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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还有,记得增加一笔GCPD们提升装备的预算,让大家都有面具跟更好的背心。否则当下回再有这种事,你还是只能躲在屋里,仰赖蒙面怪人帮你拯救世界。”

说完,兰迪在脚下开传送门,带着布鲁斯先经过一个中继用的废弃车站、以免有人不小心瞥见顶层公寓内的景象后、才回到公寓的客厅,因为通常这时间阿尔弗雷德会在那附近。

第196章 哥谭顶层公寓那次他们和好(投雷+更……

“兰迪小姐,”坚持先打招呼,不愧是英国人,“发生了什么?”

“中枪中毒,没有出口伤处,子弹仍卡在里头,”兰迪简略解释,一边努力把布鲁斯从身上拨下来、移交给阿尔弗雷德,“毒素使他看见幻觉,魔法没有帮助。我知道如何制作解毒剂,但首先我需要你──”

“不,”布鲁斯哭着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别死,妈,爸!阿尔!尤莉!”彷佛他并没有正死死抱着一个活生生的兰迪,还越抱越紧,兰迪越挣扎他就越用力。

“老天啊。”阿尔弗雷德低语。

“对,这就是恐惧毒素。”兰迪叹道,只能暂时停下动作,以免被勒死,“它会让你经历有史以来最真实的幻觉,结合当下现实中的情境、闪回跟你的脑子所能虚构出

的最糟糕的事,有点类似做恶梦,但更糟,因为他的大脑有一部份仍然清醒。此刻他仍可以听见我们说话。”

阿尔弗雷德皱起眉,“并将其扭曲。”

那就是恐惧毒素最可怕之处。

中毒的人根本分不清,那段期间,他所经历的到底有哪些事是真实发生。

恭喜稻草人的出道单曲大成功。看着像是比谜语人更成功些。

阿尔弗雷德冷静、迅速地审视整个情况后,告诉兰迪:“等我。”

一会儿后,阿尔弗雷德再回来,趁着兰迪转移布鲁斯注意力时,迅雷不及掩耳地给了布鲁斯一针。

药效迅速发作。布鲁斯沉沉昏去。

兰迪钦佩地看着阿尔弗雷德。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布鲁斯在昏迷中沉睡,足足十四小时后才醒来。

睁眼后,他发现自己回到顶层公寓的卧室内,背景中有电视新闻声、雷雨声,和房外所传来的古典乐声。

阿尔弗雷德正在放AveMariaD.839,由芮妮弗莱明所唱。

如此平静祥和。

这可能是幻觉。

布鲁斯迅速坐起身。

“你很幸运子弹是卡在你的肋骨上,没有打穿你的肝脏。”一个声音说,“据我所知,肝脏破裂的死亡率可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你距离死亡就差那么一点点。”

布鲁斯下意识伸手去摀本该是伤处的位置;没有绷带,伤口已痊愈,只留下颜色深浅不一的皮肤说明这里曾有过伤口。

他转头望去。

是兰迪。穿着眼熟的浅米色居家服,以随意的姿势趴在他们卧室里的长沙发上,身前放着手机、一个便于随身携带的黑色小包和电视遥控器,正心不在焉又皱着眉头地看新闻。

布鲁斯怀疑这是幻觉。

“我……”他试着开口,发现声音沙哑,彷佛他刚大声哭喊过至少一两小时。

“毒解了。伤好了。”兰迪答,撑着脸颊斜睨他一眼,“或许以后我该喊你那个大难不死的男人。”

布鲁斯凝视着眼前的画面,试图分析在这个场景中、有哪些事物是真实存在,哪些又是他的脑子径自虚构出的幻觉。

室内昏暗,电视屏幕的光映照在兰迪脸颊上,为她染上一层高彩度的蓝、紫、青色调。

“可我看见你死了。”布鲁斯脱口而出。

兰迪抽了下脸颊,朝天转眼珠,露出一个‘伟大的宇宙跟亲爱的父,你们有看见我在这儿得应付什么吗?’的表情──这一长串名字是布鲁斯私下为其命名。每次兰迪面色如此,布鲁斯都觉得自己能听见对方在脑海中大声说出这句话。

“那是你的幻觉。如果我死了,谁带你回来的。”

“可是,”

“不论你以为你看见了什么,那都不是真的。”兰迪强调,改变姿势、在长椅边缘坐直,“那只是恐惧毒素。那就是克莱恩的花招。”

布鲁斯抱着头,仍在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半晌,兰迪长长一叹,朝他伸出双手。

“过来摸摸我,然后你就会知道你已经回到人间。”

这句话听上去更像是个命令。

布鲁斯放下手,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幻觉。

“你是假的。这是假的。她不可能这么说。我把她赶走了。”

停顿一拍后,布鲁斯摀住脸,用更低的声音低语:“我搞砸了一切。现在她永远不会原谅我。”

兰迪再次露出刚才那个表情。

“这个嘛,至少你很清楚我还在生你的气。”她说,“那我换个说法,你可以去基地做三次血液测试,然后用不同的两个身份、分别打电话给戈登询问先前发生的事,这如何?”

布鲁斯沉默了秒,放下手,心想这确实就是他正准备做的事。

好的。现在这听上去像真正的兰迪了──或者这是幻觉变得更真实了。

兰迪摇摇头,欲言又止,最终别过头。

布鲁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这是真正的兰迪──他该说什么?道谢?道歉?二者皆是?偏偏不论前者后者他都不擅长。

窗外,一道惊雷劈下。电光短暂地照亮屋内。

布鲁斯希望自己能讲点什么,但嘴唇和舌头却前所未有地沉重。他也仍有点生气,气兰迪控制他的交友,这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当成不明智的孩子,或被当成一个所有物,二者都让他深感不适。

他气兰迪在争吵中说过的话,那些关于达娜、赛琳娜跟明科汗,那些话彻底离题,他至今仍不明白为何兰迪要在争吵中带出这些。

但这里最叫布鲁斯愤怒和受伤的,仍是兰迪处理谜语人的方式。

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被兰迪。

首先她利用他对她的深信不疑来支开他,不敢相信更从未想过兰迪也会这么做;接着她在谜语人身上用真相血清,这绝对违反了不只一两条法律。

从哥谭警局到法庭到阿卡姆,这中间只要有一个人发现兰迪所做的,他们的立场将遭受严重的打击。

现在人们已经够不信任蝙蝠侠。蒙面,以暴制暴,贝拉瑞尔在政见发表时对蝙蝠侠的抨击……布鲁斯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兰迪证实人们的负面揣测。

他以为兰迪支持他。

尽管兰迪称这是最后的手段,布鲁斯知道当下时间紧迫,事实也证明兰迪足够小心、没有留下把柄,除了布鲁斯跟尼格玛自己,短期内不会有更多人想通这件事而等他们想通时也过了可追溯的期限,和──

布鲁斯仍不敢去想,那天晚上假如堤防被炸开了,哥谭会如何。

可是。仍然。

被最亲近、最亲密和最信任的人从背后刺一刀的感受仍存在。隐隐作痛。

那个当下,布鲁斯满脑子所想的就只是把兰迪推出去,因为基地跟顶层公寓是这个世界上于他而言所剩不多的、能叫他真正感到安全自在的空间。

他忘了思考离开后兰迪能去哪。

照他自己的逻辑,布鲁斯韦恩能去的地方很多。

他也没想到兰迪已经将这里视之为家。

和,兰迪在争吵中提起他的朋友们,这些人恰好也可被称之为他的前任,那是另一个严厉的打击。布鲁斯觉得这非常不公平,因为当初兰迪可不是这么说的。

房内,沉默继续蔓延。

兰迪不发一语,低头盯着她的手机,不知在想什么。

布鲁斯看着她的脸,心想:他仍爱她。他永远是。

这点直到他死都不会改变。

因为这种爱不仅是出于对外在条件的欣赏,更多是精神上的彼此认同和共鸣。他再也不可能找到另一个像兰迪一样的人,她或他可以理解他的行动、想法跟情绪,如此支持性和忠诚,美丽而风趣,具有与他相似的幽默感,可以一起为了别人不能理解的事会心一笑。

他们不仅是爱人,也是搭档、家人跟最好的朋友。他们知道也记得彼此的好恶,这个世界上除了阿尔弗雷德,没人比兰迪更了解他。

布鲁斯真希望自己能讲点什么,可最近他不太相信自己的大脑。

如果这是真正的兰迪,布鲁斯不想一开口就又讲出一些失控的话,使事情变得更糟。

所以还是闭嘴吧。

良久。

兰迪收拾东西,站起身。

“既然你醒了,我去叫阿尔弗。”

……或者不闭嘴。

“等等。”布鲁斯匆匆喊。

兰迪停下脚步,回头。

在昏暗的房内,布鲁斯看不清兰迪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跟你说什么。”她说,“我真的以为我们已经分手了,因为你把我扫出去。像是什么你不想要的垃圾。好像你的搭档是某种有时效性的、可抛可替代的东西。”

布鲁斯呼吸一窒,“不。”声音粗哑。

“随你怎么讲,这就是我的感觉。”

布鲁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觉得兰迪就要走了,而他不由自主地想象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或许毒素还未从他的循环系统中清理干净,但他总是忍不住担心这件事。

想了又想,布鲁斯只能说:“那时,你叫我去回电。”

兰迪停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你说医院那时。”

“当时我回电是为了告诉达娜别再打给我。”布鲁斯勉强自己一口气说完这句话。

兰迪静了许久。

“我不是,”布鲁斯咬牙,握拳,吸气,告诉自己必须得把这些话说出口,否则谁知道往后还会不会在有机会,“认为你是某种可抛可替代的。怎么可能如此。我─当我知道世界上有你时,我要如何爱上其他人?”

兰迪沉默了非常、非常久。

“……我也对当时那样讲赛琳娜跟达娜感到后悔。”她承认,“通常我会表现得很酷,但……我认为这是我在其他世界经历过的事所遗留下的不安全感。我甚至不认识达娜,她可能是个好人,但我那样讲她。感觉好恶心。”

布鲁斯趁着还有勇气,继续说:“你背叛我。你知道我指的什么。”

兰迪叹,“我不想再跟你讨论关于我如何处理谜语人的事。我们就同意彼此不同意,好吗?并不是夫妻就一定得同意彼此的每个想法跟决定,但下次我会更尊重你在这方面的界线。”

“不否认先前我是有点太过自信了,觉得你一定会原谅

我。或者就只是,我不知道,继续把我从搭档名单上踢出去。有些人晚上喜欢睡觉。”

布鲁斯觉得自己无药可救,因为他就是喜欢兰迪这些不合时宜的幽默感。

“我是会原谅你。”他咕哝道,“否则我还能怎么做?”

“只要你承诺如此,那么我也是。”兰迪说,“我总是会回来,否则我还能上哪去?”

顿了顿后,她又说:“家不是一个地点,是有你在的地方。”

布鲁斯怔住。

从他的角度,这句话听起来像求婚。

兰迪笑了,“什么,你没听过这句话?这是一句台词。”

……既然能开玩笑,兰迪应该是消气了。布鲁斯干巴巴地想。

“好了,我真的该去喊阿尔弗雷德了。”兰迪再次走向门口,“下次当你又想帮某人挡枪时,拜托,请找个比做肉盾更安全的方式。你真的很幸运,昨天早上我还是决定出门,也没有在枪战中跳跃。”

“我总是很幸运。”布鲁斯说,“我很幸运有你、有阿尔弗,很幸运能拥有这一切,很幸运能成为你的归属而你也是我的归属。”

兰迪背对他,笑着哼了一声,“你很幸运你长得好看。”她说。

然后她就走了。

正是这些不合时宜的穿越,让布鲁斯总是害怕、不由自主地想象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兰迪。

第197章 剑桥&塔莉亚第十八次跳跃

那么。

现在,情况看着像是她跟布鲁斯又没有分手了──或从头到尾他们就没分手过?是吗?

兰迪怀疑事情是否真是如此。就她个人想法上,即使两人都并未清晰响亮地说出“我们分手”并同声认同这句话,事实显而易见。

但布鲁斯在市政厅时针对她“前情侣”的反驳评论记忆犹新。

客观地说,以一个第一次中恐惧毒素的人而言,当时布鲁斯抵抗毒素的表现叫人印象深刻。他中枪,中毒,意识半模糊,正在看见不存在的东西,可他仍能从一海票被毒素扭曲过的话之中准确地捞出兰迪的吐槽,并精准地反驳。

所以也许布鲁斯真的不觉得当兰迪冲出公寓时就意味着分手。

那,还挺叫人惊讶的其实。因为兰迪一直以为,依照布鲁斯在感情中消极的态度,应该会直接把她的行为视之为一种决裂,结果原来她才是两人之间对维系爱情一事抱持消沉想法的那一个。

布鲁斯只是喜欢回避,但他会卡在一个人或一段感情上长长久久。

人们会惊讶原来此二者彼此并不冲突。

又或者,这就只是布鲁斯一贯的否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发生了?否定,坚决否定,否定到底。典型的布鲁斯,不是吗。

不论如何,天知道啰。

兰迪无意费心找出答案。既然布鲁斯好不容易同意这件事就此翻篇,她会满足于现况。这基本上就是布鲁斯所能做出的最大退让。她知道。这实际上就是布鲁斯的退让。

她接受对方的道歉(虽然布鲁斯并没有真的道歉),那也是她的退让。

事发后一个月,现在兰迪可以勉强承认,这次她是做得……不太好。不,她不会说这是‘做错了’,从她的角度看,只要结果好,为了保护家人稍微不择手段和一点点的牺牲都可以被接受。

可这就凸显出一件事,说明她对‘复仇’跟‘正义’的定义与布鲁斯有细节上的分歧,而这个分歧是难以──甚至无法达成共识的,至少短期内都是如此。

这是第一次,她跟布鲁斯在一件事上各持己见、僵持不下。

通常他们总是有共识。通常他们总是互相体谅,各退一步。通常他们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突然变得又瞎又聋,装做没发现对方那个神智可疑的决定。

通常打从开始,他们就不会有分歧。

那就是为何这次的事件对兰迪造成的打击特别大。

有一刻,具体来说是有整整一个月左右,她真的相信他们分手了,不会复合,然后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时间旅行。

回想起来,除了怀孕未告知的那次,当时她真的很气布鲁斯,兰迪已经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曾经跟布鲁斯吵架过。

要说小争执,那可能有吧,但那不是挺正常的吗?不可能两个人长期朝夕相处却从不起摩擦的吧,更别提那个对象是布鲁斯韦恩。

考虑到他们的处境是如此特殊,这种感情枢纽,它不仅仅是罕见稀有,而是灵魂伴侣。

兰迪不是个相信浪漫的人,但布鲁斯已经使她相信、他们是彼此的灵魂伴侣。

假如他们真的分手,兰迪会想念布鲁斯的脸、布鲁斯的笑声跟布鲁斯拥抱,也许也想念他的钱跟他所能带来的美好姓生活,但那不会是压垮她的任何一根稻草,而是生活中的所有小细节。

当她情不自禁在吵架时讲出一句不合时宜的笑话时,她的新男友可能不会露出干巴巴的表情以掩饰自己的微笑,会更愤怒地指责她并称她为冷血。

当她在某个情境中引用某部电影时,她的新朋友或许不会理解,只会疑惑地看着她,或敷衍了事。

当她内心暗暗恐慌发作时,她的新丈夫,以一个普通男人而言,估计不会有任何感觉。他不会发现,发现了也不会共情,共情了也不会安慰,安慰了也不会是她正需要的安慰。

她的下一个同居人不会知道她曾经经历过多么疯狂的时空旅行,曾被困在同一天几乎像是永恒,还不小心死过一次,因为她不能说出这件事,即使能说对方也不会理解。

未曾参与过如何理解。

她会被当成疯子。

当她夜里惊醒时,对方不会明白她为什么要在床附近藏匕首。她的疑神疑鬼将不受欢迎,可能会被耻笑。

对方不会把她的需求视为优先,不会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枕头,不会半夜起身只因为她没睡好,不会在食物不足时仍把盘中好吃的都给她,不可能做到多年来只要她一个、更不可能独自照顾一到十个孩子长达十数年、而不找另一个女人并把责任推给对方。

坦白讲,兰迪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男人能做到这点。

更准确地说,即使有(考虑到那儿有肯特跟黛安娜的情人什么的),他们也不会为兰迪这么做。不是她。没那么幸运。

这么好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

所以布鲁斯拒绝承认分手实在太好了。布鲁斯在感情中回避,但却也会卡在同一个人跟同一段感情上,这实在太好了。

因为要是他们真的彼此都承认这是分手,兰迪一定会后悔。

在所有事中,最叫她后悔的会是她曾抓住过一生一次的真爱,却又亲手扔掉了它。

兰迪从某个时刻起就不再认真计算了,但这应该是她的第十八次跳跃。

回想起来她没有在混战中、在与市长的对话中、在制作解毒剂的过程中跳跃实在很幸运。这绝对是她有史以来最奇怪的一次跳跃。以往她会笔直地被拉到下一个地点,除非拉斯伸出他的爪子;但不是这次。

在过程中,兰迪被不同方向来的力量拉扯,就像是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地点都想要她。其中有些力量真的是爪子,像是,黑色、尖尖的爪子,想把她往下扯,拽到不知何处。

太可怕了。

上回是否也是如此?兰迪不知道。当时她昏迷中。

最终她停下来,但感觉那不是个正常的停泊。掉下去的方式十分不对劲。

并发现自己摔在一个……学生宿舍中?

只需一眼,兰迪就能看出宿舍的主人是塔莉亚。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的房里点着熟悉的熏香,编织挂毯在墙上,一件绿色带金边的流苏外套整齐地放在椅背上,门边有十来双乍看全都一模一

样的黑色皮靴,区别仅在于皮革材质和鞋头跟高。桌上摆放的笔记本封皮上有剑桥大学的校徽。

兰迪迟疑地盯着门把。

这时,门把转动了。塔莉亚带着杀气进来,发现是兰迪后僵立原地。

兰迪迅速打量了塔莉亚的脸和衣着打扮;塔莉亚看起来比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年轻一些,所以猜想这是在布鲁斯还未进入联盟前,或刚进入;她的穿著就像是1991年的茱莉娅罗伯茨,但多了色彩鲜明的外套和黑色皮革手套,那是80年末的潮流。

“你。”塔莉亚说。

“我。”兰迪重复这个字,内心松了一大口气。

屋主果然是塔莉亚。如果不是,她就得开始担心了。

(直到多年后,兰迪才知道,当时布鲁斯所搭乘的飞机恰巧经过英国上空。)

塔莉亚定定盯着她,彷佛想确认她是真实的活人或者幽灵。这叫兰迪担心起来,走到塔莉亚面前试探性地挥了挥手。

“塔尔斯?你还好吗?”

塔莉亚猛地抓住那只手。

“你活生生。”她说,一边把兰迪的手腕翻来翻去检查脉搏。

兰迪发出半是紧张、半是疑惑的鼻音。并不是说她期待着依照塔莉亚的个性,会有可能在重逢时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塔莉亚抬眼,锐利的目光可以把兰迪工整地切割开来。

这时兰迪意识到一件事。

“塔莉亚。这是你第几次见到我?”

“你从哪里来?”塔莉亚不答反问。

她们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凝视比赛。

“那么我想,这是第二次。”兰迪得出答案。

塔莉亚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而你从未来过来,当然。”

这就提醒了兰迪另一件事;此时此刻,包括布鲁斯在内,这里的人都还未摸清楚她的跳跃方式跟顺序。他们可能以为这是乱序的,就像那部09年上映的经典电影和03年出版的同名书籍,《时间旅行者的妻子》。

考虑到她的滞留时间长短以生产为分水岭有巨大的改变,误会很正常。

只要兰迪自己不说,拉斯就不会提前弄清楚这件事。

一切都会好的。事情将进展顺利。

可以说,确实如此。

一天后,兰迪借着一通长达十五分钟往哥谭的长途电话,得知:

现在距离布鲁斯的二十一岁生日仍有一年半。意味着此时的布鲁斯可能在地球的……天知道哪里。

这个时代没有手机,阿尔弗雷德最后一次得到布鲁斯的消息是在八个月前,兰迪认为她想在整个地球上找到布鲁斯的概率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好。

第198章 剑桥大学跟塔莉亚一起留学的那次

幸运的是,第二次见到她的塔莉亚仍愿意留着她。在身边。

所以塔莉亚正在留学。剑桥。双学位。为期一年。

一年修完剑桥双学位。

哇。

兰迪想说拉斯的要求真的好高,但转念一想,他肯放塔莉亚离开联盟整整一年,这已经是他对塔莉亚最大的慈悲、和一次最接近爱的怜悯。

要是塔莉亚没能顺利完成学业,拉斯会,此处容兰迪原文引应,“我对你很失望,女儿”,“看来有人辜负了奥尔古尔的姓氏,不像她的姐姐,妮莎从不犯下这样的错”和“我会重新考虑谁是最合适的恶魔之心”。可能也可能不随机配合一些半真半假的死亡威胁。

一年的自由。这就是拉斯能给塔莉亚的最大宽限。

还不知道塔莉亚是付出了什么作为代价才能得到这些。

“这是你的新证件,”塔莉亚说,把一迭东西放在兰迪面前的小方桌上,“现在你是阿琳娜,二十三岁,来英国一年,原本在校外与人合租,因为室友决定搬去与男友同住,不得不在学期中重找房间。”

她所放下的东西,其中包括假护照、假驾照、假学生证,跟同一个金发白肤俄罗斯女性的不同角度全身照,共五张。

“滞留在此的这段期间,请你保持照片上的这个形象。”塔莉亚说,“我找了不同角度,以便你能更准确地还原她的身型。”

“谢谢你塔莉亚。”兰迪微笑,一边翻开护照,接着是那五张照片。

塔莉亚不发一语,仍站在她面前,细细观察她的每一个表情。

兰迪抬眼,发出一个疑惑的鼻音。

“怎么了?”这么盯着她。

塔莉亚朝她扬起一道眉,抬手交叉在胸前,头微微朝右偏。

“你不问我本来的阿琳娜如何了?”

“哈哈,”兰迪说,“我该问吗?”

塔莉亚耸了耸肩,“你可以问。”

附近没有镜子,兰迪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抽了一下,微笑快维持不住了。

这是什么问题到底。塔莉亚想做什么,测试她?

“好─哦,”兰迪慢慢地念出每个音节,“让我猜猜,本来的阿琳娜应该是中奖去渡假了。”

塔莉亚眉毛动了动,拉平的嘴唇转为嘴角上扬。

“不错。她发现自己忽然中了邮轮大奖,得这周即刻出发,”停顿一拍后,塔莉亚又说,“毕竟当你再次消失后,我还需要她本人回来接替这个位置。她也不能是个凭空出现的人,否则将会引起怀疑。”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这个做法很实际。”

兰迪点了点头,做出一个不太在乎的表情,期望话题能就此打住。

并不是说她真的毫不在乎本来的阿琳娜是不是……呃,对。

如果她能心无芥蒂地接受一个无辜的人因着她的临时出现而死,那蝙蝠侠就该把她送进阿卡姆关起来。

也不是说因着塔莉亚来自联盟,兰迪就怀疑她会无情地谋杀每个碍事的人;但她也根本拿不准现在的塔莉亚正处于人生阶段中的哪一部份。

向塔莉亚询问证件原主的下落,听着有点像是个潜在的死亡愿望,天知道对话可能会转向何方。最好加速逃离这个地雷区。

所以,兰迪问:“我想确认一件事,这个壳我是得全天维持,或是只有外出时或有外人在时换上就好?”

塔莉亚犹豫了下。

“……全天。”她答,并强调:“即使洗澡。”

兰迪缓缓又点了点头。

所以那意味着拉斯的耳目会监视在剑桥与塔莉亚有过接触的人,甚至包括对方淋浴时,其中室友首当其冲。

很──不,绝对不高兴知道这件事。绝不。好恶心。

彷佛从兰迪皱起的脸上读出她的想法,塔莉亚神色缓和下来,叹了口气后说:“并非如此。在剑桥这里,我能保证只有一个我父亲的耳目,而我通过每周固定与对方联系建立信任,从而获得隐私。”

“这只是我的多虑,以防万一

有任何意外的情况发生,毕竟要是你在多年后再次出现,而且是在我身边,依父亲对你、对衔尾蛇魔咒的痴迷,我怀疑这能为我们带来什么好结果。”

兰迪皱了皱眉,隐约觉得这些话中藏着某个可疑的细节。她将其在脑海中归档,打算稍后再来思考这件事。

“说得对。安全总比后悔好。”她赞同塔莉亚的话,“那这是否也意味着我该带替这个阿琳娜去上她的课?”

幸运的是,阿琳娜时常逃课,她不再专注于自己的学业,自从她加入姊妹会,认识了一群有钱有势的朋友、而那些人中有部份向她承诺会在未来提供她家族企业中的职位后,就不再了。

不幸的是,这意味着阿琳娜是个派对女孩。

……意味着暂时假冒她的兰迪也得成为派对女孩!

兰迪不热衷于派对。从不。这是另一件她与布鲁斯有共鸣的事,就更别说是陪一群不务正业的富二三四代玩乐了。

兰迪马上就决定,要真如此,她不如去上枯燥乏味的数学课。

“据我所知,数学不是你的专业。”塔莉亚说。

“的确不是。”兰迪恹恹地收拾书包。

为什么阿琳娜不选商学院呢?尽管这是个女神学系,阿琳娜能进入说明她智商极高、在数学方面有超群卓越的天赋,可是数学专业实在是太苦涩了。

或许这就是阿琳娜开始逃课的起因。要是当初阿琳娜选的是商学院,或许就不会读到崩溃放弃了。

塔莉亚打量兰迪,显然觉得她枯萎的样子很搞笑。

“在挑选合适目标时,我没想过你竟如此讨厌派对,是我失误。”她说,停顿后提议道:“不如,你跟我一起上课。要是有人询问,你可以说这是我的要求,你不敢拒绝一个奥尔古尔。”

兰迪停下将书放入包内的动作。

这听起来十分合理。即使在路上遇到阿琳娜的派对朋友,她也可以用新室友是霸道的奥尔古尔来搪塞过去。

然而,这就使兰迪再次皱起脸。因着拉斯对待塔莉亚的方式,和他纯粹的邪恶,以及最重要的是拉斯想要她死,兰迪极其厌恶、鄙视拉斯,但这就是另一次她搭奥尔古尔可怕名声顺风车的时候。

可话又说回来,她干嘛对利用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存在之一感到不适。对方不只精神荼毒她最好的朋友,还想要她的命。

“如何?你要跟我一起去基因工程,或者?”塔莉亚催促,“事先声明,基因工程不会比数学更容易。”

“我跟你一起去。”兰迪答应了。

基因工程很难。

第一堂课,兰迪不到中间就想打瞌睡。可塔莉亚掐她。

“旁听禁止瞌睡。”塔莉亚嘶嘶警告她。

那么,好吧。兰迪勉强保持清醒,后半堂课都在神游。

她发现班上有一个金发男生,时不时用种奇怪的眼神观察她,审视她,检查她,表情难以捉摸。

还有一个黑发女生,她的表情就挺好懂了。她看着兰迪(披着阿琳娜的壳)像是她脑子坏了。有可能这女生是阿琳娜的派对朋友之一。

下课后,塔莉亚提议去附近的咖啡馆买简单的点心和咖啡做为午餐。

“别吃太饱才不容易想睡。”塔莉亚是这么说的,“咖啡是一种享受。”

兰迪怀疑自己在这件事上真的有发言权。她默默跟着塔莉亚走。

中途一位教授拦下她们,表示有事找塔莉亚。塔莉亚皱了皱眉,从钱包中抽出几张钞票给兰迪。

“去买午饭。”塔莉亚命令道,“记住,我要我的咖啡保持温暖。下午见。”

兰迪收下钱,不太确定塔莉亚丕变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她独自前往咖啡馆买两人的午餐,一边猜想刚才塔莉亚的颐指气使是否是为了表演给某些人看。必须是。没有道理塔莉亚突然变得奇怪。

毫不意外,在前往咖啡馆的路上,基因工程课堂上的黑发女生出现了。

“那是怎么回事阿琳娜。你消失了几天,接着突然你被塔莉亚奥尔古尔抓住了?为什么?那就是你抛弃我们的原因?”

兰迪抱著书,解释道:“我没有抛弃你们。我得找新住所,记得吗?”

她敢打赌黑发女生不记得,因为真正的阿琳娜根本没说过这件事。这是塔莉亚在支开阿琳娜后所做的安排。

然而,要是黑发女生承认她不记得,‘阿琳娜’就会伤心沮丧,指责对方不记得自己的困境,也没打算要提供帮助,之后这场对话的立场就会调转。

自然而然,黑发女生装出一个笑容说:“当然记得。我们本打算为你清出一个房间,没想到你已经找到新室友了。至少我听说那个中东人住的宿舍是这里最好的之一。”

兰迪抿住嘴唇,尽可能不为对方言语间对塔莉亚的轻视而表露不满。

她正在考虑该如何脱身,此时,那个同样来自基因工程课的金发男生靠过来,先向黑发女生打招呼。

“嘿,你知道教授正在找你?”金发男生对黑发说道,“我认为你最好快点过去。他看起来不高兴。”

第199章 剑桥大学校内巧遇前老板的那次

黑发女生面色僵硬,匆匆道谢后,也没有跟‘阿琳娜’道别就跑开了。

兰迪暗自松一口气。再多聊几句,她的假口音就要露馅了。

她拉紧挂在肩上的提包,抱著书转过身,面对这个金发男生。

出于兰迪还未想起的原因,他看起来挺眼熟。

“抱歉,如果刚才我打断了什么。”对方先开口,神态举止间流露出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配合他身上的昂贵服饰和口音,显然是个来自美国东岸老钱。

“你没有打断什么。”实际上,兰迪会感谢他。

“是吗?”对方笑了下,“我不得不注意到,你似乎有俄罗斯口音……”

“我是阿琳娜,”兰迪微笑,强调,凸显口音,“来自俄罗斯。”

那个不知何故就挺眼熟的金发男生盯着她。彷佛这是个愚人节笑话。

“你是阿琳娜,来自俄罗斯。”他重复道,眉毛一挑,微笑。

当对方露出这种虚伪的表情时,兰迪想,他看起来真的好眼熟。

“请问有任何问题吗?”她摆出较强硬的姿态。

对方轻轻一哼,耸肩。

“没有,为冒昧打扰感到抱歉,我似乎是认错人。不知为何,有一瞬间我从你身上看见其他人的影子。”

兰迪笑了一下,内心是警铃大作。

不,这不可能。即使赛琳娜都是因着看着她走出家门才知道她是谁(布鲁斯不算数),不可能这个随机的美国来的老钱有任何理由看穿她的壳。

从来没人能看穿她的魔法伪装,即使是拉斯手下的菁英也做不到。世界上应该只有少数几人能看出她的外表是个壳,非本物。

这可能是钓鱼。

(或除非,这个人有极高的魔法天赋……是个巫师。这有可能吗?因为她恰好在英国?)

所以她自然而然地笑了起来,露出半怀疑的表情又稍稍退开一小步。

“那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太奇怪了。你是想用鬼故事来搭讪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告诉你,这不会成功。”

对方抬起眉毛,“搭讪你?天啊。再过一千年我也不会对你感兴趣,尤兰达。你以为每个人都是布鲁斯韦恩?”

兰迪盯着对方。

对方盯着兰迪。

空气凝结,他们像进入结界一般,与旁边吵杂的操场身处两个不同世界。

“你在讲什么?”兰迪表情扭曲,“你还好吗?你是宿醉还是嗨了?听起来你神智不清,把我错认成他人。不论如何,我要走了。”

见鬼了。她得立刻、马上弄清楚这个金发家伙是谁。

答案:他是秃头前的莱克斯卢瑟。

“啊!”兰迪把脸埋进枕头中,放声尖叫,“F!”

塔莉亚并未停下敲打键盘的手,一边凝视屏幕、检查论文中是否有错字,一边用漫不经心的声音说:“平静下来,尤兰达。这只是莱克斯卢瑟,他不能吃了你。”

兰迪趴在宿舍的床上,从枕头中抬头,但不是为了冷静,是为了喘口气好能再次对着枕头尖叫。

没人提醒过她、塔莉亚竟与莱克斯卢瑟是大学同学。再一次。

怪不得先前她会觉得这个金发男有点面熟,原来对方是年轻三十岁的前东家,目前暂时仍保有他的一头秀发。这会是一个铁证,关于头发如何影响男人的颜值。

到底莱克斯卢瑟现在在英国剑桥做什么。

他难道不是该在大都会,还是……兰迪不知道,堪萨斯的某个地方吗?好比斯莫维尔?

有别于兰迪过去所知,在这个宇宙中,此时的莱克斯卢瑟不仅有头发,更没花上整年的时间研究氪石跟氪星传说,追逐任何一点可能与十多年前斯莫维尔流星雨有关的线索,像个失心疯的失恋中年男子,投资数亿只为了让前任的日子不好过;他反倒平静地在剑桥修基因工程。

兰迪深深吸一口气,再次把脸埋入枕头中,愤怒嘶吼:“啊!F我!到底为什么,宇宙!”

“小心你的愿望,它有可能成真。”塔莉亚还凉凉地说。

兰迪再次抬头,“不好笑。”

塔莉亚轻轻一叹,停止打字,拿掉眼镜后从桌前转过身来,问:“究竟卢瑟未来做了什么,使你如此在意他?”

兰迪坐起身,朝空中一挥手。

“我可以花一天一夜给你细数我所知的莱克斯卢瑟是如何的一个大恶棍,从他的企业是多么黑心、他愚弄民众以成为美国总统、他的政策毒害环境也害死人、他花在敌对超人的精力上太多为许多人带来困扰,到他是如何为全人类带来世界末日,不只一次。但对于此时而言,重点是,他刚刚认出了我,塔莉亚。他知道我是谁。”

顿时塔莉亚也严肃起来。

“所以,基本上,他是个世界级的恶棍,”塔莉亚总结道,“而他刚刚看穿了你的魔法伪装。”

兰迪高举双手,“正是如此!根本不用等到未来,他现在就是个麻烦。再说了,谁离职后还想看见讨人厌的前老板?”

塔莉亚皱起眉,右手食指摩娑着下颔,对着床和书桌之间的彩色编织地毯陷入沉思。

“这不可能是他天生具有魔法专才,能一眼看穿你的魔力。”

“当然不可能。他一定是对自己的视力做了什么。”

塔莉亚赞同地哼了一声,“我们得找出答案。”

找出答案的第一步就是:检查过去数个月以来,莱克斯卢瑟接触过的所有人。

发现原来卢瑟来到英国,读书与其说是其中一个目的、更像是个幌子,实际上他正在暗地中进行一系列不法勾当,关系到石膏和煤矿。

而至于他为何能看穿兰迪的伪装,是因为卢瑟在英国这里找到一名厉害的巫师,为他的眼睛下了一个咒语,帮助他,此处引用巫师原文,“看穿世上所有人的伪装”,包括那些超越凡人的存在。

兰迪猜想,她本不是卢瑟的目标,他应该是瞄准更大的──好比所有那些有秘密身份的超级英雄,或就只是超人一个。

但她突然出现了。挡在路上,成为卢瑟测试咒语是否有效的白老鼠。

在塔莉亚的死亡威胁、跟兰迪的理性解释下,巫师勉强答应跟随她们去剑桥、找到卢瑟并修改这个咒语,使其在三天后自然失效,并立下誓约承诺再也不为任何人施展这个咒语。

她们解决这个问题,前后共花费了数日;主要是调查费时,巫师住在苏格兰,往返也花了点时间。

要是她们用联盟的资源,或许能缩短时间,但塔莉亚坚持要自己来。她没让兰迪知道她联系了谁,兰迪只从电话中听见“冬青”跟“卡特”两个名字,其中后者似乎来头不小。

确定警报解除的当晚,兰迪跟塔莉亚叫了丰盛的外卖。

据塔莉亚所言,这家餐馆所做的印度料理是剑桥市最好的;更好的是,她们也做菜单上没有的菜,所以她们可以加价点菜。

她们在矮桌上吃饭,席地而坐,地上铺有柔软厚实的编织地毯。

“现在我觉得,我们简直间接拯救了地球。”兰迪说,一边高兴地啃着唐多里鸡,“要是卢瑟继续保有这个能力,他将能掌握世界上所有英雄,甚至恶棍的秘密身份作为把柄。他可能可以通过这点统治全世界。”

塔莉亚曲起一条腿,以随兴的姿势坐在对面,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鸡腿,握着骨头根部转动它。

“而他在睡梦中被再次下咒,”塔莉亚说,“卢瑟将永远不知道是什么袭击了他。”

兰迪感觉塔莉亚有些心不在焉。

“你在担心什么?你父亲?卢瑟?”她问。

塔莉亚抬眼一瞥,淡淡道:“卢瑟与我父亲多次发生利益冲突,联盟上下都将其视为敌人,我从不担心他有可能对我带来任何危害。”

兰迪微微蹙眉,心想:那么就是在担心拉斯了。

“是学业的事吗?我知道为了这件事,耽误了你好几天……”

塔莉亚斜睨她,嗤笑道:“别说笑了,我从来不担心这点。现在我已经确定,我不仅能如期毕业,更能提早达成我父亲要求的目标,在这个学期结束时就毕业。我没那么做只是因为,”

她的话断在这,停顿好一会儿后,才继续说:“父亲说一年。那么,就是一年。”

语毕,塔莉亚垂下眼,将手中的食物放回盘里。

有些话塔莉亚不必说出口,兰迪已经明白了;这是第一次,塔莉亚可以离开南达帕尔巴特,不是为了任务,也不是因为被离家出走将近一个世纪的亲姊姊绑架。

塔莉亚想在外头待久一点。

这里没有联盟,没有拉斯,不需要杀人,生活平静。

这是塔莉亚想要的生活。

第一次,塔莉亚不急着达成拉斯给的目标,只想把握机会,享受当下。

半晌,塔莉亚又说:“不过,起先我确实没想过,原来我能以比我父亲预期更快的速度完成学业。”

她盯着自己的手,“本来我还挺担心会辜负父亲的期望。发现原来我的能力不只是……”

第200章 剑桥大学塔莉亚找到自我的那次

“不只是?”兰迪问。

塔莉亚摇摇头,并未把话说完。

“不重要。重点是,刚才我决定了一件事。”她看着兰迪说,“我要趁着在剑桥的日子,搜集卢瑟的罪证并以此打击他。”

兰迪看着塔莉亚,双眼睁大,张嘴,再闭上。

“你很惊讶?”塔莉亚朝她扬起一道眉。

兰迪尽量做出一个中立的表情,

心想那还用说。但要是她直接问塔莉亚这是哪来的灵感,那就太失礼了。所以她转而问:“你?不是我们?”

“不是我们。”塔莉亚强调,在说话时倾身向前、双眼专注笔直地凝视兰迪,“答应我,尤莉,别帮忙。这件事必须我独自完成才有意义。”

兰迪皱了皱眉,仍缓缓点头。

想起先前塔莉亚提及,联盟与卢瑟在利益上有冲突,彼此间关系不好,兰迪想知道,塔莉亚突然决定这么做是否又是想讨好拉斯。希望不是。每次看见塔莉亚想讨拉斯欢心,兰迪都会格外沮丧,因为她知道最终塔莉亚只会失望,而塔莉亚失望时她也会失望。

“你会看见的。”塔莉亚只这么告诉她,“到时候你就会明白。”

那晚之后,兰迪基本上就再也没有在宿舍里看见塔莉亚,除了几次塔莉亚夜半回来,快速拿了东西换了衣服后又离开。

兰迪则表现如常。她去上课,进入随机的教室旁听,发现哲学跟文学最有趣最吸引她;而要是有人问她是谁,她就报阿琳娜的名字,称自己正在思考新方向,或更简单的,她走错教室。

不上课的时候,她会在附近闲逛,享受剑桥的风景,有时也搭火车去伦敦玩。塔莉亚留了一整行李袋的现金给她,钱多得足够兰迪在伦敦置产。兰迪大可挥霍,但她花最多钱购买的一样商品,是当地邮政局推出的时间胶囊服务。

该服务顾名思义,顾客只要指定好时间地点,皇家邮政就会为您在未来送达邮件包裹,最长可指定五十年后。

兰迪搜集伦敦各大景点处的明信片,买了一迭,给未来的家人朋友们写了几封。

她也买了本初版的《香水》寄给庄园图书馆,纯粹为了收集。又买了本《婴幼儿养育手册;怀孕时该注意什么?孕期完全指导》给六年后的布鲁斯,因为他会需要。

不能在现场亲眼目睹布鲁斯收到包裹拆开、看清书名后露出的表情实在太可惜了。她希望阿尔弗雷德能帮她拍下这历史性的一刻,于是又补写一张明信片,请对方千万帮她拍下这张照,时间比布鲁斯的那份包裹提早两个月,提早这么久因为兰迪并不十分信任英国的邮政系统,怀疑送达时间究竟能否准时。

在所有收件人中,当然也包括了未来的塔莉亚。

兰迪不知道十年跟十五年后的塔莉亚会在哪,地址只好填上哥谭那间他们一起去过的小餐馆,认为对方收到后会代为转达。

内容其实也没写什么特别的,就是些鼓励的话,告诉未来的塔莉亚她一定会成功、会走出她自己的路、在生命中得到一个真正真诚爱她的血亲……诸如此类。或多或少是有些担心在漫长的奋斗过程中,塔莉亚会灰心丧志,再次屈服于拉斯的煤气灯。

两个月很快过去。

而塔莉亚说到做到。

在学期结束的前一周,某天,忽然卢瑟就不再出现在课堂上。

隔天,当地报纸以头条刊登莱克斯卢瑟的跨海犯罪行为。英国各大报纷纷以严厉的口吻谴责这位年轻的美国商人,并争先恐后地在自家报纸头版上刊登卢瑟遭驱逐出境的不同角度照片。

作为庆祝,兰迪在塔莉亚回到宿舍的那天,又叫了同一家的外卖,买了一瓶红酒。

“我知道这对你而言估计有点廉价,但这已经是我在这附近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兰迪说,举起瓶身以展示标签。

塔莉亚看都不看标签一眼,用小刀削开玻璃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后仰头喝干。

“哇。那是个挺酷的派对技巧。”兰迪评论道。

塔莉亚放下空杯,以手背抹去嘴唇边的酒渍,“想学吗?”

兰迪不太确定地看着塔莉亚。

“不是说我不欢迎这种改变,但你今天特别豪迈。”而通常塔莉亚是优雅的,绝不会做出用小刀开红酒、跟一饮而尽后抹嘴唇这样的行为。

塔莉亚弯唇微笑,双眼闪闪发亮,在宿舍的灯光下呈干净、漂亮的绿色。

“因为我成功了。”塔莉亚说,声音中饱含情绪,“这对卢瑟将会是一次打击。”

尽管因着国籍,英国当局不能对莱克斯卢瑟做太多事,只能将他送回美国,可未来卢瑟想再踏上英国土地就不那么容易了。

加上她们先前毁了卢瑟凭着魔咒获得的额外视力,现在卢瑟也无法再看穿任何超英或义警的伪装。

更好的是,莱克斯工业在丑闻中股价断崖式下跌。他在国际上信誉崩盘,商誉严重受损。许多合作对象都正在重新考虑与莱克斯工业的合同。人们对他不再信任,至少不像先前一般。

这局塔莉亚对卢瑟是大获全胜。

看见塔莉**绪高涨,兰迪也跟着露出微笑,但她知道,光是重创卢瑟并不足以使塔莉亚的情绪变得如此明亮。这里还有其他理由。

塔莉亚又倒了一杯红酒,一次饮尽。

“在这整个过程中,我没有依靠父亲或联盟的力量,全凭借着我自己,跟联盟外的管道。”塔莉亚接着说,“这于我而言意味重大,尤莉,因为我做到了,我,塔莉亚,我有能力做到这些。”

这时兰迪逐渐明白过来,为何当初在商议这件事时,塔莉亚特别要求她不可插手。

“塔莉亚,你证明了你自己。”她高兴地说,真诚地为塔莉亚感到喜悦。

塔莉亚抿了抿嘴唇,双眼闪烁笑意,“更重要的是,我不是为了我父亲、为了任何人所做的这一切,我是为了我自己。”

兰迪不自觉做出与塔莉亚相仿的表情,情绪也激动起来,几乎想扑上前给塔莉亚一个大大的拥抱。

塔莉亚放下酒杯,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是第一次,我真正相信我能离开父亲、离开联盟,走出我自己的路。”她说。

“过去多年来,父亲总是告诉我,我不够好、我永远不会比妮莎出色,而且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的方法更好的方式、能改变这个世界使其变得更好。”

“我怀疑事实真是如此,可是我无法证明他是错的。我曾经困惑,但不再了。我知道我能做到,也知道除了联盟、还有其他的人正在努力,使这个世界更好,他们团结在一起,用着与联盟不同的方式。”

最后,塔莉亚说:“现在我知道,我不只是一个奥尔古尔,我也是塔莉亚。我不只是另一个我父亲手中的魁儡,不只是他的工具,只有在他的操纵下才能发挥我的能力,我可以做的远比这更多──而即使我不遵照他的准则行事,也同样能为这个世界做点好事。拉斯奥古并不总是对的。”

兰迪感动地望着塔莉亚,在激动的情绪中眼眶微热,感到鼻酸。

“我真是太为你高兴了……塔莉亚,你终于能看见你自己的价值不只拉斯告诉你的那一些,你正在走出自己的路!”她说,并宣布:“现在我要抱你。”随后扑向塔莉亚,用力抱住对方。

塔莉亚被动地接受这个拥抱,手臂下垂,似乎有些无奈。

“你做到了。”兰迪重复这句话,意义有别于先前。

“是的,”塔莉亚的声音很轻,下颔放在兰迪的肩上,“现在我总算能相信你曾说过的那个未来,它有朝一日总能发生。”

那之后,她们坐下来,一边享用餐点、一边听塔莉亚重述过去数周她的所作所为。

由于塔莉亚拒绝使用联盟资源,她走了另一条路;她联系了一些兰迪隐约暗示过的人,像是目前为美国神盾局服务的前红屋特工,罗曼诺夫。

“你找了黑寡妇。”兰迪惊呼,一边啃下沾有酱汁、烤得酥脆的薄饼,“她就这么帮了你?”

塔莉亚微微颔首,“你会惊讶地发现,原来黑寡妇也挺乐于助人。”

或许并非如此。或许黑寡妇有其他理由相信塔莉亚。或许黑寡妇在塔莉亚身上看见自己曾经的影子。

不论如何,黑寡妇决定出手相助,而这意味着塔莉亚也取得了神盾局的帮助;这就是为何她能顺利联系上英国当局,将这一切公开于众,却从头到尾都不必出面。神盾局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得不说,这还挺出乎我意料的。”兰迪偏过头,坐在矮方桌的这边,望着对面的塔莉亚,“但这很好。”

“这是你提供给我的线索。”塔莉亚平静地告诉她,“黑寡妇的确是个可靠的盟友,与她共事感觉很自然,我们能轻易取得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