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易鸿立真不愧是父子。”祁厌心情不好,叹了口气,才慢慢笑起来,“为什么你们总会觉得你们偷到的资料是真的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易扬紧盯着他,怀疑他在装模作样。

“字面意思,易鸿立没告诉你吗?他早就按照偷到的资料,安排底下的人进行研发,并且投入不少资金,试图抢先在我之前公布出来,只不过失败了而已。”祁厌摊了摊手,语气轻飘飘。

“我猜测如果按照那份研究资料继续研究下去,大约就在这个月能发现我在耍他,不过看来还是我们这边的动作更快。”

在发现这件事情之前,易鸿立先入狱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易扬不敢相信,认为他在故作冷静,“我爸怎么可能会被你用一份假资料欺骗?”他们家的研究人员又不是摆设,既然易鸿立敢安排人去研发,那应该是已经确认资料是真的。

“我也没说这份资料是假的。”祁厌耐心不足,“如果你只是来挑衅,还不如加油找律师,争取不让易鸿立判死刑,哦,对了,在那之前,还是先注意你自己吧。”

祁厌轻快地走到易扬身旁,手掌轻轻搭在他的肩膀,脸上带笑,眼神却没有任何情绪,冰冷地凝视着他:

“你找人将我的抑制剂替换成信息素摧毁剂了吧?”

祁厌的表情和话让易扬瞳孔猛缩,心底一慌,猛地打飞他的手,色厉内荏地大吼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别想污蔑我!我什么都没对你做过!”

“别紧张啊,不是你就不是你吧。”祁厌躲过他的手,微笑说,“反正那个姓杨的学弟已经被警察抓走了,警方应该很快就能够顺着他,抓住幕后真凶。”

“……”

听到这话,易扬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有些慌乱紧张,下意识地大声反驳,试图压住恐惧。但看着祁厌无所谓地离开,他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回过神来才发现后背居然已经被冷汗打湿。

亲眼看见易鸿立锒铛入狱的他,相当恐惧自己被查出来,步上易鸿立的后路。

而转身离开的祁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部,所以,为什么最近越来越清楚的梦里,他会输给这么垃圾的人?

还输得那般惨烈,简直是一败涂地,让人不敢想象。

第66章 前世 趁人之危

如果一开始只是以为沈溪流在生气, 亦或者在害羞,那当察觉到沈溪流的变化时,祁厌就发觉不对劲了。

沈溪流……该不会是把醉后的事情全部忘记了吧?

醉酒断片, 造成记忆缺失的人不少,但那天晚上的沈溪流表现得还挺理智的样子, 只是比平时更加冲动, 丝毫没有耍酒疯的征兆。

如果真要忘记了,那他现在……大概要重新告白一次吧?

回过神来的祁厌重重叹口气:“那也要给我机会吧。”

沈溪流明摆着不想见他,所以这两天几乎没怎么和他正面撞见。明明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可如果沈溪流不想见他,那就有的是办法。

好不容易撞见一两次,对方也旁若无人地离开, 完全不像以前会给他一两个眼神, 也不像以前那样坐在喜欢的位置闲着看书……

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给,这下子麻烦真大了。

刚制作好的淡蓝色酒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光线照耀出纯净无杂质的剔透无瑕,如同薄纱一般的花瓣轻盈细腻,流动着水一般的波纹,带着朦胧梦幻的美感。

“虽然是第一次做, 但是你的手艺很好啊, 手指好灵活!”朋友有些赞叹, 虽然早知道祁厌的手指厉害, 但没想到第一次就能够做得这么好。

祁厌做得挺认真, 得到的效果也的确不错,闻言只道:“毕竟好歹也是靠手艺过活,调酒有时候挺考验手指的灵活性和协调性。”

朋友察觉到他的情绪不是很好,稍微试探一句, 是不是和恋人闹矛盾了?会来这里给人做礼物,大多都是关系很亲密的人,看祁厌这个样子,做好的酒杯应该是打算送给恋人吧?

祁厌摇头否认恋人这个称呼,说是喜欢的人,还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是什么想法,毕竟酒后的事情当不得真,他必须找个机会和沈溪流再好好沟通一下。

如果对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的话,他确实需要……注意距离。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说了,可偏偏沈溪流盯着他追问,还是那种表情,祁厌真的无法拒绝,继续保持沉默……

“那他应该是喜欢你的,不喜欢的话,肯定不会允许你接近他。”朋友只是听他委婉地说了几句平时的相处过程,和对方的大概性格。

“你也说了,他的性格比较冷淡,不喜欢搭理无关的人,讨厌别人接触。可是他却没有忽视你,对你的态度也与刚认识的时候,产生了很大变化,能够接受你对他的接触,帮他绑领带……”

朋友仔细分析一番,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鼓励道:“肯定是喜欢你!”

“反正我们omega,不会随便允许alpha的接触,”朋友嬉笑道,“自信点吧,难得长了这么帅一张脸,用来搞忧郁就太可惜了。与其纠结,还不如直接找机会弄清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祁厌也是这样想,也打算创造机会,和沈溪流谈一谈,弄清楚双方的想法。

所以当天晚上沈溪流回来的时候,就被祁厌叫住了,用相当正经的谈话语气留住对方,想要询问他一些关于合同方面的问题,这才把沈溪流留住。

“说吧,你想要问什么。”沈溪流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喜怒不形于色。

大概是刚结束工作,身上还穿着一身黑色正装,坐在高脚椅上的姿态随意,又透着冷静的完全掌控感,没有以往那种自然轻松的惬意,凝视着祁厌的视线好像在审视着他,不带任何情绪。

真的和之前透出来的感觉不一样。

调酒器具在祁厌手指间灵活地拨弄着,他一边娴熟地调着酒,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和沈溪流说:“沈先生,按照合同规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月初这场交易就能够彻底结束了吧?”

沈溪流淡淡道:“正常来说是这样,但合同最重要的那条规定是:一切以我的身体情况为标准。如果已经达到指标,那么提前结束也可以。”

提前结束?

祁厌心底微动,观察着沈溪流的表情,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原本打算直接说出口的询问,一时之间有点说不出来,只能又提几个和合同有关的问题,试图拖延一下时间。

沈溪流稍稍回答两三个问题,就有些不耐了:“如果只是这方面的问题,你可以自己去翻合同,没必要专门来问我。”

一对上祁厌,果然容易让情绪变得烦躁。

沈溪流说完就想要起身离开,祁厌留住他道:“沈先生,别这么着急离开,你这几天一直在躲着我,是因为七夕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

“七夕?”沈溪流记得沈清泽说过那天他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很好,看祁厌这语气,他们当晚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嗯,看沈先生这表情,大概率是什么都没记住吧?真叫人遗憾。”祁厌打量着沈溪流的表情,懊悔地拍了一下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但很快就调理好。

他将调好的酒推过去,脸上带着一抹堪称温柔的笑意,语气又相当郑重地说道:“不介意聊一下吧?那天晚上发生过很重要的事情,我觉得应该和你再说一遍。”

天花板的灯光落在剔透的蓝色玻璃酒杯上,泛着朦胧梦幻般的色彩光晕,杯子里面的酒液和碎冰融合在一起,清新的薄荷叶夹杂在其中,看着相当爽口,几乎算得上是艺术品了。

但当沈溪流的目光落在酒杯边缘和杯梗上的兰花形状的玻璃时,眼眸却飞快覆盖一层寒冷的冰霜。

看着沈溪流伸手拿过酒杯,垂眸打量。祁厌内心有点紧张,但没有表现出来,继续笑着说道:“沈先生,放心吧,我知道你酒量不好,这杯无酒精,不会醉。那天晚上,我就说过要给你调一杯酒喝,要是再喝醉的话,就麻烦了。”

“我先说一下,当时你已经同意了,而且我也和你说过……”

祁厌正想着抓紧时间将话都说出来,但才要说到关键时,眼前的沈溪流却抬起眸子,眼神犀利,带着冷酷的压迫感,他端起酒杯,毫无征兆地将里面的酒液和碎冰尽数朝祁厌的脸上泼去。

“哗!”

一股刺骨的凉意从脸上袭来,碎冰砸得脸颊眼睛有些冰冷刺痛,黏腻的酒液顺着脸颊往下流淌,祁厌整个人都懵了,到嘴的话戛然而止。

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沈溪流说:“我记得,合同第三页第三条规定——乙方应当严格遵守保密义务,不得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手段获取甲方信息素相关问题。”

沈溪流的语气森寒,带着一抹无法忽视的厌恶与讥讽。

“祁厌,谁让你趁人之危的?”

他有些愤怒,酒杯被随手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祁厌怔愣后,连忙开口道:“沈先生,我不是……”

“闭嘴。”

沈溪流目光毫不留情,眼中的轻蔑与怒意很快被冷意覆盖,锐利地审视着他,冷声提醒:“别把自己当回事,要不是合同已经进展到现在,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要付出代价。”

不是什么?事实就是祁厌趁着他醉酒,意识不清的时候做了各种违反合同的事情。

而合同违规的代价,是祁厌承担不起的。

“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次。”沈溪流有些厌烦了,站起身,“以后你不用每天待在这里,如果有必要,我会通知你。”

他不想和祁厌待在一个屋檐下,朝着大门走去,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沈溪流并不感兴趣,只是没想到祁厌居然敢趁着他酒醉后问出信息素,那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事情?

只是想想,沈溪流就恶心到想吐出来,胸口萦绕着一股难言的怒气。

卑劣的人总是喜欢趁人之危,居然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做出下作的事情。

祁厌听见沈溪流很低声地骂了一句:“沈云殊这个白痴,什么人都敢给我找……”

他有怒气,但是冲着始作俑者的沈云殊,而不是祁厌这个他本就不该放在眼里的人。

“……”

好半晌,祁厌终于回过神来,抹掉脸上的酒液和碎冰:“……靠,搞砸了。”

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还有这个问题?

居然连向沈溪流解释的机会都没抓住。

如果不是沈溪流提起的话,祁厌甚至没有发现,他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趁人之危,在沈溪流意识不清的时候,做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并且将一切当真……

被假象和自以为是的傲慢给蒙蔽了。

他得道歉。

但发生了这种事情以后,再想要找到道歉和解释的机会,比以往更加难了。

如无必要,沈溪流不想见他。

假性标记已经来到后期,不需要每天都进行x行为,沈溪流索性不再过来。接连两天,祁厌都没能见到对方一面,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失联状况,甚至更加糟糕。

“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要死不活的啊?”

许久没打电话过来的江与青声音有些虚弱,但一打通电话,就发现祁厌的声音比他更虚。

“没事。”祁厌深吸口气,冷静起来,“搞砸了一件事情而已,现在正在拼命想办法弥补,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没什么,就是告诉你,我明天要回国了。”

祁厌一愣:“你要回国?为什么?”江与青还有回国的理由吗?

“接了个爷爷丢过来的任务,回去参加沈家主的生日宴会。”江与青漫不经心地说着。

祁厌沉默半晌:“为什么?”江与青向来不喜欢与本家接触,长年远离家族核心圈,现在接了江老爷子的任务,这是想要回到那个圈子吗?

“没有为什么,我爸妈的保护心态太严重,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想要弄清楚那个王八蛋为什么去死,当然只能投靠一下爷爷了。”

“哦,对了,我怀孕了。”江与青想了想,说,“顾燕行的。”

祁厌:“啊?!”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两家伙三年多没见面了吧?怎么隔空搞出人命来?

难道是怀了个哪吒???

不对,正常的哪吒三年也已经生下来了。

第67章 前世 他本不应该拥有这样的人生……

去机场接人的时候, 祁厌差点没认出江与青,他把头发染回黑色,穿着渐变浅绿的长裙, 和以往不一样,看着有点娴静的淑女气质。

目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肚子。

“作为一个alpha, 盯着omega的肚子, 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江与青说。

祁厌收回目光,帮他拿过行李箱:“抱歉,就是有点太意外了, 手术顺利吗?”

在大庭广众之下,江与青很注重形象,优雅地说:“挺顺利的, 肚子里的胚胎目前也挺正常, 所以才有精力回国,过段时间再回去检查一下就OK了。原本最大的麻烦就是家里的固执老头子太难对付,不过我都怀孕了,他就没话说。”

江家作为豪门世家相当守旧,在某些方面极其苛刻,江与青想要获得认可, 估计不容易。

把人接上车, 祁厌没在这方面多问, 换个话题道:“你怎么把头发染回去了?”他原来的模样更加张扬热烈。

“老头子看不顺眼, 觉得以前的样子花里胡哨的, 我索性改变形象。”江与青打理着自己黑色的长发,笑道,“是不是显得更加优雅得体了?”

祁厌说:“都挺好。”

“啧,你这反应真不行, 才多久不见,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啊?”江与青有些嫌弃,不过想想,又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待会儿跟我来,有事要让你知道。”

江与青不知道他出国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祁厌的母亲已经去世,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已经耗尽他的精力。等到了别墅,他让人取来一个包扎得相当细致的盒子,端出里面的八音盒。

“还记得这个东西吗?”江与青指着外形精美华丽的八音盒,露出怀念的表情。

祁厌怔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它。”

“是啊,我也有些惊讶,是从我的一位长辈那得到的,据说他也是在一家古董店买到的,见我喜欢,就转送给我。”江与青说着,打开八音盒,播放那熟悉的空灵纯净乐声,“听听看吧。”

是很独特、令人怀念的乐声,小时候经常回旋在温室里,是夏云惬最喜欢的声音,只是在外公外婆去世后,她就很少放了。

旋律环绕着,他们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一曲播放完后,不等祁厌发言,江与青在电脑上点击了几下:“先别急,再听听这个。”

依然是熟悉的八音盒的乐声,祁厌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沉默着听完又一曲。

“听出什么吗?”江与青抬眼看他。

“没有。”祁厌摇了摇头,但这反差的举动已经足够让他察觉到不对,“你想让我知道什么?”他隐隐有些猜测,只是没说出来。

“挺敏锐的。”江与青笑了起来,从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张小型记忆卡,“要看吗?这是藏在八音盒里的东西,藏得很好。”

“说真的,如果不是放了太多年,搬动的时候出现一丝误差,加上我遗传我妈的绝对音感,差点就没听出来。特意请大师取出来的,没有损坏八音盒,易鸿立和你们一直想找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吧?”

他知道了。

祁厌接过记忆卡,不知道怎么说,寻找多年的东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说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根本高兴不起来。脑海里不断闪现顾燕行和母亲的脸,心情相当沉重,甚至想抽根烟缓解一下绷紧的神经。

“你回国的原因,不只是参加宴会吧?”祁厌道。

与他的压抑不同,江与青合上电脑,笑意盈盈地道:“那是当然啦,那家伙因为易鸿立爽我约,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死了,我不方便找他算账,总得找活着的人算账吧?”

祁厌盯着他,慢慢笑了起来:“你还真是……让人佩服。”

江与青哼笑一声,取出兜里的糖,剥开皮,说:“对了,既然东西已经拿出来了,八音盒你就拿去给夏姨吧,就当是我这个小辈送给她的礼物。”

“……我先替我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祁厌摇摇头,平静地说,“她已经去世了。”

江与青瞳孔一缩,惊愕道:“之前不是……”

他上次回国,向祁厌问过夏云惬的情况,本来想找机会去看看多年不见的长辈,但是知道不在S市后,就暂时放弃了,没想到这次再回来,就已经去世了。

“节哀。”江与青好像知道祁厌为什么没精神了。

祁厌:“不用在意,这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他没有多待,借着江与青的电脑,将记忆卡里面的东西看了一遍,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

考虑到现在不方便将这种东西带走,祁厌把记忆卡交给江与青保存。和顾家相关的资料,没有比放在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不知道江与青现在掌握多少,祁厌打算等另一边的信息破解结束后,再斟酌着告诉江与青,免得影响到他的身体。

“那明天的宴会,你干脆给我做伴吧?”江与青在他离开前,邀请道,“我懒得去找其他人,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怀孕的事情,如果你过去的话,还可以帮我挡酒一下,有些人真的麻烦死了。”

祁厌原本还想考虑一下,听到后面的话,便答应下来了:“这个没问题,只要你不介意,我无所谓。”

“有什么好介意的,要介意也该是地下的死鬼介意。”江与青撇了撇嘴,“他祖宗的,居然敢这么干脆地死了,早晚让他的孩子叫别人爹……”

祁厌:“……”

突然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了。

被江与青这么一顿打扰,祁厌突然感觉自己情绪没那么沉重了,有点无奈地笑道:“那他也活该。”

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凭什么让别人一直记着他?

“就是就是。”江与青非常赞同,一脸灿烂的笑容,不打算继续停留在以前,“我到时候还要拖家带口地去他坟前,好好炫耀一番!”

死人会永远停留在原地,但活人要继续向前走,江与青不会停滞不前,这样的热情乐观多少有些感染到祁厌。

“我们往后的余生还很长,人总不能永远活在过去,对吧,祁厌?”他笑眯眯地说道。

“是的。”祁厌点头,江与青说得很对,不能继续沉浸在乱七八糟的情绪了。

明天的宴会吗?或许会是一个好机会。

祁厌没有回那个房子,他之前在那里等了几天,但沈溪流明显已经不准备回去,也说过有必要自然会打他电话,叫他过去。

思考半晌,祁厌索性直接回自己在酒吧附近租的房子。回到只属于自己的地盘,原来环绕在心头的压力好像在逐渐散去,连身心都觉得轻松不少。

他偶尔还会回来拿东西,打扫一下卫生,里面很干净。但不知道是不是放下心来,突然又流鼻血了,还伴随着头晕目眩,好在只维持了一会儿。

等血停住之后,他拿出手机搜了搜,心想是不是上火了,但搜出来的结果基本是他离死不远了……

“祁哥,对不起,没撞到你吧?”一来酒吧,走神的祁厌差点被叶澄澄撞翻,好悬才稳住身体。

“没事,没事,你怎么跑得这么急啊?”祁厌放开他,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嘘嘘!”不等叶澄澄回答,在后面的人先吹了几声哨子,哈哈大笑着,开始嘲笑。

“阿厌,你好逊啊,怎么还差点被这么娇小的omega给撞翻了?白长这么高了!”

“不会是最近夜生活过得太精彩,导致人也变虚了吧?”

嘲笑的声音来自于损友们。

“你们踩在楼梯上被撞一下试试?能稳住算你厉害。”祁厌直接回道,他看了一眼有些慌张羞涩的叶澄澄,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别管这群神经病。

等他走过去,坐到卡座里,徐浪浪就凑了过来,勾肩搭背:“哎,真一点都不心动?那么可爱的omega都撞你怀里了,居然没有dokidoki的感觉吗?”

祁厌推开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人:“别说得这么奇怪,我讲过我有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又怎么了?”徐浪浪理直气壮,“可以多喜欢几个啊!生而为人,爱好广泛一些怎么了?我又没有藏着掖着,与其只喜欢一个人,还不如造福大家,反正所有人都很高兴,很幸福。”

别把人渣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祁厌扶额:“……你这话说出去,会被打骂的。”

“切,我更加好奇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了。”徐浪浪说,“也不知道谁把你拿下了,明明以前那么多个有钱有脸的富O都没把你勾走……”

“请停止你的炸裂发言,我是正经调酒师,哪天要是被人误会,绝对和你逃不脱关系。”祁厌说。

不怪沈溪流之前对他会有些奇怪的误会,祁厌身边确实有不少这种人。他起身去练习调酒,玩的手法花样百出,精彩又炫丽。

“怎么突然开始炫技了?”另一名酒吧调酒师笑着问道。

祁厌翻转着手里的酒杯,动作流畅,漂亮的修长手指挑动着玻璃杯轻旋,笑道:“证明一下自己真的是个正经调酒师,和某些人不一样。”

被指到的某些人大声反驳:“喂,过分了,你小子是故意在说我们不正经是吧?”

“原来你们知道啊。”

“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欠揍了!”

“小心我们动手围殴你啊!”

楼下吵吵闹闹,徐哥靠着玻璃栏杆,盯着下面笑,抱着一堆东西走来的叶澄澄听到下面传来的声音,没忍住笑道:“大家的感情真好啊,简直就像是一家人。”

“这么说倒也没错,毕竟大家都一起待了这么多年。”徐哥伸手帮他。

叶澄澄闻言,好奇道:“徐哥,听说祁哥很早就在酒吧里工作了,是真的吗?”

“算是吧。”徐哥回忆了下,“我都快忘记是十几岁了,挺小就来了。”

当时只是想着帮逝去的队长照顾一下外甥,结果没想到一照顾就是那么多年。

被恶心的人盯着、妨碍、打压,导致祁厌连大学都没能上。成年之后,他索性放弃读书,放弃成为一名医生的梦想,成为某些人看不上的调酒师,不入流的角色,这才不显得这么碍眼。

但他本不应该拥有这样的人生。

盯着下面和大家玩闹的身影,徐哥有些遗憾,又有些感叹。

如果没有遇到这么多糟糕的事情就好了,他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偏偏路早已被堵死。

无处可去,无处可逃,只能随便找一个地方,继续活下去。

第68章 前世 别给脸不要脸

祁厌多年没有参加这种宴会, 当天直接被江与青包办,从头到脚都是由他安排,作为设计师, 对方的眼光无疑是出色的,将祁厌包装得相当完美。

“有必要这样吗?”祁厌反倒有些不习惯, 他平时过得随意, 穿得这么优雅矜贵,总有种束缚感。

江与青道:“有必要!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会过去,绝对不能露怯!”

祁厌从他的表情上捕捉到一抹厌恶, 是先前没有的,也不知道江与青这次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好像对易扬的厌恶更多了。

“行吧, 你都这样说了, 我确实不能表现得太差。”祁厌笑笑,骨子里的骄傲不许他向易家的人低头。

纵使进入上流社会的宴会,祁厌也依然从容不迫地站在江与青身边,以身体不适为由,帮他挡住不少酒。

大概是祁厌的气质太过于出众,有熟人好奇询问身份, 江与青给祁厌安排一个助理兼任男伴的身份。但光看他那张脸, 倒是有人心里起了疑心, 这和易家那对父子长得也太像了吧……

应付完熟人, 江与青和祁厌走到餐桌边, 低声说道:“看来还是有人注意到了。”

“没办法,毕竟有着血缘关系。”祁厌不以为意,“倒是你,怎么一个个都叫你江小姐?难道你就没有穿过男装出现在众人面前吗?”

江与青小时候由于身体原因和家庭原因, 一直是以女装示人。长大后也延续这个习惯,久而久之,除了家人和亲密的朋友,外界基本不知道他的性别。

江与青点点头:“确实没有穿男装在正式场合出场过,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知道,他们可能以为我是跨性别者吧。你倒是提醒我了,这方面得澄清一下。”

如果放在以前,江与青压根不在意自己被人误会,作为一名设计师,有点独特的癖好,算不上什么。但既然现在他想争,那就不能存在误会。

祁厌笑笑,陪江与青闲聊着,目光却无意识地在人群里穿梭着。沈家主的宴会,沈溪流肯定会出场,只是宴会厅太大,宾客如云,一时之间有点难以寻到对方,就算找到了,这种场合也不方便道歉吧?

他心底有些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今日是沈家主的生日宴,作为晚辈的江与青上前打招呼的时候,沈家主的目光在他身旁的祁厌身上停顿一瞬,很快便收了回去,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向江与青询问他是谁。

江与青察觉到了,过了一会儿才和祁厌说:“我怎么觉得,那位刚才好像看了你一眼?”

“是吗?估计是因为我站在你旁边,才引起他的注意吧。”祁厌只和沈家主见过一次面,就是沈云殊想要强迫他们永久标记的时候。沈家主出场一次,给了那一个月的时间,导致沈溪流不得不想出假性标记的办法,混过去。

祁厌对他的印象相当深刻,毕竟外貌太过特殊,反观自己应该没有被沈家主放进眼里吧,毕竟他只是和沈溪流签订治病合同……

“江小姐,好久不见,你果然真的来了!”大概是说曹操曹操到,随着一道惊喜不已的声音响起,沈湘婷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还有着易扬和沈溪流、沈游弋。

祁厌下意识抬眼看过去,无意地和沈溪流对视上,几天没见面,对方没有什么变化,就是好像清减了些,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神情冷淡,左眼下的三颗泪痣被苍白的皮肤衬托得相当显眼,给人一种冷漠傲慢的气质。

看见祁厌那一瞬,沈溪流的眉头微微皱起,瞥了他和江与青一眼,一抹厌恶从眼眸中流露出来。

他很快就不耐地收回目光,听着身边的沈游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手指却烦躁地轻轻敲击着食指上的戒指。

“……”

果然还在生气,祁厌一眼了然,心底莫名多出一丝尴尬。不过没多久就被易扬给转移注意力:“在这里看见某些人,真是有点倒胃口。”

易扬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话,眼神紧盯着一旁的祁厌。他很愤怒,即使注意着场合,没敢在这种地方闹事,也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讽刺一句。

祁厌看了皱着眉头的江与青一眼,对他说道:“看见了脏东西,就无视吧,毕竟我们是有素质的人。”

一旁的沈湘婷原本还有事情想问江与青,他们几句话说下来,她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自己的丈夫好像和江与青带来的这位帅哥……有些冲突?

再看他们相似的外表,沈湘婷好像隐隐约约发现了些什么。

“江与青,上次我便想说了。”

然而正听着沈游弋废话的沈溪流却忽然看了过来,盯着江与青,冷冷淡淡地开口:“你现在的社交偏好,不像以前那般有格调……”

他嘴角微微上扬,平静的声音带着一贯的讽刺,漫不经心地说:“什么人都敢带在身边,真随性,连场合都不考虑。”

“……”祁厌愣住了。

一旁的易扬没想到沈溪流居然会站在他这边,帮忙说话,立即笑了起来:“哈哈,溪流哥说得对,今天来的人那么多,各种名流人士,江小姐还把某些低贱的家伙带进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真是糟糕且没品的素质,张口闭口就低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王孙贵族,天生高人一档,怎么这么封建呢?”江与青飞快打断易扬的话,微笑道,“别一天到晚在别人耳边狗叫,OK?”

他这话一出,易扬顿时僵硬住,江与青的语速相当快速,声量控制得很好,目光锐利地扫过易扬,然后落在沈溪流身上。

江与青有些意外地打量他,继续笑道:“某些人也别总那么傲气,擅自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真自以为是。我喜欢和谁交朋友是我的事,少管闲事。”

沈溪流脑子进水了吧?怎么不继续保持平时不爱搭理人的傲慢姿态了?!还针对起祁厌了?

“走,祁厌,别搭理这些人,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不能把这些人当回事。”江与青拉着沉默的祁厌就走。

“噗嗤!”他这一走,沈溪流旁边的人没忍住笑出声。

“咳!”迎来冰冰凉凉的视线,游弋立刻收紧嘴皮子,嘟囔道,“我就随便笑笑,不是笑你,只是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

沈溪流收回目光,放下手里的酒杯,不像以往冷淡,没有情绪波动,游弋看得出来,他的眸底闪现过一抹恼火,心情明显糟糕透顶。

以至于就连沈湘婷和易扬都不敢上前搭话。

……

走到角落里,江与青还有些生气:“你刚才怎么不说话怼回去啊?”

上次明明嘴皮子很利索,能够反击到易扬无话可说,结果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沈溪流一说话,祁厌就闭嘴。

甚至这次连人都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沈溪流那家伙做什么?别告诉他,祁厌这小子看上那张脸了?!妈的绝不允许!!

“呃……”没想到江与青居然这么生气,祁厌摸了摸鼻子,带着歉意地说道,“我说宕机了,你信吗?”

真的宕机一瞬,等反应过来,江与青已经噼里啪啦地骂回去。

“呵呵。”江与青给他翻了个白眼,原本还以为能轻松压易扬一头,结果没想到杀出个沈溪流冷嘲热讽。

祁厌无奈说:“刚才谢谢了,不过还是少生气吧。一件小事而已,你现在得控制情绪……”

江与青下意识摸了一下肚子,没好气地说:“得了吧,小的根本不用操心,全操心大的去了。”

祁厌:“……做个正常大人吧。”这过家家的游戏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真的对做别人儿子不感兴趣。

江与青心情不爽利,想去外面透透风,祁厌本想跟着他过去,但被拒绝了。

他今天帮江与青喝了不少酒,便向侍者询问一下,朝着洗手间走去,结果一眼看见从廊道走过的沈溪流。

刚才的话要说有多生气,其实并没有,祁厌的情绪比较复杂,但最先想到的依然是沈溪流那天说的话,浇在脸上的冰冷酒液让他保持着理智,冷静地观察着自己和沈溪流的关系,酒后的话不能当真,做过的错事需要道歉。

沈溪流刚才会故意说那种话嘲讽,应该是因为那件事情而觉得他是不守信用、趁人之危的家伙……

“沈先生。”祁厌快步走了上去,想要叫住沈溪流,但对方只在听见他的声音时,停顿一瞬,然后继续往前走,就要绕过前面的路口。

“沈先生,请稍等一下。”祁厌只能冒犯地抓住他的手臂,留住他,“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放开。”被拽住手臂的沈溪流终于停下脚步,神色有些不耐,目光冰冷地直视着他,“我没有听你说话的兴趣,别纠缠不清。”

祁厌有些无奈,试图解释;“沈先生,抱歉,我只是想澄清误会,好好向你道歉,还有,刚才……”

“祁厌。”沈溪流倏然抬眸盯着他,截住祁厌的话,冷淡的目光变得锐利,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你不觉得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

祁厌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溪流,比起上次更加尖锐无情,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透露出强势意味,被盯着的时候,后背无端发凉。

“你觉得你在我眼里算什么东西?”他的语气轻飘飘,平静又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危险。

“看来是之前逼不得已的相处让你产生误会了,那我现在就认真说一遍。别太自以为是,我从来没将你放在眼里,你只是我提取信息素的原材料,摆清楚自己的定位不好吗?”

“不要整天纠缠不清,误会、解释、道歉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没有必要,我唯一在意的是你的信息素。”

“怎么,两千万还不够吗?现在又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以为能借此上位吗?”沈溪流的眼眸里带着明显的轻蔑,脸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别给脸不要脸。”

抓着手臂的手指不自觉松开,沈溪流退后一步,拉开和祁厌的距离。

原本想要伸手拍一拍被扯住的地方,但瞥了一眼,他就嫌弃地把西装外套脱下,准备丢掉。

“听懂了,以后就别再缠着我,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便够了,我现在没工夫和你玩这些把戏。”沈溪流冷冷甩下这句话,没看他一眼,就往前两步拐弯离开。

“哎哟!差点撞到了,表哥,你怎么这么突然地走过来!”少年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溪流的声音倏然变得阴冷:“你偷听我说话?”

“哎呀!才不是,是你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我只是无辜的路人而已,还帮你看了周围,没让其他人接近,免得闹笑话呢。”少年嘻嘻哈哈地说着,“表哥,既然你这么不爽,当初为什么要选他啊?名单上的人选有好几个吧?不会是因为和易扬长得相似吧?”

声音在远去,但祁厌依然听见了,他下意识往前走两步,侧头盯着并肩而行的两人,少年嘀咕着说:“这么多年,我也就见到你对他最特殊……难道是……替身……不过眼睛不像……”

沈溪流把西装外套丢给了少年,眸光注意到身后的身影,冷笑一声:“是又怎么样……抬举他了……”

“嘿诶……好过分,居然把人当作替身、玩物……你什么时候也染上陋习……”远去的少年笑嘻嘻地说着。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祁厌很冷静,所有对话飞快在脑海里流过,关键字被抽取出来,以及蓦地想起那天晚上的一切——

沈溪流说:“你的眼睛看着闹心。”

还有那句,“你的脸,很不错!”

一切都好像有迹可循。

除去平时的一些发现,那天晚上的沈溪流允许他放肆的前提是捂住眼睛,原本只以为是害羞,现在想来应该是他的眼睛和易扬完全不像,而沈溪流只喜欢他这张和易扬长得相似的脸……

喜欢的人已经和妹妹结婚,所以沈溪流只能退步,但在挑选给自己治病的人时,还是选了和易扬相似的人作为替代物吗?

那么做的时候,他是在透着他想着谁呢?

这根本不用猜想吧。

大脑在疯狂转动着,但本能已经驱使祁厌冲进洗手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疯狂袭击着他,胃部在翻江倒海地剧烈抽搐着,导致他狼狈不堪地撑在洗手台呕吐不停。

胃里的酒液和酸水都被吐出,体力在不断被抽取,祁厌的手指死死按压着冰冷的边缘,苍白的手背暴起青筋。

每一次呕吐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吐出来,头疼得要死,胃部在疯狂抽搐,模糊的视线染上血红色,洗手池染红了。鼻腔也被血腥味弥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祁厌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感觉这一刻的自己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那晚的点点滴滴和刚才的对话不断在脑海里交错出现,声音反复响起,给祁厌带来无比巨大的冲击力和恶心感。

他怎么忘了,他怎么又忘了,真是自以为是,蠢到极点,居然痴心妄想沈溪流会喜欢他?

太愚蠢了,真的太愚蠢了!

侮辱人的办法很多,但对祁厌而言,没有比这更屈辱的。

真是够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糟糕的事情啊?

成为替身也就罢了,居然还是易扬的吗?

好恶心!

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依然逃不过易家的戏弄,好像无论是人生还是自我,包括尊严都被死死踩在脚下,永远不得翻身。

第69章 前世+现世 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

“今天怎么回这么早?”祁厌刚开门进屋, 正在客厅整理衣服的夏云惬就看了过去,有些诧异,弯着眼眸笑道, “正常这个时间,你不该和溪流在外面吗?”

“他有事情。”耳边回荡着八音盒的乐声, 祁厌看了一眼八音盒, 若无其事地把书包放下,去冰箱里取了瓶冰水喝,没在家里看到两位老人, 便问道,“妈,外公外婆呢?”

“去拜访朋友了。”夏云惬起身把衣服放好, 关掉八音盒的声音, 眼神有些复杂地抚摸着上面的花纹。

祁厌看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完全没想到他们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居然真的藏在沈溪流无意送过来的八音盒里面。先前为了预防万一,他们已经检查过八音盒,并没有发现被藏着的记忆卡, 因为藏得很深, 里面的精密度细致, 记忆卡被精巧的零件遮掩, 难以发现。

如果不是夏云惬太熟悉八音盒的声音, 发现不对劲,估计根本找不到记忆卡。去世的夏外公大概是担心被易鸿立发现,所以才藏得这么深。

现在易鸿立已经入狱,可接下来还没有结束, 夏云惬最近的精神状态比以往变得糟糕不少,但有着家人的陪伴,不仅没有陷入崩溃状态,还期待着易鸿立和宋意礼的下场。如今的罪行叠加,足够易鸿立被判死刑,而作为帮凶的宋意礼,判刑也不会太轻……

“小衍,你心情不好吗?”夏云惬轻声问道,她很敏锐地察觉到祁厌的心情糟糕。

“还行,今天看到易鸿立的新闻满天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有点让人厌烦。”祁厌没有说出真实原因。

对跟踪监视这种事情有心理阴影的不只他一个,夏云惬也相当反感。

“对了,妈,那个何笙医生还是没有回来吗?”祁厌不想和夏云惬聊这些事情,便转移话题,提起那个有点在意的医生。

夏云惬盯着他看了半晌,缓慢点头:“嗯,听说本来要回来了,结果半路又接到一个邀约,所以出国去了。”

“看来想要拜访他,还真是不容易。”祁厌笑笑,和夏云惬随意地聊了几句。

夏云惬摩挲着八音盒的花纹,目光落在喝水的祁厌身上,有些欲言又止。

“反正暂时不着急,要等易鸿立的事情结束,估计还需要一阵子,到时候我再陪你一起去拜访。对了,妈,我待会儿还有事情,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祁厌扭动瓶盖,把水瓶搁在一边,还想再说几句时,恰好外公外婆拎着大包小包回来,听到声音的他赶忙上前帮忙提。

外婆一进屋,就捶着肩膀,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外公的赵兄弟都有曾孙子了,四世同堂,真是让人羡慕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到曾孙呢。”

“哼,你最大的孙子都还在读书呢。”外公冷哼一声,瞅着帮忙的祁厌,自认没有赵家的好运,说,“别想太早了!”

“你赶紧闭嘴吧,怎么就早了?大学生也有的是结婚的人,对吧,小厌?”外婆推了外公一把,笑眯眯地看向祁厌问道,透出一股子热情和期待。

祁厌:“呃……是有,但很少,我们学校也就……”

“有那就行了!”外婆打断他的话,“就稍微让外婆想象一下吧。真没想到,那些年我们抱过的孩子现在都成爷爷了。”

她说着,还翻出手机调出照片,示意他们过来看看:“我今天过去拍了好多照片,幺儿过来看看,你小时候也去过他家,要不是你今天身体不适,妈还想要带你认识认识你小时候的玩伴,改天再带你和小厌上门认识一下。”

“当年差点给你们定下娃娃亲,可惜你爸嫌他兄弟住得太远,舍不得,所以就拒绝了,真没想到,那小子现在不仅比你哥这个副局长厉害,还比他更早一步有孙子……”

言语间尽透着艳羡之意,祁厌没敢上前,有种过年回家被熟人催婚的感觉。

他已经有点头皮发麻了,想要离开都不好走,外公眯眼盯着他,放低声音:“听见了吧?你外婆现在已经开始期待抱曾孙子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祁厌:“……没有。”

他现在还在疑心沈溪流为什么派人监视他,就算要有这方面的问题,也得把两人之间的问题全部解决了。

“行吧,只要你不是随便和人家玩玩就行。”古板的老人严肃说道。

“我能是这种人?”祁厌觉得外公小瞧他了,怎么可能随便玩玩?他还是喜欢沈溪流的,虽然现在有点烦躁,但是并没有分手的打算,有误会就尽快解决,才能走下去。

“不说了,外公,我先出去一趟,今晚大概不回来了,你们继续陪夏女士吧。”祁厌离开家门,给沈溪流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在对待喜欢的人这方面,祁厌很有耐心,是误会,那就给机会说清楚,解开误会。

虽然很讨厌别人跟踪监视自己,但是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他都能接受。

……

…………

【“爸,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吧?”医院里,易扬正压抑着怒火,“我可以找祁厌报仇了吧?溪流哥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怨恨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只会变得越来越深。

易鸿立靠在病床上,语气温和:“听起来的确是没放在眼里,不过,你也别太嚣张,沈溪流这人,如果没把祁厌放在眼里,只会彻底无视他……”而不是当场讽刺对方,这个表现多少有点在意,但又算不上太多。

易扬抓不住重点,沈溪流的出身决定了他的性格冷漠又傲慢,祁厌在他面前都不值得一提,但如果他愿意正视对方,那麻烦才是真大了。

“你想做什么,就随便你吧。”易鸿立眯着眼,思忖半晌后,微笑同意道,“毕竟我会进医院,你妈会死,都和祁厌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你想要冲动报复,都是正常的……”

他意味深长地说着,看着易扬激动起来,慢慢翻着手里的资料。

祁厌,他的长子易衍之太具有包容性,只要不是涉及原则问题,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原谅别人。

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真让他攀上沈溪流的关系,就容易出现难以解决的麻烦。所以他得帮个忙,让祁厌知道更多事情才行。

还有沈溪流这边,这人才是最恐怖的。

别看沈家沈溪流鲜少在外走动,不喜欢社交,但他每次出手必然狠厉强势,作为对手的话,相当可怕,好在他们不会是敌人……

等易扬离开后,易鸿立打电话给秘书,先是询问沈湘婷最近怎么样,随后又嘱咐了一些事情,才挂断电话。

……

黑暗中,祁厌抽身离开,将用过的套丢入垃圾桶里,平静地拿过桌上的仪器看了一眼:“可以了,你体内的信息素已经恢复正常。”

纯粹的治疗过程,通过仪器显示的数据观察情况,一旦稳定就可以结束。但就目前的情况可不是很妙,一晚上做了这么多次,沈溪流体内的信息素才恢复正常水平。

这真是能折腾人,一个姿势这么久,祁厌浑身都有些僵硬了。

“……拿过来。”

躺在床上的人缓了好半晌,才撑着坐起,不小心拉扯到大腿肌肉,沈溪流没忍住轻轻发出一声“嘶”,他接过祁厌丢过来的仪器,看着上面的数据,的确恢复正常了。

“既然任务完成了,那我就先走了,沈先生,晚安。”祁厌打了个哈欠,东西丢给沈溪流后,轻缓的脚步声往外走。

屋内漆黑但于他无碍,房门被打开,又被轻轻关上,“咔嚓”一声响起。

自从宴会回来以后,祁厌的态度仍旧任何变化,依然每天笑眯眯的,即使见到沈溪流,也没有任何尴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芥蒂。

“……”

说不出的烦躁。

沈溪流深深呼吸,下一秒又觉得有些恶心感,信息素清除剂弥漫在室内空间里,后颈感觉到微微刺痛。

一股冰凉的液体注入腺体里,是沈溪流让沈清泽添加的特殊抑制剂,原本出现浮动的焦躁情绪一瞬间被压制下去,恢复了冷静。

这样的相处正好,互不相干,才是最轻松的。

次日,祁厌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原本还昏昏睡睡的,一听到张衡一说有新的消息,他就立马清醒过来。

“你已经打开看了?不是,张衡一,不用我提醒你小心一点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行吧,投毒确实犯法,你是律师,你说的算……”

祁厌快速穿衣洗漱,推门而出的时候,在客厅和沈溪流碰了个正着。

“早上好。”他瞥了对方一眼,随口打个招呼,继续匆忙往外走,和电话另一端的人说,“……你废话好多,我就是和客人打个招呼而已,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砰。”来不及控制力道,祁厌随手关门就离开。

一声巨响之后,室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祁厌急急忙忙赶到一栋偏僻的居民楼,张衡一提着塑料袋,已经站在楼下等待,他的神色比以往更加凝重。

见到祁厌,张衡一张了张嘴,好像想要对祁厌说什么,最后推了推眼镜,只道:“预防万一,我把东西拿给老王了,你跟我过来吧。”

“你这表情未免太沉重了。”祁厌心生不妙,跟着张衡一进入楼里,老旧偏僻的居民楼连电梯都没有,只能靠脚爬上五楼。

房门没锁,推门进入时,屋里布局乱七八糟,各种杂物全部堆积在一起,背对着他们的人听见声音,转动椅子回头:“哟,你们终于来了,没忘记给我带啤酒和泡面吧?”

头发乱七八糟、胡子拉碴的大叔打着哈欠,一脸困倦地说:“饿死了,这玩意儿破解起来真不简单,先来点啤酒和烟,醒醒神吧。”

“你要的,我都给你带过来了。”张衡一推了推眼镜,走过去将塑料袋递给他,“这次麻烦你了,老王。”

祁厌跟着他身后进屋,一人西装革履,一人时尚潮流,站在这间乱七八糟的房子里,显得相当格格不入。

能够破解顾燕行留下信息的人不多,能让他们信任的人更加稀少,面前的算一个。

“知道麻烦就好。”老王打开啤酒,喝了一口,“要不是看在老徐的面子上,就算钱准备到位了,我都懒得帮你们。”

“这次的事情不简单,我先提醒一句,你们最好做下心理准备。”老王抬眼盯着祁厌,乱糟糟的头发下,眼神蕴含深意,“尤其是你,祁厌。”

第70章 前世 他的罪孽

“虽然他不想让你知道, 但是就目前来看……”任是他这种局外人,此刻都有些难以开口,“顾燕行的死可能和你有关系。”

“!”

听到这话, 祁厌脸上浮现惊骇的神情,心脏蓦地被攥住, 他强行镇定道:“你继续说。”

顾燕行的死, 居然……会和他有关吗?

顾燕行一向谨慎,善于伪装,毕竟对上易鸿立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但凡不小心都会牵累到身边人。

他的行踪一直藏得很好,但死前和祁厌打电话时,已经透露过自己被易鸿立发现了, 所以就此断掉与祁厌的联系。

但那只是开始, 易鸿立为了逼他拿出已经调查到的资料,无奇不用。祁厌和张衡一之前已经调查到一部分真相,在车祸前半个月,顾燕行曾经因打架斗殴进局子,出来后,又满身鲜血地倒在小巷里, 被路人送进医院……

“做他这一行的人, 行踪暴露是很致命的。”老王抽着烟说, 游走灰色地带的人太危险, “想让他死的人数不胜数, 易鸿立只要稍微动下手脚,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就能让他消失。”

老王让他们自己看电脑上破解出来的信息,根据顾燕行留下的线索分析, 又结合今早张衡一收到的东西,他问:“祁厌,你是不是还在被易鸿立监视着?”

他没有把话都说出来,能和顾燕行留有联系的人,只有三个。另外两个是与此事毫无关系的警察,而且是其他地区的官方人员,易鸿立根本找不到,所以只剩下祁厌一人。

祁厌反复地回想着过去的每一寸记忆:“不。自从我十八岁以后,就已经脱离他的监视,我一般都在酒吧里,你知道的,徐哥的酒吧有不少是他的朋友,非常擅长反侦察,如果有人在监视我,那早就该被发现了。”

他的手指不禁颤抖,取出一根香烟,试图用尼古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进入眼底的大量信息让祁厌愈发怀疑自己,担心是自己的不谨慎害死顾燕行,浮现的念头在折磨着他,愧疚与自责如影随形……

张衡一也道:“就算有人监视,也不可能发现顾燕行吧?他这人最擅长伪装,每次和祁厌见面都对自己进行了伪装……”

“嗒嗒。”老王轻敲键盘两下,一张照片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拍摄视角有些古怪,是从缝隙里偷拍,照片里的顾燕行站在洗手间里,正在与没有拍到的人争执,他的下半身穿着黑色的西装裤,上半身穿着一件保洁员的上衣……

看到这张照片的祁厌猛地俯身死死紧盯着这张照片,尽管平时的他足够冷静,此刻也如坠冰窟,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在易扬的婚礼上!

镜头没有偷拍到的另一侧,与顾燕行争执不休的人——是他。

所以是那时候,顾燕行就暴露在易鸿立的面前了吗?

“喂?抓到了是吗?好的,你把他抓到四楼吧,414房间也是我的地盘,我现在就带他们两个下来。”

老王挂掉电话,看向僵在原地不动的人,缓慢开口:“老徐抓到监视你的人了,要去看看吗?”

多少有那么一点吧,不敢面对事实了,仿佛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地狱。

……

“我也只是拿钱办事啊!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泄露隐私!”

“啊啊,你们别动粗!这是犯法的!我说,我说!我确实跟踪你快半年了,但是真的没做什么,只是偶尔拍一张照片而已。”

“你不是和我的雇主有关系吗?他没别的要求,他根本不在意你做什么,去哪里,他给我一张纸,只要目标人物,也就是你没有违背纸上的规定,别的就不在意。”

“这张照片?啊,是我拍的,但我也没什么坏心思啊!只是想着随便拍一下和目标人物可能有暧昧关系的人,避免后面雇主想要,毕竟有些雇主强迫症严重,我担心他会改变主意。”

“不过这张照片怎么会到你们手上?我记得那天的婚礼闹得有些乱,又找不到捣乱的人,雇主还特意派人来找我,询问有没有拍到不对劲的人,我想着能多赚一笔钱,所以就把这张照片和别的照片都给出去了……”

“啊啊啊,不是说不打了吗?!!”

跟踪监视的人是个老手,不仅技巧高超,还擅长变装,加上对祁厌的监视相当随意,秉承着祁厌不违背白纸上的规定就够了。于是也就偶尔拍一张照片收集起来,根本不在意祁厌做什么,这种监视方式,当然很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听完这些话,祁厌难免心情沉重,就连手脚也变得冰凉。他盯着纸上的每一条规定,每一个字,都熟悉到不得了,早已熟背于心,曾经并未在意太多,只是平淡地照做。

但此刻,祁厌的感觉彻底变了,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沉重的负罪感彻底落在他的身上,几乎要将人压垮,铺天盖地的恐惧与悔恨将祁厌给淹没溺毙。

每一个字都好像化作实质,化作利刃直直穿透心脏,又像一条条锁链缠绕,将他死死勒住,迫使他窒息身亡。

——“要是出意外,那就亏大了。”

张衡一曾经的警告在脑海里盘旋着,当时他是怎么回答来着?

祁厌不断用力拍着自己的头,恍然地想起,他没说话,只在心里想着:“无论出什么意外,我都能自己负责……”

负责吗?

祁厌双眼空洞地看着手里的资料,脑海里交错闪现着与顾燕行、沈溪流的相处画面,他根本无法负责吧,因为代价是顾燕行的命,他凭什么负责呢?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那两千万,不,应该再加上最初的那一千万,总共三千万都是顾燕行的买命钱。

沈溪流从最初就不信任他,所以才安排人监视祁厌的一举一动,以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祁厌违反合同规定。

或许,从签订下合同那一刻,注定泄露行踪的他就半只脚踏入残酷的地狱了。

顾燕行把自己藏得很好,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一并泄漏了顾燕行的行踪,致使顾燕行的下落被易鸿立掌握,他肯定……不会遭遇到这么多痛苦,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所以,顾燕行是被他害死的,错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他。

“这件事……”祁厌踉跄两步,身体轻轻晃动,没等其他人来扶,他抹掉滴落的猩红血液,艰难开口,“我没事。这件事,先别让江与青知道。”

每一个字都极其压抑,深沉的罪孽感如同汹涌洪流,将他席卷进入悔恨与绝望的痛苦深渊,不可能不痛苦,不可能不自责。

“等找到机会,我会亲口告诉他。”

顾燕行是因他而死,这件事情不可以瞒着江与青。但起码现在不能说,不能刺激孕期的omega,不能让他再次受到伤害了……

祁厌不断深呼吸,试图冷静起来,他不敢再说话,喉咙被堵住,干涩刺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心理上的痛苦,甚至盖住后颈腺体的刺痛,alpha信息素开始肆意泄漏,充满攻击性。

在干扰到其他人之前,反应过来的祁厌急忙起身冲进卫生间,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冲散猩红的血液,肩膀剧烈颤抖,眼泪模糊视线,融入水里……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调理好自己的情绪,等张衡一买来alpha信息素抑制剂,才好不容易压制住身心带来的痛苦。

“那人没有告诉你,会找人监视吧?”张衡一沉默良久,才开口。

祁厌没有说话,如果沈溪流一开始说会派人监视他,那这份合同他绝对不会签订。

“先送我去银行一趟吧,谢谢。”

“你想做什么?”

“……”

祁厌望着车窗外的景象,想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将该做的都做了。

他的人生真是过得越来越荒唐了,有时候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死掉。或许开车去撞易鸿立和宋意礼的人,不该是顾燕行,而应该是他。

啊,头真是疼得要死,折腾这么多,这么久,只把局面变得乱七八糟,还害死了朋友,他真是够祸害的……

将所有钱都转入记忆里顾燕行偷偷给江与青办理的那张卡,回到熟悉的酒吧,祁厌才从中得到喘息的机会。

朋友都看出祁厌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没有询问他怎么了,只是陪着他喝了好几瓶酒。

“祁哥,听说下个月隔壁省有一场很大的调酒师比赛,你要去参加是吗?”有人问道。

“嗯,就当是去放松一下。”

到时候合同就彻底结束了,可以离沈溪流远一些。

叶澄澄拜托他指点,祁厌也一如既往地笑着教他怎么调,表面看起来与往日没有区别,但等他上手示范的时候。

很难得,祁厌第一次出现了失误。

玻璃杯从他指尖滑落,“啪”的一声清脆响,透明杯子迸裂,尖锐的玻璃碎片四散飞溅而开。

随之而来的是酒吧的玻璃门被推开,易扬来了,真是非常不吉利的征兆。

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情。

易扬总是那般愚蠢,喜欢冲动做错事,所以他的母亲宋意礼多年来才会暗中针对祁厌,一定要让他爬不起来,连个大学都上不了,只能像个小混混到处游荡,才能安心。

毕竟,没有人比宋意礼更清楚易鸿立的本性。

如果祁厌表现得太优秀,或许那个人早晚会将祁厌带回家,到时候,易家就再也没有易扬的立足之地了。

但现在,宋意礼死了,易扬也终于找到机会向祁厌报仇了。

只是他太愚蠢,不知道酒吧人的背景,带的人不够打。

如果不是沈湘婷打电话向沈溪流求救,或许今晚会被废掉的不是祁厌,而是他吧。

要问祁厌有什么好意外的吗?

没有。

只是遗憾怎么不在沈溪流到来之前,抓紧时间,先弄残易扬算了。