就好,别坐着了,起来吧。”
一接触才发现,韩悠悠的手冰凉,皮肤触感软塌塌,没有回弹力似的。
韩悠悠僵硬地坐回凳子,脊背躬着,神情恍惚:“不是的,刚刚我明明”
左梨花往她手里塞了个梨:“是不是没吃饱饿的,再吃个梨,填填缝儿。”
她把梨聚到韩悠悠面前,藏在梨子后面,蜷缩着的无名指轻轻勾了一下,韩悠悠陡然回神,眼底瞬间清明。
“拿开!”她险恶地把头偏向一边。
左梨花也不强求,收回梨子,自己咬了一口,清甜的果香在嘴里炸开。
她不由弯起眼角。
怀里的布偶猫仰起头一个劲儿嗅,在左梨花咬开的位置又咬了一口梨肉,左梨花见状,干脆转了转手,让布偶猫敞开了吃。
韩悠悠皱眉瞪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你想好了吗?”蒋平城收拾完,边往这边走边说:“我是建议三个人一起走,电影里主角团出事,就是从分头行动开始的。”
韩悠悠想了想,似乎也在理,于是不情不愿地道:“那我和蒋哥一起走。”
布偶猫吃两口不吃了,左梨花就拿过来自己吃,她咬了口梨的背面,腮帮子鼓鼓的,吐字有些含糊:“我也听蒋哥的。”
蒋平城顿感压力山大,他避开左梨花的目光,语速极快:“那我们从二楼开始,挨着往下搜。”
说干就干,三人结伴走上二楼。
楼梯一上去,正对着的是蒋平城的卧室,蒋平城边说边开门:“这是我的卧室,人肯定不能藏在卧室里。”
拧开门,一股木头陈旧腐朽的气味伴随着凉意扑面而来,蒋平城笑容一僵硬,缓缓转头——横七竖八的木头和柜子毫无章法地罗列堆放在里面,这哪是卧室,分明是储物间。
“”蒋平城不说话了,浑身僵硬,像被定住了一样。
韩悠悠面色难看,*抱怨:“蒋哥你不要吓唬人,你的卧室明明在那。”他指了指左梨花的房间旁边那个门。
蒋平城眼里有恐惧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压了下去,笑容有点挂不住。
韩悠悠指的那扇门,正是死去的安禾的房间!
左梨花若有所思,她靠近这扇门,打开。
光线倾泄而出,拉长了她的影子。
一瞬间的失焦后,左梨花看清了房间内的情景,回过头,语气有几分明显的笑意:“蒋哥,你和节目组串通好了吓唬我们,你房间明明是这里,行李箱都在那摆着呢!”
第62章
蒋平城凑过来一看,顿时没了声。
在铺面而来的霉味儿中愣住了神,好半天,才僵硬地转过脸,动了动发白的嘴唇,干笑两声:“哈哈,居然没骗过你,你记性真好。”
韩悠悠生气地双手抱胸:“傻子才会记不住吧!”
蒋平城干笑:“哈!哈哈!哈!”
左梨花的眼前,是和他们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放满杂物的房间此刻灼烧着黑色的大火,家具在焚烧中扭曲变形,源源不断的黑气冒出来,升到空中,最末端的黑气化成一只焦黑的人体形状,似乎正在经受烈火的灼烧,它绝望地张大嘴巴嘶吼,挥舞着双臂朝门口爬,极尽所能扭动出人类求救时所能做出的所有姿势,但下半身的腿却融化在火焰般黑沉沉的雾里,与火焰合二为一,连同着它不甘愿的上半身,早就已经成为了火焰的一部分。
左梨花不动声色的垂下目光,指着走廊对面尽头的房间,“我们去那边找找吧。”
蒋平城连忙答应:“我觉得行!”
“我觉得不行!”韩悠悠往前走出两步,侧身让出身后的房间,举臂一挥:“这房间一看就诡异,你们不这么觉得吗?”
她的进入吸引了烟雾里那团“人”的注意,挥舞的手臂有了方向,朝着韩悠悠挣扎着爬,啊啊叫着求救。
被“求救”对象看起来一无所知。
左梨花点头:“是诡异。”
韩悠悠眼睛一亮:“所以我们”
左梨花扭头就走:“所以我们放在最后查看。”
蒋平城连忙跟上:“赞成!”
“喂!”韩悠悠气得不行,愤而跺脚。
眼看队友们越走越远,韩悠悠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房间可视度很低,黑暗吞噬下,只零星看到几个家具的边角,沉寂又涌动着什么东西。她打了个哆嗦,连忙离开了
“让我找找在哪”楼道另一头的房间干净明亮,开着两扇大窗户,阳光在这里被储存得很好。
三个角落不同机会的摄像头也被放得很好。
摄像头下的生活让蒋平城觉得安心,职业素养作祟,他一秒进入状态,装模作样搜寻起来。
“队友?你在哪?”蒋平城掀开软蓬蓬的枕头。
左梨花来到窗台,打开窗户,和煦的阳光照得人暖暖的,她忍不住眯起眼,心里感叹,人果然需要晒太阳。
忽然有丝丝黑烟自下而上飘过,左梨花低头看去,自己搭在窗台上,被太阳直照的手,毛孔里正往外冒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但不痛不痒。
很新奇的体验,左梨花有种想去南海度假,在沙滩晒日光浴的冲动,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己也晒化掉。
而后他的目光顺着往下看,看到纠缠在一起的黑白两道身影。
白的是她的长毛布偶,黑的一团黑乎乎的头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大概是鬼。
一猫一鬼打得你来我往,不可开交,只有黑色的头发丝挂在墙体延伸出来的锈铁钉上,摇摇欲坠。
韩海儿猫仰着脖子:“喵呜~!”
“什么声音?”刚进门的韩悠悠也听到了,大步朝左梨花这边走来,“是在窗外吗?”
左梨花:“”她伸出手,准备把韩海儿猫捞上来。
“喵嗷嗷嗷——”黑色的头发团躲过喵抓攻击,一下子贴上了猫后腿,猫猫发出一声惨叫,再伸出的爪子就发了狠,四肢并用毫无章法地乱蹬,还真有几爪子穿透了头发层,头发团仿佛被戳漏了,黑水似的东西倾泻而出。
韩海儿愣了一下,窗外能落脚的地方太少,山躲不掉,只好眼睁睁看着黑水劈头盖脸淋上来,她在空中扑腾了一下,咬住头发团炸出来的毛,一猫一团沿着外墙滚了下去,消失在一楼出口,歪斜的木架子缝隙里。
左梨花沉默,停在半空的手握了握,缩了回去。
她回过神,和蒋平城对上了目光,才知道蒋平城一直在注意她的动作。
蒋平城回看过来,眉目中显出一丝恐惧,他嘴唇抽搐了一下:“你那边”
嗡——嗡——
未说出口的话被电话铃声打断,在场的三个人,包括左梨花在内,脸色都是一变。
为了节目效果,他们自己的手机早就上交了,现在的手机的节目组给的,遇到鬼之后,他们不是没试图打过电话,但每次拿出来都没有信号,现在居然接通了。
“喂,导演好,嗯,知道了。”
蒋平城放下手机,看看韩悠悠,又看看左梨花,露出个不知是劫后余生,还是苦笑的表情:“出了点状况,节目录制要暂停了。”
“哈?”韩悠悠当场不高兴了,她愤愤地踹了一脚门,“怎么回事啊?我今天刚来!”
左梨花也是松了口气,“我去找找我的猫。”
蒋平城连忙跟上左梨花:“我和你一起找!”
他觉得这两个女人都有问题,但明显韩悠悠问题更大一些,她像是死了一遍,重生后灵魂被夺舍了,这会儿都不知道是人还是鬼。
“跑什么呀?”眨眼间又只剩下自己,韩悠悠茫然地目送蒋平城快步走掉,连忙跟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追过去之后,蒋平城速度好像更快了
“你说什么?!”韩悠悠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满脸怒容:“不是,导演,“因为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这期节目要取消”,这种鬼理由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涨红着脸,胸膛不断起伏,一副‘你莫不是在逗我’的表情:“这都什么社会了,你怎么还神神叨叨的,李大导演,你到底是个导演还是前朝土坟里掘出来的封建余孽!”
刘导演脸色蜡黄,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胳膊上还缠着石膏和绷带,他也不恼,静静的看着韩悠悠发飙,末了,才慢吞吞地说:“不管你信不信,这事儿就这样了,违约金我会赔给你们,”他实现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眼神闪了闪,低下头,摆手轻叹:“那地方你们千万不要再去了,行李仍就扔了,回家吧。”
“这是违约金的事儿吗?”韩悠悠气得直抓头发,她在原地焦躁的转了一圈,然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沉默不语的左梨花:“你说不去就不去啊,她的猫还在那丢着呢!”
是的,左梨花并没有找到韩海儿,她去楼下转了一圈,半根猫毛都没看见,接他们的车已经来了,为了不耽误韩悠悠和蒋平城的时间,左梨花只好先离开,预备见完导演再回来找。
哪想导演压根没想让她回去。
刘导闻言蹙眉:“瞎说什么?梨花那只布偶早回来了,孙小洋特地大老远去买的罐头。”
“不可能!”韩悠悠瞪大了眼睛:“她回来的时候根本没带猫!”
刘导只当她不甘心节目就这么被停了,不想多和她争辩:“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就此打住,你们累了好几天回去休息,我也该回医院了,出来一趟不容易,得按时回去挂吊水。”
直到走到保姆车前,韩悠悠都挂着脸子。
蒋平城没上车,他站在车门处,隔着窗户看了一眼来的时候,杨洛羽坐着的位置,对左梨花说:“我不和你们一路了,我自己开车回去。”说完,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我也不去!”韩悠悠手里掐着手里:“黄哥哥来接我。”
左梨花早早进了车里,她叹了口气,假装没听见韩悠悠话里暗自炫耀的语气,只说:“那我到家能快点,你注意安全。”
说完,她关上车门。
旁边坐着助理杨小洋,本来正在给韩海儿梳毛,听见韩悠悠的话,直接翻了个白眼:“看她那样,捡到垃圾当个宝。”
韩海儿:“喵喵~”
杨小洋继续给她梳毛,韩海儿露着肚皮,舒服的眯起眼睛。
左梨花笑了笑:“说两句就说两句,也不是什么大事,韩悠悠喜欢吃什么水果来着?芒果?”
“干什么?”杨小洋不解地问:“你还要给她送水果?”
“嗯”左梨花一手托着下巴:“去人家家里拜访,空着手不礼貌。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和她没发展出友谊,也不是上门打她。”
杨小洋:“?”她的目光从不解转为悲愤:“梨花姐,现在网上是有一些风言风语,但这只是一时的,过不了几天大家就都把这事儿忘了,您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去因为一挡综艺专去求她,她那样哪里能成气候。”
“你误会了。”见有人真心实意为自己抱不平,左梨花心里软成一片,“我是私下里有事儿找她,不为别的。”
左梨花这么说了,杨小洋也就信了,只是情绪依旧不怎么好:“那您什么时候去?我陪您去。”
“明天吧。”
杨小洋和左梨花说话,自然自然忘记了怀里的猫,韩海儿先是眼神威慑,发现对方接收不到,就晃着尾巴啪啪打杨小洋的腿。
杨小洋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惊喜地说:“梨花姐,你的猫和我好亲!我在网上看到,猫用尾巴缠人就是喜欢他的意识,你看她的尾巴,一直在缠我!”
左梨花想说不是,那是你再不给她梳毛,她就把你的腿吃了意思。
“把她给我,我也给她梳会儿。”
韩海儿不愿意让左梨花碰,张嘴朝她哈气,被左梨花眼疾手快一把盖住脸,尖锐的小牙齿不收缩,反而用力刺进了左梨花的掌心。
左梨花闷哼一声,在杨小洋察觉之前又迅速恢复如常。
她垂下眸,甜丝丝的血腥味儿和缕缕黑烟从指缝溜出来。
人闻不到这样微弱的气味,也不会因为破了皮就冒黑烟,左梨花知道,她现在已经不大是个人了。
第63章
左梨花眯起眼睛,掌心摁着猫头一阵猛擦,韩海儿措不及防备擦得喵喵乱叫,猫头上的猫弄得乱七八糟了,她才解气似的收回自己的手。
掌心翻过来,皮肤饱满透着健康的红,掌纹根根分明,哪里有半点被刺破的样子。
然后一只猫头闪电般窜过来,一口要在虎口上。
尖尖的小牙露出来,刺透皮肤,肉眼可见的红从牙齿和**儿溢出。
左梨花:“”
左梨花:“嘶——”
这次真咬破了!
杨小洋不明白,自己一转眼的功夫,左梨花怎么就被猫咬了,她先是惊呼一声,而后手忙脚乱采取应对措施。
“家里有云南白药吗?要不我们去打个狂犬疫苗吧?”
“不用。”左梨花看着自己手上的卡通创可贴,黑色的雾气不满足被压在底下,正从两侧的边缘往外溢,覆盖了棕色小熊的眼睛,显得她的手像个突突冒黑烟的烟雾弹。
左梨花没刻意藏,藏也藏不住,而杨小洋浑然未觉,前座的司机也只在她被咬的时候开了下口。
这是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秘密。左梨花看了眼在一边得意地翘着胡子的韩海儿,得出结论。
左梨花家位置便宜,但并不远,很快便到了。
“梨花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接你。”
告别了杨小洋,左梨花回到家,院子并没有想象中乱,家里已经被杨小洋事先打扫过一遍,冰箱里也塞满了应季果蔬,左梨花把包一扔,一屁股坐回沙发,长长叹了口气。
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动静,左梨花余光看到韩海儿恢复了人形,就没有再特别留意她,举起手挡在眼前,看着光线穿透指缝。
她把创可贴撕下来。
——如她所想那般,被咬了个洞的手光洁如新,看不出一点儿受伤的痕迹。
左梨花把创可贴捏在手心团吧,棕色小熊被挤压到扭曲变形,片刻后,左梨花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一靠,不成形状的创可贴被抛进垃圾桶。
她两眼无神地看向头顶的小灯,脑子乱乱的。
自己还算是个人吗?左梨花想。她还能感觉到痛,血还是热的,所以她不是鬼,但也不是个人,起码在生物学的认知里,人不会往外冒黑气,也不具备快速愈合的能力。
想不通,左梨花虚心求教。
“韩海儿,”她冲在厨房里不知道干什么的,对长着猫耳朵和尾巴的女鬼喊:“我现在是什么?”
韩海儿叼着一只去头的生虾,左手拿着虾头,右手拿着虾壳,还没来得及扔,吐字也含糊不清:“什么什么?”
“我说——”左梨花斜趴在沙发靠背上,双手举在手边呈喇叭状,一字一句地喊:“我还——是人——吗??”
韩海儿不知道听成了什么,她迅速吞下虾,像个动作灵敏的爬虫,四肢着地爬了过来,速度极快,只一眨眼就来到沙发面前,脸紧贴着左梨花的脸。
左梨花喉结滚了滚,不动声色地压下情绪,神色如常,睫毛颤了颤。
韩海儿的唇碰触到她鼻尖,腥味儿迟来一步钻入鼻腔,左梨花被熏得后撤了一些。
韩海儿瞬间贴上,步步紧逼,倚靠着沙发,身体呈现诡异的扭曲状,一边折过脖子嚼虾肉,一边说:“我们鬼都不讨厌腥,所以你还是人。”
左梨花看着韩海儿的姿势就感觉浑身疼,她扯扯嘴角:“可喜可贺,我觉得当人就挺好。”
不料韩海儿又说:“你们人不会冒怨气,所以你也不算人。”
左梨花哽住:“那我算什么?”
韩海儿陷入思考,手脚并用爬起来,双手把自己的脖子扶正,拉起左梨花的手。
手上带着的腥味儿让轻微洁癖的左梨花皱了下眉,克制着自己没有躲开。
韩海儿拉着她上楼,直奔左梨花卧室,打开门,还未开灯,接着窗帘缝隙透过来的路灯,左梨花看到一个人直挺挺在她床上躺着。
察觉左梨花到来,那人转过脸,反射着光影的眸子和左梨花对上,左梨花心头一跳,心头涌起不好的猜测,下一刻,“啪!”地一下按开了灯。
一模一样的【左梨花】端端正正坐在卧室,身姿挺得笔直,穿着左梨花常穿的睡衣,甚至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她是将来的活人。”韩海儿从左梨花背后摸出来,她语气显而易见地兴奋。
左梨花终于明白了在鬼宅时,韩海儿为什么一直强调,【她】就是左梨花的意思。
原来如此,左梨花想。
她指尖一阵阵发冷,说话的语调却并没有她自己预想中那样失态,甚至十分冷静:“那我呢?将来的鬼吗?”
韩海儿笑意更重了,女鬼柔弱无骨的手指攀附上左梨花的肩膀,顺着皮肤慢慢滑动,一手轻轻握住左梨花细白的脖颈,一手顺着衣领边缘深入,唇瓣贴着耳骨,呢声:“是人哦。”
女鬼缠人的时候像冰凉的泥鳅,冷得左梨花生理性打抖,还死沉,她得用力站着才不至于被带得摔在地上,左梨花调整呼吸,继续平静地说:“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我。”
女鬼蓬松的猫尾到处乱甩,甩到墙壁,“啪”地一下,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声音像被夜雾打湿的兰花:“介意的话,你可以不是你,反正你一开始也不是”
剩下的话左梨花没听清,女鬼剥夺了她的感知,她终于不堪重负摔在地,视线的最后,是床上坐着的【左梨花】看过来时那双反着光的,清亮的眸子。
不带一丝感情,像个高级的仿真蜡像。
韩海儿趴在左梨花上身,左梨花努力抵抗,她不想失去意识,不想在这个仿真蜡像人面前上演活春宫。
马上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听到韩海儿在她身边骂了一句,然后说:“没有给别人当猴看的爱好。”又从身后扔出了什么东西,随着那东西落地的闷响,左梨花彻底陷入黑暗。
又马上清醒,前后不足一秒钟。
灯不知何时被打开,房间灯火通明,床上的【左梨花】向后仰躺着,远处横着一只枕头,像极了韩海儿砸出去是凶器。
“我们不要在这里了,这房间风水不好。”韩海儿说着,扯过左梨花的衣襟就往外走。
左梨花:“?”
韩海儿一脚踢开侧卧的门,把左梨花拎进来,大尾巴把门甩上。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左梨花:“”
她已经适应这只鬼的神经兮兮了,并不恐慌,索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追问刚才的话题:“你刚才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我没听清。”
韩海儿拧眉,目露凶光。
“不能说吗?”左梨花又问。
韩海儿又开始不耐烦起来,她抓抓头发:“能,但是好麻烦,我不想说。”
左梨花:“你不说我怎么配合你。”
“就是哎呀,你自己去问隔壁那个不就好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明明都是你的错!”韩海儿气呼呼的职责左梨花。
左梨花做了个深呼吸,咬牙:“你们鬼都像你一样难交流吗?”
韩海儿:“有吗?”
“你不是女鬼,你是谜语鬼。”
韩海儿的大尾巴甩来甩去:“没有吧!”
左梨花伸出手臂,指着主卧方向:“你是说隔壁那个能交流?”
“现在还不行。”
“你”左梨花剩下的话没能说完,她被韩海儿勒着脖子歪在床上,韩海儿趴跪在她身边,大尾巴啪啪往她腿上打:“啰里吧嗦的,你好烦。不是准备半夜三更去撬韩悠悠家门吗,趁现在睡会儿。”
左梨花挪开腿,气得直瞪天花板。
午夜十二点整,左梨花准时来到黄鸪家门前。
黄鸪曾经是她未婚夫,如今再次以另一种身份站在这里,左梨花既不难过,也不高兴,她只是看向头顶盘着的女鬼,小声问她:“这样真的可以躲开摄像头?”
女鬼整个缩在她肩膀,宛如一只人形麻袋,蓬松的尾巴一下一下拍着左梨花的后背,无声催促。
包的。
左梨花读出来这么个意思。
她撸起袖子翻越围墙。
韩悠悠的位置并不难找,早在分别的时候,左梨花就在她身上做了标记,这是她消化掉画皮鬼之后获得的一点小小福利。
黄鸪的家,一楼是保姆间和招待厅,二楼是卧室,地下的娱乐室和酒窖,她原本以为韩悠悠这会儿应该在二楼睡觉,标记却指引着,韩悠悠在地下室。
左梨花果断爬了天井。
一落地,还没站稳,左梨花面前赫然出现一张木直的鬼脸。
左梨花:“”
鬼:“”
下一秒,鬼被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摁着脑袋摁倒在地,挤压变小,又抓起来一口吞下。
韩海儿皱眉,优雅擦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左梨花呼吸都没换回来。
她对着韩海儿肃然起敬,伸出一根大拇指。
韩海儿瞪她一眼。
以往,黄鸪家地下室的会客厅,左梨花来过一次,那时这里装修豪华,市面上的家庭娱乐项目都能在这里见到,甚至还有一个地下游泳池,如今却什么也不见了,墙砖也蒙了一层阴翳的雾,显得空旷许多。
左梨花有些不敢走了。
韩海儿回头以眼神询问。
左梨花拉过韩海儿,附耳:“我的脚步会有回声,有没有能让我不踩地板的方法?”
韩海儿想了想,绕到左梨花身后,搂住了她的腰。
左梨花:“?”
第64章
韩海儿手从后方抱着左梨花的腰,将她拎抱起来,像抱半袋大米。
左梨花被勒得难受,小口小口呼吸,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给韩海儿指路。
他们七拐八拐,拐到了地下室的保姆间。
保姆间有扇小窗,左梨花把脸贴上,凑过去瞧。
房间里燃烧的蜡烛亮堂堂的,使得房间内的物体在左梨花眼中一览无余。
只见黄鸪背对着门窗蹲在地上,一手锤子,一手钉子,手臂时而举起,时而放下,而韩悠悠被红绳绑着,头在黄鸪脚底下,似乎在经受极大的痛楚,奋力扭动。
她完全没有平日里我见犹怜的小女人摸样,头发黏在脸上,眼球凸起布满血丝,嘴里塞着一块布,有血色从布里渗出,映照着烛光,像个刚惨死不久的厉鬼。
红色的液体沿着钉子的尖角滴落,一滴一滴砸在韩悠悠额头。
这液体不知是什么做的,接触到人类皮肤,居然有一部分凝固成血旺似的块,顺着颅骨弧度滚落,竟然隐约被烛光照出了白。
活死韩悠悠的脑浆从脑子里往外冒。
胃翻江倒海的左梨花:心理准备还是做少了。
即使左梨花是个门外汉,此情此景也能让她清楚,房间里的人正在进行某种邪恶仪式。
韩悠悠双目无神,也不知道被做了多久的法,人是不是还是原来那一个。
左梨花悄悄摸出手机,对着里面一顿连拍。
各个力所能及的角度,视角拉进拉进再拉进。
最后定格的一张照片,是黄鸪盯着镜头,阴惨惨的脸。
左梨花:“”她放下手机,小幅度挥舞手掌打招呼:“嗨~”
下一秒速度蹲下身,转头就跑。
身后是玻璃碎裂的巨大声响,被空旷封闭的地下室放大无数倍,震慑着耳膜,震聋发聩。
左梨花捂住耳朵,下意识将视线瞥像身后的韩海儿,韩海儿果然也被吵到,姣好的五官皱成一团,不跑了。
“我来会会他,你去找你同事。”韩海儿回过身,目光刀子似的扎像身后追过来的黄鸪。
左梨花等的就是这一句。
“好嘞!”她愉快地答应,同时扭转身体。地板太滑,她跑得又太快,硬生生摁住墙面,才没有因为骤然刹车的动作而漂移出去。
但也废了几秒的时间,这点时间足够黄鸪追上来了。
黄鸪像是没看到瞪着他的韩海儿一般,手里的斧子朝着左梨花门面砍过来,左梨花的耳朵听到空气被砍开的声音,鼻子嗅到难闻的人血味儿。
“杀了你!!!”黄鸪大喊。地下室微弱的光照在他脸上,半绿半黄,还有零星的血沫,像极了电影里的杀人狂魔。
左梨花还没有修炼到生死关头临危不惧的心理素质,她怂得很,但脾气大,所以尽管声音发颤她依旧喊了句:“看把你能的!”
如她所愿,斧头没劈到身上,挥下来的途中,黄鸪的手臂被一只莹白纤细的手牢牢握住,动弹不了分毫。
黄鸪这才像发现了韩海儿的存在,他眼珠动了动,随即睁大,表情变得狠绝,他上唇猛地抽搐了下,板斧改变方向,急劈而下!
“铛——”
下个瞬间,斧子从韩海儿中间穿透过去,就像穿透了空气,深深凿进墙体中。
左梨花仿若未闻,她沿着来时路奋力狂奔,思索自己要如何在不留证据的情况下带走韩悠悠。
黄鸪不可能活着了。
以韩海儿的性格,这么一个胆敢冒犯她的男人,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而最晚明天下午,黄鸪就会被人发现死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警察会来搜寻一切细枝末节的证据,包括黄鸪失踪的现女友——韩悠悠。
左梨花不能留下任何能被追查到的线索。
而韩海儿不会给她处理痕迹的时间,所以她的动作必须要快。
左梨花拿出自己的最高速度,跑得肺都要炸开,终于回到那个小屋。
她推开虚掩的门,和睁着眼睛,直挺挺躺着的韩悠悠对上了视线。
韩悠悠的目光锁定着她,却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像个只能锁定人体的AI,直勾勾的,似人非人。
左梨花已经习惯了。
她一边平复呼吸,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皮质手套戴在手上。
“遇到我算你有福。”左梨花说着,蹲下身,将韩悠悠连拉带抱地背到背上。
她片刻不耽误,准备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到达天井入口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左梨花:“”
头顶上探着个脑袋的蒋平城勉强一笑:“晚上好?”
身后传来巨大的响动,宛如爆破。
蒋平城瞳孔缩了缩,却没有退回去。
左梨花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地下室,费力地将绑好的韩悠悠竖着举高:“蒋哥,搭把手——”
“你为什么在这里。”左梨花爬上来之后,开口就是疑问句。
蒋平城不敢直视韩悠悠的瞪圆的眼睛,也不敢把韩悠悠放下,只好别过脸,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我来看看,你不也来了。”
这句话在左梨花看来,无意是自爆——自爆蒋平城在这件事里有参与。
她把挡眼睛的刘海别到而后:“回去再说。”
“愣着干嘛?”左梨花站在门口,看向庭院大门边踟蹰的蒋平城,韩悠悠被他抗在肩膀上,像个麻袋。
“我能进吗?”蒋平城欲言又止,小心翼翼:“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左梨花:“我这里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屋吗?”
“很像啊!”
“你会出来的,”左梨花微笑:“大概。”
左梨花又说:“但是现在想走的话好像也已经来不及了,你已经被发现了。”
蒋平城顺着左梨花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左梨花正上方,二楼的房间里,一个和左梨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直挺挺站在窗户前,死寂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蒋平城吓得膝盖一弯,差点把韩悠悠摔了。
五分钟后,左梨花家的客厅。
左梨花将一杯柠檬水放到蒋平城面前,透明的玻璃杯折射着碎光,浅橘色水面下面,是仿若发光的血一般的红。
蒋平城凝视着杯子,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蒋哥,我们说说话。”左梨花在他对面坐下。
“我”蒋平城思索着措辞,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我参加那个节目,是因为左建宇跟我说,需要我去参加。”
左梨花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左建宇,一个她喊了二十多年爸爸的男人。
她猛然意识到,对她周遭发生的一些,或许这些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些什么,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被用做了“祭品。”
蒋平城将一些左梨花不知道的事娓娓道来。
当一个人在某个领域做到一定程度,发展遇到障碍后,就会下意识求助一些非自然力量,蒋平城也是如此。大约两年前,他因为一些**,事业遭遇困难,名下的产业也接连遭受损失,多方打听之后,他来到了位于边境的一座悬户庙“请神”,而后在下榻的酒店遇到了左建宇。
左建宇跟他同一个目的,两人自然而然聊到了一起,机缘巧合下,还请了同一个“神。”
“请神”自然不能白请,需要定期放贡品,而悬户庙里请来的“神,”贡品不是食物或香火,是活人的气运。
再详细一些就是,需要他们在某一时刻盗走别人的气运,来供奉自家请来的“神,”否则就会被反噬。
他们请的“神”比较厉害,一个饲主养不了,因此“神”被他们轮流养在家里,这个周正好轮到左建宇,蒋平城负责出来找贡品。
“所以贡品是?”左梨花想到了安禾。
“是你。”蒋平城垂头,态度诚恳,似乎真的在自省:“因为你最近气运旺,我们拿一些也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影响,以前也是,庙里的老师父会定期给我们一个名单,我们从中挑选最方便下手的人。毕竟这种东西对人不好,一个人我们只采一次,。”
“当天晚上我们各自回房间的时候,我把神水洒在你衣服上,在我房间做法,哪知道后面发生了这些事。”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蒋平城脸色发白。
左梨花完全没有印象,她想了想,问:“夺人气运,会让人倒霉对吧。”
“是!”
“一定要名单中的人才行吗?”
蒋平城一愣:“不是。”
“什么时候轮到你?”
“没人保管一周,我是三天后。”
“拿来看看。”
“啊?一定要吗?它”
蒋平城话没说完,紧闭的门突然被大力打开,一个血淋淋的人被扔了进来。
“我杀不了他。”紧随其后的韩海儿面色烦恼,头顶的猫耳朵都忘了收回去,毛茸茸的白毛沾着血迹。
“梨花!”她外头看向左梨花,“你来把他杀了!”
她眸底隐隐透着红,语气冰冷,半点儿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怎么?我说的话你不听了吗?”韩海儿语气加重几分,看向左梨花的目光也染上了嗜血的意味。
左梨花咬了咬牙,手心微微出汗。
蒋平城在黄鸪被扔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吓傻了,缩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韩海儿有点杀疯了的意思,浓烈的杀意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左梨花不敢赌她有几分理智,以她对韩海儿的了解,情绪上头的时候,自己真的会被杀掉。
左梨花闭了闭眼,举起了桌子上,装饰用的烟灰缸。
第65章
左梨花自认不是个好人,道德标准也仅仅围绕自己而已,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她做什么都可以。
所以,当烟灰缸砸下去的那一刻,左梨花没有人命要丧失在自己手里的压力,脑子里想的,不是【我要杀人了】而是【她杀人被看到了】*。
蒋平城,这个社会知名度高,有一定影响力的男人,看到自己杀人了
要想个办法灭口。
先稳住蒋平城,然后激怒一下韩海儿,神不知鬼不觉让蒋平城出个车祸吧。
“啪!”烟灰缸碰到黄鸪的前一秒,突然炸成碎末。
一室寂静。
“果然,神经。”韩海儿咬牙切齿地骂,幽幽的,像个刚从水井里打捞上来的怨鬼。
左梨花像是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
在那一瞬间,韩海儿出手,然后玻璃就炸了,一部分碎末进入了她手部的皮肤里,剩下的乱七八糟炸开,因为太过细碎,黄鸪脸上都蒙上了白白的一层。
“韩悠悠呢?”韩海儿猛地转头,问左梨花。
“在楼上。”疼痛使左梨花说出口的话有气无力,她咬着牙根,额头渗出汗珠。
她觉得,玻璃碎末大概穿透到骨头上了。
医院。
蒋平城带着口罩,抱着一堆单子和CT片,担忧地问左梨花:“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一定要现在回去吗?”
左梨花右手打着石膏,戴着口罩的缘故,声音有些模糊:“只是手而已,又不是脚。”
“我打个车载你回去。”
左梨花沉默着抬头看他。
蒋平城:“你不会是要我和你一起回去吧?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你以为你能跑吗?”
蒋平城低下头:“会被追到家里去吗?午夜凶铃那样?”
“大概吧。”
蒋平城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左梨花,面露沉痛之色:“我这算不算是被诈骗了。”
左梨花愣了愣:“嗯?”
韩海儿没有追到蒋平城家做午夜凶铃,她直接追来了医院。
左梨花站在医院门口,身后是来来往往的人,鼻翼间是浓浓的消毒水味,身前是没有猫猫耳朵和尾巴的韩海儿。
“那个我先走了,过几天“神胎”降临我家,我要先去准备准备。”蒋平城一秒都待不住,“这个是你的药。”
左梨花抬手去接,有一只苍白的手更快一步地将塑料袋提在手里。
“我先走了!”蒋平城说完,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左梨花收回手,目光落在地面,韩海儿露出来的半截影子上。
韩海儿有影子了。
什么样的鬼才会有影子?
有影子之后,她还是鬼吗?
“怎么不说话?”
“我吗?”左梨花像是没想到韩海儿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后回答:“我在看你的影子。”
“是假的。”韩海儿说着,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心向下托杯子的东西。
影子像滴入水中的墨水似的,翻涌着扩散,但只动了一下就收住了,老老实实所在地上,冒充韩海儿的影子。
左梨花:“”好难得,鬼cos人!
“回家吗?”韩海儿朝她伸出没拿东西的那只手。
“回去吧。”左梨花顺从地牵上,接受了这个邀请。
医院车多,左梨花来的时候把车停在了马路对面的收费停车站,紧挨着收费站有一个简易的小卖铺,一个方方正正的冰箱放在小卖铺门口,前面挂了一串当下受欢迎雪糕的海报。
左梨花和韩海儿目不斜视走过去,韩海儿停下脚步,调转方向走向小卖铺,买了根冰激凌,又走了回来,全程一句话没说。
左梨花不明所以地看着被递到自己面前的草莓巧克力冰激凌,默默伸手接了,一脸莫名其妙。
“那个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
“!”
一句道歉弄得左梨花心惊胆战,她看向韩海儿,等着她接下来的大招。
等了两秒,没等来左梨花的反应,韩海儿狠狠瞪左梨花一眼,一溜烟回到了车上。
车门狠狠关闭,发出“碰”地一声巨响。
左梨花:“?”
来不及思考,左梨花感觉背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将她一推,她被推得一个踉跄,“哎呀!”
快要跌倒时,又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拉,“唔!”
紧接着被拖起来,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坐在了副驾驶,“?”
韩海儿深蓝色的眼镜目不斜视地盯着正前方,双臂在胸前交叉,盘腿坐在椅子上,车子无操控启动,方向盘在她面前自己打转,“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对黄鸪下死手,今天发生的事,是我不受控制。”
“”
“总之,看在我们是那种关系上,我以后不会伤到你了!我和那些用完就吃的人渣不一样!”
“”
“你为什么不说话,哑巴了?”韩海儿伸出手,捏住左梨花的脸,往两边扯。
“哦。”左梨花眨眨眼,表情懵懵的:“哪种关系?”
“哈?”韩海儿一秒生气:“你忘了?”
左梨花一激灵,表情由呆滞逐渐变得清明:“奥,那种关系!”
“你,你这个人!”韩海儿似乎在生气,撇开眼不去看她,车窗外的景色在逐渐加速中倒退,车内安静如鸡。
“那你为什么不吃。”过了一会儿,韩海儿平静地问。
“单手扒不开包装。”左梨花语气诚恳。
“啧。”韩海儿动动手指,黑气凭空出现,缠绕上冰激凌,离开时,只剩能吃的蛋筒和旋转上升的冰激凌。
冰凉的触感透过蛋筒的皮传达到手指,带着巧克力的苦味和草莓的甜味,和韩海儿的温度差不多。
左梨花屏住呼吸,低头用舌尖舔了一口。
“谢谢。”她小声说。
韩海儿没接话,也没回头,脸转向车窗外面,长长的发丝乱中有序地垂在身侧,露出她莹润如玉的耳廓,可能是阳光的反射的原因,细看上去还带着浅浅的红。
不知怎么的,左梨花心里一慌,也跟着将头转向另一边,她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仍由甜味混着凉意蔓延至味蕾的四面八方。
第66章
“先去商场吧。”路过离家最近的大型商场时,左梨花突然开口。
“嗯。”韩海儿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声。
正好绿灯,车子顺利变道。
其实左梨花也不知道买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家里没有冰激凌了,所以补点货。韩海儿常识还在,自觉推了个购物车,也不说话,左梨花走到哪,她就跟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