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轮回中止白洞仙庙歼灭战
“什么？”
燕上弦差点以为自己幻听。
十方洲组队似乎没有上限。
来之前，燕上弦就已经把所有玩家组进队里了。
因为她「先驱者」的称号能给队友提升5%的攻击力。
可是玩家能将NPC组进队里吗？
游戏没有任何说明。
不过官方一直是这个尿性，只让玩家自己探索，从不加以引导。
“组我入队。”
杜云屏又重复了一遍。
燕上弦当即向杜云屏发送组队邀请。
很快，她面前弹出个反馈面板——
【杏花村的杜云屏已同意你的组队邀请。】！！
其他玩家不约而同向视界左上角望去，在组队状态下，左上角会显示队友数量。
果不其然。
队友数量刚刚还是14，现在已经变成了15。
他们展开队友面板一看，杜云屏的头像赫然在列。
队友面板显示头像、名字、血条、蓝条，蓝条即灵力值。
而杜云屏跟大家不太一样，她的“灵力值”是黑条。
这个黑条现在只有三分之二，正一点点缓慢恢复着。
“虫雾越来越近了！”
有个玩家大喊。
以往在游戏里死亡就是一瞬间的事，疼上一会儿，马上就去复活点报到了。
这回被玄金螟包围，即将全身溃烂而死，得遭多久折磨？
这是玩家们第一次在游戏里感到恐惧，垃圾游戏没法调痛觉。
“被虫子咬死会很痛苦吧？”
已经被石化的棉花唐提议：“要不我们直接自刎？你们谁帮我一下，我只有头能动。”
他此刻无比理解当初的凉凉月色。
燕上弦不赞同：“回了复活点之后呢？这些虫雾会一直在杏花村游荡，我们之后不上线了吗？”
人群中有人嘀咕：“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大家又不是受虐狂……”
虽然NPC主动要求入队，很可能是一个大转机，一般游戏里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NPC要帮玩家打架了。
可是……
众人忍不住往杜云屏的方向望去。
他们的NPC看起来真的很虚弱——
额头汗涔涔一片，几缕黑发凌乱贴在上面，很是狼狈。
面上毫无血色，嘴唇也苍白过了头，就这走路一步三晃的模样，哪怕下一秒直接嗝屁也不奇怪。
她真的能同时对付白洞仙和玄金螟？
“没事，马上就结束了。”
杜云屏的声音很轻。
她摇摇晃晃往前走去，经过诸位玩家，经过白洞仙。
——这个白瞳女人只是看着她，没阻拦，也没出声，眼底有莫名的情绪闪过，稍纵即逝。
杜云屏脚踩着碎石块，站上神台，背脊笔直，宛如一株破土而出的竹子。
她摊开双手，掌心向上，玄术法则自心头流淌而过。
这一战过后，她有可能会疯，会死。
但这是唯一的解法。
玩家们目光追随着杜云屏，心跳加速。
她很虚弱，眼神却坚定无比。
在那一刻，他们在这个十六岁少女身上感受到了几个字：舍我其谁。
黑条迅速回满，又在瞬间清空。
轰——
白洞仙庙上方出现巨大的黑色旋涡，将周围的光明一点点吞噬。
狂风呼啸，卷起飞沙走石，随着旋涡的旋转肆虐。
「破碎虚空」，1级玄术，撕裂时空，用风刃绞杀一切生灵。
“大招啊，这么帅的吗……”
离得最近的棉花唐感慨了一句，随即死在风刃之下，化作一道白光。
紧跟着是黑山吗喽……
燕上弦……
恩次方……
刚复活的何首乌走在村道上，向半山眺去，只见白光四起，在漆黑的旋涡背景下格外耀目。
“哇，好像星星啊。”
何首乌赶紧截图保存发到论坛上。
下一秒，他也被卷入风刃之中。
天地间只剩白洞仙和杜云屏。
金色屏障的护甲条降下一大截，又迅速回满，随着风刃撞击，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
只不过旋涡速度越来越快，风刃的威力也越来越强。
而白洞仙几次施展术法攻击杜云屏，但都被眼珠子化成的黑色黏液拦下了。
她索性坐在残垣废墟上，一双白瞳淡淡望着神台上的人，似乎也不怎么在乎自己的生死。
哐！
又一次撞击，护甲条几乎被削到底。
白洞仙突然开口了。
“你为什么这么拼命？”
杜云屏压制着耳边的呓语，额头又开始渗出汗水，过了好一会儿才分出一丝心神来思考对方的问题。
“为了逃出去。”
人不能一直被困在同一天。
白洞仙噗嗤一笑：“你也被关起来了？”
杜云屏觉得这个白瞳女人的思维有些飘忽，都要死了，还笑得出来。
“你不逃，也不反击？”
白洞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结界没打开，我怎么逃？我的力量好像用完了。”
她说着往身下的石块重重一
拍，石块纹丝不动。
“算了，之后再找机会报复你。”
杜云屏沉默片刻，干脆跳过这个问题。
“杏花村的轮回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白洞仙收起笑，歪了头，看向杜云屏：“什么轮回？”
哐！
风刃将金色屏障碎成一片片，连同里边的白瞳女人一并绞杀。
旋涡停下了。
风也静止了。
天地在那一霎失去所有光亮，陷入完全的黑暗。
杜云屏向后倒去，从神台跌下，直直摔在虫尸堆上。
“呵……”
她有点想笑。
到头来还是无法摆脱轮回？
“喂，你还清醒吗？”
听到这声冷笑，眼珠子心里有点发毛，“你不会也疯了吧？不是她操控的轮回，我们再找就是了。”
哪有正常人躺在一堆虫尸里笑的……
“我现在很清醒。”哪怕呓语一直在脑中回荡，哪怕头疼得像被钝器狠狠碾磨。
杜云屏将脑中的另一个自己抽离出来，慢慢浮上半空，睥睨着一切。
那是她的躯体，那是白洞仙庙残垣，那是被压倒撕裂的树林……
“清醒就好。”
眼珠子放心下来，化作黑色黏液，一点点吞噬着周围的虫尸。
“小蝼蛄的尸体没什么营养，它们几乎没什么修为。”眼珠子一边吞噬，一边在她脑中碎碎念，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加强自己的记忆。
“玄金螟好一点，吞下十只，相当于吞下一个灵觉期初阶的修士。”
黑色黏液淌过外层的玄金螟，将地上黑压压一片卷起来，嚼吧嚼吧吞了，“可惜它们都太弱，不能增进修为，只能补充道元。”
杜云屏的道元空了。
它得尽快补充。
好在现在漫山遍野都是玄金螟的尸体。
而杜云屏躺在地上，任由神识如潮水漫开。
修为上涨后，她能感觉到这片大地被某种力量束缚，几乎没了生机，只能在某一天不停地轮回。
不止是杏花村，还有更远的地方，无边无际。
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古炉洞主，也不是白洞仙，是更强大的某种东西。
眼珠子说道生万物。
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用道元逆转这一切，将时间还给这片大地？
一股冰凉沉郁的气息自杜云屏身下荡开，往四周蔓延，将这片大地覆盖。
有什么东西正在被逐渐瓦解。
“你做了什么？！”
眼珠子炸了。
它感应到刚刚恢复一半的道元又开始急速下降，不得不加快吞噬的速度。
杜云屏语气淡淡：“我要解除轮回。”
这是她融合眼珠子之后最大的执念，人不能永远被困在同一天。
“快停下！”
眼珠子语气急切，“你没发现那些外乡人都消失了吗？你没法自行恢复道元了！”
她所谓的解除轮回，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用自己的道元填补这片大地的生机，一旦开始，便无法再停止。
她将永远处于消耗状态，道元耗干净，就会开始消耗血肉。
她会死得比之前的任一届宿主都惨，等她死后，这片大地失去支撑，可能会直接湮灭。
冰凉沉郁的气息只停留在村子边界，没再继续扩张。
杜云屏早该意识到的。
就在白光四起之时，她的体内不再生出新的道元。
玩家们真的死了。
她的神识还停留在半空。
整个杏花村空空荡荡，没有一个活物。
有那么一刻她产生了怀疑，或许村民们是对的，她就是个扫把星，身边所有人都死了，包括这些来了不到半个月的外乡人。
那么她解除轮回又有什么意义？
“喂！不要想东想西！过多使用道元会放大你的情绪，你快失控了！”
眼珠子着急，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拼命卷起一堆又一堆玄金螟，吞食入腹。
但玄金螟尸体是有限的，迟早会吃光，到时杜云屏还是只能走向灭亡，留它一个眼珠子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待个成百上千年。
可恶，她甚至没多留一个活口。
杜云屏什么都听不到。
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沉，下沉。
还有个钝器一直在敲她的额头，一下一下，很有韵律。
她已经感受不到疼了，她想就这样睡下去。
黑色幕布褪去，天空渐渐恢复光明。
就在她缓缓闭上双眼时，突然察觉到有一丝道元注入身体。
跟吞噬的感觉不同，这丝道元来自信仰之力。
杜云屏蓦地睁眼，打开玩家列表，只见玩家的名字一个个亮起：棉花唐、恩次方、燕上弦……
与此同时，有越来越多道元灌进她的身体。
啧，鼻头好像有点酸。
“见鬼，服务器是不是炸了？我足足有一分钟登不上游戏。”
凉凉出现在林子深处的某个角落，周围站着其他玩家，看样子都是刚上线。
“我也是诶！”
棉花唐猛地点点头，“还以为是网络出了问题，我还特地去重启路由器咧。”
“所以是什么情况？最终BOSS你们怎么打的？”
何首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第二次死得莫名其妙，化作白光后就掉线了。
棉花唐摇摇头：“那个时候杜云屏突然开大，我以为她要打白洞仙，结果她先把我搞死了……”
他也不清楚之后的事。
“快去找杜云屏。”
恩次方想起来了，“我是最后一个死的，当时就剩白洞仙和杜云屏，不知道结果谁胜谁败，万一她受重伤还能让棉花唐治一治。”
一行人穿过村道，入目一片狼藉。
整个杏花村的屋子都成了木头碎块和焦炭，一些土墙也有灼烧的痕迹。
应该是当时风将屋内的烛火卷到地上，把整个村子都点着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
玩家们把口鼻捂上，匆匆赶路。
经过村子西面时，众人发现杜云屏的小木屋也成了一堆废墟，附近没有半个人影。
凉凉想到姜小六的事，眼皮跳了几下。
“我有点不安。”
很显然，官方并不在乎NPC，死了就死了，杜云屏的结局可能也一样。
其他人沉默着没有接话，只暗暗加快了脚步。
他们遥遥望着白洞仙庙那座山，不约而同蹙了眉。
原本郁郁葱葱的一座山，现在密密麻麻铺着一层玄金螟尸体，遍山黑色，在日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众人踩着虫尸上了半山，一眼就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杜云屏。
“在那！”
“嘶……不会真死了吧？”
玩家们急忙围上去。
只见杜云屏双眸紧闭，安静地躺在神台旁，眼角有一抹泪痕，但呼吸平稳而绵长。
凉凉松口气：“不愧是有排面的NPC，整座山都是玄金螟和小蝼蛄的尸体，就她那一圈干干净净。”
“无知的外乡人，那是我吞的，我吞的。”眼珠子在杜云屏手心转了一圈，表示不满，不过没人听得到它发牢骚。
黑山用脚扫开虫尸，将路面清干净：“现在怎么弄？”
燕上弦将杜云屏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
“先背下山。”
*
杜云屏感觉自己周围都是水，冰凉、厚重，一股咸味充斥在口鼻间，还带了点腥气。
衣服和头发都漂浮起来，在她身周轻轻荡着。
这是哪？
她猛地睁眼，周围漆黑一片，偶有光点闪过，让她意识到自己是在海底。
不，海中……无论是哪个方向，都看不到尽头。
那些闪光的是某种粉色的肉虫子，每一条都像她的手臂那么长，像她的拇指那么粗。
它们在水里缓慢蠕动着，头顶上的白色晶体每闪一下，整个身躯就往前弹出一段距离。
是梦。
她不可能在水中待那么久还能自由呼吸，所以是梦。
但这个
梦很奇怪。
她从未见过这种虫子，如何在梦中将它们想象出来？
她试着摆动手臂，往前游了好长一段距离，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光亮，刺得她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熟悉的呓语在耳边响起。
这个梦境……跟眼珠子有关？
还是说幻觉太严重，一直追到她的梦境里来了？
她强忍着刺目的光线，眯着眼睛朝前方望去，看到了一扇门。
一扇顶天立地的巨门，就像这片海域，无论朝哪个方向看，都没有边际。
门上花纹繁复，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反正不像凡间的东西。
门内是什么？
另一个世界？还是……
杜云屏刚生出探索的念头，突然一阵心慌。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后背汗毛竖起。
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紧盯着她的背影！
就在这时，眼珠子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逃。”
“赶紧逃！”
……
“耶——！成功了！”
杜云屏是被一阵欢呼声吵醒的。再次睁眼，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
身周不再是水，而是木板床，上面还铺着一层褥子。
她伸手一摸，木板床只剩半张，另一半已经断裂，她膝盖以下垫着的是茅草堆。
几颗绿色的光点飘飘荡荡散开。
应该是棉花唐见她没醒，胡乱给她丢了个「一叶生息」，没什么作用，主要求个心安。
她坐起身，放眼望去，整个村子房屋倒塌，道路阻断，到处是散落的家具和土墙碎块。
她就在自家院子旁，篱笆倒在地上，田圃里的灵草全被压死，旁边小木屋也已经成了废墟。
而不远处的空地，十几个玩家围在篝火旁，神情激动，脸上洋溢着喜悦。
“真的不再刷新了！”
黑山吗喽高兴得手舞足蹈。
“等着，马上给咱们仨肝出一套大别野！”龙十三跃跃欲试。
“你知道怎么盖房子？”
凉凉月色怀疑地看着龙十三，“这可不是以往那些基建游戏，随便摆点砖头就能搞个基地的。”
全拟真游戏，连水泥都要自己和。
龙十三听完倒不是很在意：“嘿嘿，实践出真知，实践一下就知道了。”
“报——！！”
棉花唐从远处跑来，一路跑到篝火旁，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
黑山吗喽：“报什么报？跟谁报？”
“跟你们啊。”
棉花唐直接在篝火旁坐下，“一个重大发现！这次取消每日刷新……也就是剧情上所谓的「解除轮回」，是有地域范围的。”
“什么意思？”黑山听得有点懵。
“刚刚我在村子边界采野果，不小心碰掉了几颗熟透的果子，结果下来时，找不到那几颗果子了。”
棉花唐从背包里摸出野果扔给大家，自己也拿了一颗咬了一口，继续道：“我记得那几颗野果滚出了几米远，当时以为是天太黑，没看清，打开论坛才发现，那个时间正好刚过子时。”
众人愣了一会儿。
凉凉突然拍一下手掌：“这不是好事吗？！”
“只有杏花村不再刷新，那村子里可以搞建设，村外还是无尽的资源啊！”
“我说……”
燕上弦举了下手，“当务之急应该是解决粮食问题，这一战过后，杏花村没有野兔野狼了。”
“还有，不止是我们要吃，两个原住民、一条狗、几只鸡也要吃。”
黑山吗喽：“要不把那几只鸡……”
恩次方打断他的话：“鸡得留着下蛋。”
何首乌点头：“狗也得留着巡逻。”
“你们……是在说要给我和杜云屏找吃的？”
远离篝火的阴影处坐着姜小七，她扫了一眼玩家，神情有些麻木，“你们是今早才来杏花村的吧？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正统仙门没落已久，诡道修士横行，他们唯利是图，走的是旁门左道，手段也极其阴狠可怕。
看这些人也不像正统修士，那这么做就是有别的目的了。
没等他们回答，姜小七低着头，又道：“你们要是想拿活人炼药，我可以配合，砍手指挖眼睛什么的，只要别折磨我、给我留条活路就行。”
“你怎么会联想到拿活人炼药这种事去？我们就这么像坏人？”黑山吗喽点着自己鼻子，难以置信。
今天下午还是他将人送去山顶的，转头就被人恶意揣测了。
燕上弦来到姜小七身旁坐下，声音柔和。
“我们并非第一天来，在这待了也有十多天了。”
“十多天？”
姜小七半信半疑。
“这么说吧，你们村中诅咒了，每天都会轮回一遍，我们就是专程来解决这事的。”黑山开始睁眼说瞎话。
姜小七抬眸：“轮回？那现在……”
黑山吗喽：“放心，在杜姐的领导下，现在这事已经解决了。”
何首乌插嘴：“要叫杜前辈。”
杜姐……杜前辈？
姜小七对这事和这些称呼都感到疑惑，不过没再多问。
她想了想，抬起头，眼底还是有几分忌惮：“既然如此，那我也为你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
“哦？你也会打铁？”龙十三来了兴趣，他觉得他的盾得改造一下。
听到这个词眼，姜小七眸子黯淡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是个裁缝。”
杜云屏离得远，听着玩家们有说有笑的声音，心稍稍安定下来，又重新躺下了。
“我昏迷了半天？”
她在心里问眼珠子。
“对……”
眼珠子声音有气无力。
在她道元疯狂流失的那段时间，它就跟个陀螺似的，吞完这一堆虫尸，再吞下一堆，忙得脚不沾地……哦，它本来也没脚。
就这也抵不了她解除轮回消耗的道元。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在它以为自己要支撑不住时，那帮玩家又复活了。
现在杜云屏的道元仍在不停消耗，但由于这些玩家的存在，消耗与补充达到了诡异的平衡。
反正眼珠子是不敢再提“吞几个外乡人”这种事了。
“我做梦了。”杜云屏试探着说了这句。
“做梦了？那你快跟我说说都梦到什么了。”
眼珠子突然来了兴致，“以前的宿主有一半是在做完梦之后就疯掉然后自尽的。”
杜云屏：……
听起来她好像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回了。
看眼珠子的反应不似作伪，梦里那个警告估计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我梦到把你扔去喂鸡了。”
眼珠子：？？？
它觉得自己处境不妙，很不妙。
杜云屏没再深究这个事，她打开角色面板看一眼，“咦”了一声。
“你居然没吞噬白洞仙。”
道元上限还是五万，在她吞完古炉洞主之后就是这个数值了。
“你在说什么？”
眼珠子在她手心跳了两下，“技能面板清清楚楚写着「万法吞噬」只能对已死的生灵起作用，那个白眼睛又没死，怎么吞？”
杜云屏一怔：“没死？”
“对啊，风刃停下来后，她就不见了。”
第22章 重建家园任务基本分成探索和建筑……
这事仔细一想也很合理。
白洞仙受了多久的香火？
几百年？
那么强大的白洞仙，没理由被她区区一个灵觉期修士用一个高阶玄术就打死了。
但这个消息令杜云屏不安。
就跟在屋内发现蛇蜕，却没找到那条毒蛇一样，还不如直面危险来得痛快。
眼珠子听到她的心声，补了一句：“不止，这还是一条被你敲过七寸，报复心极强的毒蛇……”
听到这句，杜云屏反倒从容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都打过一次蛇七寸了，还不能再打一次么？
她坐起身，放开神识，在杏花村上空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异常，才放松下来，继续查看面板。
技能面板中，「破碎虚空」后边又多了个陌生的技能图标。
【真形隐匿】
【等级：MAX】
【首先，在变身前，请确保你有足够的灵力。然后选择一个熟悉的容貌变换模样，身形相差越大，消耗的灵力越多。理论上来说，只要你灵力充足，变成绿巨人也不在话下！当然，只
是外表一样，你不能连同技能也一并复制。】
【施放条件：任意灵根资质达到90】
【技能来源：古炉洞主】
这是吞噬古炉洞主之后获得的技能。
古炉洞主冒充白洞仙和凉凉月色用的就是这个「真形隐匿」。
杜云屏仔细看了一遍技能描述，不由皱了眉。
“绿巨人？是谁？”
眼珠子：“不认识，可能是跟古炉洞主差不多的精怪吧。”
过了一会儿它又道：“也可能有过一面之缘，但我现在已经忘了。”
杜云屏眉头紧锁。
先前就已经发现了，这些面板中的文字奇奇怪怪，风格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与那些玩家倒是相匹配。
「制作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织？
眼珠子突然问道：“这个技能要传授给谁？”
杜云屏考虑了一下。
“先放着，现在用不上。”
“杜云屏醒了！”
玩家中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十几个玩家都围了上来。
何首乌：“你感觉还好吗？哪里受伤了？这里也没医生，我们只能让棉花唐给你扔了个治疗术。”
医生应该是郎中的意思，这又是一个奇怪的词汇，不过她已经渐渐适应了。
杜云屏摇摇头：“只是消耗太多，昏迷了。”
黑山吗喽从背包里摸出野果：“你肚子饿不饿？村子被毁了个稀巴烂，现在只能用这个充饥了。”
饿……
杜云屏仔细回想了一下。
自从她融合了眼珠子，并吞下第一只鬼面蝎之后，就没再感觉到饿了。
但她还是将野果接过来咬了一口。
酸的，还有点涩。
只偶尔拿来充饥还好，不能一直吃。
这些人一直吃野果，也是苦了他们。
之后得想办法改善一下吃食。
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杜云屏扫了一圈，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你们守护了杏花村。”
黑山吗喽摆手：“不不，守护杏花村的明明是杜姐你啊，况且……”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村子，总感觉他们守护了，但又没守护成功的样子。
杜云屏已经学会忽略玩家说的话了。
她自顾自从衣袖里掏出十几颗暗蓝色的石头，摊在半截木板床上。
“此次攻打白洞仙庙，你们帮了不少忙，这是属于你们的荣誉晶石。”
凉凉月色上前随便捡起其中一颗，眉梢微挑。
“咦，这上边还刻着名字。”
他将手中那颗朝对面的燕上弦掷去，“燕姐，你的。”
燕上弦接下石头，放在手心观察了一下：“跟灵石材质有点像，只不过灵石形状各异，这个特地做成了水滴状，还有十六个切面。”
她又用两只手指捏起来，往篝火的方向靠了靠，只见暗蓝色晶石在跳跃的火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
众人纷纷找到自己的「荣誉晶石」，随后又发现了一个惊喜。
凝视这块石头之后，旁边弹出了注释——
【名称：荣誉晶石】
【品阶：凡品】
【种类：信物】
【你在白洞仙庙一战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块晶石是你保护杏花村的凭证，在杜云屏声望面板兑换物品时，凭此信物可打九折。】
“嘿嘿，绝版信物是吧？”
黑山吗喽将东西拿在手上看了又看，“杜云屏挺有仪式感的，还特地做成实物送给大家。”
所谓「荣誉晶石」，确实跟那些伪灵石没什么区别，都是用道元合成的，只不过杜云屏特地雕琢了一下，还学着「官方」的口吻添加了注释。
她没法修改现有的界面，不然她会直接在玩家的角色面板里加上称号，而不是用这么复杂的方式激励玩家。
对这些玩家来说，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他们随时可以退出。
不管这是不是真相，她都希望他们能多留一段时间，越久越好。
恩次方欣赏完晶石，将东西收回背包。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不像制作组的手笔？”
凉凉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确实，官方这么敷衍，送个称号顶天了。”
棉花唐挠挠头：“所以……？”
“所以这是智能NPC自己思考后产生的结果。”
凉凉得出结论，“也就是说，这是基于杜云屏对我们的好感度才有的馈赠。”
众人点头如小鸡啄米。
他们以后要对杜云屏更好一点。
姜小七在一旁听得有点懵，什么「智能」，什么「恩劈西」，都是之前闻所未闻的东西。
不过诡道修士的事，谁知道呢？
而杜云屏严守NPC的本分，只坐在原处闭目养神，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该休息了。”
何首乌打了个哈欠，带得其他人也哈欠连连。
大家把黄昏时收集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地上一一码好。
有的房屋损毁没那么严重，玩家们拣着其中几间匆忙搜索了一圈，在里边找到一些还能用的物件。
这其中有一个烧水的锅，已经被压得变形了，但勉强还能用。
十几个缺了口的陶碗，可以拿来吃东西、喝水。
还有一些还算干净的布料和被褥，是燕上弦从一户人家的衣柜里翻出来的，上面沾了点白色的灰，清理掉就行了。
整个杏花村让杜云屏的「破碎虚空」捣过一遍，基本没别的生灵，所以也不用担心半夜有蚊虫光顾。
玩家们直接将布料和被褥相连铺在地上，做成了露天毯子，正好够十几个人躺。
此外，他们给杜云屏和姜小七也准备了休息的地方，用木条和布帘隔开，算是对NPC的优待。
深夜，其他人睡得正酣。
姜小七却睁着眼睛，一直望着天。
她偷偷摸摸起身，来到杜云屏那半张木板床前面，凝视着杜云屏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姜小七屏住呼吸，慢慢将手伸到杜云屏侧颈。
“你在做什么？”
一道声音低低响起，沉静而冷冽。
姜小七手一抖，目光上移。
只见杜云屏不知何时早已睁开眼，淡淡望着她，那眼中毫无睡意，看起来清醒已久。
“我……我……”
姜小七支吾了半天，发现也编不出像样的理由，索性坦白，“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诡道修士。”
说出这句之后，她心底仿佛也有了更多支撑。
“我听说诡道修士脖子后面都有黑色鬼纹，就想确认一下。”
两人在村中统共也没见过几面，都不太了解对方。
原本姜小七见到杜云屏，还觉得自己有个伴，但刚刚外乡人的对话让她疑心杜云屏也入了诡道。
她越想越是辗转反侧睡不着。
这里可能只有她一个正常人了。
杜云屏听完这话也不恼，只盯着对方的眸子：“假设你确认了我是，那你能做什么？杀我？”
姜小七垂眸，叹了口气：“那我是没这个本事……”
杜云屏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导致你总能将事情往荒诞的方向臆想。”
“但你只要仔细想想这些人做过的事，就知道他们虽然奇怪，却并非歹人。”
“是，是的。”
姜小七抿着嘴唇，盯着地面有些失神，“只要能让我活下来，怎样都行。”
她太草木皆兵了。
任谁一天之内家破人亡，整个村子都被屠戮干净，也不会像她这么冷静。
她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杜云屏凝视着对方双眸：“你说你想活下来。”
姜小七点点头。
杜云屏：“那你听我的。”
姜小七抬眸，眼神还有些犹疑。
“看，什么都没有。”
杜云屏将头发撩起，露出光洁的后颈，侧了身子让她看，
“没有你说的黑色鬼纹。”
眼珠子忍不住插话：“我们好像就是诡道，只要不是正统仙门就是诡道，这千百年来外人就是这么定义我的宿主……”
“闭嘴。”
杜云屏在心里回复，“谁跟你「我们」了？”
一旁，姜小七仿佛下了决心，再次点头：“我听你的，我要怎么做？”
对方好歹跟她同在杏花村长大，怎么都比那些外乡人更可靠些。
杜云屏凑上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段话。
姜小七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
第二日，杜云屏将玩家们叫到跟前，列了长长的任务清单。
“搜索村中房屋，盘点能用的物资……”
凉凉念了出来，然后一拍大腿，“这跟我想的一样啊！”
他继续往下看。
“三人为一队，到村外附近探索，寻找资源……”
“英雄所见略同！”
任务基本上分成两个大类。
一类是探索，包括但不限于在村内清点能用的物资、去村外探索新的资源点、将昨日的玄金螟和小蝼蛄尸体收集起来备用。
另一类是建设，由于现在资源有限，造房子这类活暂时还未提上日程，玩家们能做的就是先清理废墟，修补出能用的简易建筑。
这些凉凉昨晚就在论坛里发帖子提议过，没想到跟杜云屏不谋而合。
他不知道杜云屏也是照搬他的思路，只不过将事情具化成了一个个小任务。
“去村外探索的人最好已经领悟过术法，遇到精怪还有一战之力。”
杜云屏从袖中掏出一张纸，“这是我推荐的路线。”
出村的路不止鬼面蝎那一条，早些年杜云屏也外出采过药，对一些地形比较熟悉。
就不知现在外边变化大不大。
她先前看过玩家的地图面板，发现只要是玩家们未涉足的地方，都是黑蒙蒙一片，跟涂了墨渍似的，现在只能等他们去慢慢探索了。
姜小七在一旁犹豫许久，终于也小小声开了口。
“我也有点事想让大家帮忙……”
“哦？什么忙？”凉凉眉毛一扬，冲其他人大喊，“大家快来，姜小七也要发任务！”
龙十三凑上前：“从来没接过她的任务，我有点好奇了。”
不一会儿，人就都围到姜小七面前，等着她发任务。
姜小七咽了一下口水。
照杜云屏说的，让这些古怪的外乡人替她找材料，做出成品后再卖给他们，收取一定报酬……这真的行得通？
但杜云屏也说过，如果不这么做，现在的杏花村也许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外面太危险，她不想被扔出杏花村。
“我需要一种野草，叫「千丝九转」，这种野草每一株都有九个旋，错落分布在茎上，每个旋由六片叶子组成……”
“我见过我见过。”
何首乌举手，“摘野菜的时候看到过，这种植物茎上还长了细小的刺，被扎到后又痛又痒，大家采集的时候记得戴手套啊。”
黑山没领悟术法，寻思着自己是没法出去探索了，但也能干点采野草的活，当即问道：“你要多少？”
姜小七犹豫道：“暂时……一斤？”
“没问题！”
黑山语气爽快，“包在我身上了！”
姜小七肩膀一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这事居然这么简单。
第23章 外出探索这游戏太真实，把我们都麻痹……
玩家们各自接下适合自己的任务，忙活去了。
原杜云屏旧居，现一片废墟，旁边就只剩两个NPC。
杜云屏扶起篱笆，将田圃中被压死的灵草全都清理掉。
大黄突然跑过来，冲着杜云屏和姜小七摇尾巴。
杜云屏蹲下来摸了摸狗头。
“我身上没吃的，不过你要是能帮我刨出这底下的种子，等那些外乡人回来，我就让他们给你喂肉。”
“汪！”
大黄当即跑到田圃上，两爪并用，吭哧吭哧将土刨得漫天飞扬。
姜小七在一旁踌躇着，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回去收拾她的屋子，见到这一幕，忍不住问：“大黄……也成精了？”
“没有吧？”
杜云屏随口应着，一手将断裂的门板抛开，又把屋内碎掉的木头块扔掉，清理出一条勉强能进屋的路。
“杜云屏，你现在有何打算？”
姜小七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姑娘，总觉得对方十分有自己的主意。
杜云屏停下来，朝远方那一片片废墟望去，微眯了眼。
“先重建杏花村。”
姜小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喃喃道：“我也很怀念之前的杏花村……”
“不，我对原来的杏花村没太多感情。”
杜云屏叹口气，“除了张宝珠，其他人都不值得我留恋。”
姜小七微微发怔，如果是这样，她想不通杜云屏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力气重建杏花村，只要顾着自己的温饱便够了。
“那你……”
杜云屏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率先开口了。
“我要将此地作为据点，淬炼筋骨，提升修为，踏上登仙之路，带着这些人继续探寻外界。”
姜小七：“你没开玩笑？”
杜云屏语气笃定：“自然。”
姜小七听得心头发烫。
在十方洲大陆上，很多人追求登仙之道，这算不得什么鸿鹄之志，听起来却很遥远，但她总觉得以杜云屏的坚韧并非无法实现。
相比较之下，她那点苟活在杏花村的想法实在不值一提。
“好。”
姜小七将手放在杜云屏肩上，“我也该回去清理一下了，有些工具得收拾出来。”
她的志向没那么远，就让她在这个据点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吧。
姜小七离开后，杜云屏继续收拾废墟。
其实她还有一些话没说。
她要去探寻外界，看看轮回的边际究竟在哪，幕后之人又是谁。
若是寻不到，那就消耗她的道元，一处处破解轮回，总有一天会将操控这一切的人逼出来。
“等等，你等等。”
眼珠子听到她的心声，又聒噪开了，“消耗道元破除其他地方的轮回？你支撑一个杏花村就已经够呛了！”
“所以才要提升修为。”杜云屏语气平常。
眼珠子哑口无言。
宿主上进是好事，可是昨天吞噬蝼蛄精后杜云屏差点崩溃死掉，情况已经很凶险了。
再往上提升修为，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杜云屏也知道眼珠子在担忧什么，她顿了顿，在心里道：“你说过这事有法子解决。”
“……哦！哦！”
眼珠子语气突然变得激动，“差点忘了！这次吞噬掉古炉洞主之后，我确实想起来很多事！”
“要解决幻觉的问题，我们得去找一个叫「心狐」的种族。”
杜云屏皱眉：“心狐？”
眼珠子：“就是一种狐狸，通体雪白，额上有红色莲花纹，尾巴也有一撮红毛。”
“到时我们把狐狸内丹挖出来，一年吃一颗！”
“……一定要吃内丹吗？”
听起来有点残忍，最重要的是那东西估计也不好吃。
“也不一定，作为灵宠饲养，也能缓解幻觉。”
灵宠……
也行，她不排斥毛茸茸的生灵。
杜云屏思索片刻，又道：
“我之前没听说过长这样的狐狸，在十方洲大陆应该很稀少。”
“恰恰相反，遍地都是！”
眼珠子在手心来回晃动，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说不定那些玩家出去就能撞见一只！”
杜云屏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回头将「寻找心狐」也加进任务清单。”
说实话她并不信任眼珠子的记忆，毕竟杏花村她以前也出去过，
从未碰见过这样的狐狸。
不过现在死马只能当活马医，暂且就先这么布置下去吧。
*
村子东面，三个玩家在山洞口徘徊。
洞口前面是一条条藤蔓，自上面的山石垂下，坠到地面，藤蔓上长满叶子，远远看去就像一张绿色的帘子。
根据杜云屏的地图路线，他们要抓着这些藤蔓攀爬上去，翻过这座陡峭的山，方可避开村口的鬼面蝎群，走出这杏花村。
何首乌仰头望着满墙藤蔓：“我现在总算知道杜云屏身体素质为什么那么好了，她天天锻炼啊！”
“我玩过攀岩，这个高度应该还行。”
燕上弦拉了一根藤蔓到手上拽了拽，确认不是那种风干之后即将脱落的枯条，率先往上攀。
“你能别丢人现眼吗？咱们都1级了，身体是经过强化的，总不能连爬山这点事都干不好吧？”
恩次方将何首乌抢白一通，也选了新鲜的藤蔓，紧随在燕上弦后边。
“爬山？这只是爬山的事？”
何首乌也选了一根看起来比较结实的，学着燕上弦往上蹬，一点一点将自己吊起来，“咦，好像还真不费劲，这体质太厉害了，我爱灵觉期！”
“嘁，傻狗。”
恩次方瞥他一眼，继续向上爬。
何首乌早已习惯来自恩次方的侮辱，自动过滤掉这个词，开始好奇另一件事。
“妹啊，你是不是也领悟术法了，我记得凉凉说过，能不能自行领悟技能主要看悟性。而且杜云屏这个任务也要求咱们要有技能傍身的。”
“嗯。”
恩次方似乎不是很想聊她的技能。
燕上弦已经攀上一片平缓的石台，紧接着是恩次方。
两人等了一会儿，将何首乌也一把拽上来。
“不会也是「小水花」那种鸡肋技能吧？”
何首乌喘了几口气，就看两人往更高处走，赶忙追了上去。
“巧了，也是水系技能。”
恩次方停下来想了想，“看起来比「小水花」厉害，用起来失败率却是百分百。”
何首乌：“你说得我都好奇了。”
恩次方打开自己的面板，将技能描述念给他听。
【水链支配】
【等级：1】
【以水链为枷锁，链接目标，让对方为你所用，灵力耗尽时，自动解除控制。注意，该操作有一定的失败率，一旦失败，将遭到反噬。】
【施放条件：水灵根资质达到80】
【技能来源：自行领悟】
何首乌大张了嘴，这听起来比他的「小水花」有逼格多了。
他随即又想到恩次方说的失败率，好奇道：“为什么说失败率百分百，你已经试过了？”
“嗯，我试过两次。”
恩次方冲他比了个「二」，“昨天我不是跟着大家一起升级嘛，刚领悟技能开心得不得了，就拿白洞仙试了一下。”
“那个白瞳女人……我感觉你没被反噬致死已经算幸运了。”
那可是最终BOSS，何首乌已经见识过她的可怕了。
“谁领悟新技能不手痒的？当时就有个现成的目标，可不得先试试？”
恩次方嘟哝了句。
三人此时已经来到山的另一边，这里长了几棵奇形怪状的树，还有个豁口，就像是鬼神特地凿出来供人行走的石台，平缓而隐蔽。
石台距离地面大约有二十几米，他们来到边缘，发现这里还叠放着一条绳梯，是杜云屏给她自己留的，这事她也专门在路线图上标注了。
恩次方继续道：“第二次是玄金螟从山下回来，燕姐提议让杜云屏先走，我看她似乎不想动，就想操控她离开现场来着……也失败了。”
燕上弦一直在旁边听着，突然开口：“也许成功率不是一个纯概率数值，还得看目标的状态。”
“白洞仙很强大，相比较而言，她不知道跨了多少级，我们本身就很难对她下手，而杜云屏心志坚定，不容易动摇，所以这两人你都控制不了。”
“有道理。”
恩次方思索了一会儿，“要不小水花你让我试试？”
“你礼貌吗？”
何首乌刚刚将绳梯放了下去，人也顺着绳梯往下爬了一小截，听到这句差点一脚踩空，“我是不够强还是心志不坚定？居然拿我当对照组。”
恩次方淡笑着看他，那眼神不言而喻，就是在说「两者都有」。
何首乌又往下踩了一阶，突然觉得左边脚感不太对。
“哎？这踩着怎么感觉有点脆？”
咔嚓！
他正要继续往下，突然感觉左脚一空，赶紧死死抓住手中绳梯，但上边的绳子也断了，他整个人失去支撑往下掉。
这里离地面还有点距离，掉下去大概会摔断腿，到时估计就没法原路返回了。
要么拜托棉花唐到这来帮他治疗一下，要么绕路到村口跟那堆鬼面蝎拼命，那应该得叫「自杀式回村」。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由水流组成的锁链扎进他胸口。
下一刻，何首乌身手灵活，直接抓住旁边那块凸出来的山石，稳住身形后，又慢慢挪到另一块凸起的山石，随后整个人跳到右下方的矮树，一把抓住树干。
“你……你操控我了？”
何首乌发现自己还能思考，四肢却已经不听使唤了。
胸口扎着一根锁链，还泛着淡蓝色的光，他不觉得痛，只是感到透心凉。
回想起刚刚讨论的不够强大和心志不坚定，何首乌感觉这个技能完全没有伤害，但侮辱性极强。
恩次方不知何时趴到边缘探出了身子，那条锁链也连在她心口上。
“你这么慌张，又没看清周围的地势，肯定要直接掉下去的，我看到你旁边有块山石，就顺手将你操控了。”
“还挺好玩的，就跟在操控游戏里的小人一样。”
何首乌长叹口气，面无表情看着四肢自己活动，从一处落点跳到另一处落点，感觉自己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超级马里奥。
行吧，人没事就好。
刚落地，水链就被收回去了。
何首乌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两人有下来的意思。
“你们在做什么？”
恩次方再次探了个头出来：“我等燕姐搓草绳呢。”
绳梯断裂，他们几人下去容易，上来难，要是不能原路返回就麻烦了。
村口那些鬼面蝎成群结队，别说他们只有三人，就是把所有玩家外带个大黄一起叫上去，也没法从那突破。
恩次方说完这话，回过头继续观摩燕姐搓草绳，还试图上手帮忙。
只见燕上弦将一种类似苎麻的植物拔起来，去掉上面的叶片，只留中间长长的茎。
收集了一大捆之后，她又将上面的皮剥下来，用砍刀来回刮，将茎皮分成细小的一撮丝线。
恩次方有样学样：“这样就可以了吗？”
燕上弦摇头：“本来还要将它泡软，现在条件有限，只能这样了。”
她直接抓了一把，放在手上搓一圈拽一下，搓一圈又拽一下，没多久，一条细长的麻线出现在她手中。
恩次方也抓了一把搓着玩，不一会儿捏着自己又红又肿的手心默默感慨：燕姐那真是无情铁手。
何首乌在底下只能干着急，见这里没他的事，往杜云屏标注的路线走了几步。
“你们先忙，我去前方探探路。”
恩次方专注着手里的活，头也没回，冷漠道：“那你注意安全嗷。”
“哎！”
何首乌应了一句，心里一暖。
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妹妹关心自己啊。
两个女生凑够一定数量的麻线，又将这些拧在一起，一条又粗又结实的麻绳总算搓好了。
燕上弦将麻绳抛下去，绳头正好坠到地面，长度刚刚好。
“先这样，回头有时间再重新做一条绳梯，杜云屏这条风化太久，不能用了。”
燕上弦将绳子绑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看了一眼论坛时间，她们已经在这待
了两个小时。
“何首乌怎么去那么久？”
恩次方探头望了望地面：“不会是遭遇不测了吧……”
“去找他。”
燕上弦抓紧绳子，顺着往下滑，没一会儿就落到地面。
恩次方紧随其后。
两人走了一段路，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熔岩喷溅！”
“靠，鬼面蝎免疫毒素……”
“小水花来咯！”
片刻后，何首乌狼狈地朝两人跑过来。
“燕姐！靠你了！”
何首乌说完这话，往旁边一翻滚，给燕上弦留了个空档。
而燕上弦在远远听到何首乌声音时就已经拿出背包里的弓，拉开弓弦蓄力。
嗖——！
「金光化箭」，蓄力越久，威力越大。
一支光箭直直扎进鬼面蝎甲壳，在它头上爆开。
由于蓄力时间不长，鬼面蝎头上的血条只降下三分之一。
燕上弦再拉弓弦，还要继续射，被恩次方拦了一下。
“先让我试试！”
恩次方话音刚落，一条长长的淡蓝色水链从她心口钻出，直接扎进鬼面蝎腹部。
鬼面蝎原本正举着鳌钳张牙舞爪，这会儿安静下来了。
“成功了！”
恩次方操控着鬼面蝎，一会儿横着走，一会儿又原地转个圈，然后靠近何首乌，冲他挥了挥鳌钳，像在打招呼。
控制鬼面蝎跟控制人还是有点区别的，鬼面蝎跟人构造不同，她将锁链扎上去时，需要分出一点心神，用来适应蝎爪和尾刺。
这种感觉很奇妙。
恩次方猜测，如果这只鬼面蝎没受伤，她的「水链支配」大概率还是会失败。
她操控着鬼面蝎走完秀，又把它停在了路中间：“我实验完了，燕姐你继续。”
燕上弦点头，正要拉弓弦，又听到一声喝。
“慢着！我觉得它有点奇怪。”
何首乌先是看了一眼队友列表，确认恩次方灵力充足，才大着胆子上前。
他趴到鬼面蝎背上看了看，又后退几步倒吸了口凉气。
“你们看这张脸，像不像王淑芸王老太？”
燕上弦收起弓，上前确认了一下：“还真是。”
原本他们玩家记NPC只记名字，变成蝼蛄精的“王淑芸”屠杀姜小六和他几个邻居后，大家都不敢再忽略NPC的样貌了。
尤其是王淑芸的脸给玩家们留下了心理阴影，他们印象最深。
何首乌挠挠头：“这美术组怎么还偷懒，直接把NPC的脸印在鬼面蝎身上？”
“要是偷懒，直接弄个大众模板一键复制粘贴就好了。”
恩次方皱眉，“我看这些鬼面蝎背上的花纹都不一样的。”
“有可能是游戏设定。”
燕上弦想了想，“回去问一下杜云屏，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
何首乌指指鬼面蝎：“那这怎么处理？”
三人商量过后，由恩次方控制着鬼面蝎走到一棵树下，紧接着燕上弦掏出剩余的麻绳，像绑大闸蟹一样将它两只鳌钳都捆起来，固定在树干上。
燕上弦拍了拍手上的灰：“好了，之后再来看它。”
他们此次的任务不是调查鬼面蝎，而是寻找吃食。
三人简单休整过后，继续向前走。
根据杜云屏的描述，这附近有一种叫回香果的东西，剥皮煮熟之后吃起来味道和口感很像某种不知名的肉。
他们听完馋了很久，发誓找到之后一定要把这种果子整株扛回去。
只可惜杜云屏又说了，她也试过将植株移回杏花村栽种，但总是养不活。
几人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杜云屏说的回香果。
这种植物不高，更接近灌木丛，它们就长在山石旁边，上面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
靠近时，一股果香带着腥味钻进三人鼻子。
这让原本打算看到果子就先尝一个的何首乌打消了念头，还是等煮熟了再吃吧。
他环顾四周，发现附近就只这孤零零一株回香果。
燕上弦蹲下检查一番，冲另外两人招手。
“你们看，这一小块土壤比旁边的颜色要更红更深。”
“还真是。”
恩次方环顾四周，发现这种土壤确实只出现在回香果植株下方。
“这很正常，说不定这块土壤就是被这个植株改造成这样的。”
何首乌摸着下巴，“唯一奇怪的是，这里为什么没有其他回香果？”
这话一出，其他两人都愣了愣。
“噗，这个游戏太真实，把我们都麻痹了。”
恩次方似乎想通了什么，“植株怎么分布，不还是看官方怎么设计吗？你们忘啦？这是个游戏！”
“嗯，这里是游戏世界，就算它突然长在NPC头上，也是合理的。”
燕上弦也明白过来。
“哎？”
何首乌恍然大悟，“有道理啊！哎我这脑子！”
三人没再纠结这事，将灌木丛上的回香果搜刮干净，放进背包。
由于他们在山上搓麻绳耽误了点时间，打鬼面蝎和找植株又花了不少工夫，这会儿已经接近黄昏了。
燕上弦看看论坛时间：“回去吧，这些已经够我们十几人连着吃三天了。”
这个游戏背景还挺复杂的，不知道天黑之后会不会在村外碰到别的东西，虽然他们不怕死，但还是比较怕疼的。
几人决定现在就返程，争取在六点之前赶回杏花村，给其他辛苦劳作的玩家带去晚餐。
他们原路返回，途经绑着鬼面蝎的地方，确认鬼面蝎还在原处，都松了口气。
何首乌朝燕上弦笑了笑：“燕姐，你这绳结不错，够牢固。”
燕上弦却盯着鬼面蝎皱了眉。
“怎么了？”
何首乌留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你们看它在吃什么？”
燕上弦话刚说完，就见鬼面蝎口器微动，将地上的土铲起来送进嘴里，一点点嚼着。
“嘶，它吃不到人，开始吃土了？好像有点惨的样子……”
何首乌上前一步，突然扬起眉梢，语气有些兴奋，“你们快看它底下！”
燕上弦和恩次方凑上去看了一会儿。
鬼面蝎不止是吃土，它还将土送进嘴里加工了一下吐到地上。
再吐出来时，土就变得又红、颜色又深，跟回香果植株底下的一模一样。
改造土壤的不是回香果，而是鬼面蝎。
这可是重大发现！
“我们得把这些土带回去给杜云屏看看，咱们估计能种回香果了。”
何首乌说完这话，犹豫了一下，看向恩次方。
恩次方立马明白他的意思，放出「水链支配」将鬼面蝎控制起来。
何首乌微微一笑：“默契！”
他从背包里拿出个布袋放在地上，徒手将一小撮土壤捧进布袋，身旁突然起了一阵诡异的风。
燕上弦定睛一看，立马掏出自己的弓。
恩次方一连后退几步，却不敢放开水链控制。
何首乌缓缓抬头，只见身旁站着个丰腴的女子，一身红锈色和杏色的粗麻衣料用碎布连缀，一双白到近乎透明的眸子，此刻正俯视着他。
“姐，有什么事吗？”
何首乌听到自己略微发干的嗓子说了一句很冷静的话。
“你们不记得我了？”
白瞳扫过三人，最后又落在何首乌身上。
“记得，当然记得。”
何首乌连连点头。
就隔了一天哪能不记得？这可是将「熔岩喷溅」当成水枪直接滋穿他心脏的白洞仙……
她这是没死？被杜云屏打了，打算找玩家报仇？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女子长舒了口气，“我也记得我是你们村的。”
“嘎？”
何首乌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听不懂中文了。
燕上弦沉吟片刻：“你说你是我们村的，那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眨了眨眼，一双白瞳透着几分茫然。
她想了好久，皱眉道：
“我张宝珠啊。”
第24章 新的物品回血丹-残缺的丹方……
“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说回香果，能不能给我几颗？”
自称是张宝珠的白洞仙笑着看看燕上弦，又
看看恩次方，最后目光定在背包里装了最多回香果的何首乌身上。
三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新型的「我是秦始皇V我50」骗局？
哭死，她明明可以直接抢的。
“姐，你别玩我了……”
何首乌往女人头顶上望去，那上面分明写的是「白洞仙」三个字。
张宝珠在开服第七天就让玩家们击杀了，还是燕上弦一箭爆头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为什么要冒充一个已死的NPC？
他站起身，后退几步。
恩次方趁机断开水链。
而那鬼面蝎一动不动，半点攻击的意图都没有，甚至正在微微发抖。
白洞仙脸色沉下来：“抠门！要你们几颗回香果，推三阻四。”
“何首乌，给她十颗。”燕上弦依旧拉着弓弦。
何首乌找了块粗麻布，从背包里取出十颗果子包进里边，然后递给白洞仙。
“给你了嗷。”
见白洞仙接过东西没再有别的动作，几人皆是松了口气。
“回去，赶紧回去。”
恩次方一手拽一个，往他们来时的路返回。
何首乌边走，边在论坛发帖：
[灌水]白洞仙没死，就在杏花村外徘徊！还自称是张宝珠！
【如标题。大家要小心了。】
黑山吗喽：
【你在开玩笑吗？白洞仙没死，那个什么「时间陷阱」是怎么解除的？】
龙十三：
【那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杜云屏说设置「时间陷阱」的好像是那个紫蝼蛄。】
凉凉月色：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更大的漏洞？如果杏花村陷入轮回是紫蝼蛄或者白洞仙搞的，那外边的轮回又是怎么回事？】
燕上弦：
【是真的，白洞仙没死。】
她发的帖子后面附了截图，上边是白洞仙跟何首乌站在鬼面蝎旁边，何首乌正将手中的布包递给白洞仙。
黑山吗喽：
【嘿？你们这是双方正在进行友好会晤，还留下合影了？】
何首乌：
【这就是另一个奇怪的事了，她突然出现只为了跟我们讨几颗回香果……快点告诉杜云屏吧，我总感觉那个女人就跟在我们身后。】
恩次方：
【你不要讲鬼故事好吧？本来就紧张！】
何首乌和恩次方猛地回头，远远看见白洞仙还停留在鬼面蝎旁边，摆弄着手中的果子，似乎在研究怎么吃。
“还好没跟上来。”
“快走快走，别再看了。”
三人来到石台下方，这里坠着麻绳，是恩次方和燕上弦刚刚搓的。
恩次方率先爬上去，紧接着是燕上弦，何首乌垫后。
就在何首乌攀上石台之时，又有一阵风吹过。
“你们怎么不等我？”
白洞仙突然出现在石台上，顺手将何首乌一提，拉上来了。
“谢谢哦。”
何首乌笑得比哭还难看。
“谢什么？一个村的，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白洞仙松开手，一手叉腰喘了口气，“但是你们别走太快，我怕我跟不上。”
“姐，你自谦了。”
何首乌看看燕上弦，又看看恩次方，朝两人使了眼色。
几人不方便在白洞仙面前交谈，干脆直接在论坛帖子里聊开了。
恩次方：
【她看起来好像不识路，不能让她跟我们回村吧？】
何首乌：
【要不我们三个自杀？顶多损失点经验，好过把大BOSS引回去。】
燕上弦：
【杏花村只是被山隔绝开，不是什么太隐蔽的地方，以她的本事估计没多久就能找到进去的路，但我们能拖一时是一时，先带她绕路，必要时再自尽。】
棉花唐：
【你们被凉凉传染了？动不动就自尽。】
三人商量好对策，没再往回走。
何首乌离麻绳比较近，顺着绳子又降到地面，紧接着是另外两人。
果不其然，三人刚落地，白洞仙就又跟了上来，主打一个阴魂不散。
这回他们都看清楚了，白洞仙不是飞上去飞下来的，她是直接消失在原地，然后在另一处突然出现。
这么强大的角色，如果想对杏花村和玩家们不利，那就是眨眨眼弹个手指头的事。
但她偏偏没动手，就跟在三人身后，在心理上折磨他们。
“你说这是不是出bug了？”
何首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官方数据出错，把她俩建模搞混了？”
燕上弦摇摇头：“这就得问凉凉了，我们对游戏开发一窍不通。”
恩次方也在尝试解释现在的情况：“如果从剧情上看的话，有没有可能是失忆了，随便给自己找了个身份？”
“失忆？谁失忆了？”
白洞仙直接走上前，插进恩次方和燕上弦中间，一副八卦的模样，“跟我说说呗。”
“没什么，”何首乌叹口气，“我失忆了。”
虽然这个白洞仙现在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三人也不敢冒险。
他们得给其他玩家争取到应对的时间。
几人七弯八绕走了一段路，连他们自己都有点晕乎乎，如果不是面板能查看地图，他们都不知道回去的路。
“够远了。”
燕上弦看一眼身旁的白洞仙，“看来是甩不掉了，复活点见。”
恩次方点点头，掏出匕首：“复活点见。”
“行。”
何首乌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一旁的白洞仙不明所以，直到看到恩次方掏出刀子才变了脸色。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迷路了，想不开。”
何首乌跟黑山一个宿舍的，待久了多少也沾点睁眼说瞎话的习惯，只不过他不像黑山戏那么足，通常说瞎话只是为了快速结束话题。
“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白洞仙一手摁一个，将恩次方跟何首乌的匕首生生摁住了。
何首乌挣扎了一下，感觉自己的手就跟被石头嵌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燕上弦见状，也只能停下动作。
白洞仙笑着把几人的刀缴了。
“你们迷路了可以问我啊，怎么说婶子在这也已经生活了十几年，对这附近都很熟悉的。”
“啊？”
何首乌感觉刚刚一直在绕路的他们就像三个小丑。
原来她认路啊？
燕上弦摊了摊手：“尽力了。”
恩次方皱眉：“不对啊，你都认得路，为什么还跟着我们？”
“我看你们绕那么远的路，还以为是要去办什么事，就跟过来看看。”
白洞仙抬头望望天，“这太阳都快下山了，外边不太安全，多一个人总是好的。”
何首乌露出疲惫的微笑：“那确实。”
白洞仙：“行了，既然只是迷路，就都跟我回去吧。”
话音刚落，三人眼前就弹出同样的面板：
【任务】
【白洞仙希望你们老实跟她回杏花村。】
【奖励：经验*5，灵石*5】
变天了，BOSS也能给玩家发任务了。
*
杜云屏还在收拾自己的小木屋。
地上的障碍物已经全扔了出去，勉强能站人，但余下的那些碎屑只能等之后再打扫。
她的屋子好像是被风刃斜着切过去的，整个顶盖都没了，左面墙跟右面墙一高一低，里边乱糟糟，暂时还住不了人。
不过里头有些东西还能用，她得拿出来。
首先是她的钱匣子。
里边放了几枚真灵石，还有一些铜钱。
这些现在用不着，但之后他们还要探索别的城镇，有备无患。
然后是一些灵草的种子。
这些灵草各有各的功效，比如那天送给燕上弦的就是能疗伤的赤灵草，但效果一般，还有一种是能让人安睡的黑神花，有次她误食之后昏睡了一天。
还有些她没试出来，也不敢乱试，万一有毒会比较麻烦。
杜云屏从木柜旁边拖出个木箱，将灵草种子和钱匣子都放了进去，正要阖上，看到箱子里原本的东西，又顿住了。
“这是什么？”眼珠子也看到了箱子里的物件。
“丹方、法器图谱。”
杜云屏从箱子里拿出两本不完整的书册，那上面都缺了一小半，看痕迹，那一小半应该是被烧掉了。
这是她娘留下来的，包括院子里那些灵草。
但奇怪的是，她从其他村民口中得知，她娘只是个猎户，本地的，祖祖辈辈都以打猎为生。
“许是之前有过奇遇。”
眼珠子对此见怪不怪，“比如你能把我从土里挖出来也是奇遇。”
“嗯。”
杜云屏自动过滤掉了它下半句。
眼珠子：“这都烧成这样了，还有用吗？”
“本来是没用，不过我们现在有这么多玩家，总该拿点东西出来消耗一下声望值。”
杜云屏将两本书册收好，放回箱子里。
她来到院子，从大黄脚下捡起十几颗种子，又远远眺向村道。
只见村道上，棉花唐气喘吁吁从村子西面跑到东面，忙得不得了。
光是杜云屏看到的，就已经有三次了。
眼珠子好奇道：“他在做什么？”
“他是玩家中唯一一个会治疗术的。”
杜云屏打开面板查看着各个玩家现在的状态。
“啧，我过去看看。”
一小摊黑色黏液自杜云屏手心流出，坠到地面，慢慢朝棉花唐的方向蠕动过去。
眼珠子在杜云屏升至灵觉期高阶之后就不像之前那样，吝啬那点消耗了。
杜云屏跟着眼珠子的视角，一路看到一个玩家从废墟中找出半缸米、一个玩家拖着两小袋蝼蛄尸体走在路上，还有姜小七似乎正在往屋外搬着什么东西。
最后黑色黏液来到村子东角。
“第二次了，你没戴手套吗？”
棉花唐眼神略带埋怨，看着正在千丝九转草丛旁歇息的黑山。
“手套是戴上了，但手腕没防护啊……”
黑山伸出左手，搁到棉花唐眼前，“刚刚不小心割的，有点耽误干活。”
“你是真的烦，服了你们这些人了……”
棉花唐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却没忘施展「一叶生息」，将绿色光点送到黑山伤口上。
而此时他的灵力值还剩一半。
眼珠子看明白了。
“啧，才只是建设阶段，治疗就不够用，万一此时有精怪攻打进村，就棉花唐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
“不过你那书册也没用吧？就算有治疗的丹方，也已经残缺不全了。”
杜云屏打开声望兑换界面，开始添加可兑换物品。
不一会儿，上面就多了一列整齐划一的物品名。
【回血丹-残缺的丹方】
【消耗点数：10】
【日月汤-残缺的药方】
【消耗点数：10】
……
眼珠子看完沉默良久。
“恕我直言，在我印象中这些在外头都是最寻常不过的药品，应该不会有人那么傻用声望值来兑换残缺的方子，拿到手还得一个个试材料，什么人有这样的耐心……”
“是吗？”
杜云屏关掉面板，“这帮玩家可不是一般人。”
第25章 失忆的人杏花村可能要有新的NPC了……
眼珠子默了默，还是觉得不对：“你要消耗声望值，这个定价是不是有点低了？”
上回玩家们主动给杜云屏带鬼面蝎尸体，杜云屏就给每人发了10点声望值，相当于给她送一具鬼面蝎尸体，就能拿到一张丹方。
杜云屏笑了笑：“其实我是想让他们帮我还原丹方，消耗声望值倒在其次了。”
眼珠子：……
一时不知是该夸她阴险还是狡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凉凉跑到杜云屏的院子前，大喘着气：“杜云屏，白洞仙没死，她又出现了。”
他刚刚刷论坛，看到何首乌发的帖子，立马就赶过来了。
到了杜云屏跟前，凉凉没等她继续问，就将白洞仙自称是张宝珠、又跟三人讨了几颗回香果的事告诉她。
杜云屏抿着唇，眉头都皱到了一起，过了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假的。”
白洞仙会回来不奇怪，这是她预料之内的事。
她还记得对方消失之前说的话就是「找机会再回来报复你」。
可是自称张宝珠又是什么操作？这就是她的报复手段？
凉凉思考片刻，凑上前：“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借尸还魂，张婶子的灵魂跑到白洞仙身上去了？”
这种剧情他很熟悉，在公司里，就他隔壁策划组的同事最喜欢搞这种文案。
“不可能，张宝珠都不喜欢吃回香果。”
杜云屏说罢，捏了捏眉心。
扮张婶子就算了，还扮得这么不像，她到底有什么图谋？
“这个凉凉想象力很丰富嘛……”
眼珠子啧了一声，“且不说张宝珠死了都有几天了，就算是刚死，想找一个躯体借尸还魂，找上白洞仙，下场也只是被吸收成养料。”
杜云屏一顿，在心里问道：“你知道白洞仙是什么来历？”
眼珠子想了想：“不知道，只是隐隐约约有个猜测，总之她跟你不一样……唔，也有点像。”
不一样又有点像？
这是什么话？
杜云屏皱眉，想起以前听说的有关白洞仙的事。
据说人们第一次发现白洞仙就是在附近一座白浮山的山洞里。
当时她昏迷在地，被一个农妇带了回家，等清醒了睁开眼，人们才发现她的长相十分怪异——那双白瞳很不寻常。
后来人们发现她的本事也很不寻常。
她能缩地成寸，从屋内瞬间移动到田埂，还会各种厉害的术法，凭着一身本事替村民驱赶妖兽、镇邪避灾。
原本还有人怀疑她是什么精怪，这些事过后也无所谓了，直接以发现她的那座山为名，将她奉为「白洞仙」。
这样的白洞仙，为什么会被关在供奉她的庙里？
杜云屏心底有许多疑惑。
“白洞仙此刻在哪？”
“何首乌他们带她绕路呢。”
凉凉打开论坛看了一眼，又刷新了几下，还没看到新回复。
杜云屏点点头：“一会儿让姜小七藏好，必要时照旧，要麻烦你们把她带到那座山上。
凉凉摆摆手：“不用，他们有脱身的方法，肯定不会将白洞仙引回来的。”
“未必。”
杜云屏想了想，又道：“白洞仙迟早要来的，真来了，就让她到这找我吧，你们都躲远些。”
说完这话，她继续忙活手头的事，将狗子刨出来的那些种子放进一个布袋，也收进箱子里去了。
不远处，龙十三正在跟拖了两大袋小蝼蛄尸体的玩家交接。
他们现在不需要把东西带到杜云屏面前，只需要放到指定区域，任务结算面板就会弹出来了。
龙十三不知从哪里找来个大铁桶，将包裹着蝼蛄尸体的黏液全倒了进去，又拿起刚做好的铁片网，一遍遍过滤着黏液里的虫尸和其他杂质。
这些东西黏性强，密度大，跟现实中过滤豆浆不一样，需要他手动将黏液往下压，把虫尸留在铁片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